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正面交锋 星期二下午四点,两辆警车呼啸着开进了十七中,赵成功率两名全副武装的 警察从警车上跳下来,先与校方领导作了交涉,然后来到高二(1 )班,对正在 上当天最后一堂课的杨凡出示了传唤证,将他押上了警车。 随后,警车在众多师生迷茫的目光中呼啸而去。 杨凡被带进了警局,在审讯室里,他显得异常的平静,一点也没有惊慌害怕 的神情,甚至还有点傲慢。他大胆地正视着高歌和坐在他身边的助手赵成功以及 书记官小许。 赵成功厉声喝问:“杨凡!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你”请“到这里来吗?” 杨凡冷笑:“不知道,我正要问你们呢,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赵成功说:“你不要装蒜!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明白!” 杨凡说:“我不明白我做过什么,我没有犯罪,你们认为我犯了罪,那就拿 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就放我出去,否则我控告你们非法拘禁!你们不要把我当 法盲。”说完这句话,他便开始保持沉默,面对警方的讯问只字不吐了。 高歌发现他低估了这个年轻的对手,他的思维很敏捷,反应很灵敏,而且熟 悉国家法律,尤其熟悉刚出台不久的《新刑法》,知道以“零口供”对抗警方, 而且勿庸置疑他还具备极深厚的反侦破常识。高歌冷静地在心里思考着该如何打 破杨凡的心理防线。否则他是不会开口招供的。他沉思片刻,问杨凡:“刘畅被 人杀了,你知道吗?” 杨凡说:“你这不是废话吗?十七中人人皆知。” 高歌继续平静地问:“你对他的死有什么看法?” 杨凡说:“没什么看法。这世上每天都会死人,每天都有人被杀,没什么大 不了的。” 高歌笑了笑,说:“据我们调查,你们这帮农村孩子很讨厌刘畅。”高歌有 意将“农村”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杨凡不悦地抬起头来,盯着高歌:“农村孩子又怎么啦?农村孩子就低人一 等啦?我讨厌这个说词!” 高歌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就是要杨凡激动,甚至愤怒,这样他才有可能 不自觉地钻进他设置的思维圈套。他笑着说:“农村孩子是不怎么啦,但农村孩 子比城里孩子穷些,这是不争的事实。” 杨凡说:“农村孩子穷,但穷得纯洁、穷得高尚,他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父 母辛辛苦苦从土地里刨出来的。城里的孩子花钱大手大脚,但他们大多数花的是 肮脏钱,是他们当官的父母收刮民脂民膏供他们挥霍的!” 高歌说:“我知道你恨贪官,在你眼里,刘畅的父亲刘林森就是一位大贪官, 对吗?” 杨凡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有些激动,便又不再吭声了。 高歌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刘林森的钱的确是有些来路不正,据我们调查, 他除拥有一套公房外,还购置了一套豪华公寓,另外还买了两个大门面,为了救 儿子一条命,他又交给了绑匪50万赎金。这家伙怎么这么有钱?难道他的钱是从 天上掉下来的?” 杨凡依旧不语。 高歌依旧平静地说:“杨凡,你听过做贼心虚这句话吗?我觉得你现在就有 点心虚。虽然你表面上很镇定,但你心里在打鼓。你一定在想我们掌握了你多少 证据,你一定在想我们怎么这么快就瞄上了你,对吧?” 杨凡冷哼一声,还是一言不发。 高歌又说:“杨凡,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有数。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 不会放走一个坏人。” 杨凡冷笑,回敬了高歌一句:“你别来这一套,我讨厌教条主义!不冤枉一 个好人?难道这世上的冤假错案还少吗?不放走一个坏人,难道这世上逍遥法外 的巨奸大恶还少吗?” 高歌依旧脸带微笑:“杨凡,我知道你是个非常聪明也非常有才华的孩子, 你讨厌甚至仇恨贪官污吏,你很要强、很自尊、很富有同情心,很喜欢打抱不平。 不过,你的行为也有些偏激,说句实在话,我认为你有点太过愤世嫉俗了。” 杨凡说:“我是有点愤世嫉俗,但那要看对象,比如对你这种人,我就无法 不愤世嫉俗,我好好的在学校念书,你凭什么把我抓进来?!” 高歌大声说:“杨凡,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畅是你杀的!” 杨凡冷笑:“你别给我强加莫须有的罪名!证据呢?根据《新刑法》的有关 条例,我可以拒绝回答你的任何提问,没有证据,你污陷不了我!” 高歌冷笑:“杨凡,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就天衣无缝吗?虽然这件案子你做 得很谨慎,甚至有些高明,但还是露出了马脚。现在我们手上已经掌握了你足够 的犯罪证据。” 杨凡不惊不怯,若无其事甚至带有挑衅意味地说:“什么证据?说出来,我 洗耳恭听。” 高歌一一枚举:“1.根据刘林森提供的绑匪说话的声音有些稚嫩,我们断定 绑匪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在绑匪收取赎金的森林公园围墙外,我们找到了绑 匪跳墙时留下的脚印,以此,我们推断出罪犯的年龄、身高和体重,这些都与你 相吻合。2.刘畅是在星期四放学之后失踪的、绑匪打电话是在星期五清晨,领取 赎金是在星期六上午,结合这些情况来看,你完全具备作案时间。3.在学校调查 时我们了解到你是农村学生的头头,与城市学生格格不入,尤其看不惯刘畅的张 狂,是学校唯一与他发生过正面冲突的学生。这就说明你具备杀人动机。4.在调 查中,我们还了解到你父亲是个杀猪匠,你只要在家就会帮父亲打下手,所以你 非常熟悉杀猪的刀法,这与绑匪肢解刘畅尸体的刀法非常相附。而且据调查,你 经常随身携带一把锋利的匕首,这与肢解尸体的凶器相吻合。5.你不在学校住宿, 单独在市委家属院租了一间9 平方米的房子,完全具备杀人碎尸的有利条件。6. 刘畅的死亡时间是星期四晚上7 :40-7 :50之间,当晚11点过后你到楼下的公 共厕所提水,被正在上厕所的退休干部老陈看见。我们有理由认定你这么晚提水 是为了清洗杀人碎尸时现场留下的血迹。我们搜查过你的租房,发现房间有被彻 底清洗过的迹象,7.在搜查时,我们在你床头发现几本课外书籍,一本《犯罪心 理学》、一本《侦破与反侦破》、还有一套上中下三本的《反贪公告》,几本书 都翻得很旧了,由此,我们推断你具有一定的犯罪心理素质和反侦破能力。在那 套《反贪公告》的扉页上,你还明明白白写着:天下贪官死有余辜!天下百姓苦 不堪言,他们却大肆收刮民脂民膏,过着奢侈淫逸的生活!由此,我们推断你非 常仇恨贪官,而刘林森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典型的贪官,他的独生儿子刘畅又与 你发生过冲突,所以你决定对刘畅下手,并索取赎金。这样即惩罚了贪官,又对 付了刘畅,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一举两得。你说,我分析得对吗?” 杨凡暗吸了口冷气,看来这刑警队长还真不是吃素的,是个厉害角色。幸好 他早就谋划好了一切,他收取赎金时穿的是双新买的运动鞋,(平时他在学校都 是穿皮鞋)收取了赎金之后就将运动鞋扔进了一间厕所。而且及时将50万赎金转 移到了他认为最可靠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还有,上星期四他将刘畅骗进市委家 属院时,门岗空无一人,看门的老何不知去向(也许是上厕所去了)。当时他和 刘畅进大院时还有意保持了一段距离,他先进去,刘畅后进去,在大院那段距离 租房100 米长的花间小径和进楼道时没有碰见任何人,进去后他就将刘畅打昏捆 绑成一个大粽子,并用封口胶纸将他的嘴巴封住。谁也不知道刘畅在他租房里。 他知道警方凭目前所掌握的证据还奈何不了他。 因此,杨凡说:“你列举的这些叫什么证据?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刘畅为人张狂,仗势欺人,玩弄女同学,为所欲为,恨他的人多如牛毛,仅凭我 跟他发生过冲突你们就认定是我杀了他?你们觉得这理由站得住脚吗?还有,脚 印能说明什么?全市年龄身高体重和我差不多的人多的是,凭什么认定你们所说 的什么绑匪的脚印就是我留下的?再说了,谁能肯定你们所发现的脚印就是绑匪 留下来的?另外,我父亲是杀猪匠,我经常帮我父亲打下手,我经常随身带着一 把匕首,这就能说明我杀了人?!你们不觉得这样办案太可笑了吗?还有,星期 四晚上11点过后我是下楼提过水,这么热的天气,我房间里条件又差,连个风扇 都没有,我睡不着觉,提水拖地,想睡个凉快觉,这也与什么杀人碎尸清洗血迹 挂上了钩?你真是想象丰富!还有,几本课外书与犯罪有什么直接联系?还有, 我是在书上写了天下贪官死有余辜,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难道你不恨天下贪官? 如果不恨,你就不配做一个警察,如果不恨,你就根本没有正义感!我告诉你, 我根本没犯罪,刘畅的死跟我毫无关系。你们如果认为刚才那些无稽之谈能证明 我犯了罪的话,那好,别浪费时间了,把我移交检查院,把推上法庭不就行了? 我不想跟你们浪费口舌,有罪无罪,相信法律自有公论!” 高歌没想到杨凡的反驳如此有力,看来这小子是早有防备。高歌不得不佩服 这个年轻对手的智商和应变能力。的确,目前他手里还没有掌握能证明杨凡犯罪 的直接证据,去柳河镇桃花村调查的周斌还没有反馈回振奋人心的消息。现在高 歌的最大希望就落在那50万元赎金上。 高歌第一次成为一个少年的手下败将,虽然他凭直觉和目前的证据断定杨凡 就是杀害刘畅的凶手,但是这些证据在法律面前是站不住脚的。高歌对杨凡说: “杨凡!你不要自以为智商超人,仅凭你熟读几本犯罪和破案的课外书是成不了 超人的,况且历来邪不胜正!” 杨凡被激怒了,他冲高歌大声说:“看来你是针对上我了,我也不想多说什 么,你既然认定我是凶手,好啊,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卖弄唇舌算什么好汉?!” 高歌的助手赵成功忍无可忍了,起身要修理杨凡。杨凡冷笑:“好啊,软的 不行,想对我刑讯逼供?来呀!有种就对我动刑!我要不控告你们我就是法盲!” 赵成功拿起电棒要对付杨凡,被高歌制止了:“不要乱来。我们是警察,不 是流氓。” 杨凡冷笑:“现在这世道,警察和流氓也没多大区别,只不过一个是合法的, 一个是不合法的。你们是合法的、拿着营业执照的流氓。” 赵成功和书记官小许被杨凡气了个半死。但高歌没有生气,他笑道:“杨凡! 我们的较量刚刚开始,我终究会让你心服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