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突然?康云没有告诉你?”兰娟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昨天就说你要来,我
们终于可以聚一下了。”
“哦。他没有说是你,他不停地卖关子,我怎么会想得到是你?”他强装笑脸
地笑了笑,“真没想到是你。”
“好像你看到我很失望啊。”兰娟故意挑拨他,“我可是这里的副总呢。”
“原来扭亏增盈的财神就是你啊。”飞宁有一种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感觉,“那
你真是厉害,厉害。没有看出来。”
“喔。”我在那里不知所云地应付着。
直到现在,我仍然没有弄清楚飞宁为什么在面对兰娟时的那一刹那脸色会变得
如此苍白。我曾经想了很多猜测,也问过兰娟,但是她那一脸无辜的表情证明了她
和我一样迷茫。所幸的是,正因为我们并不知情,我们才能让自己的心如此沉静地
生活着。
“还有必要找吗?”我看着满头大汗的兰娟,怜惜地问道。
“还是再看看吧。这样一个大活人,会藏到哪里去呢?”兰娟有些莫名其妙,
“她肯定是受了刺激,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流眼泪去了。”
“你别自言自语了。”我还是尽量用温柔的语调阻止她,“她要是躲起来,你
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她要是跳了黄浦江,你是不是准备拿个渔网到杨浦大桥上
去等着把她捞起来?”
“你--”她的脸色气得苍白,比唐艺强不了多少。“康云,这种没有人性的话
你也说得出口?”
“这有什么?”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总是这样小气,那以后我们是不
是还要躲着她?”
兰娟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低下头,一语不发,傻傻地站在楼梯口,一动也不
动。
“怎么?”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还找吗?”
她嘴唇闭得很紧,然后摇了摇头,然后挤出了两个字--
“算了。”
我倒是有一种失落感,或是负疚感。
我分明看到兰娟的脸上有眼泪滑过的痕迹。
难道爱情和友情真的会如此难以取舍?我不知道。
王尔德说过: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友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爱情根源于友情到了最后又成了友情的杀手,友情是有心,爱
情是有情。
蔡淳佳在歌中唱得很好:世上太多有心人,却有太少有情人。
无果的爱情,最后还是发展为友情。
这种友情,隐含着一种淡淡的悲哀。
“回去吧,也许她在寝室里等着我呢。”
我的思路马上被她的话打断了。
从这话中,听出一丝无奈与悲凉。
“好吧。”我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觉得好郁闷。
“上个月的效益很好啊。”飞宁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拿出一支雪茄,扔给我
一支,自己拿出一支,用略微颤抖的手点燃。
“呵呵。”兰娟依旧是傻傻地笑,“怎么说呢?提高效益就是要注意服务质量
啊。”
“是啊。”我接过兰娟的话头,“上个月自从我接手以来,效益确实大大有好
转。扭亏增盈初见成效。顾客上座率比十一月增加了百分之一百七十六,其中回头
客占百分之七十三。酒吧开销比十一月减少百分之六十,收入增加百分之两百二十
……”
“飞宁,你在想什么呢?”我看到飞宁一个人痴痴地望着角落里的地球仪发呆。
“他是想学哥伦布去航海。”兰娟打趣说,“改天我们给他送行。”
飞宁没有说话,双目无神得吓人。有一种四大皆空的感觉。
“你不会是被我们的效益冲昏头脑了吧?”我也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用自己
的手指头不住地在他面前晃动。
“哦。”他好像才刚回过神来,“怎么,她是你女朋友?”
听到这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兰娟几乎笑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我也有
一种苦涩的感觉,其味难嚼。
他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知所云,只有尴尬地笑笑自我解嘲,“是啊,随
便问问。”
飞宁那张分明苍白的脸映照着白色的灯光,让人想到《午夜凶铃》里那张贞子
的脸。白得令人恐惧,似乎是用自己的生命给人以威胁。但是生命又是脆弱的。
我也看到了,不知道兰娟察觉到了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想到了
另一张脸--
--兰娟见到唐艺时的脸。
还有一张脸--
--唐艺见到我和兰娟相拥时的脸。
我颤悚。
有一种浑身颤抖的感觉,是恐惧。
仿佛背后有一个人站着似地。
但是不是在背后,是在心里。
“我去上一下洗手间。”
飞宁的双肩抬着那张白色的脸,缓慢地站起来,带着紧张的眼神说。
“康云…”我在楼梯口听到了一个游丝般的声音。
我迟疑了一下,声音逐渐变成了影子。
我用冲的速度跑上了楼梯,想把那个声音甩到身后。
“康云,等一等。”影子往前走了一步,“我有话对你说。”
我不知为何还是走下了楼,影子在我的视野里变得清晰了,变成了一个完整的
人。
“我不需要你的承诺,也不需要你做出什么。”人带着一种悲苦的语调说,
“我只需要你说一句,对不起。”
“我…”那三个字象荆棘一样在我的喉咙里想说说不出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像利剑一样刺中我的眼神四处逃逸。
人在我的视野里变得清楚了,变成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这个人,在我的
脑海里,和“唐艺”这两个字牢牢地拴在了一起。
“唐艺,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兰娟,就没有选择你的可能了,这一点希望你能清
楚。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干扰我们的正常生活。就这样,再见。”
我飞快地说出这些字符,然后用更快的速度冲上楼梯,把啼哭声远远地甩在后
面。
在走廊的过道里,我瞟了一眼唐艺丢在那里的书。仍旧没有人去捡,那几本孤
苦伶仃的书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极了他们主人那颗不顾一切而又伤痕累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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