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冯蕾带着无比的喜悦回加拿大了。大江委托她跟中介签协议,又替我请了位 律师去深圳找钟小阳办离婚。律师回来后说,钟小阳再婚心切,什么条件都没提, 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我心想,要是前年大家心平气和地分手,出于同 情,我可能会让他少负担点孩子的生活费。现在他不光净身出门,而且每月一千 块分文未减。 7 月初,大江领来一位叫徐大卫的加籍华人。他就是中介找来的“我的丈夫”。 一起来的还有中介的代理人,一个十足的本地人,非弄个洋名:约翰。大江走后, 徐大卫拿出他的护照,让我验明正身。他护照上的名字是:David Tsui。1951年 生人,屈指一算,他已近50了。他颧骨凸出,两眼内陷,扁平的脸,地包天的嘴, 衣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要不是有这本护照为证,我一定无法把他跟海外华人 扯上关系。 约翰介绍说:“大卫是越南华侨,去加拿大20多年,住在埃德蒙顿。” 我问约翰:“埃德蒙顿在哪儿?” 徐大卫回答我说:“加西,亚省的省会。那里很好,有石油,很有钱。” 刚听到“埃德蒙顿”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它是个小镇呢,敢情还是个 大城市。 徐大卫说,他虽第一次来中国大陆,但他是大陆人的后代,跟大陆人有缘分。 他爷爷是从大陆去越南的,他太太出生在大陆。两年前他太太因病去世后,他把 经营了10来年的牛肉面馆卖给了一位大陆投资移民。新老板在国内还有生意,就 让他继续打点面馆。他跟老板相处得不错,这桩买卖就是他老板牵的线。这次他 又是回大陆“相亲”。他这一生总跟大陆人有切不断的联系。能在有生之年回到 向往已久的先人故里,一直是他的一个梦,如今总算梦想成真。他说,宁可少赚 点钱,也要去看看长江和黄山。约翰特地为他安排了三峡七日游和华东五日游。 我们三人整整忙了三天,光照片就拍了四五卷,约翰还让我和徐大卫各抄了 10来封信。一办完结婚登记,徐大卫就去重庆了。他走后,我和约翰又忙碌了好 一阵子,才备齐各种文件。约翰替我把移民申请递进了加拿大驻华使馆。 我姐跟老金还是没能成,她逾越不了年龄的障碍。不是她拦着,我都替她去 报纸上登征婚启事了,免得她总生活在痛苦之中。我能做的就是常去看看她,可 一直没敢跟她说假结婚和移民的事。她要知道了,还不得把我骂死。 亭亭放假后,我把她送到社区的少儿之家,每天早送晚接。9 月1 日,她就 近入学,进了西六里庄小学。大江的老婆探亲回来后,他来我这里住的次数就更 少了。分行人事大调整,陈同周被合作银行的顾然调过去了。大江做梦都没想到 会回炉继续做他的行长。跟他一起去分行的还有一位30多岁的留美博士。田书芳 任命他为常务副行长,大有准备让他随时接棒上阵的意思。大江让我脱产学英文。 常瑞龙虽不太情愿,可还是同意了。我每月的工资依然照发。我上的是所加拿大 人办的学校。刚进去时,英文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三个多月下来,连外教都对 我的进步感到惊讶。 新年刚过,我就接到加拿大使馆发来的面谈通知。约翰让我去他办公室参加 模拟面试。事先我没做准备,结果自然不理想。约翰建议我请他们的面试专家个 别辅导,每天两小时,我不敢不从。一个多月的苦,我总算没白吃,真正的面谈 进行得十分顺利。四月初,我就收到移民纸了。当我把这消息告诉我姐时,她惊 呆了。她不理解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遥远而又陌生的加拿大, 可我还是跟她说不清楚。她舍不得我走,我又何尝想走? 走之前,大江又交给我一张170 万元的转账支票。开支票的是一家我从未听 说过的公司。办完后,杨光告诉我,税务局要来检查,这种业务不能再办了。我 心想好悬,要再晚点,这钱就出不去了。 2001年4 月27日,礼拜五,一个终身难忘的日子,我带亭亭启程远赴加拿大。 临走前,大江来电话跟我话别。 “我找人问过了,人家说你可以走。”听他这么说,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又说:“到了之后,来个电话。” “嗯,不过,我还是不想……” 他打断我,说:“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别再任性了。” 见我没说话,他继续说:“去之后,不管遇到多难的事,一定要沉着机智, 没有过不去的坎。” “嗯,我记住了。” “好了,我就不多说了。祝你一路平安。” “你可要早点……”我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怕我姐看出来,我忙背过身 去,努力克制着自己。 他打断我,说:“别说了,我知道。” 挂完电话,我姐对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了。” 我没理她。擦了擦眼角后,我喊道:“亭亭,咱们走了。” 我姐送我们去机场。一路上,她一声不吭,她心里肯定在埋怨我。我把她一 人扔下不说,还没跟她说实话。换了我,我也一样受不了。出租车里的气氛有点 让人窒息。我坐在前座上,尽量不转头看她。亭亭坐在她的旁边。她俩没再像以 往一样打闹。 眼看离机场越来越近了,我姐忍不住地对我说:“你跟他怎么样,那是你的 事,我不想管,我也管不了,可你不该什么事都瞒着我。” 我回头对我姐说:“不是我要瞒你,好多事情,跟你没法说。” 我姐又说:“你……是去给他打前站吧。”她说得很隐讳,大概怕司机听出 什么来。 我忙说:“瞧你说哪儿去了。我去报到,过些时就回来。” 亭亭问我:“妈妈,你不是答应我,让我去那儿上学的吗?”我白了孩子一 眼,怪她多嘴。 我姐气不打一处来,对我说:“你嘴里到底有没有真话?” 我脱口而出:“还不都是你逼的?” 我姐说:“我逼你什么了?”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忙解释说:“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别介意。我这不是为了亭亭吗?” 我姐说:“亭亭才多大?人家都是送孩子出国读大学。你倒好,送孩子去上 小学,也太早了吧?” 我知道,对我出国的动机,我姐是高度怀疑。就算身边没陌生人,我也不想 再继续这话题了。我就说:“好了,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我姐没再做声。我转头一看,她眼里含着泪花。我忙安慰她说:“姐,你别 生气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下次回来,我保证向你如实坦白。”其实,不 是我不肯说实话,而是不能说。真要让她知道真相,她肯定不会放我走。 我姐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要你句实话。” 我想了想后,说:“快的话,一年吧。” 她又问:“那慢的话,是多久?” 我没想到她这么较真,就说:“我向你保证,一年,最多两年,我一定回来 看你。行了吧?” 其实,我这保证算不算数,只有老天爷知道。我能不能回来,何时回来,哪 是我能决定的。 到机场后,我姐已是泪流满面。我心想任凭她这么哭下去,我真就走不了了。 我狠下心来,跟她说再见,直到过了海关,我才敢回头看她。见她还站在外面翘 首以望,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行泪水顺着面颊往下淌。不是亭亭催, 我真不知道要站在那里哭到何时。 过安检后,我领亭亭往出境大厅走。大厅里十几张柜台一字排开,可只有四 五个柜台有人值班,前面都是长长的队伍。等了好久,才轮到我们。一位年轻的 边防男警官,坐在半人高的柜台里,伸手接过我和孩子的护照。护照里夹着移民 纸、出境卡和登机牌。他在电脑上敲了几下后,抬头看了一眼我,对我说:“小 姐,请稍等。”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他。 “请稍等。”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一会儿,一位边防女警官走过来。她拿起我们的证件,对我说:“跟我来。” 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了,心想我大概被列入限制出境的名单了,可大江不是 说我可以出境吗?难道他受人蒙蔽了?我提心吊胆地跟女警官走进一间小屋。亭 亭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在这儿等着。”说完,女警官出去了。屋里没别人,门敞着,外面不时有 人经过。 我拉亭亭在长椅上坐下。尽管心里万分焦虑,我还是安慰自己说,没什么了 不得的,大不了不走了呗。亭亭坐了会儿后,跑到门口东张西望。她突然扭头对 我说:“妈妈,那个警察叔叔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司马? 进来的果然是司马。一进门,他就说:“小陆,你要出国,这么大的事,怎 么也不说一声?”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走?”我情绪有点激动。 女警官进来,把亭亭领出去。出门时,她把门拉上了。 “你别激动。只要你把问题说清楚了,我就放你走。”他一边说,一边在我 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么说,今儿我要不说的话,我就走不了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们凭什么扣我?” “你是我们一个案子的当事人,按理我们可以限制你出境,但只要你合作, 今儿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跟他耍横,只能自讨苦吃,这近在咫尺的国门, 我肯定是跨不出去。 女警官又推门进来了。关好门后,她在司马旁边坐下,打开本子,掏出支笔, 准备做笔录。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移民去加拿大吗?”司马的问话像是拉家常,省去 了那些例行公事的问题,比如姓名年龄职业等。 “我怎么就不能移民了?”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不该把话说得这么冲。 “你还是有情绪。你应该相信我,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他没说这句人 人皆知的司法名言的后半句,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看来他在刻意营造一个良好 的谈话气氛。 见我没吱声,他又问:“回答我,为什么想去加拿大?” “我跟加拿大人结婚了。” “你什么时候跟你前夫离婚的?” “去年6 月。” “怎么跟你丈夫认识的?” “别人介绍的。” “谁介绍的?” “我原来的同事。” “谁?” “冯蕾。” “她怎么认识你丈夫的?” “这我可说不上来,你得问她。” “你把她的联系电话给我。” “人家在加拿大呢。” “加拿大怎么了?” “好,我给你。” 女警官记下冯蕾的电话后,司马继续问:“你跟你丈夫认识多久了?” “一年吧。” “据我们了解,你丈夫徐大卫去年7 月才第一次来国内。” 我不由得一愣,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他怀疑我假结婚?可这也不归他管 呀。 他看着我,继续说:“他只呆了16天,以后就再没来过。” 我故作正经,对他说:“他来之前,我们就认识了,只是没见过面而已。我 要是跟他假结婚的话,加拿大使馆也不会发给我签证。”我心想,不如变被动为 主动,省得他再纠缠下去。 “你为什么要嫁给一个50岁的老头?” “只要能出国,嫁谁我都愿意。” “为什么急于出国?” “为了孩子,更为我自己。” “这话怎么讲?” “庄肖林死在我家,李香春跳楼自杀,你们又三番五次地审我,我精神都快 要崩溃了。换了你,你是不是也想换个环境?” “那就非要出国吗?” “不瞒你说,我一直想出国,可就没门路。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我当然不会 放过。” 司马向女警官要我的护照。女警官把护照递给他后,他边看边问我:“你丈 夫住在加拿大哪儿?” “埃德蒙顿。” “离温哥华有多远?” “1000多公里吧。”我听徐大卫说过,估计司马他也没正确答案。 “你的行李怎么就托到温哥华?” “我丈夫让我这么办的,他在温哥华接我。”我也是信口开河,压根就没这 回事。 司马把我的护照还给女警官后,冷不丁地问道:“谢大江常去你家吗?” “去过几次。”我心想他既然这么问,一定有他的根据,断然否定不如痛痛 快快地承认的好。 “他去干吗?” “你什么意思?”我不敢随便作答。大江说过,千万不能让司马知道我跟他 的关系,以防止他往借刀杀人上联想。 “你照实回答。” “你的意思,他就不能来我家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他没理我,继续对我穷追猛打。 “过去是上下级关系。我离开银行后,就只是朋友关系。” “什么样的朋友?” “人家可有老婆孩子。” “你回答我的问题。” “还能是什么样的朋友?不瞒你说,我孩子有多大,我跟我丈夫分居就有多 少年。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我把什么都看得很淡。对你说的那种事,我没兴趣。 你不要把我往沟里引。”说完,我还有点得意。这话肯定把他噎得够呛。 “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听他的口气,难道我说错了?刚才的那股得意劲 一下子就没了。 “你什么意思?”我反问道。 “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 “那我问你,假如一个有妇之夫夜里去一单身女子家,第二天早晨才走,这 样的男女朋友是普通的朋友吗?”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看来大江说得没错,他 一直在监视我们。 我努力保持着平静,说:“你说话可要有根据。” “小陆,你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掌握。”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吗?” “这么说,你承认跟谢大江不是普通朋友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告诉我,庄肖林死后,谢大江有什么反应?” “既然你怀疑他,把他抓起来一审不就全知道了吗?”我是想心平气和地回 答他的问题,可他的话让我没法不抗拒他。 “小陆,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从前可不是这样。” “那也是你逼的。” “你要还这态度,我看你就别走了。” “我想合作,可你总问些无聊的问题。” “无不无聊是我的事,你如实回答就行。” 见我没再顶嘴,他又问道:“庄肖林死后,谢大江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他挺痛心的。好像庄肖林死之前已经不算行里的人了,但谢行长还是让人 为他操办后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讲情义呗。” “就没别的原因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故意装糊涂。 “那我提醒你,他不顾别人的反对,坚持这么做,难道就仅仅因为庄肖林是 他哥们吗?” “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其他什么原因。” “庄肖林临死前,有没有说过谢大江想害他?” “没有。” “你再好好回忆回忆,到底有没有?” “没有。” “那天晚上吃饭时,庄肖林有没有提到过谢大江?” “提过。”我心想,他一定问过常瑞龙了,不照实说,肯定不行。大江当初 也是这么交代的,有一说一。 “提什么了?” “好像是说谢行长答应让他回去,可总行没同意。” “还有别的吗?” “没了。” “你去加拿大,是不是谢大江的主意?” 我没想到他又问回到这我最怕的话题上,而且还问得这么露骨。我忙说: “我要嫁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小陆,你没说实话。” “你要我说什么实话?我明确告诉你,我跟谢行长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你说的 那种关系。” “你说,你这么不老实,我能放你走吗?” “今儿我就算不走了,我也不能你说什么,我就承认什么。”我跟他硬碰硬。 要是摆在过去,我肯定不敢这么干。自从废路遇险到现在,警察问话已不下四五 次,我好歹也积累了点对付警察的经验。说处之泰然有点言过其实,但我的确比 过去从容多了。 “你不承认,是不是?那我问你,你跟谢大江有没有一起去过广西北海?” 听后,我都有点懵了。我干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见我没回答,他又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是跟他去过北海,但那是工作,是常总让我陪他去的,康总也去了。” 我心想,不说假话根本就过不了关。等他查清楚了,我也远走高飞了。 “谁介绍你去怡龙的?”见他没揪住刚才的问题不放,我这才松了口气。 “庄肖林。” “谁能证明?” “你可以去问常总和方总。” “前年6 月1 号,你去香港干什么?”他是指我去买空壳公司的那一次。 “公司让我去的呀。” “我问你干什么去了?” “给华茂公司的汪老板送份文件,等他签完字后再带回来。”我压根没想到 他会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只能现编现说。 “就没别的事?” “你去查呀。我说假话了,你把我抓起来。”我这也是被他逼的,没法不说 假话。 他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掏出张名片,一边写他手机号,一边说:“今儿就谈 到这儿。以后你要想起什么,随时跟我联系。去后,你也把你的地址和电话告诉 我。”听他的口气,我可以走了。虽然离飞机起飞就只差一刻钟了,可我还是按 捺不住地高兴,真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他又说:“在笔录上签个字,赶快去登机吧,别耽误了。” 我签完字后,女警官把我和孩子的护照还给我。我推门出去时,亭亭正站在 门外。我俩一路小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48号闸口。登机口的检票小姐一个劲地 埋怨我。我们刚进机舱,舱门就关了。找座位时,很多乘客用一种责怪的眼神看 着我,我的脸红得发烫。 坐下后,我还惊魂未定。飞机起飞后,我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按说司马应 该不会知道我要出国。我办移民时,需要一份无犯罪记录的证明材料。大江为了 不惊动司马,特地请派出所的一个朋友为我开了张假证明。我手里的这本护照, 两年前就办好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匆匆赶来的,不然那个瘸子搭档 一定会跟来,也不用劳驾那位边防女警官替他做笔录。反过来说,假如他不是今 天才知道的,完全可以到我家找我。那究竟是谁向他透露了我的行程呢?知道我 行程的屈指可数。想来想去,我觉得方园最可疑。昨天我去他那里办手续时,他 还埋怨我没早告诉他。上次在龙都洗浴中心撞见他和司马的搭档,我还以为警察 被他腐蚀了呢,现在看来是常瑞龙内部出了内奸。他们接头也够与时俱进的,都 改到桑拿房了。这样下去,常瑞龙的堡垒离垮塌也就不远了。我恨不能马上把这 消息传递给大江。大江说得对,我在国内是呆不下去,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跟大江的关系,司马应该早就注意到了。他知道大江住过我家,还知道我和大 江去过北海,可单凭这两条,他定不了我和大江的罪,更不能对我们采取任何法 律措施,也许他一直在等待机会的出现。没想到的是,我移民出国,一去不归, 他这才在国门口把我拦下。他想以我为突破口,哪知时间有限,又不能搞逼供, 更不能违法扣人,眼睁睁地看我走出国门。他心里有多懊悔,我完全能想像得出。 我为自己侥幸逃脱而庆幸,发誓这辈子不再回去了,再不想见到这个缠人的司马 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