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天姥 柔荑手哆嗦着,照原样放回去。这也许是有意给她看到的——诗尧是个细心、 缜密的人。柔荑不知道天什么时候亮的,好像睡了一会,迷迷糊糊的还有梦;又仿 佛醒着,梦里也知道是在做梦,几次笑自己,做梦呢——做梦呢!就这样天快明的 时候倒迷糊的睡了过去。 诗尧来了,轻轻开了门。手里提着早餐,到她床边,叫她‘小懒猪’,用冰凉 的手冰她的脖子。 柔荑睁眼道:“我一会儿就走。”她一夜之间嗓子沙哑了。 “下午再走吗,我还有项目呢——听音乐会,你最喜欢的盛中国夫妇小提琴演 奏会,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票,机会难得。”诗尧摸出两张票。 “谢谢,我还得上班,下次吧。”柔荑的声音那样冷淡,冷的要滴出水来。 “你嗓子怎么哑了?精神也不好,没睡好吗?”诗尧把早点放在桌上,审视她 的脸色。柔荑不答。 柔荑穿衣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天阴沉沉的,是要下雨还是下雪?她良 久的看着窗外,直到诗尧问她:“看什么呢?洗脸吧。” 柔荑慢慢笑道:“你看,这样的天,真是‘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我在想,李白真厉害,做一个梦就写出这样好诗,我天天做梦,好的,坏的,奇怪 的,就是什么也写不出来,只会白吃饭。” 柔荑想到诗尧第一次注意她,就是因为她念这首诗,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 而且,就是从这句‘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开始。看来这首诗不好,只是 一个梦境而已!现在这个梦要结束了,偏偏她又想起了它。从它开始,从它结束— —看来他们是早注定的,没有结果。 “人生也是一场梦啊,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时候结束。”柔荑见诗尧不 说话又喃喃叹道。 “我们都是俗人,怎么能和诗仙比呢,别瞎想啦,来洗脸吃饭吧。”诗尧只催 促她吃饭。 吃过饭,柔荑收拾东西。扬一扬手里的书道:“这个真是送我的?” “是呀,一定要走吗?晚点再走吧,好不容易过周末!” “早晚不也是要走吗?”诗尧不再说什么,默默的送柔荑出来。柔荑回头看看 他公司大楼,笑道:“不是你领着,我永远找不到这里。” 诗尧听她句句透着玄机,不敢答话。柔荑让他回去,不要送,诗尧怎么肯。他 伸手要拦的车,柔荑却轻轻的道:“那我们就走走吧。” 他们于是一路走着,这里到车站,大概要走三四个小时吧。可他们谁也没有异 议,只愿意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们谁也不说话了。天也只是阴沉着,没雨,没雪。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