十 早晨一上班,吕师就到政委办公室,详细汇报了昨天到二团调查核实的情况。 政委听得很仔细,对几个细节问得也很详细。听完了,问完了,他并没有像 昨天那样连连说“太好了”,而是陷入了沉思,好像忘记了吕师的存在。吕师也 不去打扰他,坐在对面沙发上等着他沉思的结果。 王恩江起身,到门口把门关上,又走到吕师的对面,表情严肃地对她说: “主任,你不觉得这封匿名信有意思吗?反映的两个问题,看起来都很要命,其 实都是子虚乌有的。唯一靠点谱的,调查的结果还出人意料:贺建国一点问题没 有,倒把杨新光牵扯进去了。你说,这封信是不是有点意思,有点琢磨头?你想 想看,这封匿名信是不是有这种猫腻:名义上告的是贺建国,其实害的却是杨新 光!” 吕师觉得后背冷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王恩江的思路还在继续,他又琢磨出另一种猫腻来,而这种猫腻,矛头也是 直接指向杨新光的:贺杨二人竞争,出现了告贺的匿名信,你说,一般的人会首 当其冲地怀疑谁呢?对了,会怀疑杨新光的!你说,面对人们怀疑和鄙视的目光, 杨新光能解释得清吗?对了,他解释不清,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是——这个“但是”是吕师在心里自己发出的,并没有出口——但是!你 杨新光跳进黄河洗不清,你就要借着酒精靠哭泣说清吗?也许别人能够理解,但 吕师不能。吕师永远也不会看上一个当众哭泣的男人!不管他有多么充足的理由, 也不管他借助什么样的力量! 这次查匿名信,吕师有点动摇了。因为吕师原来对贺建国的印象就不错,到 团里一查,看到贺建国有那么好的群众基础和口碑,心里就有点打鼓了。晚上喝 酒杨新光那么一腻歪地哭,再加上他老婆的小动作,吕师心里的鼓敲得就更厉害 了。她已经打算放弃杨新光了,在干部使用上,吕师历来是以大局为重的。现在, 想不到情况又变了。 如果杨新光那种当众哭泣是一种失态,那么贺建国这样背后动作则是一种阴 谋,一种极其卑劣的阴谋;如果杨新光的失态是性格的缺憾,那么贺建国的阴谋 则是人格的沦陷,更令人无法容忍。 吕师的头又开始痛了,而且痛得厉害,痛到了无法忍受。 吕师只好去找江山。 吕师苦着脸说:江山坏了,我头里长东西啦。 江山睨着眼问:谁告诉你的?你查了? 吕师说:我估计的,因为最近我老头痛,越来越厉害。 江山说:谁告诉你头痛就是头里长瘤子啦?哪个混蛋?你以为瘤子那么好长? 是谁想长就能长的吗? 江山打开了血压计,让吕师伸胳膊。 吕师疑惑:我头痛,你让我量什么血压? 江山不耐烦: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江山只好忍气吞声地褪下一只袖子,伸出了胳膊。 江山按着橡皮囊,呼呼几下就将水银柱顶了上去,又一点点地往下降,然后 彻底松开。吕师以为量完了,没想到江山又重复做了一遍,又量了次。 量完第二次,江山盯着吕师问: “你除了头痛,还有别的症状吗?” 吕师忙说: “我昨天吐了,头痛得恶心想吐,说吐就吐了。哎,你说,我这 不是长东西了吗?” 江山边收拾血压计边随声附和:对了!没错!你是长东西了,但不是瘤子是 血压! 吕师一听,不是致命的脑瘤,而是平常的血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脸上也 有了笑容:这么说,我没事? 江山眯起眼来轻视吕师:哎我说,你们当领导干部的,脑袋里光搁阴谋诡计, 不存一点基本常识吗?你以为光长瘤子能要人命,高血压就要不了你的命啊?你 的血压这么高,不控制住,你会随时完蛋的,比长瘤子还要命呐! 吕师自言自语地纳闷:不是说高血压都是遗传的吗?我父亲血压一直都很正 常,我怎么就会血压高呢? 江山听了,气得眼珠都白了:我说敬爱的吕师主任,您是克隆出来的吧?您 只有父亲,没有母亲吗?你知不知道母亲的基因更容易传给女儿?你不是说,你 长得跟你妈一模一样吗?模样像,血压也应该像!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