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姊,那个男人很优哦!当我姊夫绰绰有余,你可别再挑了……’ 和起的惨叫声终止了他的幸灾乐祸,两泡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让风吹走了, 心疼头也痛的差点撞上路边吃草的大肥羊。 打小到大他就是生活在女性暴力之下,他的妈笃信棒下出孝子,动辄捉起来 打一顿当是运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而早他出生两年的大姊是地方上的孩子王,举凡爬树、捉青蛙、偷摘水果都 是一流的,所以他自然成为那个任打任骂的小喽啰。 谁叫他从小就被‘压落底’,长大了要反抗已经来不及了,‘尊敬’之根已 深植心底。 ‘我可不想和这辆车共存亡,你下次要打人头时多衡量一下你也在上面。’ 好险,幸好他在部队里是开坦克的,四平八稳。 ‘技术差就说一声,我顶多嘲笑到你儿子上大学那年。’这是做姑姑的厚道。 儿子?不知道要等到民国几年,儿子的娘还寄放在丈母娘家中。‘总比某人 连车速表都看不懂,一辆车四个轮子你一个轮子也动不了。’ ‘嗯哼!你没听过大智若愚呀!什么都不会才有“奴才”伺候。’能者不用 太多劳,有弟服其劳。 她又不是白痴,有现成的资源不去利用留着当废物。 人不一定要很能干,但是懂得如何将垃圾分类,一是可回收的一是不可回收 的,善用垃圾能节省成本,为挽救地球尽一份力量。 人也是垃圾的一种,不然怎会有医院摘除死刑犯的器官进行移植,因为他们 是垃圾中的垃圾,但是是可以回收的,因此能不浪费就不浪费的挖光垃圾中的宝。 ‘是,我是奴才,你是好命人,所以体型越来越圆了。’过一阵子得向五舅 公借猪舍了。 ‘死小孩,才胖两公斤你也看得出来,最近太累了不想出去吃东西……’有 很圆吗?她怎么看不出来。 ‘然后买一堆零食,高热量蛋糕和冰淇淋放在冰箱内慢慢吃,反正多冰两天 也不会坏。’知姊莫老弟。 她在家里亦是如此,不过家里有几张嘴帮忙消化没那么迅速发展,越来越明 显的双下巴快长成肿瘤了。 ‘干么,你学人家赶流行在我那边的家装起针孔摄影机?’保证他拍不到精 采画面。 当然,抠鼻孔不算。 ‘你当自己住海悦大厦呀!你们那幢诡异到极点的女子大厦根本不是给人住 的。’简直是前KGB 的秘密基地。 身份不明者不得擅入。 ‘我们不是人是什么鬼东西,外星移民吗?’那是高科技文明的产物,电脑 白痴所能接受的底线。 ‘都说自己是鬼东西了要叫别人怎么说……嗳唷唷,别拧我耳朵,我在开车 呐!’小小声的自言自语也听得到,她根本是蝙蝠精转世。 ‘说到车我才想到,你哪弄来的铜罐车?四面通风凉快得很。’‘透明’的 玻璃还能伸手出去和牛打招呼。 ‘我是向三姑小女儿的婆家的舅舅那个小外甥借的,他还嘱咐我别弄坏车门, 板金要三千块。’他一个月的军饷不过七、八千块哪赔得起。 坐两趟车吃点东西就没了,他是穷苦的现役军人,钱不能乱花。 ‘他坑人呀!我记得你们是同学。’明明可以简单带过的关系,但是和家人 的特性是攀亲带故。 一表三千里,人人是亲戚,买猪肉送猪肝,一把水芹菜顺便抓把葱,自己人 嘛!不便宜卖自家人怎成。 ‘有什么办法,家里那辆二手车回娘家省亲了。’进了修车场。 ‘还好吧?’希望没有大损伤。 ‘额头缝了七针,足踝扭伤,手臂稍微擦伤……’大抵上不算大伤害。 ‘等等,我问的是车子你在叨念个什么呀?’他把车子拟人化呀!那可是她 的车子。 死的、活的、飞的、种在土里的,她都有办法赋予新生命,管他是不是发臭 腐烂,地狱里的撒旦都能挖出来凑一脚。 ‘哇塞!你这个不孝女,不关心含莘茹苦养大你的母鸡居然只想到车子。’ 她的血一定是冷的。 ‘原来我是鸡养大的,难怪老听见咕咕声。’要真不孝就不回来了,省得碰 到疯子。 讪然一哂的和起挺无奈的。‘你不要把罪都丢给我,火车站那个男人是不是 要追你?’ ‘小孩子惦惦,饭多吃话少讲才会头好壮壮,倒鸟粪的事你一句话也不准提。 ’家里有个三姑六婆会的会长就够呛了。 ‘姊,你都二十六了,再不开苞就变成老小姐……噢!你踢我。’他说的是 实话嘛! ‘姓和名起的,你当我是躺着赚钱呀?’要不要帮她找个恩客。 坐着和躺着好像没什么分别。‘那个男人真的满优的,你考虑看看嘛!三宅 一生的名牌西装耶!’ 巴上个有钱姊夫他也好从中得利,下辈子靠他吃喝不用工作。 ‘三宅一生?!’一件不就十几万,而她还把霜淇淋印在上面…… 赫!别想了,清洗费肯定是小老百姓的天价,日后狭路相逢绝对要当不认识, 以免开据收取赔偿费。 铜罐车绕过小路旁的水圳往西行,一条大马路出现在眼前,接连的大商店附 近有间三楼透天的小店铺,一楼营业,二、三楼是住家,顶楼加盖种水耕植物。 车未至先瞧见一群婆婆妈妈鱼贯而出,手上挂着酸菜、鱼干、干萝卜丝,显 然是来探病顺便带点干货回去下菜。 她们一见到和家两姊弟回家,照例是一阵寒暄,问他们好不好,有没有要好 的男女朋友,几时要请喝喜酒,谁家的儿子、女儿很不错,要不要约个时间见见 面…… 谁会相信由大门口走到屋内只有三步远的距离,两人整整走了一小时,脸都 笑僵了才得以脱身。 ‘和妈小吃店’本来就是小镇的交流中心,想得到小镇的第一手资料来这里 准没错,有好吃的饭菜和面食,附料是报纸上找不到的大八卦。 所以咯!和家兄弟姊妹一定在话题当中,属于小镇地方的‘资产’为人津津 乐道。 当他们好不容易进到店里时,两道鬼鬼祟祟的影子正打算由后门溜走,眼一 眯的和风放下皮包靠在通往厨房的门边,双手环胸地注视那只流浪天涯的小包包。 ‘我说阿涌呀!你最近越来越勇了,小女朋友也敢给我带回家消遣,你当家 里没大人了吗?’ 像是隔空点穴,原本就紧张得要命的和涌身子一僵,用极慢的速度转过身活 似全身关节生锈了,太用力扭动会整个松掉。 说是笑不如快哭了吧?明显的惧色挂在下垂的眼角,一副等死的模样。 ‘姊,你回来了。’ 和风轻哼了两声。‘再不回来我得去看守所保释你了,然后还得看法官心肠 好不好,你知道监狱的天空是什么颜色吗?’ ‘哇!你姊好厉害哦!骂人都不带脏字。’不识人心险恶的汪水仙高兴的拍 拍手表示佩服。 和涌更想哭了,不过他会先掐死罪魁祸首,全是她的无知。 ‘小妹妹你是不是走错人家了,我们家很穷养不起流浪犬,你千万不要太喜 欢我家有勇无谋的小涌弟。’厉害个屁,她想将某人碎尸万段。 才几岁的小鬼就想胡来,她先阉了他再说以免祖先怪罪。 ‘我不……’不是流浪犬。 ‘姊,你搞错了啦!她是今天才来我们家玩的网友,我发誓她不是我的女朋 友。’他要赶紧洗刷罪名免得横死街头。 ‘网友?!’更糟糕,不知人家家长报警了没。 和涌头低低地不太敢瞧她。‘呃!她是来拿和风的签名书。’ ‘就是那十本书?’好呀!拿她当宣传品,罪加一等不可宽恕。 ‘对……对啦!她拿了就走,我保证不会惹麻烦。’都怪他太好面子了,网 路上不保留地说能弄到和风的新书。 谁知道会在聊天室遇上老姊的狂热书迷,一看到这个消息拚命上网打听老姊 的事,一不小心就大话一出,造成今日的情形。 当他看到她网上的留言差点吓死,什么人已经来到镇上的网咖要寻找和风, 托他代为打探和风住在哪里。 他哪敢说呀!三魂七魄去了一大半,只差没求她原车返回,老姊写书的事是 镇上少有的秘密,为了怕麻烦连妈都不知情,只说她在出版社工作。 汪水仙睁大眼说:“我没有要走呀!你答应我要帮我找和风姊姊,你不能食 言而肥。‘没达到目的她才不要走。 真给她害死。‘你少说一句啦!和风不住在我们小镇。’ ‘少骗我了,和风姊姊给我的信中明明提到她住这里。’不会错的。 ‘呃!这……’不是我的错,是你把秘密透露出去的。和涌小心翼翼的看了 他老姊一眼。 读者?‘你叫什么名字?’ ‘汪水仙呀!家人都叫我仙仙。’她不认为有什么好隐瞒,涉世不深的她当 每个人都是好人。 ‘住在仰德大道二段三百三十七号对不对?’希望是她猜错了。 ‘天呀!你好神哦!怎么知道我住在仰德大道?不过我们那条路改了……’ 汪水仙还没说完,头大的和风已扬起手阻止她说下去。 她才要喊天呀!怎么又遇上一个疯子。‘和风真的不住在小镇上,她早几年 搬到台北隐居了。’ ‘可是她告诉我她的家是在这镇上,怎么可能搬到台北去。’她无法接受这 个事实,一定是他们不想帮她才骗她。 ‘写小说的人最会骗人了,如果你是和风的忠实读者应该知道她超懒的,又 怕麻烦,哪有可能自找麻烦。’对,她要反省了。 她要狠心一点,学同行不要回信。 ‘你说和风姊骗我?’她不相信,不问清楚她不甘心。 ‘当然,我跟和风是好朋友,她的动向我最明白了,听说她最近嚷着要封笔, 大概嫌麻烦了吧!’本身即分身,分身不现身。 ‘不要啦!和风姊不能封笔,我最喜欢她的小说了,我要跟她学写小说。’ 汪水仙急得眼眶都红了。 她远从台北一路下来就是为了见和风姊一面,她怎能说不写就不写,以后不 就没书好看了。 和风笑面虎似的拍拍她的头。‘乖!你要想和风继续创作就向出版社反应, 由出版社去压榨和风写稿。’ ‘有用吗?’汪水仙的眼泪豆大一点,噙在眼眶欲掉不掉。 ‘绝对有效,而且你要多找几人直接杀上出版社,把编编挖出来谈判。’死 道友不死贫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让阿编去摆平,她只负责交稿。 ‘编编是谁?’ 杀了我吧!她看小说不看序吗?‘编编是编辑大人,主宰稿子通过与否的第 一道刽子手,我小声的告诉你喔!你找南姊就对了。’ 给她死,出卖朋友是她的专利,盥用有罪,既然都卖了九人了,再加一个不 算什么,臭名远播正是她的希望,她要当小说界第一个坏女人,哈!哈!哈!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汪水仙一脸怀疑的问。 ‘因为我们是非常要好的老朋友,所以她常常会说些出版社的事让我知道。 ’小女生不要太聪明,瞧她就很好拐。 写过几十本小说还怕拗不出一段感人肺腑的情节吗?说起骗人的技巧她可是 无师自通,骗倒一挂小女生不成问题。 要是每个都单蠢至极,她的书铁定销爆了,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 ‘喏!这一千块你拿着赶紧坐车回去,趁周休二日之前去出版社举牌子抗议, 我在精神上支持你。’末了她还喊加油、加油。 这一段若让编编看见,她的耳朵定会长茧,因为会被念上一年。 汪水仙摇头推拒说自己有钱。‘那我先回去了。’ ‘好,我让小涌送你去坐车。’一使眼神,和风又把责任推向既佩服又不服 的弟弟身上。 这个姊姊真贼,难怪是写小说的,骗死人不偿命。和涌在心里嘀咕着。 就在两人要出店门口时,街尾的王老师刚好进来,她一见自己带过的学生也 在场上鬲兴的一喊── ‘和风呀!你几时回来的?和妈的伤没事吧?我家小宝说要吃你家的鲁肉饭, 这店还开不开?’ 白眼一翻的和风不敢相信她的运气这么背,只差个几秒钟就能送走一个祸害, 为何老天偏要在此时和她作对,她平时并没有少烧香呀! 难道坏事做多了终有报应? ‘你……你是和风?!’ ※※※ ‘不是,不是,我不是和风,是那个卑鄙无耻的刘小姐盗用我的名字,你知 道她的名字很俗的,在菜市场一喊起码有十个欧巴桑会回头……’ 半信半疑的汪水仙定不走了,不过在和风的菜刀威胁下,她还是乖乖地打 了电话回去报平安,并征得家里的同意请假一周。 所以她在‘和妈小吃店’打工,不支薪的那一种,但提供食宿和和风小说二 十本,每本都以她的名字写下一段感言。 像是水中仙子盈盈笑,凤眼汪汪惹人怜之类,叫她兴奋之余不免频频打量眼 前这位‘和风’。 如果她是和风为什么不承认是和风?若是她并非和风怎会一夜之间就拿到和 风的签名书?寄快递也没那么快,何况没见她出过门。 她到底是不是和风姊? ‘姊,不要去啦,很丢人耶!镇上的人都认识我们……’好羞人哦!和云皱 着一张脸。 ‘立正站好,你别别扭扭地成何体统,不怕街坊邻居笑你小家子气,一点也 没有和家的气魄。’牌子也不拿好歪歪斜斜的。 她宁可不要气魄。‘凡事息事宁人嘛!有必要闹得这么大吗?’ 肯定会被同学笑死。 ‘哪有很大,包括小花在内才五个人,我还嫌人数不够壮观呢!’就是不想 闹大她才婉拒亲朋好友的大鼓阵。 ‘人家叫水仙啦!’小花好难听哦! ‘水仙是花的一种,你又还没长大,叫小花刚刚好。’和风拍拍汪水仙的头 像在拍小狗。 和妈五十多岁了,‘含莘茹苦’地带大四个孩子,因为和爸是木讷汉子,三 天听不到他说一句话宛如异形,所以一家之主的重任自然落在和妈肩上。 那天和爸肚子痛没法去市场批菜,因此唯一在家的小儿子无照驾驶地开车送 和妈去买菜。 回程时经过一间正要开幕的连锁店,风一大吹落了招牌砸扁车顶,驾驶座旁 的和妈首当其冲祸从天降,自然成了倒楣的受害者。 可是餐厅的经理非常不讲理,和妈都决定不追究此事自行疗伤了,他却反过 来要求赔偿,指称他们撞坏‘放’在地面的招牌。 吃定了和涌只有十七岁没见过什么世面,找来律师说要控告他无照驾驶及毁 坏私人物品,没有五十万不肯善罢甘休。 开什么玩笑,和家是小康家庭又不是蔡万霖,‘区区’五十万是拿得出手没 错,可是凭什么便宜那个头上没两根毛的经理。 律师很嚣张吗?她家楼下不就有个王牌大律师,真要法院见谁怕谁,告得他 们倾家荡产用不着再开餐厅了。 ‘大姊,你看木炭够不够?’反观和云的愁染双眉,兴匆匆的和涌当是来郊 游好报当日所受的气。 ‘再多弄一点,角度要对准,今天的风很合作。’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喔!好。’先把瓦斯枪准备好。 风、起、云、涌是各司其职。 和起本来在屏东外海附近的军舰上,一封‘母病危,速回’的电子邮件急得 他告假十五天,赶忙要回家奔丧和治丧,因为他是长子。 而在台北念二技的和云同样收到E-mail,连夜赶火车南下地托同学请一个星 期的假,哭红了双眼生怕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回家中,可是他们见到的并非奄奄一息的母亲,一口 粥、一口鳗鱼的和妈满脸疑惑地问他们回来干什么,有放假吗? 火大的两人将误传军情的小弟拖出来痛殴一顿,心想反正都请假了,不如在 家待一阵子照顾行动不便的母亲。 三个孩子都在家独缺老大,和妈一通电话电召和风,难得聚首的四人才会同 时在家,因此也有了闹事的庞大阵容。 ‘和起你在干什么,叫你去五叔公家搬稻草,你随便拿两捆稻草人来敷衍我 呀!’没用的家伙。 ‘大姊,你少冤枉我了,人家的稻子还没收割哪来稻草,这两个稻草人还是 骗五叔公说是妈要的他才肯给我。’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钉草人泄愤吗?有点低级。 ‘算了,算了,山不转路转,我有更好的办法。’先浇点水吧! 是更毒的办法吧!和起颇为同情得罪她的人。‘你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喔!辣椒粉和蒜末,你待会洒在稻草人身上。’嗯!大功告成了。 ‘洒在稻草人身上……’辣椒粉和蒜末呢!很呛人的。和起呐呐的看着餐厅 的方向。 和风测测风向打了个手势,准备大展身手的和涌点燃本炭,火势汹涌地迅速 烧红了煤炭,他喷了些水维持炭的温度只闷烧。 培根、玉米、芋头、青椒、蛤仔、地瓜、腥羊肉一应俱全,她顺手倒了些油 在稻草人上头,一块冒烟的木炭十分不小心的一扔。 ‘来来来,来烤肉,一家烤肉万家香。’ 烤肉?! 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她在搞什么把戏,噗哧一笑的加入烤肉行列抢得不亦乐 乎,谁也不管闷烧的烟会飘向何方,他们只是一家出游来烤肉而已。 不过始终烧不起来的稻草人尽冒着黑烟,在上风处的他们是毫无感觉到异味, 照常吃吃喝喝地玩起小猫,喝可乐,还可乐地笑声连连。 但是今天的风吹得特怪,像是和和风商量好似的,那烟没有一丝丝偏向地进 入餐厅空调,顿时黑烟密布仿佛恶火侵袭,九成满的客人掩着鼻夺门而出。 不用说他们的目的是达成了。 连员工和厨师都灰头土脸的准备逃生,气焰高涨的经理更是狼狈不堪,看得 出他相当怕死,惊惶失措地撞倒好几张桌子,紫苏、鱼翅、玉米粒等残渣弄了一 身。 上衣的口袋有半片牛排,酱料染污了白衬衫远看似血,整个人狰狞地像是刚 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 真是一家烤肉万家香呀!有人因此气黑了一张脸。 ‘你……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谁准许你们在这里烤肉?’他要报警捉他们。 此时,非常古怪地,一朵低飞的白云靠近,原来飘向餐厅的黑烟忽然转向, 淡淡地往空旷的地方飘散。 一手串鱼丸,一手烤鱿鱼的和风问他要不要吃一口。‘台湾有哪一条法律规 定我们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烤肉?’ 沿用一表千里的道理,婶婆孙子的女朋友的舅公的小姨子家隔壁那位七姑的 小表弟,所以是‘自己人’,理所当然借用一下是人情。 反正还债的是和妈,和几个‘小’孩子无关。 ‘你们烤肉的烟影响了我们的生意就是违法,这叫公共安全法。’他脸一抹, 越抹越脏。 ‘骗人家不懂法律呀!哪有烟。’她和梦里那只兔子商量好了,它准会帮她 的。 ‘谁说没有,那不是……’手一指,他愣在当场完全木化。‘怎……怎么可 能……没烟……’ ‘阿伯仔,你不要欺负我们乡下人老实,人在做天在看,良心也稍微摸一摸。 ’想坑她和家,门都没有。 ‘我才三十四岁你叫我阿伯,我非告你公然侮辱罪不可。’他哪有老得让人 叫阿伯。 和风拉过不解世事的汪水仙。‘她今年十五岁不叫你阿伯叫什么?我们乡下 人的规矩是跟着小孩唤人,不然你说丈夫的大哥要如何称呼?’ ‘大伯……’呃!不对,他怎么会被她牵着鼻子走。‘王律师你最公正,来 说说她犯了哪条法。’ 辩不过人的秃头经理头一摸地推出善辩的律师,一年几百万的律师费可不能 白费。 谁知眼神锐利的律师还没开口,一马横扫的和风眼神轻蔑的一眄。 ‘你认识东方奏吧!他也是个律师,虽然有时候不务正业搞搞音乐,不过人 家说他是红牌大律师没打输过官司,你想来试试身败名裂吗?’ 王律师的眼神顿时失去锋芒。‘你是说东方先生?’ ‘就住我家楼下嘛!他家的大肚婆快生了。’做好事果然有好报。 ‘张经理,我有事先走了,这种小事用不上我。’他不好开罪律师界的翘楚。 耳闻东方先生有位亲密爱人快临盆了,可是这件事只有少数同行知情而未向 外发布,因此他是先信了八分不愿正面冲突。 到目前为止,国内的律师人才还没人能赢过东方奏。 ‘王律师、王律师……’怎么掉头就走不管事?‘你,我认识你,你是撞坏 餐厅招牌的小子。’ 秃头经理一眼认出大口啃玉米的和涌,害他差点连玉米梗都吞了。 ‘大姊,我们的抗议牌子可以拿出来了吧?’他被诬赖呀! ‘当然,熬夜努力的成果哪能作废。’食指一勾,和风要弟妹们拉开白布, 十来面纸糊的牌子一字排开。 小猫可乐的白毛上也喷上:抗议。 快气炸的张经理一看到白布上的字和纸睥上的标语,当场血压升肩青节突出, 两眼几乎要突成死鱼眼。 这……这分明是…… 不行了,他要晕倒了,绝不能让老板看到这事,否则他饭碗不保。 但是── 来得及吗? ‘奸商不奸哪来钱,一尾苦花要人吞,要钱不要命,死活老百姓……’ 嗯!有意思。 ‘招牌砸人人破胆,经理无毛死要钱,一句话,死不瞑目。’ 还有呀! 草菅人命,人面兽心,心存修罗,佛祖无愿,老母掩面,讹心讹财,继续秃 头…… ‘哈哈……继续秃头,这句话写得算好。’真不愧是写小说的,词藻丰富。 ‘你……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副见鬼模样的和风惊恐的指着孽缘,目瞪口呆地难以置信她今年的运势背 到天怒人怨,为什么是他? 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每次选举时少说有三、四万张选票,要碰上熟人 不见得容易,但他…… 冤孽呀!冤孽! 让她死了吧! ------------ 转自浪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