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迅速的看了一遍父亲命家仆快马加鞭送到他手上的信函,祁霁龙眉头在一瞬 间连打了数十余个结,硬是破坏了他原本俊逸飞扬的面孔。 “这是我爹亲手交给你的?”利眼看向十二卫龙士之一的祁八,祁霁龙低沉 的问。 “回少堡主,的确是老爷亲手交给属下的。”祁八肃然答道。 “除了要将这封信交给我之外,爹还交代了你什么?” “堡主要属下亲自护送少堡主回堡。”祁八老实回答。 祁霁龙却在一瞬间眯起他那双清冷探邃的眼。 “倘若我不想回去呢?”他缓声问。 祁八微微地皱起眉头。 “请少堡主不要为难手下。”他单膝落地,垂首道。 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祁霁龙二话不说的转身就走。 “少堡主。”黑影一闪,原本跪在他身后的祁八已挡在他面前。 “让开。”他眉也不抬的说。 “请少堡主不要为难属下。” “我说让开。” “堡主有交代,如果少堡主不愿随属下回堡的话,即使动武也在所不惜。” 祁八为难的看着他说,脸上表情充瞒了挣扎与不愿。 “你确定你打得过我?”祁霁龙挑高眉头,凝视着他的冷眼中,尽是目中无 人的狂傲。 “属下不敢伤到少堡主。”好胜的光芒在一瞬间乍现在祁八双眼中,他强忍 着体内蠢蠢欲动的血液,卑恭地道。 年龄与祁霁龙相近的他,自小就是祁霁龙练武对打的武伴,不过因为他是卫 龙士,所学之武术招式有一半是以性命相搏为基础,故两人虽常对招,却未尽过 全力,也因此从未分出胜负过。 这五年来,由于两人陆续接掌堡内责任,因此一直未有机会再交手,所以在 祁八心里,其实是非常想与少堡主一较高下的,可惜主仆身份不可逾越。 “你若不敢的话就让开,因为你是拦不住我的。”祁霁龙挑衅的微笑道。 “那么,属下只有得罪了。” 语毕,祁八身形一闪,右手食指疾伸,企图取穴,以最无伤的方式完成堡主 交代的任务。 但祁霁龙岂是那种容他一招就可以定胜负的对手?见招拆招,从五成功力提 升到七成,招式逐渐由简单的攻守变化得奇诡绝伦。 掌风阵阵,幻影飘飘,方圆丈内尽笼罩在两人疾劲的掌风中,狂沙飞舞。 不知过了多久,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震荡的巨响,两条交缠的人影在对掌后迅 速分开,落地后则一动也不动的凝视着对方。 “你还想拦我吗?”祁霁龙开口道。 祁八面色苍白的看着他,薄唇抿得死紧。他太过轻视少堡主的功力了。 看着面无血色的他半晌,祁霁龙突然将手伸入怀中,拿出一个黑色小瓶子, 从中倒出一粒指头般大小的药丸,弹指射入祁八手中。 “把它吞下去,”他命令的说,“虽不能让你完全痊愈,至少能好七成,够 让你回去向我爹交差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少堡主。”见他转身,祁八情急的开口唤道,同时,一道鲜血缓缓地从他 嘴角边淌下。 “告诉我爹,该回去时我自然会回去,别再派人来了。”祁霁龙头也不回的 说,不一会儿即消失在祁八眼前。 呆站在原地半晌,祁八无奈的仰头吞下手中药丸,然后就地坐下,运功助药 效发挥。 过了一会儿,他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遂起身离去。 山林间转眼又恢复了以往的祥和与宁静。 + + + “呜……呜……” 自有记忆以来,杜柔第一次哭到如此柔肠寸断,可却无人理会。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又不是故意要抗婚的,只是想像爹娘一 样,找到一个相属的灵魂,这难道也有错?为什么大家却因此而不再疼她、爱她, 还以从未有过的责备眼神看她,甚至于连她关在房里哭了一整天,却都无人来询 问一下。 “呜……”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大家都不再疼爱她了吗? “小姐,你不该那样顶撞老爷的。”杜总管一脸责备的对她说。 “小姐,夫人都是为了你好,你实在不应该说那些话伤她的心。”奶娘也怪 罪的说。 “小姐,你就嫁了吧!老爷、夫人自小就疼爱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福 伯虽不至于责怪她,但脸上亦不再像平日般慈和,神色认真略带忧心。 “小姐,我从未见过那么多聘礼,想娶你的人一定是个非常有钱的人家,你 嫁过去不会受苦的,你就不要再意气用事了。”就连一向与她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小翠也倒戈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一夕之间,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变了? 过去不管她做错什么,他们总是带着溺爱的眼神看着她,除了无奈的摇头外, 从未真正的责备过她,为何这一次却不再了? 与爹顶嘴,怪娘不爱她是她的不对,但那只是她一时气愤下的口不择言而已, 她也很后悔。可是她就是无法接受爹娘背着她为她订下一门她不要的亲事,即使 大伙口口声声都说那是为了她好。 为了她好? 她想不透哪点好了。 离开她自小生长的熟悉环境,离开人人宠爱她的杜家,离开她最爱以及最爱 她的爹娘,然后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与一家子的陌生人共同生活,甚至 于还得与一个陌生男子同寝,她完全找不出其中有哪一点属于好的。 她不嫁、不嫁、不嫁! 可是就像小翠所说的,聘礼都收了,她又怎能不嫁呢? 她认真的想过,事到如今要不嫁的话,就只有两个方法,一是她死,二是对 方主动退婚。但是这两个方法她根本就做不到,因为她一来不想死,二来不想让 爹娘为她伤心,三来更无力让对方改弦易辙,前来退婚。 可恶,她不想就此认命呀! 但是事到如今,还有谁能阻止这一切? “呜……呜……” 房门“咿呀”一声被推了开来,小翠应了杜瑞君之命前来安抚小姐,虽说老 爷口口声声命令大伙不准理小姐,让她哭,但是终究还是舍不得呀。 “小姐,你就别哭了。”小翠走到她身后,轻抚着她背脊,细声的安抚道。 “呜……呜……”杜柔没理她,依然哭泣着。 “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房内哭多久,夫人就跟着在房外哭多久,你若 再哭下去的话,别说是你了,可能连夫人的眼睛都会跟着哭瞎了。” 突闻此言,杜柔的哭声立断,她抬起哭得好不凄惨的脸庞,用那双足以媲美 核桃大小的红肿眼睛,笔直的紧盯着小翠。 “娘她也在哭?”长久哭泣后,她原本柔美的嗓音变得粗哑难听。 小翠点头,“因为老爷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房来安慰你,所以大家就只能站在 房门外,夫人也一样。”“大家都在门外?”“嗯。”“爹也在?”“老爷虽然 不在,但却一直差阿忠过来询问你的情况,小翠知道老爷一直都在关心小姐,所 以他才会让阿忠告诉小翠,虽然老爷说不准,但是我还是可以偷偷地溜进来,现 在我才敢溜进来。” 还好大家并不是真的从此就不关心她,否则她一定会哭死的。 “爹有再提到那桩亲事吗?” 小翠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好不自然,随即顾左右而言他。 “小姐,你看看你,好好一张漂亮的脸蛋哭成这样,别再哭了,再哭下去变 丑了,可就不是咱们杜府人见人爱的柔小姐了。”她卷起衣袖,小心翼翼的替她 擦拭脸颊以及眼眶下的泪水。 杜柔绝望的垂下双眼,不必小翠回答,只要看她回避的眼神就知道爹未改变 主意,依然决定要把她嫁出去。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泪水再度淌下她双颊。 “小姐,你就别哭了好吗?”小翠手足无措的为她擦拭不断淌下的泪水,一 边求道:“小姐长这么美,这么温柔,对人又这么好,任何人见了你都会喜欢你、 爱上你的,我相信姑爷一定也一样,所以小姐根本用不着担心姑爷会不爱你,会 不像老爷对待夫人一样的用心与体贴。” “如果是我无法爱他呢?”她忽然抬起头哑声问道。 小翠一呆,顿时说不出话。 从十二岁入府来,她就一直跟着小姐,所以在整个杜府中,她可以说是最了 解小姐在想什么的人,但是即使如此,对于小姐的想法,她依然有一半是搞不懂 的,就像现在,她不明白如果姑爷爱小姐、疼小姐、体贴小姐的话,为何小姐无 法爱他,只要去爱他就好了,不是吗? “你不懂。”小翠不知道自己已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直到杜柔绝望的吐出 这句话,她这才赫然发觉。 “小姐,我的确是不懂你的意思,但是你这样一直哭下去也不能改变任何事 呀。”她皱眉说:“况且你不是常说一句话吗,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说这意 思就是比喻事到临头自然有解决的办法,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哭了嘛,反正都 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杜柔瞪着她,眼泪果然不再掉落,不过她不哭不是因为接受她的说词,而根 本是欲哭无泪。 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直得了,她有必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吗?这个小翠什 么时候不用这句话安慰她,偏偏现在用,她真的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好了,不哭就好了。”小翠松口气笑道,同时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其 实小姐,隔壁王家小姐和住在巷口旁张家小姐一直都很羡慕你,你知道吗?”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杜柔苦涩的说。 见她不再哭泣,小翠拿来一把梳子,开始动手为她整理那一头早被她弄乱的 乌丝秀发,她一边整理,一边告诉她。 “王家大小姐与小姐同年,却在三年前十五及笄后没多久出嫁,据说娶她的 人是个五十岁的老头儿,只因为他送来的聘礼最多,所以王老爷便将王家大小姐 下嫁给他。而王家二小姐现在距及笄还有半年,但是王老爷就已迫不及待的逢人 自夸,活像要卖女儿似的,所以春花每次碰到我,都说他们的家小姐好可怜,而 且好羡慕小姐有一对真心疼你的爹娘。” “那张家小姐呢?”杜柔在沉默了好半晌后问。 “张家小姐更惨了,她出生时间和小姐你差不到几个时辰,所以自小她爹娘 就老爱拿她与小姐比较,比美貌,比才艺、比上门说亲的人数、比拒绝的人数; 可是自从张家小姐满十八岁之后,上门提亲的人愈来患少,根本无法与小姐相比。 “张老爷为了面子,竟然暗底里出钱请媒婆找了人乱编派身份来提亲,没想 到媒婆却把这件事抖了出来,搞到现在,城里的人都上张家小姐一定是和家仆乱 搞,身子已经不清楚了,所以张老爷才会花钱请媒婆做假以维持张家小姐的身价, 好骗个傻女婿来。” “可怜张家小姐一生的清白就毁于她父母的好面子上,现在别说津州城里了, 连临近几个城镇的人都说津州城里的张家小姐是残花败柳,根本没有一户人家愿 意接纳这样的媳妇。我看张家小姐这辈子若想要嫁的话,可能也只能嫁给人家做 填房了。”小翠叹息的道。 “张家小姐她真的……”杜柔眨了眨眼,早巳忘了哭泣。“真的有和家仆… …” “没的事,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觉得她可怜。”小翠有些义愤填膺的说: “张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彩娥和我是同乡,当初是随同一个牙婆到津州城里来的, 我被卖进杜家,而她则进了张家。这些年来我们始终有连络,所以我才会这么清 楚张家所发生的事。” “她好可怜。”杜柔同情地说。 “还不只这样咧,其实张家小姐早有心仪的人。”小翠放下手中的木梳,干 脆拉张椅子坐下来说个痛快。 “嗄?” 她用力的点头,“是真的。” “那她为什么不嫁?对方没有上门提亲吗?” “有,而且不只一次。” “那为什么……” “小姐忘了我刚刚说张家老爷什么都爱跟咱们家比吗?连拒绝上门提亲的人 数也比。”小翠说得生气,握紧了双拳。 杜柔摇头,简直不敢相信。 小翠再一次用力的点头。 “彩娥说她根本记不得秦公子总共到张家提了几次亲。她说他们家小姐和秦 公子就好比牛郎与织女一样,只能短暂的相会却永远无法在一起。她说她从未见 过比他们俩更相爱的两个人,可是……”她的口气转为气愤,“秦公子在经过这 件事之后,却也开始怀疑起张家小姐的清白,这让彩娥好生气,真的好生气,” 突然之间,有—抹模糊的思绪迅速的闪过杜柔脑子,她没抓住。 “谣言传开至今已过了三个月,秦公子自从三个月前曾去质问过张家小姐关 于谣言的事后,便一直未曾再出现过。张家小姐为此伤心欲绝,人消瘦。”说着, 小翠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谣言呀,真是害人匪浅,不仅损人清白,还活生生的 拆散一对爱侣,坏人姻缘,真……” “坏人姻缘!”杜柔倏然大叫一声。 小翠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叫吓得双眼圆瞠,捂着胸口,呆若木鸡的瞪着她。 “我怎么会没想过这个办法,真笨!”杜柔轻打着自己的脑袋瓜道。 “什么办法?”小翠疑惑的问。 “就是——”她蓦然紧闭嘴巴,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骗人,一定有什么。”小翠不信的紧盯着她。 她连忙转移话题,“小翠,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肚子好饿,你去拿些东西 给我吃好不好?” “小姐,你在转移我的注意力?”小翠怀疑的盯着她。 “我肚子好饿。”她可怜兮兮的抱着空腹说。 “你等等,我去帮你拿吃的。”拿小姐没办法,她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后起身, 不一会儿即出了房间。 而杜柔呢,在小翠转身的那一刻起,被泪水润泽得又黑又亮的眼珠便开始不 断地转动着。 她在打什么主意? 此刻大概也只有天知、地知,和她自己知道了。 + + + 为避开卧龙堡的眼线,祁霁龙多绕了些路才到津州城,也就是他未婚妻所在 之城。 杜柔,他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未婚妻。 根据爹信上所言,她乃是杜擎的胞妹,知书达礼、美丽无双,是津州城中未 婚男子趋之若骛的对象,虽然年已十八。 但是他很怀疑,如果事实真如此,她怎可能十八岁了还未嫁?最令他想不通 的是,好端端的爹为何突如其来为他订下这门亲事,而对象还是杜擎的小妹,这 之间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他千里迢迢的来到此,为的就是查明此事。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老早就换下一身贵气的装束,而穿上一般老百姓的布衣, 并收敛显于外的气势,微微地弯着身子藏起他昂扬高挑的身形。 他随便找了间客栈坐下,叫了些酒菜后,一个人静静地吃着,同时侧耳倾听 四周的交谈声。 客栈乃收集情报最快的地方。 听!对面那桌谈论的话题不正是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你们有没有听说,杜家千金下月十八要出阁了?” “当然有呀,这个是近日众人争相谈论的话题,谁没听说呀。” “我听说她要嫁的人是卧龙堡的少堡主,这是不是真的呀?” “拜托,卧龙堡只是说书人杜撰出来骗人的,人世间根本就没那个地方好不 好。” “如果没有卧龙堡,那杜家千金究竟要嫁到哪去?有人知道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我听到的也是卧龙堡。” “我也是。” “这世间难道真有卧龙堡?” “我觉得不可能。” “为什么?” “你想想,如果真的有,当初皇帝老爷下旨为十二公主召婚时,卧龙堡哪会 放弃当驸马爷的机会?不要公主,反挑杜家小姐,天底下没有这么傻的人啦。” “话不能这么说,公主虽是万金之躯,传言貌似天仙,但有谁真正见识过了? 可是杜家千金就不同了,她不仅长得漂亮,人又温柔又善良,而且从来不会瞧不 起下人或穷人。” “听你这么说来,你见过她本人?” “没错。” “怎么可能?像杜家千金这种大家闺秀不是整天都躲在家里,你从哪里看到 的,为什么你见过我却没见过?还有,她真如传言中那么漂亮吗?”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秦重努力回想说书人在讲到漂亮姑娘时,最常用 的两句话,虽然他不了解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说书人说过那就是女子漂亮 到无法形容的意思,他记得很清楚。 “什么意思?” “就是漂亮到无法形容的意思。”他照本宜科的说。 “漂亮到无法形容?你这样说不跟没说一样。要不这样,客栈里也有不少姑 娘家,我找个最漂亮的让你比较一下。”说着,刘良转动头颅,打量起客栈内的 年轻姑娘。 突然之间,他被一抹出现在门口的嫣红身影夺去了神魂。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进入客栈这龙蛇混杂的地方,但却是杜柔第一次以杜家小 姐的身份公开来此。她在踏进客栈的那一瞬间,心跳不由得加速了起来。 客栈内嘈杂不堪,店小二的吆喝声,客人的谈笑声,再加上杯盘交相撞击声, 显现出一种紊乱、忙碌而且意外迷人的气息。不过这一切在她的出现后,却犹如 乌云遮月之光华,虽是一点一滴的消失,感觉却极快,在顷刻间完全静止下来, 众人停下一切动作,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好可怕的感觉! 虽说她早已习惯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但是一次四、五十人齐看她,她还是 会被吓到。不过这倒也还吓阻不了她来此破坏她杜家千金名声的决心。 接近晌午时分,客栈内满是前来解饥的食客,所以店里桌位几乎是客满。 有些不自在,不,应该说是大大的不自在,杜柔强迫自己假装视而不见周遭 因她而变的气氛,仪态优雅的举步走进客栈中,然后抬头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 客栈内有九成座位已被坐满,在无任何一张空桌的情况下,她只能挑选坐得 最少人数的一桌坐下,轻声吩咐小二送些酒菜来。 与她同桌之人是个男子,一身布衣穿着看起来是个寻常百姓,不过不知道为 什么,她总觉得对方有些地方怪怪的,却说不出哪里奇怪。 因为不好意思直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瞧,她也就没有继续再深思这一点。 随她落坐,静止的迷咒同时被打破,客栈内慢慢地恢复了嘈杂的交谈声,然 而谈论的话题却一面倒的全部都转向了她。 原先高谈阔论杜家千家与卧龙堡的秦重和刘良那桌亦不例外,只是稍微压低 了声音。 “好美的姑娘!” “对呀,我还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哩。” “看她的穿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单独一个人来这里呢?” “对呀,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话说回来,好人家的姑娘会一个人到这种 地方来吗?而且看她的样子似未出嫁才对。” “城里有哪家的姑娘像她这么美又未出嫁的?” “说不定她是外地来的。” “可是近来也没听说城里有哪户人家新搬来呀,况且家里若有这么一个水当 当的姑娘,那家门槛岂不早被踩坏了。”未了,又加上一句,“就像杜家一样。” “说到杜家,”刘良突然推了从那水姑娘走进客栈后,就像失魂般一直盯着 人家看的秦重一下,“你不说你见过杜家千金吗?那么那个杜家千金和那水姑娘 比起来,哪个漂亮?” “杜家千金。”秦重喃喃自语的说。 吓! “真的假的,你可别诓我们,那水姑娘已经够美了,杜家千金比她还要美?” “不是。”秦重失魂落魄的摇头说。 “不是?”一阵错愕盈满桌。 “喂,到底是还不是?是杜家千金美,还是水姑娘漂亮,你可不可以说清楚 点?” “是杜家千家,”秦重忽然低呼道:“那水姑娘就是杜家千金!” “嗄?!”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