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唔!妳……妳又在干什么,不能稍微安分几分钟像个地球人吗?」 眼瞇了一下,刺目的闪光灯不停的闪耀着,让身为男主角的当事人几乎睁不 开双眼,以手挡住闪光才能瞧见镜头后那道顽皮身影。 整个下午全耗费肉体言语上,一抹斜阳已由树后透入,虚耗的体力简直透支, 像此刻的晚阳慵慵懒懒,提不起精神和天边的野鸟道晚安。 不知激战过几回,已成了伤兵的赵英汉溃不成军,一身的捉痕、牙印,密布 眼睛能及的部位,看不到的背后更是伤痕累累。 但这些「英勇」的标记无损他健硕的阳刚美,偾起的肌肉线条分明,完美的 男性体型无一丝遮掩的展现,仿佛巨人一般耀目。 大概是从事劳力的工作较多,他身上肌理匀称得找不到半两赘肉,腹肌瘦削 微露体毛,状似优雅的豹子正在小憩,随时可以爆发无穷的精力。 淡淡的夕阳打在他身上仿佛蒙上一层红光,辉映着古铜色的肌肤。他做爱后 的慵懒透着迷人的性戚,叫人忍不住想去抚摸。 疲累,但满足!赵英汉嘴角的无奈笑意是十足的纵容。他从不知道自己也能 如此深爱一个女人,甘愿任由她捉弄而无怨尤。 或许这就是耿直男人的宿命,注定要受邪恶魔女的摆布,无从拒绝送到面前 的种种磨难。 对她,他真的只能说认栽了。 「够了吧!我的女神,妳想拍我的裸照好趁机勒索吗?」可能要不到什么钱, 他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不怕人看。 「听来像是很好的建议,你打算花多少买回你的肖相权?」冬天又按下快门, 捕捉他此刻幸福的表情。 他用亲密的眼神看着她,一脸松懈的撑起上半身。「用我的一生如何?」 微一怔,她听出他的含意微微一笑。「我要你的一生做什么,打杂吗?」 谈恋爱是一回事,两人尚能容忍长时间的分离,海天各一角的用电话联系, 通常这种候鸟式的爱情能维持个三、五年。 但要一生厮守就得从长计议了,她无法预测自己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多久, 体内的吉普赛人基因总会提醒她几时该流浪了。 她爱他,可是她还没有定下来的打算,也许再过几年吧!她会在觉得身体功 能逐渐退化时,选择停下脚步休息。 「我耐劳、耐操、耐磨、耐力强,而且不支薪还给妳私房钱,这样的「粗勇」 杂役上哪找?」赵英汉忽然想到什么的叹了一口气。「最重要是皮厚,耐咬。」 她上辈子一定是老鼠,见肉就咬。 瞧他这身大大小小的印子不下数十个,穿上衣服也遮不住她的一时痛快,不 知会被取笑成什么样于,说不定会被那些工人传成和山猪打架。 「呵……这点我不否认,你的肉咬起来很韧,刚好可以磨平我的獠牙。」她 做出撩披风的动作,意指她是有千年寿命的吸血鬼。 冬天故意发出低呵的笑声,听来十分邪恶。 没有笑意的赵英汉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默然的投注一抹深情。「妳要我 等妳多久?」 「多久?」她讶住了,没办法给他一个答案。 「我可不准妳孩子一生丢给冬雪养,她没有义务替不负责任的妳收拾麻烦。」 盯着她平坦的小腹,他猜想有几成受孕率。 他们做了几次,三次还是四次? 虽然他允诺最后一刻会退出来不让她有受孕的机会,可是她的热情和温暖身 躯令他无法把持,每到重要时刻他总是忘我的喷洒,亿万雄兵悉数留在她适合孕 育生命的温床上。 难以估算百分之几的可能性,即使是万分之一,他也要拥有做父亲的权利, 绝不让她将孩子送给她荼毒多年的大姊抚育。 以冬天张狂的个性西百,她极有可能这么做,而且事先不知会他一声。 「不负责任?」呵……真有意思,头一回有人为她的任性行径下批注。「你 不觉得你要负的责任已经够多了吗?」 她是有自主能力的都会女性,相信照顾一个孩子不成问题,她有钱、有闲、 有挥发不完的体力,在自己的时间内她可以自由运用,甚至请个保母来照顾。 前提是她必须先怀孕,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来来去去这么多年她一向随性自我,不会先去烦恼尚未发生的麻烦事,船到 桥头若是不直就一头撞上去,顶多撞个头破血流而已。 「妳指的是水柔那件事?」一提起她,赵英汉轻松的心情顿时沉重。 水柔的浮木心态令人头大。 「也是吧!你对她投注太多心力了,我不喜欢。」冬天说得很直接,不拐弯 抹角。 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他既要照顾牧场上的牛只,又要应付他小妹不时挑起的 是非,他做的已经超过一个男人应该负荷的重任了。 而他还得抽出时间陪智力迟缓的小孩,以及分心看护有心于他的女子,他的 世界几乎切割得四分五裂,她不认为他还能分给她几分。 只要身分是女人多多少少会懂得嫉妒的艺术,吃醋是本能非理智能控制,谁 都会有那么一丝丝恼意。 她不是圣人,更不是无怨无悔的痴情女,她对爱情的要求不高,但似乎很少 人做得到,专一比清教徒的誓约更难遵守。 明知道对方是行动不便的残障人士需要搀扶,但她心里还是会不舒服的对这 段感情抱持怀疑,因为他对负责任的心态已失去常性,将别人的过失全往身上揽。 她不赞同自我牺牲的精神,因为自己的人生得由自己负责,没人可以替别人 过完一生。 也许她的想法过于冷血、不仁厚,但比身体残障来得艰辛的人大有人在,她 有些艺文界的朋友甚至没了四肢,只能一张嘴画出他的生命。 她尊重残而不废的精神,但不欣赏用自身的残疾来依赖别人,造成别人负担 的作法。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想慢慢的放开手让她独立。」他早该这么做了, 只是怕水柔又钻牛角尖想不开。 「我们都需要时间,可是我不认为她会放手。」当一个人的习惯已经养成就 很难改变,除非遭遇重大变故。 赵英汉难得强硬的说道:「她不能不放手,我的手没有属于她的空间。我只 牵妳的手。」 冬天忽生顽心的伸出左手和右手。「可是你有两只手呀!刚好一边牵一个。」 古有帝君,嫔妃成群。 「别开这种玩笑,手可以双分心却不行,我没办法在爱妳的当头还接受她。」 他办不到。 瞧他认真的,真是不知变通的直性汉子。「她依赖你太久了。」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一下子就舍弃她,我对她有责任在。」他现在烦恼的 是如何做到不伤人。 「又是责任?」白眼一翻,已穿戴整齐的冬天坐在矮木的枝干上轻晃,不以 为然。 「或者说是承诺吧!我们曾经订过婚。」为期四年。 「你和她……订过婚?!」挺劲爆的消息,她得空出胃消化消化。 的确是一言难尽,纠葛如丝,剪不断,理还乱。 「对,在某个摄影狂缠着我非让她拍照不可的前一年,我和她在牧场上举行 简单的订婚仪式……」 那一年他刚满二十一岁,是个大三的学生,同时也是牧场半个主人,一个对 养牛无任何头绪的新手,而且也不懂管理牧场的运作。 殷叔,也就是水柔的父亲,在他家庭发生事故时一肩挑起所有的重担,放弃 自己原本的教书工作来牧场帮忙,一待就是五年没支半分薪水,甚至还拿出退休 俸购买仪器。 在这五年内,殷叔教会他牧场该注意的事项,如何挑选适当的牧草分养幼牛 和成牛,肉牛及乳牛也有不同的饲草喂养不可混淆等基本知识,帮他由刚起步的 小毛头成为能独当一面的牧场主人。 「……直到医生宣称他罹患了血癌不久人世,这位待我如亲生子的殷叔,才 放手让我接管牧场的事务。」 因为发现得晚已到了末期,当年骨髓移植的风气并不盛,所以殷叔所做的化 疗只是在拖时间。不到三个月光景,他便撒手人寰,独留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女儿 乏人照料。 「而他唯一的遗愿是看女儿有个好归宿吧!在他死前先替她找个可靠的好丈 夫才走得安心?」很八卦的剧情,通俗得他不必一口讲完,她也知晓结局。 赵英汉苦笑的撩捉头发,为她说得正确而怔了一下。「我们订完婚的第三天, 他就过世了,死得很安详。」 殷叔晓得他是重信守诺的人,一旦允诺的事一定会鞠躬尽瘁的做到没有遗憾, 即使他们之间并没有爱的存在,他要的只是有个人能照顾他女儿一生,不让她生 活困苦的拥有安全无虞的避风港。 一直以来他都信守承诺的照顾水柔,供她念书、供她日常所需、供她富裕的 生活,该给她的一切他总是尽可能满足她。 唯独感情一事他真的无能为力,他无法像她爱他一般的付出。 「你跟她上过床没?」一个女人最难忘记的是夺走她童贞的人。 不过她是例外,她的那一个是意大利人,非常帅,也非常滥情,她不记得他 的长相和声音,但他的温柔体贴和技巧真的很不错,让第一次体会男女欢乐的她 不曾感受撕裂般的痛苦。 赵英汉表情略显不自在的一咳。「我是男人,而且当时笃定她日后必定是我 的妻子,我总不能为了生理欲望而去找别的女人发泄。」 男人无爱也可以做那档事,水柔很不安又怕他会丢下她,所以在她十八岁那 年和他发生关系,那时她才开始对他要求越来越多。 她不喜欢和她针锋相对的小妹,认为小妹会是恶小姑,而要求他把她送到寄 宿学校,没有必要就毋需接回牧场。 水柔不喜欢他话太少不懂甜言蜜语,以为他故意冷落她另外有别的女人,要 求他每天都要跟她同床共枕,而且早晚一句「我爱妳」。 她不喜欢他和牛只相处的时间比她长,要求他陪她到各大旅游景点游玩,不 能说不的有违她父亲托付他的事。 那几年他真的心神俱疲难以允诺她的要求,她在一天又一天的不满中开始往 外跑,常夜不归营的抗议他对她的忽略。 「怪了,那你们为什么没结成婚?以你们的亲密关系早该儿女成群……」喔! 他有个女儿,差点忘了算计在内。 瞪了她一眼,赵英汉不高兴的将她拉下来并躺身侧。「妳很想和有妇之夫偷 情是不是?」 「啊!被你看穿了。」冬天没一丝心虚的笑倒在他裸胸上,在他的乳晕四周 画圈圈。「看来我的演技有待琢磨。」 「别玩火,我没力气再来一回。」他不是超人,而且工作了一上午。 她笑着要他把结局说完,手指还淘气的爬上他的眉毛,像弹钢琴的弹奏着小 蜜蜂。 拿她没辙的赵英汉只好把最后的一段说出,了却他心里的一件负担。 殷水柔就是在没有回牧场的夜里邂逅来自大都会的雅痞,一开始她是抱持着 交朋友的心态和对方在一起,不怎么认真看待此事的发展。 但是人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在心爱的男人身边得不到慰藉,她在另一个男 人身上找到她要的关心和热情。 「小叮当就是她和那个男人所生的?」 「嗯!那个人是企业家的二代祖,好象是和她在一起的第二年时,另娶门户 相当的富家千金,而她成了地下情人。」见不得光的那种。 「那她的残缺不会是大老婆打出来的吧?」根据剧情的走向应该是如此。 赵英汉没好气的捉住她乱点火的手轻轻一弹。「别乱编故事,水柔的伤是车 祸导致,和人家的妻子没关系。」 企业家联姻并无任何感情因素存在,对方的妻子根本不在乎丈夫在外头有多 少女人,事情发生时她正在国外度假,和她的法国籍男友。 「是吗?为什么医院通知的是你,而不是她的情夫?」该负责的另有其人吧! 干卿底事? 「冬天,留点口德,死者为大。」这是大家绝口不提的私密。 除了他,水柔再无其它亲友,医院不通知他还能通知谁,死人是帮不上忙的。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活该累死没人替。 「小姐,能不能拜托妳手下留情,别让我精尽人亡。」换个时间、地点,他 一定满足她。 表情微惑的冬天不懂他为何转移话题?她玩她的相机带子又没妨碍到他,干 么一脸痛苦的盯着她的手,这次她真的没做坏事,不能赖到她头上…… 喔噢!好象放错位置了,她明明转弄的是条状啊,怎么变成一柱擎天的「棍 子」咧。 「你的生理结构很正常,左右对称十分得体,如果你不那么爱现宝的话,我 的手也不会不小心拐错了弯。」不是她的错。 「我爱现宝?!」这种话只有她说得出口。 冬天轻笑的拿起相机对准他的宝贝一照,然后像位林间精灵轻巧的逃开。 「谁叫你不穿衣服,羞羞脸喔!」 「妳……」这可爱又可恨的恶魔女。「妳别跑,等我逮到妳就惨了。」 一跃而起的赵英汉轻恼的追了她两步,忽然脚一停的看看光溜溜的身子为之 失笑。他的确知羞的遮蔽身体,要不人畜有何分别? 万一有人经过瞧见可就不妙了,肯定是一番风风雨雨,保守的民情可受不了 这样的大刺激。 拾起衣裤匆匆套上,他才惊觉天色已晚,天边的晚霞已没入山的另一边,霭 霭岚气弥漫山间,沁凉的夜露将接管大地。 而她只穿了一件薄外套。 「什么,水柔从楼上摔下来?!」 闹烘烘的吵杂声音犹如菜市场,你一言、我一句争着要描述当时的情景,可 人多嘴杂反而听不清楚,越听越乱根本听不出到底发生什么事。 只知道不知因何缘故,殷水柔突然连人带轮椅的从二楼跌落,砰的一声非常 响亮,让附近整理牛舍的工人以为「坠机」了,赶紧冲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个仔 细。 因为花东一带常有滑翔翼俱乐部的会员在此试飞,三天两头就有操控不佳的 新手往赵家的牧场掉落,次数一多他们以为又有人掉下来,三步并两步赶着来救 人。 谁知入目的画面是殷水柔被压在轮椅底下,她的小腿划破一个大口正在流血, 手的姿态似乎有点弯曲,好象骨折了。 看到这个情形他们当然不敢乱动,连忙用扩音器找老板回来处理,生怕擅自 移动会闹出人命。 所幸并无大碍,伤口包扎好没多久便不再流血了,弯曲的手肘稍微外弯是骨 折现象,但不致留下永久伤害,上几天支架固定自然会痊愈。 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没人知道,工人们来的时候,她早已躺在泥地 上不省人事。 不过有人说,看到窗户旁闪过一道人影,因为没什么注意只是大概瞄了一眼, 所以看不清是何人在上头走动,隐约可知是个女人。 想当然耳,在牧场上除了煮饭的阿婶和向来霸道的赵英妹是女人外,其它的 两人根本没有嫌疑,一个躺在床上尚未清醒,一个刚和老板从外头回来,唯一的 犯人还能有谁呢? 可是这种事谁也没胆乱讲,面对老板的质疑人人三噤其口,万一搞错了岂不 是得罪牧场小霸王,以后可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冬天,我先送医生回诊所,麻烦妳替我看着她,有事打我的手机。」 我?!有没有搞错,她像白衣天使吗?看护病人的工作应该找她大姊才是, 她没什么爱心。 可是她仍一脸平静的点点头,拾起一块拭镜布擦拭她宝贝的相机。 「我保证你回来之前她还有呼吸。」绝不会因为她面目可憎而用枕头蒙死她。 「冬天,妳能不能正经一次?!」他已经够烦了,她还火上加油。 「是,大老板,拜托你开车小心点别撞断腿,我绝对会弃你于不顾的找个姘 夫快活。」够正经了吧!不用他替她操心,她会自找乐子。 「妳……」他干么自找苦吃?她这张嘴被下了咒,只会说气死人的话。「我 走了,妳记得待会儿加件衣服,天凉。」 「说完,赵英汉看了脸色苍白的殷水柔一眼,一脸黯涩的送出诊的医生出门。 其实他只要用心一瞧,不难发觉床上的人儿并未昏迷,浮动的眼皮微微的泄 漏出一丝紧张,未受伤的手正在凉被底下捉痒。 可惜他对她本无心,关心归关心却没有切肤之痛,他之所以忧心忡忡是怕愧 对死去的殷叔,若对象换成是他心爱的女人,恐怕他会心急如焚的寸步不离,哪 还记得医生在不在。 为了实现当初的承诺,他着实下了一番工夫改建主屋,一楼到二楼全采无障 碍空间的设施,另设一台轮椅专用的电梯供她上下楼使用,可说是仁至义尽了。 但他的责任感重仍觉得不够,以至于矫枉过正而让自己难以脱身,越陷越深 的造成目前摆不平的为难处境。 套句冬天的话:他活该! 「唔!我的头好痛,我想喝水。」 谁理妳呀!她的宝贝相机比她重要。 埋首调整相机快门的冬天听若未闻,连一眼也懒得施舍,她对人的喜恶十分 分明,绝不会因为别人的请托而改变原则。 尤其是无举足轻重的「情敌」,她要是对她好不代表自己度量大,而是无药 可医的笨,人家不会因她一时的善心而有所感激,反而会得寸进尺的攻城掠地。 兵家有云: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自私如她怎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对不起,妳可不可以帮我倒杯水,我嘴巴很干。」以为她没听见,殷水柔 稍微提高音量,但仍一副虚弱的模样拜托她。 「不可以。」等她的价值比相机还高的时候再说。 「嗄?!」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这女人居然拒绝帮忙。 「水就在妳旁边不会自己拿呀!不要凡事都要依赖别人,我不是赵英汉那个 笨蛋,承诺对我而言还不如一张底片重要。」 何况承诺要照顾她的人不是她,她只是临时被捉来顶替的倒霉鬼,没有义务 伺候手一伸就能拿到开水的她。 「妳……妳怎么这样说话?我不过浑身没力气才请妳帮忙……」殷水柔故意 装得有气无力,非常需要别人帮忙的样子来让别人产生愧疚。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不是每一个人都为她柔弱的外表所骗,身为杰出 的摄影师有一双能透视的敏锐利眸,可以由一个人眼中看出真实与虚伪。 「没力气拿杯水却有力气将枕头拉高,妳没瞧见脚上还插着针,一瓶点滴正 在补充妳体内流失的水分。」喝什么水,真是笑话。 好歹她家阿姊是一问医院的护理长,她多少懂一些基本的护理知识。 「可是我口渴是事实,床头的水摆得太高,我手一举全身就开始痛起来。」 此时她的表情少了柔弱,声音也没先前轻柔。 「那就忍耐呀!看妳要渴死还是痛死,别指望我会当下女供妳使唤。」冬天 哈了一口气擦拭镜头上的小污点,完全不看她。 圣人都会被她气得发火,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眼神一变的殷水柔再度捺着性子和她磨,尽量不表露恨她入骨的怨念。「阿 汉拜托妳来照顾我,难道妳连他的请求也不在意?」 冬天瞄了她一眼,笑得很轻。「妳几时听见他拜托我来着?我以为妳一直昏 睡不醒呢!」 啧!干么急着把狐狸尾巴露出来,游戏才刚要开始。 「我……我在快醒来的时候有听见,妳想否认?」牙一咬,她口气变得有些 迫人。 「我没打算否认呀!不过妳也应该有听到我的回答,我只负责他回来前不掐 死妳,其余自理。」她说得沉稳而自信,一点也不像是「威胁」。 有些人天生冷静得吓死人,敌动我不动,气死对她怀有恶意的人。 「妳竟然心冷至此,妳的血是冰做的,为什么连一丝怜悯心也没有?」她简 直是个魔鬼,可怕至极!殷水柔愤恨的瞪着她。 对她?不必了。「殷小姐,人要使阴心就不要露出阴险,我有必要对我的情 敌怜悯吗?」 「妳……妳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她又缩回柔弱的模样,楚楚动人, 我见犹怜。 「不懂?」一抹很淡的笑意由冬天嘴角勾起,让人有头皮发麻的感觉。「赵 英汉向我求婚。」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到了,两人都有这层默契在。 「什么?!」殷水柔惊得由床上弹起上半身,看不出刚受伤的虚弱。 「对了,妳曾经有订婚的经验,或许妳可以给点意见,妳认为喜帖要印烫金 好呢?还是直接以红色讨喜……」一只杯子在她轻挑眉尾时掷了过来,差点砸烂 她的心爱相机。 冬天生气了。 「够了够了,阿汉才不会娶妳,他是我的、我的,妳听清楚了吗?他的新娘 只有我,妳这个发浪的女人没资格……妳、妳想干什么?不……不要过来……」 殷水柔发怒的激狂在一接触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销声匿迹,身体微颤的多 了恐惧,身体往后靠的盯紧她一举一动。 她想起她刚说要掐死她,难道她真要杀死她? 「害怕吗?居然敢朝我的相机丢杯子,妳活得不耐烦了……」 冬天的手伸向她。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