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背叛他们的婚姻?他明明信誓旦旦地说今生今世只爱她 一人,为什么言犹在耳,爱却消失得这么快? 不,不行!她承受不住,她要逃,逃得越远越好,让裂成两半的心不再淌血。 不假思索的,女人伤心的离开家门,泪眼迷濛地不知该往何处去。 她一面走,一面抚着平坦小腹,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想早点回来告诉丈夫这个好消息,所以提早由娘家返回,没想到却撞见— 不想了、不想了,她要全部忘掉,所有美好的过去和甜蜜的情话,从今天起要 彻底拔出,忘得一干二净,她不要再尝到那种心碎的滋味。 女人失神的走在马路上,没注意到路口的灯号由绿转红,一辆急驶而来的小货 车正准备右转,在发现她的身影时已来不及踩下煞车。 碰撞声立刻响起,一片蓝天在她眼前旋转…… “啊—” 刺耳的尖叫声穿透上好的梁木,直达云霄,惊动了觅食的云雀,三三两两的惊 慌拍翅,飞向郁郁葱葱的林木深处。 厚重的窗帘下方是一张红木古床,古朴有致的床板上有位似被恶梦纠缠的年轻 女子,她似醒非醒的噙着泪,为梦中的悲痛情绪深深感染。 因为太痛了,她痛得惊醒,眼底成串的泪珠仍不停的溢流。 她不晓得自己是因梦的缘故而泪流不止,还是因忘了一切而难过,眼泪似乎成 了她唯一的朋友,只要一睁开眼,泪水便莫名地夺眶而出。 她,莫筱亚,得了失忆症。 “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伤心事,惹得你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雅致的方格拉门被拉开,一方阳光如爱窥探的小鬼,和煦地射入卧室里,照亮 了微暗的红木古床,反射出一抹暗红光泽。 细碎足音由远及近,一袭绘染山雀戏湖的褚红色和服轻曳,雍容而恬静。 “樱子奶奶……”一张口,舌尖尝到咸咸的泪水。 “瞧瞧你这孩子,老是放不开可不行,粉嫩的脸蛋都消瘦许多,该不会这些天 都没吃饭吧?”让人瞧了心疼。 “吃不下……”拭着泪,她有气无力的说着,心情仍困在先前的梦里,沉重得 快要无法呼吸。 “是物部太太的料理不合你的口味,还是胃口不开呀?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说出 来,别闷在心里,这‘泷之屋’里的老老少少都非常好相处,不要怕麻烦别人而不 好意思开口。”她太瘦了,对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好。 “不是物部太太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因素,我……呜、呜……你们都对我很好。” 莫名的,她情绪化地哭出声。 “乖,别哭了,多少要吃一点,替肚里的孩子补充营养不要饿着了他。”母体 不健康,牵连的是一个小生命的发育。 “肚里的孩子……”头一低,她望向微隆的小腹,内心的酸楚才稍微平静下来。 莫筱亚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和谁有了孩子,她的记忆十分混乱,像磨损 的录像带,画面时常中断,没办法还原成完整。 身份证的配偶栏印有名字,可是却因磨损而模糊,根本无从辨识。 除了她的姓名和照片还保存完善外,其它部份几乎是全毁了,就算她想从中寻 找自己身份的线索也没办法,她也不想向警方求助,残存的印象让她却步,直觉想 要逃避。 于是她像游魂一般的走动,身上只剩下一块钱,要不是樱子奶奶见她可怜,收 留了她,以“一元”房租让她住进“菊屋”,如今的她不晓得要流落到什么地方。 “为母则强,你要为孩子振作起来,别一味的逃避、忧伤,连自个儿的身体也 不顾。”人怕丧志,不肯面对现实。 莫筱亚抚着肚皮,眼带泪花。“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什么都忘了……” 她有工作吗?做些什么,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什么她会如此伤心,是谁伤害了 她,谁又令她泪流满面? 一个接一个的问号打击着她的信心,她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对将来何去何从也 无打算,她的心荒芜一片,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 “用不着急,慢慢来,先把身体养好再说,要有体力才能想其它的事。”凡事 急不得,顺其自然。 樱子奶奶表情慈蔼地拍拍她手背,接着手一扬,立于拉门外的物部太太便端着 清淡的早膳进房,将膳食一放下便拉开厚重的窗帘,让一室光亮。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