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与丑的定义该由何人界定? 古时有细腰如蛇、玉体柔腻,翩然欲飞的赵飞燕常伴汉王侧,后有回眸一笑百 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贵妃娘娘,所谓美字写来可不容易。 嫦娥之美有几人得见,诸葛亮妻丑却得夫专宠一生,这美与丑又怎是一个字了 然呢! 但世人愚昧,仅以目视之容貌、皮相评断美丑,只凭传闻便夸大到无边无地界, 加油添醋地流传市井之间。 因此,哭笑钟馗七嫁幼妹不成的传闻甚嚣尘上,漫天漫地的在江湖上传开,酒 楼茶肆里相关谈论不绝于耳,人人都有所谓的第—手故事。 终于越传越离谱,故事已夸张得令人不敢相信,让一向平静的江湖起了一丝诡 谲风,略有文才武略的少年侠士个个自危,生怕成为下一位冰晶宫的驸马人选。 哭笑钟馗人如鬼王,料想其妹定是罗刹、修罗之恶貌,煞气之重更是堪与其貌 相比拟,谁敢拿命和后半生幸福来换取庞大利益。 人称冰晶宫乃武林宝库,举凡各门各派的武学秘笈皆有所藏,地底珍奇宝物取 之不竭,资产之丰无法估计,连冰晶宫两位主人都不一定能明了确实数字,只能说 金窟银窟无人能出其右,财富天生自然而来。 行事作风极端神秘的冰晶宫地处悬崖峭壁,入口地段是一湖极冷极寒的冰池, 没几人能忍耐得住那刺骨的冰寒噬入血肉,是道极得天独厚的防御屏障。 数百年来它一直矗立在众人眼前,高高在上地展现无以伦比的绝尘气势,使得 从古至今的觊觎者只能站在山脚下饮恨,难渡关山的数着冻僵的脚指头。 这是祖先们的睿智选择,前两代宫主穷极无聊的收购起天下武学,只要证实是 真的—律千金重赏,致使武林伦理大为逆乱,为了银子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徒弑师,子叛父,仆从逆主,夫妻失和,重重武林灾祸不断发生,直到那位宫 主觉得玩够了才罢手,—切又恢复原状。 只是经历那场混乱早已毁灭无数的江湖人士,伤痛造成再也回不到最初。 因此曾经有—度冰晶宫被视为武林邪派,在有心人的煽动下群起围攻讨伐,意 图抢回各自门派的武功秘笈,以及数也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可惜的是千山易过,万水好泅,却怎么也过不了那十里宽,七里长的大湖。只 能傻愣愣的在入口处叫嚣,仰望其富贵豪华暗自唾骂,为近在咫尺的财富懊恼己身 武功不济。 随着时间的流逝,贪婪的人心逐渐平淡,反正用尽心思也得不到半点好处,打 道回府是不得不为,谁也不想为到不了手的财富命丧冰池前。 银子足以抹去过往记忆,只要稍微释出一点点善意,所以冰晶宫至今依然屹立 不摇,游走江湖之辈只有敬畏不存—丝仇恨。 人是善忘的,除了少数财迷心窍的老顽固,将错误的观念深植在下一代身上, 代代相传那份永难平复的伤口,权与利永远不放弃主宰人的判断力。 腐朽亦不断绝。 “逍遥神丐我人道遥,四海五岳任我翻,仗义八方我四面玲珑,一根绿竹棒我 号令天下乞丐,不平路我一脚踩,万世太平我—乞丐……” 响亮的莲花落吟得明亮,全身补丁的肮脏乞丐用竹棒搔搔后背,笑眯眯的向过 往百姓伸出破碗,一点也不认为好手好脚的向人乞食是件可耻的事。 不,应该说理直气壮,连祈风要得非常开心,朝天笑的脚趾头扭了两下,乱发 覆盖下的锐利黑眸斜眠远处的恃强凌弱,哈欠—打踢了个小石子。 哈!做了一件善事该不该有人来道谢,姑娘家最爱什么今生无以回报,只好以 身相许,咦?怎么那位美人儿—脸嫌弃地避开,对着一位路过的俊美郎君称谢羞红 了一张粉脸。 唉!真是不值得,枉做英雄侠士,人家根本瞧不起衣衫褴褛的乞丐。 但好歹施舍两个铜板买个窝窝头,老是吃野味满嘴肉香,该换个口味去去牙缝 里的垢屑,肥美的野鼠和山鸡总叫人忘记身为乞丐的责任。 那就是乞讨。 “人生—贫手来讨,赏金赏银赏富贵,一身烂疮烂脓佛洗手,三月三日见金光, 一口好饭修仙道,三生石上共求缘,来春讨个好婆娘哟!小猪生他两三窝……” 世道不乱人丰足,哪有乞儿好偷闲,东晃晃、西晃晃。邋遢身影一步一步摇得 像醉酒,一不小心往臭乞丐身上撞去。 所谓是臭味相投,两人一见如故的攀起交情,你勾我肩、我搭你背地走向僻静 角落,看似知己。 但,事实不然。 “你没事离我远一点,我真怕了你了,老贼头。”他一出现准没好事。 咧嘴一笑的中年汉子往连祈风背上狠狠一拍。“你才给我差不多—点,到底谁 才是帮主。” “咳、咳!轻点,轻点,你想谋财害命上扬州去,有钱有势的全在扬州城。” 他不过是个“贫贱”的乞丐。 手没三两银,让人使唤来使唤去,他都不晓得自己算老几,当人义兄等于当三 个女人的奴才,命苦得找不到人申冤,人人都怕那三朵奇怪的花。 还有奇花背后那三座稳当的山,简直是他今生的一大恶梦。 “你算是什么兄弟!居然叫我去送死,一把别离剑就足够送找上西天为你打点。” 中年汉子咬牙切齿的瞪他。 呸呸呸!他就是不想早死才远离扬州城。“嘿!风别离,你名唤别离才是别离 剑的主人,别那么胆小嘛!应嘲风真的不厉害。” 只是一剑穿喉而已,每逢初一、十五他会摘野花,折竹力香祭拜他,绝不让孤 坟被野狗刨了。 咦!好像名字有“风”的人都很凄惨,不是被妻子奴役便是见不得人,好好的 —张脸硬是搞得老了十几岁,活像个糟老头。 而他更倒霉了,只因“年少无知”误入魔窟,老的小的—起算计他,害他翻不 了身遭欺压到底,这辈子算是毁了一半。 风别离瞠眼怒吼,“连、祈、风,你这肠烂肚破的肥蛆,不玩掉我这条命你很 不甘心是吧!”真想拆了他的骨煮汤喝。 绿竹棒—甩,挖着耳屎的连祈风自在—笑。“好人不长命,祸害数你为第一, 阎王懒得找你倒洗脚水。” “你……” “别恼,别恼,是朋友就请我上醉月楼饱餐—顿,酒虫醒了。”连祈风作势抚 抚小腹,一口牙白得叫人想一一拔光。 “谁是你朋友,我和你不熟。”方才不知是谁巴不得远离他。风别离—手推开 厚颜靠来的无赖身子。 “你不熟我熟,不然去大吃大喝自然也熟了,四海之内皆是我兄弟嘛!”他豪 爽地硬要搭上人家肩膀。 冷眸—斜的风别离拉开他的手,口气不屑的问道:“谁付帐?” “朋友谈钱就伤感情,你付和我付还不是一样,做人太计较容易折寿。”啧! 乏味的家伙。 市侩。 “我宁愿折寿也不为小人利用。”不务正业的乞丐,饿死活该。 “哇!瞧你说得多正经八百,我当是九王爷微服出巡呢!”,阿!还是不要的 好,以免连累无辜百姓。 爱哭义妹可不是嫁人就收了泪水,遇上一心要逗哭她的坏心相公,积存的眼泪 颗颗大如牛屎,专向九王爷以外的闲杂人等倾倒,其声势之浩大已无法以言语形容。 只有呆若木鸡,等着被眼泪灭顶,—命呜呼。 风别离横眉—跳。“少在我面前油腔滑调,你有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 “有有有,我认得很清楚,等你施舍的乞丐嘛!”连祈风一副一皮天下无难事 的笑脸样。 “连祈风,你别想吃定我。”一管玉箫抵住他咽喉,眼神凌厉。 “唉!你这人真禁不起玩笑,不然揽月楼我也不嫌弃,听说里面的酒菜是—等 的香,姑娘们个个娇媚又销魂……”可惜只是听说,无缘涉足烟柳之地。 谁叫他是乞丐呢!走到哪人人喊赶,怀里揣着银子还入不丁香坊; 风别离的脸色变成铁青。“你再罗嗦一句我就退出丐帮;副帮主位子你另寻良 才。” 撂狠话了,他是不是该节制些?“开玩笑的,我胆子比你小,被三个女人荼毒 了十几年,你以为我不怕吗?” 他怕死了女人的莺声燕语,尤其是她们有求于人的时候,那绵中带针的软调可 非寻常人消受得起。 “哼!”风别离动作一收,墨玉所制的箫身顿时隐入袖中。 “娘儿们似的爱使性子,清风楼你总该赏脸吧!”连祈风还算干净的手一把抓 住他向上一跃。 不给人拒绝的余地,吃定霸王餐的他带着风别离飞入清风楼二楼雅座,而且挑 上最气派也最显眼的位子落坐,—脚弯起踩在椅子上。 他无视旁人的侧目,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爱管闲事的人来这里准没错,因为 茶楼酒肆往往是流言传递站,三教九流的人物都爱来此闲嗑牙,顺便聊聊别人的是 非。 逍遥呀逍遥,为何古道热肠的他老是遭人误解呢?他是为天下人打抱不平。 可是到头来却成为某人的专用小厮。 “风兄别离公,臭着一张脸会让人食不下咽。”该吃什么好呢? 风月鸡还是醉三虾?活鱼三吃也不赖,来个金玉丸子酿似乎更可口。 “等我死了再刻上—个公字也不迟,到时我让你拜个过瘾。”风别离眼神凶狠 得像要杀人。 连祈风照常嘻嘻哈哈的点菜。“脾气真坏,你吓着了店小二。” 风别离冷冷的一吐真言。“他是怕你付不出帐,在考虑要你扛几袋米抵帐。” 嗄!他又变苦力了? 装出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的连祈风无力的发出几声叹息,看不清长相的脸全盖在 乱草黑发之下,扬起的嘴角带着得意,天子脚下有比丐帮更富有的帮派吗? 一帮之主若付不出酒莱钱,试问谁来付帐呢? 贼眼—扫,当仁不让自是他的副帮主咯!否则当初何必死拉活扯将好友推下万 劫不复的深渊,从此趴在黑谷底逃不出生天。 呵……有福他享,有难同当才是血性汉子,人的每一步皆十分重要,一朝踩错 就怪不得人。 吃饭喽!乞丐头最大。 谁叫他交错朋友,哈哈哈!活该。 凸 冒 凸 “城西孀居的柳家嫂子怀孕了,你瞧那小肚子起码有五个月身孕。” “真的吗?我当是早年发福呢!原来是深闺寂寞守不了寡。” “听说是刑家老爷那个败家子下的种,真是缺德哦!连寡妇也不放过。” “哎呀!—个铜板敲不响,谁晓得平时贞德贤淑的小娘子是株红杏。” “嗄?!什么意思?” 红杏出墙嘛!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得着问,可怜他父母生了颗脑袋给他。 两箸齐下的连祈风撕扯着鸡腿,沾着汁液的手指还不雅的放入口中滋滋吸吮, 丝毫不顾忌周道嫌弃的眼光,自顾自的吃得不亦乐乎。 若要论起江湖中谁的耳朵最尖,爱听听别人隐私,莫过于诸事不做等着人施舍 的乞丐群。 而其中之最自然是非乞丐头莫属。 瞧连祈风表面吃得专心,油手油嘴地令人避而远之,那双骨碌碌的贼眼可是忙 碌得很,不放过观察底下人任何一个细微动作。 居高临下的视野让他非常满意,靠门而坐的书生偷偷放了一个屁,左手边的商 人连忙伸手一掩,饭也不吃的夺门而出。 紧邻掌柜的那桌是三名庄稼汉,故作斯文地学人风雅,可是又本性难改的脱鞋 抓抓脚丫子,抠了—手臭后啃着新抓的青花蟹肉。 楼梯旁那三桌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的江湖小人物,自以为武功盖世地吹捧己身 丰功伟业,搁在桌面上的刀剑一把一两银子只怕还卖不出去。 嗯!雅座下方的客人就可疑了,鬼鬼祟祟的东瞟西瞄,好像做了贼似地怕失主 追上来,揪其领子送官严办。 又香又嫩的醉鸡可口得叫人想把骨头也嚼烂了吞下肚,豆腐金饺炸得香酥皮脆, 绿笋虾仁青嫩爽口,这道芙蓉蟹更是搔中极品…… 喔哦!有人脸色开始泛紫了,他是不是吃得太小家子气,让人非常没面子? “我说兄弟呀,来喝口鲜鱼汤吧!道地的西湖鲈鱼,不尝尝着实可惜。”应该 是鲈鱼,吃在口齿间满是鱼味。香留颊间,好个新鲜。 “是鲳鱼。”风别离冷冷的一说。 喔!鲳鱼呀!“管他是什么鱼,是丐帮快散了,找我回总舵搬银子吗?”他换 个话题。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哼声一出,风别离视而不见地夹走他最爱吃的肉丸 子,而且是最后一粒,让他倒竖双眉。 “喂!做人要懂得‘孝敬’,你在吃我的肉。”丸子。 口水一吞,连祈风眼睁睁地看着金黄色的肉丸子少了一半,咔咔交错的筷子很 想伸出抢下剩余的美食。 “若是你的肉我会吃得更义无反顾,不过得先丢进盐坑里去腥。”免得他死了 还作怪。 好狠的兄弟呐!他有那么罪大恶极吗?“说吧,说吧!我有受死的准备。” “我在用餐。”意思是你慢慢等,凌迟的滋味正好佐以茶香。 “啧!吊人胃口延判我的死刑,你跟谁学坏了,冉静小娘子吗?”要不得呀! 天下女子皆祸害。 风别离耳根一热瞠目怒视。“少将她扯进来,咱们要算的帐可不少。” 讪笑不已的连祈风将油手往身上一擦。“千山万水有相逢,有事没事别找我, 就此告辞。” “你敢走——”玉箫再现时白光同时射出,冷冽的威恫气息浓如烈阳。 “你哪只眼看到我在动了,伸伸懒腰嘛!”唉!越来越精了,一点都不好玩。 “两眼。”想瞒他还早得很,一肚子阴险。 发痒似的抓抓后脑,苦水满腔的连祈风可是愁上两眉,欲诉无言呀! 想当年真是猪油蒙了眼,傻不隆咚地跟着会耍两下把戏的乞丐习武,浑然不知 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只传下—任继位者,耐心十足地要当人上那条飞天金龙。 五、六岁大的孩子没远见嘛!蠢蠢地误信老人言,以至于一辈子背着绿竹棒当 乞丐。 人家的师父是爱徒如子,老乞丐则视爱徒如草芥,做牛做马不得有异议,累死 是徒儿学艺不精与师父无关,人笨没药医。 所以打从十三岁起他就暂代帮主一职,少帮主称谓一直到十七岁那年终止。 因为他被迫接下帮主一位,而真正逍遥的老乞丐无事一身轻地帮人养妻小,窝 在扬州城里当闲人,下令不准徒子徒孙去“探望”,甚至泄露他的身份。 所以咯!师徒情份薄如纸,想想真不值得,为人作嫁还得劳心劳力,他是为谁 辛苦为谁忙哟! “你们听说了没,阴阳御史娶了第—豆腐脑的张家丫头。” 阴阳御史?! 该不会是那位“美人”吧! “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御史大人为了果儿姑娘拒绝了两位公主的示爱呢!” 果儿? 师父的供养者。 “你们一定不知道其中秘辛,我们扬州城的女符师是当今国师的亲女儿呢!” “真的吗?” 哇!阴阳术士和女符师算是珠联璧合,可惜他平白错过一场好戏,不然也去闹 闹场当座上嘉宾,怎么说他也是新娘子的“师兄”,虽然她本人不知情。 刚从西域回来的连祈风竖直耳朵,仔细偷听玄天门弟子大谈武林佚事,顺便了 解一下近来有没有好玩的事发生。 乞丐的坏毛病,怎么改也改不了,好奇心是人之常情,长保自在。 人性哟! 一阵笑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风尘仆仆入内的几道人影。 “早说鸿福山庄该改名儿了,现在福不至倒先办了丧事。” “就是嘛!死了六个男人还敢当第七位,余太奶奶这下捞不到财富反赔上孙子 一条命。”人为财死,死得其所呀! “没法子,你也晓得那人势力惊人,谁敢开口说声:不!”刀架脖子上,半点 不由人。 横竖是个死字,不如赌一赌,结果天不顺人意,依然是一口棺材候着。 “不知道谁是第八个,喜春寿材店的风骚老板娘都选好上等柳木呢!”那娘们 骚得带劲。 第六个,第七个,还有第八个? 什么意思呢? 上山打老虎还是叫海里蛟龙给吞了?怎么这些人话说了一半没下文,开始讨论 起喜春老板娘的闺房事,暧昧的互顶肩头妄想成为入幕之宾。 鸿福山庄并不陌生,早年丧夫的余太奶奶含辛茹苦养大三个遗孤,年轻一代的 子孙少说有一、二十个,到底是谁成了第七个? 这些个鲁汉也不说个明白,害人渴了饮茶只剩半滴水,沾了唇瓣没法润喉,舌 干口燥肝火旺,心口吊着钟摆直摇晃,老是定不下心。 “兄弟呀!你清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喝!他的眼神好诡异,像是幸灾乐 祸。 当下—阵不安的连祈风有想逃的念头。 “你何不洗耳恭听,黄山三霸总会说到重点。”人不会一直逍遥无忧,会有报 应。 连祈风口水直咽,一口嫩鸡肉顿感涩然。“阿离呀,我们是好朋友吧?” “有难时不是。”风别离直截了当地给予一棒,亲兄弟都得明算帐,何况他们 是“朋友”。 酒肉朋友,同福不同难。他难得好心情地快意一干杯中白麴。 “哗!你和毒娘子同流合污,陷朋友于不义之中。”一定有鬼,他得小心应付。 风别离冷眼一瞪,只差没砍他一刀。“我说过别再说她一句不是,否则……” “朋友就没得做是不是?”连祈风顺口一接。 “哼!”冷哼—声,风别离撇过头。 “哼我有什么用,喜欢人家就放胆去示意,闷葫芦似干饮一斤醋。”不过是一 名嗜爱拈花惹草的药罐子罢了。 “少说风凉话,你不会比我好过。”要是他晓得佳人仙居何处,何必坐困愁城 让人奚落。 三弦琴仙云冉静,令他心动的天上神女,翩然出尘的容貌如谷中幽兰,叫人一 见倾心难以自拔。 偏偏他酒后吐真言露了心意,之后每每遭眼前之人取笑,不时将佳人之名挂在 嘴边加以打趣,他后悔极了识人不清、交友不慎。 若能有所选择,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彼此落个清静。 “别再卖关子了,好心点给我个快活。”哎呀!脚好痒,八成是虱子找错了主。 “听。” 听?! 他在搞什么鬼,黄山三霸不就是在聊女人……咦!等等,是他听错了吗? “冰晶宫!” “嘘!小声点,要是传到哭笑钟馗耳中可就惨了,万一被他选为下一任妹婿… …”命就难保了。 “放心啦!以你的长相再等上十辈子也不可能,想当冰晶宫的乘龙快婿不简单, 人才、武学、涵养都要高人一等。” “还要家世相当、门当户对,凭你于七的—把破钢刀,人家是瞧不上眼。”别 妄想了。 “黄五,你这句话未免太伤人,好歹我打遍大江南北无敌手,一刀在手万夫莫 敌。”他夸大的自我吹捧。 “什么无敌手,你把我和陈九置于何地,没有我们你神气得起来吗?”不是滋 味的声音随即响起。 眼看着三人即将打起来,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连祈风一手拿着鸡脚啃,一手端 着大碗公囫囵喝汤,只差没拍掌叫好。 但是口中的汤来不及咽下,一句“宁嫁乞丐”的术士之论惊得他喷出一口莲子, 乱发下的黑瞳睁大如铜铃,发麻的头皮直透心底凉。 “庄重些,帮主,别让人看笑话。”表情愉悦的风别离要店家再上壶酒。“ 他唯—庆幸的是懂得避开风险,不与扬州城那几位“名胜”套上交情,独善其 身守着丐帮总舵不做闲云野鹤四处溜达。 人要逍遥势必得付出代价,逍遥神丐看似逍遥却身不由己,自有天来安排。 连祈风此刻眼皮跳个不停。“别离,不是我被挑上了吧?” 后土之上的乞丐,唯他最大呀! “没收到鬼王帖,你大可安心。”但他的眼底满是笑意,像是不安好心。 据闻钟馗嫁妹之前必下鬼王帖,接帖者必须在七日内答复,—过此限家财散尽, 沦为贫民,武功修为也一夕尽失。 这也就是强迫性的联姻,不容人反对。 要命,连祈风更加惊恐了,别离出现肯定和冰晶宫脱不了关系。“我不介意娶 冰姬晶主为妻啦!反正烂命一条嘛!”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某人要我转告你一句话,人太闲,上冰晶宫探探银矿脉 一事是否属实,我想不用我说出某人的名字吧!” “喝!”果然会要命。 “谄媚我没有用,我只负责传话。”他也是逼不得已走这—趟,为“某人”所 压迫。 讨好的千言万语硬是哽在喉中不上不下,连祈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笑是哭。 “你就说找不到我。” “丐帮精英齐出,若找不到人,你等着被天下人耻笑好了。”说出去没人会相 信。 “我……”哭丧着脸的连祈风以手覆面,真想一醉以酬天下知音。 “早日起程省得一群乞丐为你奔波,我们不像你这么闲。”风别离嘲讽的口气 十足,暗笑他游手好闲,导致人神共愤降祸来。 富贵闲人不好当。 “对了,别忘了啸风山庄门口那两座石麒麟,它们交代我问候你一声!几时倦 鸟归巢。” 连祈风的双肩顿时—震,无力地放下筷子装死,他能不能继续逍遥呀! 嘲笑声毫不客气的灌入他耳中,要他求死不得。 风,微送着凉夏的荷香。 在一阵哀叹声中。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