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镜世莲华(75) 南宫傲拔下了发上的银簪,剖开了蛇腹,取出蛇胆吞了下去。尔后又强抑着 恶心,把蛇肉也一点点地吃了。对于一个生具洁癖的人来说,生吞活蛇实在不是 件令人愉快的事,但他毕竟是在困苦中成长起来的,知道怎样才能使自己生存下 去。 蛇肉吃完,南宫傲稍稍恢复了些精神。他把长长的蛇皮留了下来,解下腰间 的布带裹住伤腿,再用蛇皮缠绕固定好,便又开始了他那漫长黑暗的旅程。 路坑洼不平,南宫傲的肘臂已被岩石磨破,每往前挪一步都钻心地疼。他停 了下来,在原地坐直身子,稍憩片刻,忽见前方远处隐隐似有一片微光。南宫傲 精神一振,又努力向前爬去。 不知爬了多久,那光渐近、渐明。不一会儿,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再向前, 眼前豁然开朗,他已进入一座宽广的石洞,中心一泓深潭,从洞顶的石隙中透下 一线天光照在潭水上,波光粼粼,映得洞壁上嶙峋的岩石愈显得狰狞而神秘。 借着光亮,南宫傲细细地环顾四周。洞是闭封的,并无向外的出口,洞顶那 一道石隙狭窄陡峭,根本无法容人通过,别处更不用说,连个虫眼都没有。南宫 傲一阵失望,难道真要活埋在这里不成? 忽然,潭水中一道淡红色的影子缓缓飘了过去。南宫傲心中一动,定睛细看, 原来是一条红色大鲤鱼。山洞中的潭水里怎么会有鱼?他不禁诧异,这鱼又是从 哪里来的? “哗啦”一片水响。南宫傲循声一望,顿时又惊又喜。对面靠洞壁的水下, 竟有十几条尺来长的红鲤。南宫傲猛然想起,王府里的风俗,每年王爷和娘娘做 寿,都要买红鲤在天镜湖放生。近些年因玉冰体弱多病,每过生日也要如此,为 的是广积阴德,以消灾延寿。显然,这些红鲤就是天镜湖里的。再细看,潭中水 流潆洄,到对面洞壁似有个不大的漩涡。南宫傲撕下一片衣角,丢进水里,看那 布片随着水流漂浮,飘到对面洞壁时,就倏地沉下去了。显然,那里有一条通向 天镜湖的水底暗道。 南宫傲度量方向远近,估计这一条水底暗道不会太长,凭着自己的水性和闭 气功夫,虽说是拖着两条断腿,要活着出去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就怕水下道路太 窄,或是有许多岔道,回头迷了路困在里边,可就必死无疑了。他向四周仔细观 察,确定除此以外已别无它途。低下头咬着嘴唇想了想,从怀里取出玉冰送给他 的香囊,用银簪挑开花朵的绣线,细心地拆下来,再把这些绣花线一根根接起, 缠在手上,然后跳下水,游至对面洞壁旁,把缠在手上的绣线一头牢牢地系在一 块岩石突起的锐角上,这才潜下水底,摸到了暗道口,游了进去。 暗道并不窄,岔道却着实不少。南宫傲感觉着水流的方向潜游,手里一边放 线。这样,即使岔了路,也可以循着线索回去。 哪知没有潜出多远,南宫傲便觉得胸闷目眩,四肢酸软,心里一惊,忙要转 身回潜。抬眼间,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一片光亮,微一犹豫,便奋力向前游了过 去。循着光亮浮出水面,这才发现,原来这里并非出口,只是一个小小的洞中洞。 狭窄的一道裂隙倾斜向上,参差的乱石,形成陡峭的天然石阶,远远的尽头漏下 一线天光。南宫傲竭尽全力爬到石阶上,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柳鸿飞从洞中出来,天已大亮。正要循路下山,猛抬头,却见一中年男子挡 在面前,锦袍玉带,俊朗风流,原来是玉明达。柳鸿飞一下子呆住了。 “是你……” “当然是我。”玉明达轻轻叹息,“既然回来了,又何必躲着不见?” 柳鸿飞幽幽苦笑:“有什么好躲的,我又不是贼。” “你还是那样,一点儿没变。” “怎会不变?孩子都大了,我也老了……你也老了……”柳鸿飞打量着玉明 达,眼里浮现出一片泪光。 “是呀!光阴似箭……”玉明达胸中吐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回来吧!麟儿 想你……我也想你!” 柳鸿飞热泪滚滚:“他……好吗?” 玉明达的眼睛湿润了:“他很好,是个好孩子。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