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陆走走知道贺舒瞳从家里搬出去之后,反倒没有前几天听弟弟说两人可能要 分手了时那么着急,觉得事情有了个结果,不管好坏,终究不用再牵牵扯扯。当 然,作为姐姐,她还是担心的。在办公室心神不宁地坐了会,转头问刘国栋。 “你是说你下个星期回长沙?” “是啊,张总让我回去一趟,也没说什么事。” “订票没?什么时候去订?” “还没有。这几天手头事多,还不知道哪天忙好。到时走的时候直接买算了。” “那你定了哪天告诉我一声。最好是周末吧。” “怎么,你也回去?” “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回去看看。” “是想老公了吧?”刘国栋贼笑着说,“对了,你老公这么久了好像都还没 来深圳看过你哦。” “他工作忙。”陆走走阴沉着脸,搪塞道。 段挺的车刚在旅游局门口停稳,贺舒瞳就小跑着出来了。段挺快到的时候给 她打了电话,说过来找她,两个人时间掐得出奇准确。 段挺摇下车窗,贺舒瞳走到跟前。 “姐夫!” “在这边上班还好吧?” “挺好的啊,基本上每天就那点事,一两个小时就做完了。对了姐夫,你找 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儿,就来看看你。” “谢谢姐夫。”贺舒瞳犹豫了会,又说,“我跟陆伟分手了,不住他家了。” “我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我过去了一趟。” “陆伟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段挺这才下车来,有点累似的,做了几下扩胸运动,再说,“你 上回跟我讲陆伟他姐喜欢一个报社的记者,是不是?” “是啊是啊,是陆伟告诉我的。他说她姐从大学开始就暗恋那个男生。”贺 舒瞳歪头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我第一次到陆伟家去的时候,陆伟他姐就 接了那个男生的电话,是叫郑什么啊?当时你也在的,你还跟我说那男生特小气 ……” “知道了。”段挺上了车,关了车门。 “姐夫你问这干吗?” “我记得以前是听你说的,所以找你来确认一下。”段挺把车子启动,探出 头来对贺舒瞳说,“就这事儿,你去上班吧,我走了。” 贺舒瞳不明所以地看着段挺的车倒过身,绝尘而去。 星期五下午,段挺靠在老板椅上,吞云吐雾,翻看腕表,快到下班时间了, 于是给郑家铭打电话,不可一世的样子。 “郑大记者,什么时候下班?……唉,就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姓段,叫段挺。 ……怎么?我看你记性可真不是一般的差,我约你今天在星海酒楼吃晚饭你也忘 了?……对对对,就我们俩……要不我一会开车到你单位接你……那也好那也好, 你自己打车过去……” 郑家铭背着个包,走在从报社通往前面大街的路上。旁边不时有空的士往外 开,他都视而不见。他正在给戴余打电话。 “姓段的刚才给我打电话,他说我不去会后悔。听他那语气就不对,我估计 去了肯定凶多吉少。但不去嘛,又怕接下来还出什么事。臭丫头你快想办法救我 啊。” “我怎么救你?你总不能让我带两把菜刀过去给你当保镖吧?” “我不管。你陪我一块去,要死也好有个垫背的。你不老说想找个男人天长 地久吗?你看要是咱俩都不幸遇难了,就埋一个坑里,到时你怎么占我便宜都行。” “喂,跟你个作恶多端的男人埋一块,我怕会成木乃伊。” “怎么会呢?” “你太恶毒了啊,死了细菌都不敢往身上爬。” “好了好了,咱俩一说就离题万里了。你先站着别动,就在你公司门口等着, 我马上打车过去接你。” 郑家铭边说电话边挥手拦了辆的士。 赶到戴余公司,让的士先等着,郑家铭下车来跑了几步,看见戴余正一动不 动地站着在等,便大声叫:“臭丫头,快点,这边这边,快过来。” 两个上了车,并排坐在后座上。 “现在去星海酒楼。”郑家铭对司机说。 “小子,我看你好像挺紧张啊。要是有什么遗嘱就现在对我讲吧,不然一会 进了包厢可就没机会了。”戴余调侃道。 “你说姓段的他到底找我干吗?” “我掐指算算。”戴余装模作样地动了几下指头,说,“十有八九,跟陆走 走有关。” “这还用你说。” “怕吧?!” “怕啊!我吓得尿裤子了你记得帮我换尿布。” “肮脏!” “要不这样,我先拿你做试验,摸摸你,劫劫女色练练胆。” 戴余在郑家铭腿上狠掐一把,郑家铭痛得哇哇大叫,快要跳起来。 段挺在星海酒楼要了个很大的包厢,圆桌是可以坐十多个人的那种,这气派 这规模,摆得还真像鸿门宴。他不时翻腕看时间,然后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吐 着云雾,胸有成竹地嘀咕道:“按这小子的脾气,应该会来啊。” 戴余和郑家铭走进去,戴余先出声,手一摊,十分诧异,叫道:“哇,段公 子,你要这么大个圆桌干吗?杀猪还是晒被子?” 段挺先没注意到郑家铭,惊讶道:“怎么是你?” “你不是约我男朋友吃饭么,我嘴馋就一起来了。” 段挺用很自然地指了指郑家铭,不太敢确认:“你就是郑家铭?” “这个是替身,真人泡妞去了。” “坐……郑记者可是大忙人啊,跟我吃个饭还得用替身。” 桌上摆着戴余最喜欢吃的水煮鱼,见郑家铭和段挺没有大动干戈的意向,她 也就懒得管那么多了,一个人埋头苦干,不过耳朵还是顺便在听他俩的对话。 郑家铭和段挺喝了些酒,彼此都赤红着脸脖,一口接一口地抽烟。郑家铭正 在极力解释,以便让段挺打消对自己和陆走走有一腿的怀疑。 “你可能真误会了。大学时我跟两个外语系和一个中文系的女生谈过,后来 毕业到报社上班,就跟一个叫蒋小洛的同事处了一阵子,后来分手了,再后来戴 余泡我,我看她长得也人模狗样,就从了!” 戴余从嘴里抽出根鱼刺来,拿在手里还没往碟盘里放,听见郑家铭满口胡言, 兼合抗议和帮腔的用意,打情骂俏道:“喂,郑家铭你还讲不讲良心?你今天倒 给我说清楚了,到底谁泡谁?” “我今天找你来,没兴趣听你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我只是能确定,陆走走 心里喜欢一个男人,而据我所知,这个男人就是你,郑大记者。”段挺诡笑着。 “不可能啊,她跟戴余那么好的关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戴余拿纸巾揩了揩嘴,说:“是的是的,段公子你一定是弄错了。走走什么 事都会跟我说,要是她心里真有别人,我还能不知情?” “那也未必,我觉得这个事情我不会弄错。” “你就那么肯定?”戴余反问。 段挺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 郑家铭脑中忽而闪过那天蒋小洛坐的士离开前的那个情景——“家铭,可以 告诉我她是谁吗?” “她……” “家铭,是陆走走,对不对?” “你……” “她很漂亮。家铭,你喜欢她,是吗?” 郑家铭狠狠地把烟蒂在装满菜渣骨头的盘碟里摁灭,望着对面的段挺说: “到底是谁在这么说?” “这个你不必知道。我们今天要谈的是陆走走。我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我就让位,她后半辈子的生活,就托付给你了。”段挺摊 了摊手,又说,“现在办个离婚也挺容易的,是吧?” “段公子,我觉得你的想法就不对。陆走走要是喜欢别人不喜欢你,她会跟 你结婚?她跟我说过,她肯定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不过……不过你上回无缘 无故打她,真是很伤她的心……” “呵,无缘无故?”段挺脸上浮现出阴冷的笑容。 “难道不是?” “我觉得她那人命好,上帝都帮她。”段挺说。 “这话什么意思?”戴余问。 早上,郑家铭到单位,走到门口,还没进去,看见蒋小洛已经在位置上了, 扬了扬手,命令道:“蒋小洛,你出来一下。” 蒋小洛在同事注视的目光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外走,出来后轻轻把门关上, 再问:“什么事?家铭。” 郑家铭耍酷道:“叫我郑家铭。” 蒋小洛羞涩地笑了笑。郑家铭却不再吱声,自己先往接待室那边走,蒋小洛 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她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此刻她的心情。她不知道郑家 铭这么郑重其事地找她,到底要说什么。进到接待室,郑家铭走回去把门关好。 两个人都站着。 “蒋小洛,我就很不明白,我的事情你操心那么多干吗。” “我又怎么了?”蒋小洛很无措地看着郑家铭。 “你别跟我装傻了。我问你,你是不是跟陆走走她老公联系过?” “她老公?陆走走她结婚了?” “你别再装好不好?何必呢?” “家铭,你在说什么?你说陆走走她结婚了?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 事情?” “这你别管,我只问你到底背着我做过些什么。” “我真的没有。就你告诉我她怀了孩子之前,打过一个电话给她,不过也没 说什么。我就告诉她,你很喜欢她,希望她能和你在一起,希望你们能很幸福地 生活。我都只说我是你的一个关系很好的同事。就是这样的,家铭你相信我。你 们到底怎么回事?”蒋小洛既纳闷又委屈。 郑家铭狠狠地转身,一屁股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塌到沙发上,对蒋小洛怒目 而视,大声吼道:“我问你是不是去找过她老公?!” “我都不知道她结婚了,怎么去找她老公?”蒋小洛的眼泪已经流出来。 “够了够了。蒋小洛我告诉你,我现在后悔在你身上做过的每一件事情。” 郑家铭大声怒吼,脸上青筋暴凸。 蒋小洛哇地哭出了声来,拉开门,跑出去,没回办公室,直接往楼下跑。她 真的没想到,与感情有关的生活收进记忆的珍藏后,郑家铭还会一次一次地把她 伤得体无完肤,就算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出来,怕也抵不回心中的那份委屈和疼痛。 她是真的痛了,痛到她瘦弱的身子就要支撑不住的极限。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