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995年8 月14日,也就是在与温岭宾馆合股不到一个月,王秀芳以温岭花岗岩 开发有限公司的名义向温岭市建行贷款三百万元,然后以转账支票形式弄入温岭城 市信用社二百五十万元,成了他的私人钱庄———东海储蓄所的注册资本。 ———这便是王秀芳一生中最为得意的第二件事。 确实,东海储蓄所的诞生,不仅使王秀芳的洗钱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载体,也 使他的身价又往前迈了一大步。当时温岭有许多人在议论,说王秀芳能办私人银行, 其后台当然不仅仅局限于温岭了。 见王秀芳“事业”蒸蒸日上,张畏当然不甘落后。去温岭宾馆王秀芳的办公室 里,张畏不无自卑地说:“你知道我的事情刚处理好,手头没有太多的钱,你这里 又欠着三百万,我想出去做点生意,能否再借点给我?” “没问题。多少?你说。两百万?三百万?借你四百万!”王秀芳出奇地爽快。 张畏却得寸进尺,打起了温岭宾馆股东的算盘。他又对王秀芳说:“你在温岭 宾馆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能否分一点给我?以后我向银行贷款也有个说法。”王 秀芳脑子一转,我拿来的股份是空的,而如果分一点给张畏,岂不成为实的了?这 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好啊。有福同享嘛。给你我股份中的一半,百分之二十, 你出三百万股金———真好,三次加起来,算我借你一千万吧。”王秀芳貌似很讲 义气,心里却在暗暗地乐,真正借给张畏的其实只有四百万,却可以收一千万元的 利息,这才叫无本生意啊。 所谓亲兄弟,勤算账。张畏向王秀芳取回了上次那张欠条后,随手又写一张: 欠秀芳人民币壹仟万元。月息两分。1996年10月12日。 这是张畏有生以来所拥有的第一笔巨款。他既没有让它躺在银行里,也没有贸 然抛出去,他决定用其中的一百万为自己买一笔巨大的无形资产,为自己在温岭占 有一席之地打下坚实的舆论基础。 与温岭毗邻的路桥区有个车贩子,名叫陈美麟。常从广州、广西等地弄来不少 或新或旧的走私车,卖给当地一些惟恐天下不知的暴发户。 那天,张畏赶到路桥找到了陈美麟。 张畏翻完了六十四页的《名车世界》。在封底,一辆加长的林肯引起张畏的兴 趣:“这车的价格?好像是老款?” “张老板到底是行家。是的,是老款,但老款新貌,一般生意人不敢买的,没 有这样的贵客好坐。”陈美麟很委婉地抬高了张畏的身份。经过一番商谈,张畏终 以六十五万的价格买下了这款加长林肯。加上上牌等七费八费正好花了一百万。 其实,这辆在马路上都无法掉头的加长林肯,价格不如奔驰宝马,实用不如富 康普桑,与其说是买来用的,不如说是看的。但这正是张畏的与众不同,也是他后 来之所以能骗取包括不少党政领导在内的人的信任的高明之处。 果然,这辆温岭人见所未见的林肯频频出现在温岭街头时,似乎终于证实了先 前的传言,人们又一次议论纷纷,张畏这小子是真的有钱啊! 张畏始终默默无声。他不像王秀芳那样,喜欢自我标榜,张畏用的是“事实”, 还有什么能比事实使人相信他张畏有钱呢? 后面偷偷乐着的王秀芳则竭尽全力为张畏推波助澜,他在不同场合不同的人群 中,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透出了风声:张畏生意做得很大,赚了很多啊。他清楚,只 有把张畏吹起来,才有可能得到银行的贷款,有了贷款,自己才能拿到一千万借款 的利息。 越来越玄的传言几乎把张畏自己都搞懵了。夜深人静,他仿佛突然清醒过来: 我哪有钱啊?我拿什么去赚钱?又以什么去还银行贷款呢? 张畏想到了钯。 20世纪80年代初,在温岭以及与它毗邻的路桥、临海、黄岩等地的国道旁,堆 满了从外地乃至日本进来的破旧变压器、电话交换器等废旧电器,从中寻找并提炼 十分少的金银等贵稀金属,一度成为当地一个十分普遍的行业。 陶刚义无疑是温岭从事钯生意的始作俑者。他不仅知道了从日本、西德、美国 进来的电话交换器里钯成分最多的秘密,也掌握了提炼钯的技术,找到了昆明贵稀 金属研究所等销售渠道。因此,当许多人尚没有钯的概念并将它看成是银的时候, 陶刚义以银的价格大量收进,悄悄提炼。 吃了“头口水”的陶刚义从中赚了一大笔钱。 -------- 扬子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