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爵士乐(55) 乔哈哈大笑听着这些故事听了十四年。可是他也抗拒着它们,直到有一天, 他突然间改变了主意。没人知道,甚至维奥莱特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离开了他的 田野、树林和隐秘孤寂的山谷。让他放弃了他的钓鱼竿、他的剥皮刀——他的所 有工具,只留了一件,并且借了一只皮箱装他们的东西。维奥莱特始终不知道是 什么惹火了他,搞得他想要——非常突然,却比大多数人来得都迟——搬到大都 会去。她猜想,那顿让所有人都心痒难搔的晚餐一定跟乔改变主意有关。要是布 克尔·T 在一个被称作首都、离特鲁·贝尔度过一段如此美妙时光的地方不远的 城市里,到总统家里坐下来吃上一份鸡肉三明治,那么,所有事情一定会很圆满, 很圆满。他带着他的新娘坐上了一列足够刺激、能让他们的眼珠子掉出来的火车, 一路舞进了大都会。 维奥莱特以为它会令他们失望,它会不如巴尔的摩可爱。乔坚信它会是完美 的。他们用一只手提箱提着全部家当到达的时候,两个人都立即明白,完美这个 词不够恰当。它比完美更棒。 乔也不想要孩子,这样,所有那些次流产——两次在田里,只有一次是在床 上——与其说是丧失,还不如说是不便。再说没有孩子对于城市生活会好得多。 早在1906年,当他们刚刚抵达火车站时,两个人遇见带着小孩、把他们像念珠一 样穿在手提箱上的女人们,脸上的微笑里就透着同情。他们喜欢孩子。甚至爱他 们。尤其是乔,对付他们可有一套。可他们俩谁也不想找那个麻烦。然而,多年 以后,当维奥莱特四十岁的时候,她已经在盯着小孩子们看,在圣诞节展销的玩 具前面踯躅不前了。要是一个孩子挨了句呲儿,要是一个女人抱孩子的样子别别 扭扭或者漫不经心,她总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烫头发烫得最糟的一次就是在一个 把孩子横在膝盖上的顾客鬓角上。那女人用手拍着、用膝盖摇晃着那小男孩,搞 得维奥莱特迷迷登登的,都忘了她自己手里还拿着烫发火剪呢。那个顾客缩了一 下,皮肤马上变了颜色。维奥莱特喃喃地道歉,那女人还觉得挺满意的,直到她 发现整整一卷头发都给烧焦了。皮肤愈合了,可她的发际上留下一块空白……维 奥莱特不得不免了她的钱,好让她闭嘴。 渐渐地,热望变得比性爱更难对付了:一种令人心跳气短、不能控制的饥渴。 她在它的奴役下变得绵软,在一种消除它的努力中变得僵硬。那个时候,她给自 己买了一件礼物,把它藏在床下,忍不住的时候就偷偷拿出来。她开始想象最后 流产的那个孩子现在该有多大了。一个女孩,也许是。当然是一个女孩。她会更 喜欢谁呢?她说话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断奶之后,维奥莱特会往小女婴的食物上 吹气,为那张娇嫩的嘴把它吹凉。再过一阵子,她们会一起唱歌,维奥莱特唱低 声部,那女孩唱甜蜜的高声部。" 你不记得了吗,很久以前,有两个小宝贝,他 们的名字我不知道,在一个明媚的夏日他们神魂颠倒,迷失在树林里,我听人们 说太阳落山了,星星放出光芒。可怜的宝贝们躺在树林里死去了。他们死的时候, 一只通红的知更鸟将草莓叶子盖在他们头上。" 噢。噢。再以后,维奥莱特就会 把她的头发做成现在女孩子们的样子了:短发,眉毛上留着纸一般有棱有角的刘 海儿?耳边垂着发卷?把旁边削成剃刀一样薄?烫一个渐渐变成精致波浪的T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