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田调解伟青家务事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起来,伟青扛上了鱼竿去钓鱼。他很想清净清净。这些 天,家里的事让伟青难以入眠。再加上车间一摊子事,把伟青搞的精疲力尽,人也 瘦了许多。 出了厂区,沿着小道来到一条小河沟,这是他以前常来钓鱼的地方。 甩下鱼钩,脑袋里却不时出现艳红、伍科长及艳红妈的形象,越想脑子越乱, 心情越是沮丧,半天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收了鱼竿,伟青向施田家走去。到了门口,惠生喊了声“叔叔”,然后冲屋里 喊:“爸爸,伟叔叔来了。这时,伟青已经进了门。 施田说:“钓鱼去了”。伟青说:“我想一个人静静。可这烦心事总是挥之不 去,心烦呐,想到你这喝两口”。艳娜说:“成,你俩坐着,我这就给你们弄菜去”。 伟青放下鱼竿说:”嫂子,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摊上这挡子事,这婚是非离不 可了”。艳娜说:“水开了,我先给你们沏壶茶”。施田说:“别太着急了。把身 体急坏了受罪的是自己。看你,比以前可是瘦多了。如果艳红真有这事,实在不行 就离了。就凭你这条件,离了婚,找个好媳妇那还不是手拿把攥的”。 施田说这话,艳娜就不爱听,说:“常言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有影没影的事就闹离婚。你有什么真凭实据?你是看见人家了, 还是逮着人家了?就人云亦云。如果没有那么回事,岂不是冤枉了好人,毁了一个 好端端的家。到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做什么事前都要好好想想,千万别感情用事。 我们施田就爱感情用事,别听他瞎说。你俩先说着话,我去买菜”。 伟青问:“大娘回老家了?”施田说:“前两天走的,知道你心烦,也没告诉 你。惠婷是她奶奶一手带大的,这回把她也给带走了,在老家呆个一年半载的再接 回来。” 一会工夫艳娜就买菜回来了,买了一只鸡一条鱼和一斤猪肉。说:“今天就好 好的在这呆一天。要困了就先睡一觉。睡醒了你们哥俩好好喝两杯。” 一提睡觉,伟青就打起了呵气,说:“我躺一会儿。”说着,就在惠生的单人 床上躺下了,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自从刘艳红和伍科长的事在全厂传开后,伟 青着实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全车间有上百台设备,设备的性能、精度,生产出来的 产品质量如何;全车间二百来名职工的思想、技术水平等等伟青都要直接过问,掌 握全局。因为他现在是车间主任了,肩上的担子很重,车间的工作更需要尽心尽力, 一丝也马虎不得。但是下班闲下来时,家里的事情就又在脑子里浮现出来,觉得心 里不干净堵的慌,常常难以入眠。人常说:“人到难处想亲朋”。今天是星期天, 他想钓钓鱼,心里清净清净。然而,手里拿着鱼杆,脑子里却乱哄哄的,心情沮丧, 想也没想就直奔施田家来了。他到了施田家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感到非常温暖, 再加上艳娜和施田的一番劝解,脑子静了许多,心里也塌实下来了,所以一躺下就 睡着了。 施田和艳娜一起做菜。施田先把鸡杀了,拾掇干净,用沙锅煨在火上,然后又 弄鱼。艳娜把肉洗干净,切出炒菜的肉,剩下的都剁了馅,晚上包饺子。施田两口 子心疼伟青,像亲兄弟一样。艳娜笑着说:“你猜我买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施 田摇摇头说:“猜不着。”艳娜说:“统共花了五元钱。施田说:“咱俩的工资加 起来还不到一百一十元,今天咱们就好好打打牙祭吧。” 秋生说:“爸,你看这鱼,刚才还欢实的呢,现在都翻白了,是不是快要死了?” 施田说:“他要死,咱们就给它开膛破肚,省得受罪”。说着,先刮掉了鱼鳞,然 后剪开了鱼肚子,掏出肠子、尿脬洗干净,就开始下锅红烧了。不一会儿,锅里就 飘出了扑鼻的香味。 鸡在沙锅里煨好了,饺子馅也剁好了,鱼也熟了。艳娜一看表,都快下午一点 了,就对施田说:“叫醒伟青吧,一会儿菜都凉了”。施田摆摆手小声说:“叫他 再睡会儿吧,他太困了。”艳娜说:“摊上这种事,把人折腾成这个样子,造孽呀。” 施田没言语。艳娜说:“秋生饿了吧,给你夹点菜,你先吃吧。”秋生流着口水说 :“妈,早饿坏我了。” 伟青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施田说:“这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 可解乏了吧。” 伟青说:“睡的真香真甜呀。”艳娜拿起条手巾,在热水里搓了两把拧干,递 给了伟青说:“擦把脸吧。”随后,又沏了杯热茶递给了伟青。 施田说:“我要炒热菜了。”伟青说:“别弄的太复杂了。”艳娜说:“今个 儿买了只鸡,鸡汤都煨了半天了,叫你好好补补身子。”伟青听了,心里热乎乎的, 这情谊真胜似亲兄弟,胜似父母呀。 伟青、施田情同手足的兄弟感情都快二十年了。虽然俩人的性格有差异,但俩 人都有一颗上进的心,做人的理念是一致的。俩人在学校里都是少先队员,都先后 加入了共青团组织和党的组织,为了祖国的大三线建设,都义无返顾的献出了自己 的青春,自己的光和热。一生能有这样一位朋友,伟青感到很知足。 施田麻利的炒了几个菜,摆上了桌,又拿出了一瓶惠州大曲说:“今天,咱哥 俩好好喝上几杯。”伟青说:“秋生呢?这么晚了,别把孩子饿坏了。”艳娜说: “先让他吃了点,这会儿不知又到哪儿玩去了,别管他了。”说着,就给伟青、施 田满上了酒。伟青说:“嫂子,你的盅呢?”艳娜说:“我不想喝。”伟青说: “少喝点。”施田说:“又没外人,陪伟青喝点,能喝多少喝多少。”艳娜又从碗 橱里拿出一个酒杯,伟青拿起酒瓶给满上了。施田说:“来,咱先干了这杯。”伟 青、施田一扬脖都干了,艳娜只喝了三分之一。施田说:“吃菜,多喝鸡汤。你嫂 子说你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特意买只鸡让你补补。”伟青说:“这可得谢谢嫂子 了。”艳娜说:“又不是外人,谢什么,来,多吃菜。” 施田、艳娜不停的往伟青碗里夹菜,却没有多劝酒,愁酒伤身呀。俩人也就喝 了三两多酒就不喝了,伟青倒是吃了不少饭。 吃完饭,已经快四点了,艳娜拾掇了桌子,倒上了茶,三人喝着茶,边看电视, 边说话。 艳娜说:“谁遇上这种事也心烦。可再烦,这事也得过去。要处理恰当,千万 不要在气头上,脑子一热就贸然行事。不要总说离婚离婚的,这种事听厂里人乱传、 乱说不行。现在,虽然在厂里闹的满城风雨,可谁先往外传的,总得有个源头吧。 最先传出来的人,肯定就是艳红周围的人,说不定是对艳红有意见、有看法,或者 是妒忌,所以就故意捏造。这是其一;其二,艳红的妈在全厂的名声就不好,所以 部分人就猜疑艳红和她妈一样,再加上艳红入党又快,人们猜疑的就更多。所以, 在没掌握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要总说离婚。闺女、儿子都有了,好端端的一个家, 不能就这么草率的给毁了。叫我看,不如先来个冷处理,观察艳红一个阶段,看她 是不是有别的想法、别的动作再说。” 听完妻子的一番话,施田觉得挺有道理,由衷佩服的说:“我看你嫂子分析的 挺有道理。结婚都快十年了,儿女双全,别一时冲动就毁了一个家。先来个冷处理, 看看再说。再说,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千万别把身体给弄坏了。” 伟青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对她妈的作风,一直就是我心里的一块病。 谁知怕鬼鬼就真来了。你说可气不可气?离婚我不怕,我不能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艳娜说:“看,又来了,这才到哪呀。她妈又不代表她,合着我刚才说的你一 点都没听进去。你调查清楚了吗?要是艳红和伍科长真没那回事,你不是冤枉死艳 红了?毁了家,上了别人的当。这事,你就得听嫂子的,我们还能害你?先凉凉再 说”。施田附和着妻子的话说:”对,先冷处理,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千万别钻 进死胡同出不来了,把自己身体弄跨了也影响了孩子。” 伟青想了想说:“好吧,我听哥哥嫂子的,让我再好好想一想。咱现在就别再 提这挡子事了。” 艳娜说:“你闺女回北京多长时间了?住的惯吗?”伟青说:“圆圆回北京五 年多了。最近,我爸爸来了封信,说圆圆已经上二年级了,学习成绩中上等,入了 少先队,还是小队长呢。”艳娜说:“过段时间,你们得回北京看看她去。不然, 时间长了就跟你们生分了。你没瞧见老石家那孩子,从小就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 大了才把孩子接回来,就是和这里的哥哥妹妹合不来,跟爸爸妈妈一点都不亲。孩 子说了,小时候你们就不喜欢我把我送回了老家,是爷爷奶奶把我带大的,你们对 我没感情,我也不愿意呆在这里,我要回老家。一天到晚的和他爸爸妈妈吵,你说 他爸爸妈妈有什么招儿,孩子动不动就跑,给大人急的什么似的,真是没办法。” 伟青说:“圆圆倒不会。上次来信,她还用格纸给我们写了一封信,叫我们放 心,她会听爷爷奶奶的话,好好学习。还说现在她的袜子、手绢都是自己洗,不用 高奶奶(家里的保姆)洗了。哎,我也挺想圆圆的,以后请个假,得回北京看看爸 爸妈妈。两位老人都已经古稀之年了,我也没尽到什么孝心。这阵子不知为什么, 更想念他们了。前两天夜里还梦见他们。一见到他们,心里一委屈就哭了,哭的还 挺伤心,醒来时,枕头都打湿了。 艳娜说:“梦,有时就是心中所想,这阵子你想的太多了,心里也太苦了,所 以就会梦见亲人。” 六点半了,屋子里投下了黑影。施田拉亮了灯,就去拌馅。拌好后,叫艳娜尝 尝。艳娜用筷子挑起点馅儿,用舌头舔了舔说:“合适。”施田说:“你看谁调的?” 艳娜说:“这也值得牛呀。” 艳娜早就把面和好了。三个人就座在电视机前包饺子,不到一个小时,饺子就 包完了。 施田又把中午剩下的菜热了热,和伟青两人喝酒。艳娜说:“饺子等会儿再煮 吧?”施田说:“饺子酒,年年有,煮吧。”伟青说:“煮饺子不急,你也喝一杯 吧。”艳娜说:“晚上我不喝酒, 我给你们煮饺子去”。不一会儿,两盘热气腾腾 的饺子就端了上来。伟青说:“惠生吃吧。”惠生说:“我等会儿再吃。”艳娜说 :“吃吧,又不是外人。”伟青说:“这孩子真懂礼貌。” 吃完饺子,已经快八点了。艳娜说:“饺子剩下这么多,快够明天吃一天了。” 施田说:“给我来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艳娜就给施田端了一碗。问伟青:“你 喝不喝?”伟青说:“我也来一碗。” 伟青在施田家快呆到十点了才回家。看到自家屋里的灯亮着,知道艳红还没睡。 伟青没叫门,用钥匙开了门。 听见响声,艳红问:“谁呀?”伟青进门后也没搭理艳红。艳红说:“炉子我 还没封,洗脸有热水。”伟青也没理她,脱了鞋,躺在沙发上就睡了。艳红自讨没 趣,封好炉子也睡了。 其实两人都有心事,谁也睡不着。 伟青想:今天艳娜嫂子和施田的一番话,虽然是宽慰劝解自己,但也有一定的 道理。对这事要冷处理。最后决定,明天一上班就把被褥搬到车间去,旁观一个阶 段再说。 艳红躺在床上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来我和伟青怎么找好也不行了。这也不 怪他,是我对他伤害太深了。我确实做了对不起伟青的事,违背了我俩当初的诺言。 艳红呀艳红,你也真不争气,难道你真又步你妈的后尘了?想着想着,艳红眼泪就 流了下来,恨恨的往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把。主动权掌握在伟青的手里,看事态发 展吧,反正自己是打定主意不离婚。 次日早晨,伟青早早的就走了。艳红起了床,看见伟青的被没叠,一双拖鞋, 东一只,西一只。剩菜剩饭都摆在桌子上,屋地上还有废纸团,一只大的黑甲虫爬 在地上,屋子里一片狼藉。窗户好几天都没打开了,烟味、潮湿的霉味混合在一起 弥漫在空气中,十分浑浊难闻。刘艳红站在屋子里愣了一会儿,心理觉得非常的冷 寞孤寂!直到还在被窝里的孩子喊了声“妈”,她才缓过神儿来说:“儿子,醒了。” 秋生问:“我爸呢?”艳红说:“上班去了。快起床吧,妈妈快到点了,还得送你 去托儿所呢。”儿子起了床,娘俩急匆匆的吃了饭。把儿子送到托儿所,艳红就上 班去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