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着由壁画后头保险箱取出的五大本各色帐册,高木辙的心冷到极点,原本 薄如蝉翼的希望破碎得连半点残骸都寻不着,对于父兄,他已经彻头彻尾的绝望 了。 呆若木鸡的坐在高级皮椅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能将整整五大本帐册悉数 看完,而他甚至还能分辨出哪几笔入帐是来自他曾经费心研究过的银马车。 人赃俱获,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这四个字产生极度厌恶的反感,就犹如 知法犯法的人是他,被人赃俱获抓到的也是他一样,这种感觉……如果时间可以 从头来过,他宁愿睁只眼、闭只眼的承受良心苛责的痛苦,也不愿承受现在这种 感觉。 宁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人走在木板上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了人与人的对话 声,由远而近,由模糊到清楚。 “找到她没?” “不,两边都没有消息,她就像气泡般消失在空气中一样,连一丝线索都没 有。” “一个这么大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继续找,她知道太多关于我们的秘密 了,绝对不能让她乱来。” “是。” “那边的情况呢?那批人还在监视?” “是的,虽然一直没什么行动,但也没有放弃的迹象。” 对话停顿了一会见,脚步声已快到门口。 “这个月结束前情况若还是没有转好的话,把它给毁了,我们一丝危险也不 能冒。”高木次郎沉吟的说。 “那么牧野呢?”高木铎问。 高木次郎推开房门的动作停顿下来,门房上的影子回过头对站在他后方的高 木铎说:“找个可靠的人,叫他做得漂亮些。”说完他推开房门,转正身体跨过 门槛,却被坐在房内的高木辙吓得僵站在原地。 “辙,你在这里做什么?”随后进入房内的高木铎问。 高木辙不发一言的坐在原位看着他们。 “辙,你……”高木铎莫名其妙的再度出声,声音却止于看清楚堆在桌面上 那几本帐册之后,他沉下脸抿紧了嘴,亦加入了沉默的阵营中。 三人沉默许久之后,高木辙终于有了动静,他先将双眼由他父兄脸上移开, 转移到摊在他面前的帐簿上,有意识无意识的翻动着它。 “不解释?”他平静的开口问道。 高木次郎没有说话,高木铎也没回答。 “说话呀!”高木辙霍然击桌的跳起身大吼道,“你们解释呀、说话呀!为 什么要这样做,你们这么缺钱用吗?为什么要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你们说话呀!” “铎,去把桌面上的帐册收起来。”高木次郎在沉静半晌后对高木铎命令道。 高木铎才点头准备行事,高木辙却已先行一步的将那五本帐册折入自己怀中。 “你不用过来,哥,我是不会把它们给你的。”他冷然的说。 “你想去告发我们吗?”高木次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问。 “你以为我不敢做?”高木辙悲哀的回视他。 “你不是不敢做而是你不会做。” 高木辙朝高木次郎露出一抹痛苦至极的笑容,“你真那么有把握我不会做?” 他摇摇头,“如果我不会做,那么我也不必跑到这里找这些帐本了。”说完,他 带着那五本帐册从容不迫的向门口走去。 “辙,你不能这样做。”高木铎伸手拦住他。 “让开。” “你把帐本留下来我就让。”高木铎毫不妥协。 “你以为没有这些帐册,你们所做的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吗?”高木辙不由 得露出他冷酷无情的嘲弄,“听说你们在找一个人是不是?她是不是叫做丸藤雪 姬?” 高木铎全身一僵,偷偷的看了与他有着同样惊疑表情的高木次郎一眼。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在找丸藤雪姬?”高木辙目不转睛的盯着父亲 问,见父亲闭嘴不语便径自嘲弄的说下去,“说来可笑,我一直没想过在这世界 上竟还有个妹妹,最没想过的还是她之所以出现在我面前,竟为了要托付我杀人, 杀一个冷酷无情、狼心狗肺,为一己私利而将自己亲生女儿当棋子摆布的人。” 他一顿,“她说的话是不是实话?爸——爸。” “是你把她藏起来了?”高木次郎问。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把她交出来给我。” “交给你之后呢?”高木辙冷嘲热讽的惨笑道,“再找个可靠的人,叫他做 得漂亮些,就跟你处理牧野龙太一样?” “雪姬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不会这样做。”高木次郎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的朝他怒斥道。 “是吗?我以为在你之前这样对待她之后,没有什么事是你不会做的。”高 木辙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激烈的痛楚,“雪姬真是你的女儿吗?为什么你能这 样冷酷无情的对待她,她真的是你的女儿、我的妹妹吗?” 高木次郎怒极的撇开头去,冷哼一声,他早该知道那个贱女人生的也不会是 什么好货色,当初就该一把掐死她,免得养虎为患,不过现在已经后悔莫及了。 “你也知道她的身份?”高木辙痛心疾首的转头问高木铎,后者默然不语的 避开他的逼视,“为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丧心病狂了,你们说话呀!” “住口!我是你爸爸,你怎么可以用那四个字说我?”高木次郎怒不可遏的 吼道。 “哪四个字?丧心病狂吗?”高木辙嗤之以鼻的惨笑道,“逼女儿为娼,稍 不满意便对她拳打脚踢以示警告,你这样不叫丧心病狂?” “住口!”高木次郎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你在说这些话之前先想想我是 你的谁?我是你爸爸!” 高木辙缓缓的转正脖子看高木次郎,“我宁愿不是你的儿子。”他说完脸颊 上再度挨了火辣辣的一掌。 “铎,把帐册拿回来。”高木次郎命令道。 “是。” “你应该知道你打不过我,哥。”高木辙朝朝他逼近的高木铎说。 “辙,把那些帐册给我,别再惹爸爸不高兴了。”高木铎好言相劝的说。 “哥,以你的学识,你应该可以分辨出善恶真伪的,为什么你要助纣为虐?” 高木铎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深沉的痛苦,却什么也没说的继续执行他的任务, “辙,把帐册给我。” “我并不想和你动手,哥,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把帐册交还给你的。”高木辙 绝然的看着他说。 “别逼我动手,辙。”高木铎挣扎的看着他,然后突然将手伸进衣袋内掏出 一把手枪指着他。 “哈、哈……”高木辙不可置信的笑起来,笑声有着说不出的悲哀,“你想 杀我?如果我真的不将这些帐册给你的话?” “我并不想这样做,辙,乖乖把帐册放下,说不定爸爸不会对你今天的所做 所为多加追究,如果你能将今天的事都忘了的话。” “真的吗?”高木辙将目光转向冷面无情的父亲,苦涩的问道。 “虎毒不食子。”高木次郎回视他,“我当然不会对你怎么样,甚至我希望 你加入我们,我所拥有的一切,以后就全是你们两兄弟的了。” 他的回答顿时让高木辙感觉深陷冰窖之中,冷得说不出话来,直到好久以后, 他才以悲伤的神情盯着他问:“难道你从没想过要改邪归正吗?” 高木次郎在他沉默间稍微缓和的脸色,霎时又冷硬下来。 “爸爸、哥,去自首吧!自首有减刑、缓刑的机会,你们若去自首的话,我 才有办法帮助你们,求……” “住口、住口!”高木次郎突然愤怒的狂吼道,“你以为你在说什么?自首、 减刑、缓刑,你以为那些对我来说有什么不同吗?还不是死路一条,而你竟然叫 我去自首,哈哈哈……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呀!” 高木辙痛不欲生的看着他。 “我告诉你,要我去自首免谈,那些愚蠢的警察若有本事就来捉我呀,我会 怕他们吗?”高木次郎盯着他不屑的道。 “你已经病人膏肓、无药可救了。” “随便你怎么说,我只要你回答我你愿意加入我们吗?”高木次郎冷哼一声, 嘴角边勾起一抹冷酷无情,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不可能的。”高木辙粗嗄的摇头道。 “那就没啥好说的了。”高木次郎冷声的说,“铎,去把帐册拿回来,如果 他敢反抗的话……就开枪。” “爸……”高木铎难以抉择的轻叫一声,见父亲依然绝然以对后转头对高木 辙求道:“辙,你快答应爸爸的邀请呀!” “我是不可能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 “铎,你还跟他废话什么?还不去把帐册拿口来!”高木次郎绝决的怒吼道。 “辙……”高木铎还在两难的挣扎中。 “还不动手!”高木次郎早已气急败坏的再次朝他怒吼。 “帐册就在这儿,哥,你过来拿吧。”高木辙将五本帐册交托在一只手上, 另一只手则无意识的梳了下头发,不小心扯落原本系在发上的绳索,长发像个仪 式般的在一瞬间散落下来。 高木铎从步入歧途的那天开始,就一直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辙一向是他 引以为傲的弟弟,聪明、优秀、锋芒毕露得让他不得不心折,即使父亲明显的偏 爱辙,他亦无法对辙心起一丝怨妒,反而更加友爱辙。 既无法怨妒辙,为了得到偏心的父亲更多的注意力,他只有在行为上力求表 现,所以在父亲探测的命令下,他毫不犹豫的随父亲走上不归路,从此得到了他 想要的注意力却失去了自己。 问他后悔吗?他会回答从来不曾,甚至如果时间可以从头来过,他依然会选 择这条不归路,毕竟他是永远无法做到像辙这么勇敢,公然与父亲对峙,所以只 要公理还在,就让他坠落,陪在孤独的父亲身边又何妨呢? “铎,你还在犹豫什么,动手呀!”见他裹足不前,高木次郎再次朝他咆哮 道。 “辙,把帐册放在地上,退后。”深吸了一口气后,高木铎开口道。 “要就自己过来拿。”高木辙摇头说。 “我并不想朝你开枪,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反抗,辙。”见他不肯听从,高木 铎只有拿着枪指着他,一步一步的朝他手中的帐册走近。 所有事情就发生在高木铎的手碰到高木辙手中的帐册那一秒钟,在场三人除 了行动的高木辙之外,其余两个人甚至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事情就已经结束 了。 “别动。”高木辙面无表情的一手用他绑头发的绳索勒住高木铎,一手执着 由高木铎那儿夺过来的枪指着高木次郎。 高木次郎错愕的看着眼前面无表情、冷酷无情,拿着枪指着他的男人,这个 男人不是他所认识的儿子高木辙,虽然外表是没错,但是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肃 杀气势,怎么可能会是他儿子?他所知道的世界级一流杀手也不过尔尔而已。 气氛正凝的时候,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霍然由高木辙身后响起。 “辙,你们在做什么?”站在入口处,高木瞳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对于高木辙拿枪指着公公,勒着大伯的举止完全摸不着头绪。 “瞳,好久不见了,快过来让我看看,看看辙是不是有好好待你,看看我是 不是可以心安理得的面对你爸爸,而不会不好意思,快过来让我看看。” “爸……”高木瞳意外的看着公公和蔼可亲的相貌,缓缓的举步朝他走去。 “出去!不要过来!”高木辙霍然咆哮出声,吓得高木瞳立刻止步,表情僵 硬、难堪得一动也不敢动。 “瞳,你别理他。”高木次郎立刻道,“他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 然聊天聊到翻脸就对他大哥动手动脚的,你过来别理他。”他稍稍缓和了一下些 许激动的口气,和蔼的又道:“自从上回结婚到现在,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再看到 你喔?快过来让我看看。” 高木瞳不疑有他的再度举步向他走去。 “西浦瞳,我叫你出去你没听到吗?”高木辙气急败坏的大声咆哮。 “瞳,你别理他,过来我这里。”高木次郎向她伸手。 “出去!” “瞳,快过来。”高木瞳的却步让高木次郎紧张得向她踏前一步,却引来高 木辙激动的反应。 “站住!”高木辙举着枪朝他喝声警告,“你若再走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高木瞳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眼,“辙,你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对爸爸说话?” 她转身面对他叫道。 “这是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高木辙口不择言的吼道。 高木瞳的眼眶霎时一片潮湿,“可是我是你的妻子……” “我说不关你的事你听不懂吗?出去!” “辙……” 高木瞳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她以为经过那次的跳车事件之后,他多少有些在 乎她,所以她的伤势一复原到可以下床之后,她便迫不及待的跑来找可能因为害 羞而未在她住院时期来看她的他,可是她万万没想到…… “我叫你滚出去,听到没有!” 他的咆哮声犹如冰针痛扎她全身,一瞬间又融入她四肢百骇,让她想甩开、 想装聋作哑拒绝这一切都不能。 清明的视线突然被一片朦胧笼罩,脸颊则被莫名其妙的滚烫液体灼伤,她坚 强的看着他,并对他开口,声音却沙哑、哽咽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滚……好, 我滚……我滚……”她说着突然转身奔去。 “瞳!”高木次郎意图挽留,却是白费,他冷然的望向高木辙,令人不寒而 栗的眼神半眯的盯着高木辙,冷嘲热讽的称赞道:“你真了不起,我是否该为虎 父无犬子而感到欣慰呀?” “你的确该为这个感到欣慰。”另一个意外的声音由门外传来,高木泽一走 进房内。 “大……伯。”高木辙意外的叫道,他以为大伯在他特意的安排下已经和几 个老朋友出国玩了,怎么现在却…… “这件事让我来做比较合适。”高木泽一轻拍了高木辙肩膀一下,感喟的接 过高木辙手中的手枪说道,“次郎,做了这么多坏事,你对这一天应该早已经有 了觉悟,不是吗?”他盯着自己的胞弟,叹息的说。 “自古邪不胜正,我明知道却不信邪,这个结局也许我是早就该知道了。” 高木次郎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认输的叹息道,“辙,放开铎吧,一切罪名由我 一个人承担,他不过是个孝顺的儿子,无法违背我的命令而已。” “不。”高木铎立刻叫道,“爸,一切罪名都是我犯下的,跟你完全无关, 你是朝阳商社的总裁,一个正正经经、认分守法的生意人,跟你没有关系,一切 都是我。” “铎,一人做事一人担,老天是长眼睛的,相信这几年你所做的好事能为你 抵些被我拖累的罪孽。” “不,爸……” “走吧,大哥,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高木次郎转头对高木泽一说道, 声音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与苍老。 “铎,你也跟我一起走吧。”高木泽一点着头说。 “辙,不要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三人走到门口,高木次郎突然停下来, 转身对一直呆若木鸡的站在房内的高木辙说道,“我要你知道,从小到大你对我 来说都是引以为傲的,以前没变过,今后也不会变。”说完,他带着前所未有的 平静转身离去。 房内随着他们三人脚步声的远离而陷入沉静,高木辙一个人站在房内动也没 动过一下,而房内随着他的木然仍旧悬滞在寂静无声中。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泣然随着重物落地的巨响在房内响起,高木辙双手 抱头的颓然痴坐在地板上,而低泣声便从那儿有一声没一声的传出,打破了静寂 的四周。 朝阳商社败倒的消息一天之内轰动整个日本,而同属头条级的新闻便是查获 银马车等数间大型非法经营、贩卖人口、走私、贩毒等另一则震惊日本的焦点。 这两则新闻引人注目的情况不相上下,不过却少有人会将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 新闻串连在一起,毕竟在世人看来,它们一则是财经头条,一则却是社会版焦点。 其实银马车事件爆发后会有这样的结果,对高木辙而言并不意外,因为早在 事前他打定主意要辞去PSA 的任职,却被众人以威胁利诱的方式强制留下来之后, 他便知道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他。 所以在他的上级长官,与西浦财团,以及他那群难兄难弟家族麾下的大小企 业的威胁利诱之下,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他高木辙根本就是一个冷血无情、铁石 心肠的人,不仅告发自己的父亲与兄弟,还眼睁睁的看着在世上与他最亲的两人 被扣上手铐,送往不归路的尽头而无动于衷。 从来不曾如此厌恶过自己,即使以前待在佣兵部队以杀人为业的时候都不曾, 虽说父兄罪有应得,而且也完全没有半点责怪、怨恨他的意思,但是他对自己的 冷血无情无法释怀。 不想见任何人,他将自己关在家中足不出户,这段期间内他不接电话、不应 门,连吃东西都是有一餐没一餐,到了肚子饿得受不了,才随随便便找些东西来 充饥,而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总共过了几天,却明白的知道高木瞳 一直都没有回家来。 她大概不会回来了吧?他嘲弄的问自己,在他这样对她咆哮过,在他如此冷 血无情的对待自己父亲、兄长之后,她大概永远不会再回到他身边来了。 其实像他这样冷血无情、又自我、又不懂得体贴的男人,根本没有半点条件 配得上她,或许诚如岳父所说,她是因为对他一见钟情,所以才会嫁给他,但是 一见钟情这种东西能持续多久?一旦认清了对方跟自己所想像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之后,所谓的一见钟情还有个屁用? 哈,他这是在做什么,自怜吗?就因为被她宣判出局? 真是太好笑了,没想到一向不识情滋味的他竟也会失恋,为失恋苦,而且对 象竟还是一直与他有婚姻之实的老婆,这真的是太好笑了,可是他却笑不出来。 失恋?这该不会是他自己在妄自菲薄吧?毕竟她没亲口对他说她要与他离婚 的事,他又怎会知道她真已将他判出局了呢? 可是她一直没回家来,这不就是一个最明显的理由吗? 也许她还在气头上,他何不主动去接她回来呢? 去接她?在这样对她狂吼,让她惊见他的冷酷无情之后,他该拿什么脸去接 她回来?结局既已定了,他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呢? 自取其辱?总归一句话,他根本就是胆小、不敢面对现实。 是的,他就是胆小、不敢面对现实,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躲在这间屋子里自 哀自怜这么久,这也表示他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既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该知道这么做对已发生过的事根本没有半点助益, 他该恢复正常,更不能忘了父亲说过以他为傲的话,这辈子他能为父亲做的只剩 下谨守住这句话,做个永远让父亲引以为傲的儿子。 “引以为傲……”高木辙喃喃自语的念道,多天未开喉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 都差一点认不出来。 父亲的确在离去前对他说过这句话,也许是他该振作起来的时候了,他沉郁 的忖度着,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这么一个打击就让他丧志的话,他还有 什么资格令父亲对他引以为傲,他还有什么资格以高木的姓氏为荣呢?六本木家 族,高木家族,他可是高木家族最年轻一代的PSA ,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被打 败,他怎么可以如此无用、禁不起一点挫折呢? 他的确该振作、清醒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