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2)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他的脸上略有倦容,微微舒展了一下肩颈,便打 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发动了引擎。 她说出了一个地址,可是出口后便后悔了。她不该告诉他的,这就意味着往 后的日子里她或许要跟他纠缠不清。 可是,就算她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真心要找一个人,大 约总能找得到。 如同他对于她。 无论她心里怎样期望,对着上帝如何祷告,他的车依旧每天如时出现在学校 侧门等她。 而她没有权利说不,当初没有,现在更没有。 然后他会选一家环境幽雅,但是地段偏僻的餐厅就餐,吃完后将她送到离 “绝色”最近的那条马路上,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进去。天天如此,风雨无阻。 他不铺张,不宣扬,不刻意,就这样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准时准点地出现 在她面前。每次他的言语都不多,甚至很少与她眼神交汇,不说话的时候更是气 质冷峻,让人无端地害怕,却又不敢逃离。 他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从未有过逾距的举动,甚至连她的手都不曾碰过, 依旧让她草木皆兵。 他好像变成了她的影子,一个巨大的、黑暗的、安静的影子。又像太阳下的 那块乌云,不太大,也不太小,却恰好遮住了她所有的明媚。 她不相信他不需要应酬,名利场上多的是风花雪月。她的消息再闭塞也知道, 他行事向来低调,却从来没少过绯闻缠身。可他就是有时间、有耐性、有兴致将 这场实力悬殊的追逐游戏持续下去,并且乐此不疲。 她真的累了,这种旷日持久的精神压力令她筋疲力尽、几欲崩溃。她现在宁 可他对她凶相毕露,如她最初所想的那般强取豪夺、吃干抹净,也好过让她每天 对着他貌似谦和的绅士风度风声鹤唳、战战兢兢。 有时她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这样待她,以此来折磨她那可怜的,紧张得 如同丝线一般的神经。 “你最近好像瘦了一些。”阮劭南放下酒杯,单手撑着下巴,凝目望着对面 瘦得几乎一阵风就能刮走的人。 “学习太辛苦了吗?还是夜总会的工作不顺心?”他今天的谈兴似乎很高。 学习怎么会辛苦呢?未晞幽幽地想,那是她千辛万苦得来的机会,就算真的 苦,对她来说也是甜的。 至于工作,这要感谢他的福荫,她和如非自从离开孤儿院就没有这么好过。 所以你看,老天是公平的,让你失去某些东西的同时,总要给你某些补偿, 即使杯水车薪。 “或许,你下次可以试着陪我吃饭的时候,不要把‘勉强’二字这么清楚地 写在脸上。” 她浑身一颤,猝然地抬起眼睛。可是他并没有看她,所有的心思似乎都放在 了面前那块牛排上,刚才的话仿佛只是随口说说,未曾过心。 可是,风却在这一刻息止了,空气如同冷冻的泥块,就此凝结了。连氧气都 变得有些稀薄,让人难以呼吸。 “再过一个月就是寒假,你有什么安排?”他换了个话题。 “导师组织一队学生去丽江写生。”她低声说。 他沉吟片刻,说道:“不如去欧洲吧,巴黎怎么样?我过些日子到那边出差, 我们可以在巴黎住些日子,顺便介绍巴黎美院的教授给你认识。” 就此尘埃落定,他甚至都没有问她愿不愿意。 这算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他将餐具放在桌子上,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唇角, 然后掏出卡递给侍应。 未晞低着头,看着自己握着刀叉发抖的手指。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忍,一直在忍。 可是现在,她真的忍不下去了,她对他彻底认了输。她宁肯他给她一个痛快, 而他却如同一只戏耍老鼠的黑猫,又像一个狡猾的刽子手。他将她的神志折磨得 血肉模糊,呼救无力,却刻意延长了处决的时间,唯独保留了屠杀的权利。 这种如临深渊的感觉,让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差点忘了……”他忽然将一个首饰盒推到她面前。 未晞霎时愣住了,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就径自打开盒盖,里面是一 条闪闪发亮的钻石项链,吊坠的款式非常独特,好像一把精致的钥匙。 他将项链拿出来,走到未晞身边亲手戴在她脖子上。未晞皮肤白,越发衬得 钻石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