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用不著半年,只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一切問題皆已迎刃而解。 陳氏罪有應得,在電腦駭客——也就是他們幾人所設計的電腦病毒入侵後, 所有重要資料一夕之間烏有,連帶與其有往來的公司也受到池魚之殃,雖不致太 嚴重,卻也搞得眾家公司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陳氏完全不敢聲張,只能低調的處理,因為公司經駭客入侵後,每一台電腦 上都清楚的秀出幾個字,那就是「以彼之道,還諸彼身」。 他們心裏明白這一切是誰所為,卻毫無反擊的能力,因為凡是收取他們金錢 而企圖對支應濱公司不利的駭客們,無一逃過被病毒反噬的命運. 於是,再也沒 有人敢輕易嚐試闖關,陳氏的威脅到此告一段落。 本來事情順利解決,唐听就該包袱款款回家準備娶老婆,誰知周媽一去不回, 他又不能獨自丟下大腹便便,並與其夫婿梁列似乎出了問題的談群美一人顧店, 因此只好繼續留下來。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梁列那混蛋傢伙竟然會說出那麼不負主貝任的話,說什 麼群美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還說要離婚。 那傢伙……虧他還曾把他當兄弟般看待,真是瞎了眼! 嘴裏喃喃地詛咒著,他小心地扶起哭得哀痛欲絕的談群美,口拙的不知道該 怎麼安慰她,只好將她圈在雙臂中,任她宣洩心中悲傷,而他兀自想著剛剛那混 蛋傢伙臨走前那句——「替我照顧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目光流轉,不出息望見站在店門口的一抹倩影——支憶晴。 唐听怔了怔,還來不及思考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已驀然轉身狂奔離去。 「憶晴!」 他叫喚,反射性的想起身去追她,卻因懷中早已沉入自個兒悲傷世界,而對 外界毫無所覺的談群美而停下動作。 正當他左右為難之際,店門口處又出現人影,他迅速抬頭,只見林偉成和小 妹正瞠目結舌的瞪著他。 不再猶豫,他將早已泣不成聲的談群美扶到一旁坐,起身拔腿就朝門外衝去, 途經呆若木雞的兩人時,只匆匆丟下一句——「替我照顧她。」 @@@@@@@@@@@@@@@@@@@@@@@@@@@@@@@@@@@@@@@ 支憶晴毫無目的的往前跑,腦中盡是唐听親密的攬著一個女人的景象。 為什麼這些如小說般可笑的情節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最可笑的是,她 竟然還跟小說中愚蠢的女主角一樣,自艾自憐的像個傻瓜轉身就跑! 她覺得自己真是可笑極了,然而隨著笑容扯開,緊接而來的卻是一顆顆豆大 的淚水滑落。 「憶晴。」唐听的聲音突然從後頭響起。 「不要過來。」她防備的叫道。 如果她以為他會乖乖聽話,那就錯了。他衝上前,瞬間,她已落入他懷中。 「她叫談群美,是跟我一起在麵店工作的同事。她剛遭受肚子裏孩子父親的 誤會與傷害,有可能會離婚,因而哭得傷心欲絕.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好 將肩膀借給她靠一下,妳不要誤會。」他擁著她解釋。 支憶晴聽完後,沒有應聲。 「妳若不相信我所說的話,我們可以回到麵店,請談群美證明我所言非假。」 唐听說完,堅定的擁著她轉身。 她伸手拉住他,同時搖頭阻止了他的舉動。 「妳願意相信我所說的話了?」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權利生氣,」她喃喃自語的說:「從頭到尾都是我推開 你,而你卻不只一次的幫助我和爸爸。像你這樣的好人,本來就應該配一個比我 更好的女人,我該祝福你才對。」 唐听緩緩鬆開她,退後一步與她拉開距離. 「這就是妳現在心裡所想的,祝 福我?」他覺得有些心寒。 她淚眼模糊的看著他,嘴唇微顫。 「我以為我說的、做的,已經足以證明我對妳的心意,沒想到妳還是不懂。」 「我……」 「對妳,我從來不曾後悔過. 不曾後悔認識妳;不曾後悔為妳支身到台北; 不曾後悔為妳闖禍坐牢;更不曾後悔愛上妳。朋友都笑我傻,但是我卻不悔。」 說著,他又退了一步,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她,「妳,一定要逼我後悔嗎?」 「不!」她倏然衝口叫道,一個箭步衝向他撞進他懷裏. 「那為什麼還要說 出祝福我的話?」他低下頭,眼中充滿了痛苦,「妳應該知道除了妳之外,我不 會再愛別人。」 支憶晴忍不住伸出雙手,用力的抱緊他。 「對不起、對不起。」她的眼淚撲簌簌直落,「看到你抱著別的女人,我整 個人都亂了。我一直在等你,從爸爸對我說一切都過去了之後,我就一直在等你, 可是你始終沒有回來。」 「我說過這裏有事,暫時離不開. 」 「我一直在想是什麼事,你沒主動說,我不敢問,等得心煩意亂. 萱芬提議 要陪我來找你,我沒多想就來了,卻沒料到會……會看見……」 「看見我擁著一個女人?」 她在他胸前輕點了下頭. 嘆了口氣,他再次吐露心意。「我愛妳。」 她抬起頭,雙眼被淚水刷得晶亮。「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只要別太常這樣就好。」唐听開玩笑的說. 「你……」支憶晴沒有跟著笑, 只是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妳想說什麼?」 「永遠不要後悔愛我好嗎?」 他微笑允諾,「永遠不會。」 @@@@@@@@@@@@@@@@@@@@@@@@@@ 「什麼,妳要留下來?」唐听瞠目結舌的看著支憶晴,「為什麼?」他脫口 問。 「因為你一個人會忙不過來。」唐萱芬幫她回答。當初他們按著哥給的地址 找來,發現他堂堂一個台大畢業生居然在一家麵店工作大為驚訝,不斷逼問下, 哥才說出當初上來台北失魂落魄的被周媽收留的始末。唉,哥真是愛慘憶晴姊了! 「什麼?」 「以群美姊的狀況,我們認為她明天應該不會來上班,即使來了,恐怕也無 心做事,所以……」唐萱芬聳了聳肩。 「其實群美并不像外表給人的感覺那麼柔弱,明天……」他一頓,看向支憶 晴,「不管她明天會不會來上班,我一個人還是可以應付,所以妳不需要為此特 別留下來幫忙。」 「你不要我留下來?」她顯得有些落寞。 「我……」 「哥,憶晴姊今天可是特地來找你的耶,結果誰知道會碰到這種事,一整天 忙下來,根本沒有機會跟你說到話。難道你不想聽聽憶晴姊想對你說什麼話嗎?」 支憶晴無言的看著他。 雖說他們今天已有談過,但是為了談群美與麵店生意的事,相處的機會著實 不多,他難道一點都不希望有更多的時間與她獨處嗎? 「好了,就這麼決定。」林煒成替猶豫不決的唐听作決定,「萱芬明天還要 上課,而我要上班,我們再不走,回到家都半夜了,明天早上鐵定爬不起來。萱 芬,走吧。」他握住女友的手轉身就走。 「等一下。」支憶晴倏然出聲,「我跟你們一起走。」 林偉成和唐萱芬愕然的看向她,她低下頭沉默的朝他們走去,突然,一隻強 健的手臂攫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停下來。 她轉頭幽幽的看著唐听,而林偉成和唐萱芬則在對看一眼後,識相的無聲的 離去。 「你不是不要我留下來嗎?」兩人無言的對視許久,支憶晴終於率先開口。 「我沒這麼說. 」他回道。 「你臉上的表情已經替你說了。」 「我是個男人。」唐听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支憶晴不解的看著他,她當然知道他是個男人呀,為什麼講這句話……腦中 的思緒在看見他熾熱的雙眼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走吧,我們回家。」原本握住她手腕的大手滑下她指間,親密的與她十指 交握。 她低下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感覺既甜密又緊張,想到他們倆竟真能走到這 一天。她不是在作夢吧? 唐听的租屋原本就離周媽麵店不遠,所以不一會兒,兩人已到了家門前。 他邊掏鑰匙開門邊說道:「裏頭很亂,進去之後可別被嚇到。」 大門推開,迎面而來的是一股屬於他的氣息。支憶晴走進屋內,好奇的觀望 著他住了近十個月的窩. 「還好,比我想像中要乾淨、整齊多了。」她看著散落 一地的電腦叢書。 唐听搔搔頭,有些尷尬。「我說過很亂. 」 「謝謝你。」支憶晴盯著那些書,突然說. 他轉頭看她,不明白她為何冒出 這句話。 「為了我爸的事,這陣子一定讓你累壞了。」 他有一瞬間說不出話,他緩緩移動腳步來到她面前。 「為了妳,再累都值得。」他深情的凝視著她,一個字一個字清楚的對她說 . 望進他漾著熾熱情意的黑眸,她不自覺的嚥了口口水,想避開他灼人的眼,卻 又不捨得。 「來,我介紹幾個朋友給妳認識. 」唐听忽然退後一步,轉身走向電腦. 支 憶晴愕然的站在原地,完全跟不上他的轉變。 「這次事情能這麼快解決,全靠他們幾個幫忙。他們是我在網路上認識的朋 友,各個身手非凡。」說著他回頭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呀。」 她走向他,看著他熟練的敲打鍵盤,不一會即進入一個她覺得似曾相識的網 頁。對了,爸爸曾說過這個網址和密碼是唐听給的,他會出入這個網站一點也不 為過. 然支憶晴瞪著右上角登錄姓名的地方,那裏秀的竟然是 Smile 這個名字 ——「你就是Smile ?」她瞠目結舌的瞪著他。 「妳知道Smile ?」唐听也有些訝異的轉頭看她。 支憶晴點頭,依然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Smile 是這個網站的站長,深不可測的電腦高手。」她喃喃地轉述有一回 上聊天室,碰到其中一個會員告訴她的話,「不確定是哪一國人,因為不管用哪 一國語言留言,站長都有辦法針對留言的問題給予回答。世界百大企業的人也常 上這網站來,目的當然是為了挖角,但站長依然我行我素的不予理會。聽說他隨 便接一個Case,收入至少都有上百萬. 」 「妳是從哪裏聽來這些的?」他表情怪異的問。 世界百大企業挖角?隨便接一個Case都有上百萬?他的行情何時變得這麼好, 他怎麼都不知道? 「聊天室裏聽來的。」她一頓,緊接著又問:「你真的是Smile ?」 如果是的話,那就可以解釋為何當初沒人理會爸爸的留言了,因為那時的他 根本在牢中。但話說回來,如果他真是Smile 的話,為何他坐牢時,這個網站還 是有站長出現? 「沒錯,我就是Smile.」唐听點頭承認. 「但為什麼你不在的那兩年,這個 網站還有人管理?」 「那些人就是我要介紹給妳認識的朋友。」他微笑著將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 坐下。 支憶晴有些羞赧的紅了臉,而他像是沒察覺到般,逕自抱著她與同在線上的 朋友聊天,並介紹他們彼此認識. 難得Smile 願意暢談他的親密愛人,Gray等 人自是不愿輕易放過他,此起彼落的不斷問問題,著實讓唐听和支憶晴兩人應接 不暇。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眾人的問題卻有增無減. 唐听見不習慣熬夜的支憶晴 哈欠連連—眼皮沉重的直想打瞌睡,便讓她先去洗澡上床睡覺,由自己來應付那 群問題寶寶。 「好了,大家別再鬧他了,所謂春官一刻值千金,我們也該放人了。」 突然間,有人冒出這麼一句話,接著其他幾人就這樣二話不說全部下線。 「怎麼了,電腦出了什麼問題嗎?」一走出浴室就見唐听在那邊猛敲電腦, 支憶晴訝然的走上前。 「沒——」一抬頭,他整個人隨即傻住。 支憶晴隨著他的視線,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屬於他的T 恤,有些靦腆的朝他 一笑。 「對不起,我沒帶衣服來,所以借你的T 恤穿。」說完,她猶豫了一下,「 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不不不……」 唐听的頭搖得像波浪鼓,滿瞼通紅,她身上的T 恤長度只夠蓋到大腿,瞧著 瞧著,一陣火熱席捲他整個人,他再也不敢往下看去,霍然由椅子上跳起來,跌 跌撞撞的往浴室方向衝去,邊走邊道:「呃,我……我……去洗澡了,妳……妳 先休息、先休息。」 砰然一聲響,浴室的門被用力的關起來。 支憶晴楞在原地,好半晌才笑出來。她低頭看著自己赤裸的雙腿,有些調皮 的吐了吐舌頭,原來男人真的禁不住視覺上的誘惑。 剛剛洗澡的時候,她便決定今晚要以身相許,可是…… 怎麼辦?好緊張!如果有瓶酒就好了,不過他房間裏會有那種東西嗎? 游移的視線在掃到塑膠衣櫃邊的墨綠色方型物時停了下來,她懷疑的走上前, 驚喜的發現原來他房內竟有個小冰箱! 伸手拉開冰箱門,她的雙眼倏然亮了起來,因為她在冰箱裏看見了啤酒!謝 天謝地,她毫不猶豫的伸手去拿,但——「妳肚子餓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只見他不知何時洗好澡出來了,正站在她後方 不遠處。 「我口有些渴。」她動手拿了瓶啤酒出來,堅決不讓他的出現改變她借酒壯 膽的計劃。 「口渴有別的飲料可以喝,別喝酒。」 一瞬間手中的啤酒已被他拿過去,而原本握著啤酒的手則被塞進一瓶可口可 樂。老天,誰聽過喝可樂會醉人的? 「唐听,我想喝……」 「除了含有酒精成份的飲料都行,妳想喝什麼?」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 先下手為強的說. 「我……」支憶晴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唐听突然輕呼一口氣,伸手將她手中的可樂拿走,放回冰箱中。 「別緊張,除非妳親口答應,否則我是不會碰妳的。」他對她承諾. 「你… …想要我嗎?」支憶晴沉默了一會兒,臉色微紅的看著他。 「非常想要。」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害羞的雙眼,直言不諱的回答,「但 是我絕對不會強迫妳。」 「我很緊張。」她突然低下頭,小聲的說:「你知道我們的第一次……那時 我喝醉了,所以……」 「我愛妳。」他伸手握住她因緊張而不斷扭絞的雙手,「如果有人問我在這 世上最不想傷害的人是誰,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妳。」 支憶晴因他說的話而揚起笑,她踮起腳尖,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 上一吻。 「我也是。」這世上她最不想傷害的人也是他,他已經為她受過太多的苦。 唐听因她的吻而渾身僵硬,感受著她的柔軟與清香。該死的!他好不容易才 用冷水讓自已冷靜下來,這下子…… 「憶晴……」握緊拳頭,他沙啞的問:「妳要我嗎?」 如果她拒絕,他會很安分的再回浴室沖冷水。或許,在冷水裏窩一個晚上也 不錯,他苦笑的自嘲。 看著他的表情,感覺他身體的僵硬,她明白現在的他正多麼努力在壓抑自己。 這個男人,總是毫不猶豫的為她而苦了自己。 「我要你愛我。」她堅定的望著他說. 聽到這句話,他臉上漾滿柔情,僵硬 的身體亦在瞬間放鬆。 「相信我。」他傾身吻上她。 「我愛你。」她信任的將自己交給他,承接他盈滿愛與溫柔的親吻,沉醉在 他深情的懷抱中。 屋內溢滿柔情,濃濃的包圍著兩人,而他們、心中所想的是——愛他(她), 不悔。 *欲知曾經沉淪墮落度日的梁列,如何從談群美手中重見陽光、共飲情醉, 請看金萱花園系列121 浴火系列之《墮落〈上〉》、《墮落〈下〉》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