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众黑帮将陈真围在当中。陈真注视着眼前的众人,冷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干吗拦我?” 小头目不理,狂喊一声:“上,抓活的!” 众黑帮一拥而上,扑向陈真。陈真拉开架势,拳打脚踢,左右开弓,一阵“啪 啪”之声,扑向陈真的那帮家伙纷纷跌扑在地。 陈真往后跳了一步,说:“别再拦我,否则不客气了!”说罢,转身欲走。小 头目恼羞成怒,狂喊着:“谁抓住陈真,赏大洋一百。”一挥手,众黑帮“呼啦” 一下,纷纷扑向前,张牙舞爪,围打陈真。 陈真躲闪腾挪,手脚并用,招式干净利落,黑帮分子纷纷倒地。 火车站的站台上,唐家父女与席飞扬夫妇告别。 席飞扬说:“唐先生,如果货物不需要帮忙,那我们就告辞了。” 小婷放开和子仪的手,恋恋不舍地说:“子仪,改天我到学校看你。” “好的!再见。”席飞扬夫妇朝出口处走去。 站台的另一边,狗皮膏将陈真的通缉令给鸭头看,指着上面的画像说:“指望 在这里堵着陈真,可能性不大,不过记住陈真的相貌不会吃亏,说不定有一天……” 狗皮膏说到这里,忽然眼睛放光,盯着迎面而来的和子仪,邪念顿起,就在双方擦 肩而过时,狗皮膏故意踩了和子仪一脚,嘴里故意“哎”了一声,转身抓住和子仪 的手,质问:“你干吗踩我?” 和子仪十分气愤,说道:“是你踩我的脚,放开!” 席飞扬见状忙上前拉开狗皮膏,斥责道:“你干什么?干吗拉人家的手?” “干什么的?”狗皮膏冷笑一声,掏出警证在席飞扬眼前一晃:“上海法租界 总巡局华探长,我们就是专抓你们这些可疑分子,我现在就抓她。” “巡捕又怎样,你凭什么抓她?”席飞扬不服,质问着。 “不凭什么,就凭我是探长,足够了吧?”狗皮膏得意洋洋。 就在这时,癫头慌慌张张跑来,大叫:“探长!探长!不好了,外面很多人在 打架!打得天昏地暗的,赶快去吧!” 狗皮膏吃了一惊:“什么?打架了什么时候不好打架,偏让我碰上,唉,没办 法,走吧!” 狗皮膏与鸭头、癫头扔下席飞扬夫妇,往车站外奔去,跑到火车站广场,见不 远处,一群不三不四的家伙拿着棍棒围攻里圈一个人。里圈那人毫无惧色,精神抖 擞,拳脚并用,打得那帮家伙近不得身。 狗皮膏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感叹道:“哇,如此不要命,等一等,先别过 去……”三人停住观看着。 此时,外圈的人出手越来越狠,棍棒纷飞,虎虎生风,围攻的人狂喊着:“陈 真,乖乖地跟我们去见老大,可以饶你一命!” 里因那人,闪躲时没料到背后有人举棍砸下,眼看闪躲不及了,只好顺势伸出 胳膊,就听咔嚓一声,脑后上方的木棍竟被胳膊当中折断。 围攻的人狂呼狂喊:“兄弟们,打,打断他的腿!” 里圈那人越战越勇,双臂齐挥,又有两根棍被击断。那人夺过一棍,更是挥洒 自如,敲、打、点、击,虎虎生风,打得围攻者哭爹喊娘,乱做一团。 狗皮膏心里纳闷,喃喃道:“奇怪,这小子很面熟,好像哪里见过……”想着 想着,忙拿出通缉令一看,顿时乐不可支,对手下道:“兄弟,咱们发财啦!上!” 这边,陈真不再留情,顷刻间,围攻的那群黑帮们不是被打得跌扑在地,就是 头破血流。陈真扔下棍子正要抽身离开,忽闻背后有人大叫:“陈真!给我站住户 陈真回头一看,见狗皮膏和两个手下正用枪指着自己。 陈真一愣,觉得此三人与刚才的黑帮好像不是一路人,问道:“我犯了什么罪? 为什么要我站住?” 狗皮膏冷笑一声道:“你犯的是杀人罪!你在上海曾经杀死一个日本人,这就 是通缉令。”手一扬,出示通缉令。 鸭头和癫头上前要抓陈真。 陈真脸色一变,后退一步说:“慢着!没错,我为师报仇,是把日本凶手杀了, 我可以跟你们去巡捕房。但我的朋友病危,我现在不能跟你们走。” 狗皮膏皮笑肉不笑道:“看朋友……你当我们是傻瓜啊,你是想借机逃跑吧。” “走,有话到巡捕房再说!鸭头,给他上铐。”狗皮膏用枪指着陈真。 “你们不要逼人太甚!我要见我的朋友。”陈真凛然道。 鸭头和癫头掏出手铐,抓住陈真的手,想上铐。 陈真突然出手,将鸭头、癫头推开,拔腿便跑。 癫头举枪,要朝陈真射击,狗皮膏伸手一拨,斥责道:“糊涂,那可是活宝, 打死便不值钱了……快追!抓活的,一定要抓住他!”说罢,拿出警哨吹了起来。 陈真闪身跑进上海小弄堂里。忽然,前面闪出一人,伸手拦住陈真。陈真急切 间想推开拦路的人,不料那人反手一掌,竟将陈真震退。陈真暗吃一惊,收住脚步, 定晴看着对方,却不认识,问道:“你是谁?” 对方拦在路中央,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你是陈真。”说完,一掌劈 来。 陈真无法闪躲,只好与对方斗在一处。刚出几招,陈真就感觉到对方功力不浅。 只听对方使出几招后,说:“霍元甲的弟子果然身手不凡!” 陈真心里有事,边打边退道:“你的功夫也不错,但我实在没时间陪你玩了。” 可是对方不罢手,陈真甩不开。 两人又斗几招,远处鸭头发现这边的动静,大叫:“陈真在这!” 陈真一看形势不对,赶紧虚晃一招,从旁跳了过去,对方也不追赶,恨恨地看 着陈真离去的背影,说了声:“陈真,算你走运!”说罢,闪身离去。 席飞扬夫妇坐在黄包车上,和子仪催促道:“小师傅,能不能快点?我们已经 误了时间了。” “太太,放心好了,为了多赚两个钱,你不说,我也会快呀!”车夫加快脚步, “是火车又误点啦?” 席飞扬摇了摇头说:“不是,是刚出站就碰上流氓打架!” 车夫纠正道:“不是流氓打架哦,是流氓打陈真。” 席飞扬一惊,问道:“陈真?” “是呀,流氓们打不过他,听说多年前,陈真为师报仇,杀了一个日本人,成 了通缉犯,抓他的人都是为了赏金,现在连法租界的巡捕也不放过他。” 席飞扬及和子仪闻言,神色凝重。 陈真在小胡同里奔跑着,狗皮膏领着鸭头、癫头领着一帮巡捕在后面穷追不舍, 狗皮膏边追边喊:“一万大洋呀,千万别让他跑掉!” 追过两条巷子,一幢高楼堵在前面,狗皮膏大喜,高声叫道:“弟兄,他跑不 了了,快追,一万块大洋啊!”说罢,带着众巡捕,疯狂地追了过去。 眼看就要追上了,狗皮膏忽然看见陈真闪到旁边一家正准备开业庆典的商店前, 双手攀着一条布幅,“嗖嗖飕”眨眼工夫,就攀到楼顶。 狗皮膏追到商店前,抬头看见布幅上写着“开张贺喜”四个大字,却不见陈真 的踪影。 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出喝彩声,狗皮膏却气急败坏地咆哮着:“快到楼后面,陈 真,他跑不了!” 陈真从高楼屋顶跳下,朝十字街口奔来,身后众巡捕边喊边追。眼看奔到十字 街口,陈真飞身要过街,没料到与一辆拉黄包车的车夫撞在一起,车夫摔倒在地, 黄包车则直直撞向对面的墙壁。 陈真见车夫倒在地上,略一迟疑,赶紧过去扶起车夫,关切地:“师傅,没事 吧?” 车夫从地上爬起来,扭扭头,捏捏腿:“还好,还好,没伤着。” 和子仪从黄包车上下来,大叫道:“陈真!快逃!” 陈真抬头一看,见狗皮膏等人已杀到,想逃已退了。 鸭头、癫头等一帮巡捕一拥而上,众枪一齐指向陈真,狗皮膏喘着气走到陈真 面前:“逃啊……我看你还往哪里逃!再逃,真地毙了你!” 狗皮膏用枪指着陈真,吼道:“上铐,带回巡捕房去!” 鸭头和癫头拿出手铐,要给陈真上铐,陈真挣扎着:“没看到朋友之前,打死 我也不跟你走。” 狗皮膏怒喝:“笑话,落在我手上,由得你说不走就不走吗?上铐!” “慢着!”席飞扬在一旁高声喊了起来。 狗皮膏见是他们,冷笑道:“怎么又是你们?” 席飞扬问道:“为什么要抓他?” 狗皮膏不屑地看了席飞扬一眼:“哼,少管闲事!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是 杀人通缉犯!” “就算陈真是杀了人,也是为了公义!” “我不管公义私义,我只知尽忠职守!” “我没说不跟你去,只求你让我先看看病危的朋友!”陈真话语中带有哀求的 口气。 狗皮膏蛮横地头一摇:“没门儿?” 席飞扬看不过去,气愤地说:“既然人家答应跟你回去,你何不成全他,让他 先去看看病重的朋友,难道这点恻隐之心你也没有吗?” 狗皮膏瞪眼:“你们为他求情,和他是什么关系?” 席飞扬不惧:“我们是朋友!” 狗皮膏盯着席飞扬夫妇,冷酷地说:“朋友?我说你们是同党,警告你们,要 是再阻拦我们行使公务,就连你们一块儿抓起来,明白吗?” 席飞扬往前走了一步,拦在陈真面前说:“我们就是不走,要抓就把我们一起 抓走吧!” 狗皮膏原不想多事,岂料席飞扬夫妇竞如此纠缠不休,气急败坏道:“既然你 们自找苦吃,我就成全你们,来,把他俩也一起带走!” 几个巡捕应声上前抓住席飞扬夫妇。 陈真见此情形,不愿连累席飞扬夫妇,一咬牙,对狗皮膏道:“好,我跟你们 走,但得放了他们!” 狗皮膏得意道:“只要你到巡捕房,我自然会放他们的。走!” 此时,传来一声叫喊:“慢着!” 众人回头一看,见一辆轿车停下,车上下来的竞是唐家父女。 唐震上前说:“探长!怎么回事?” 狗皮膏认得唐震父女,态度立刻恭顺起来:“哦,是唐老板呀,我们在抓通缉 犯!” 唐震父女一怔。小婷指着陈真和席飞扬夫妇问:“通缉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哪个是通缉犯?” “就是他,陈真!”狗皮膏出示通缉令,“另外两位嘛,他们阻碍办公,也得 一起带回去!唐老板,这事,您别插手,陈真这人真是杀人犯。唐老板,对不起, 先走了。”说罢,狗皮膏对手下恶狠狠挥手,说,“走!都带走!” 唐小婷望着陈真、席飞扬夫妇远去的背影,一脸茫然。 唐震拉着女儿进了汽车,安慰小婷说:“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马九齐在办公室来回走着,蟑螂垂手站立,马九齐斥责道:“我叫你不要露面,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九爷,我也是想抓住陈真,那一万大洋可不是小数目。”蟑螂分辩着。 “一万大洋是不少,可是,那陈真是人人景仰的民族英雄霍元甲的大徒弟,你 该知道,洪帮老大杜猛对我们早己心存不满,只是找不到借口贬低我们,要是被他 们知道我们帮日本人抓通缉犯,定会给他落下话柄的。” “九爷,我原本也不想出手,只是陈真实在太厉害月B 些家伙根本抓不住他。” 蟑螂一脸委屈,“要不是法租界的巡捕追过来,陈真此刻已在我们手上了。” “算了!陈真坏了我的大事,落在法租界巡捕的手里,同样难逃日本人的惩罚, 只是便宜了总探长高天佑。” 法租界巡捕房的总探长室内,高天佑正坐在椅子里端详狗皮膏送给他的长白参, 脸上渐现满意的笑容。 这时,有人敲门,高天佑将参放人抽屉,说声:“进来。” 门被推开,狗皮膏进来。 “有什么事?”高天佑看见狗皮膏的脸上有伤,奇怪地问道,“怎么受伤了?” 狗皮膏不说话,却拉过总探长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高总,你别问这伤, 你先摸摸我的心跳得快不快?” 高天佑顿了片刻,抽回手:“哎呀,狗皮膏,你的心怎么跳这样快,不正常啊!” 狗皮膏眼睛有些发直地看着高天佑,颤抖着说:“高总,跳得快才正常哩!怎 会有病呢?高总,一万大洋,是一万块大洋呀,怎会心跳不加速呢!” 高天佑不解:“狗皮膏,到底怎么啦,慢慢说……” 狗皮膏凑到高天佑耳边,压低声音说:“总探长,陈真抓到了。” 高天佑一阵惊喜,瞪大眼睛看着狗皮膏问道:“什么?你抓到陈真了?他在哪 里?” 狗皮膏献媚道:“总探长,你放心,陈真已经关在巡捕房的审讯室…。” 高天佑忽然大吼一声:“还不去好好看住?人没了我拿你是问!” 狗皮膏呆了果,迟疑道:“那……怎么跟日本人说?” “这不用你操心。” “那我的一份呢?” “少不了你的,快去!快去守着!” 狗皮膏点头离去。 高天佑喜滋滋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然后才挺挺胸,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 机,要通了日本领事馆办公室的电话……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办公室内,石井弘在接听电话。电话是高天佑打来的。石井 弘听说陈真被抓住了,吃了一惊,问道:“什么,陈真被你们抓住了?……陈真杀 死日本国民,一定要接受日本法律的审判,所以……不过什么?高总探长放心,一 万大洋,一个也不会少的……什么?不够!那……”石井弘皱了皱眉头,“那你说 个数。” 石井弘对着话筒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就一万五,不过,我要活的, 而且我马上就过来要人。” 法租界巡捕房的审讯室内,陈真被锁在一张很重的铁椅上,手不能动。鸭头、 癫头及另两个巡捕坐在椅子上。狗皮膏斜眼盯着陈真,点了一根香烟,朝陈真的脸 上喷去,愤愤地说:“你这个王八蛋!害老子跑遍十八条街才抓住你,弄得浑身是 伤,要不是你值那么多钱,老子早一枪毙了你!”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陈真的额头, 踢了陈真一脚。 陈真忍痛大声问道:“我那两位朋友呢,你为什么不放他们走?” 鸭头一脸怪笑:“嘿嘿,他们就在对面的牢房里呢。” 陈真闻言一惊,怒斥:“你们说话不算数……说好放人的!” 狗皮膏使劲儿吸了一口烟,看着闪着红光的烟头说:“哼,教书匠,一分钱不 值,原本不想抓他们来,但他们得罪我,我就要他们好看!” 陈真气愤地说:“卑鄙!” 狗皮膏站起来,在陈真面前晃来晃去,忽然一把抓住陈真的头发,狠狠摇着: “到了这里,你还敢骂我,我为了追你摔了好几跤,还没有跟你算账,现在,该轮 到你吃点苦头!”说罢,左手一拳,打在陈真脸上。陈真的嘴角渗出血。 这时,癫头递给狗皮膏一杯牛奶。狗皮膏喝了一口,忽然将牛奶泼在陈真身上。 陈真愤怒得两眼喷火,却动弹不得。 狗皮膏嘲笑道:“你是不是很想打我?打我呀!有本事,你打!你不打,我打, 你又能怎样?”说罢,抡起右手,“啪啪啪”几下,一连打了陈真几巴掌,打得陈 真鼻子也流出了血。 众巡捕看得幸灾乐祸,大笑道:“大家看他,刚才多神勇呀,现在,却变成一 头母猪了,哈哈哈……” 狗皮膏还不罢休,心血来潮,想表演一下飞腿给手下人看,便说:“母猪叫起 来很难听的,看着,我刚刚学了一招黄飞鸿的无影夺命脚!让他吃上一脚。”说罢, 狗皮膏在地上蹬踏了几下,快速照着陈真胸口端去。他以为陈真被锁在“老虎凳” 上,只有任其摆布,殊不料,脚刚踹出,却见陈真连人带椅腾空,双脚交替,“啪 啪啪啪”以脚代手,打了狗皮膏十几个耳光,然后铁椅一转,竟将狗皮膏压在铁椅 下,左脚踩住他的脸,厉声吼道:“你为什么要一直惹我?” 这一突变出乎任何人预料,众巡捕惊呆了。 狗皮膏被踩在地上,面容扭曲,害怕之极,但还嘴硬:“陈真,你敢造反?” 陈真脚一发力,狗皮膏呼痛。陈真大叫一声:“这是你逼我的!” 鸭头猛醒过来,大声喝道:“陈真,反了你,快放开探长!”说罢举枪对准陈 真,其他巡捕也醒悟过来,忙举枪对准陈真。 狗皮膏慌了,连声说:“不!……不能开枪!” 陈真冷冷地说:“给我开锁!” 狗皮膏不答应,陈真铁凳一挪,一只凳脚直插狗皮膏的大腿,狗皮膏痛得杀猪 似的嚎叫起来。 “到底开不开?”陈真催促着。 狗皮膏终于屈服,对手下人说:“鸭头,快……开……快开呀!” 鸭头从狗皮膏屁股上摘下钥匙,颤巍巍替陈真开锁。 陈真解脱后,放了狗皮膏,不料狗皮膏还没站直,就掏出哨子猛吹起来,然后 嘶声喊道:“别让通缉犯逃走了!” 门口已有数名巡捕冲进来,围住陈真。 陈真手指众巡捕怒喝:“你们听着,我只想去看我的朋友,不要拦我!” 巡捕哪里肯放他走,一个个被陈真打得东倒西歪。高天佑此时刚好来看陈真, 见状吃了一惊,大叫:“来人,快抓住通缉犯,要活的,不能开枪,不能开枪!” 又有数名巡捕赶到,仍制不住陈真。 审讯室里的墙、桌、椅都已捣烂。高天佑见势不妙,赶紧趁乱离开。 陈真仍往外闯,这时巡捕房内,警铃大作,大群巡捕冲进来,死命阻拦,场面 一片混乱…… 巡捕房门口,一辆小车在巡捕房外停稳,从车上下来唐震。唐小婷和律师。三 人欲进巡捕房,守卫伸手拦住:“你们不能进去。” “我有朋友关在里面。”唐震一指律师,“这是我的律师,要见你们总探长高 天佑。” 守卫不理这些,说:“见总探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明天再来吧。” 律师上前,对守卫说:“根据租界法律,我们有权见我们的当事人。” 守卫不屑地看着他们:“我不懂什么法律!我只知道,这里是高探长说了算… …高探长有令,今天晚上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唐震平静地问道:“那我找领事司特朗先生,总可以吧?” 守卫仍不买账:“司特朗先生不在巡捕房,你们到领事馆去找吧。” 正在理论时,司特朗的车到了。司特朗下车,守卫连忙点头哈腰地迎上去。司 特朗往里走着,问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守卫支吾道:“是……好像是抓了个通缉犯……” “通缉犯……”司特朗看见唐震,站住了,伸出手迎上道:“哦,唐先生,一 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回来了,有事吗?” 唐震握着领事的手说:“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司特朗先生,我有三个朋友被 误抓,想去看看,可是……”唐震说着看了看守卫。 “有什么事我们进去再说。”司特朗把手一挥,带着唐震三人走了进去。司特 朗、唐震等人进入巡捕房,后面还跟着一群荷枪实弹的法国兵。 巡捕房内乱作一团,巡捕人虽多,却怎么也制服不了陈真,乒乒乓乓打斗声、 叫骂声、受伤巡捕哀嚎声混在一起,乱哄哄的什么也听不见。 法国兵朝天鸣枪,所有人都惊住了。高天佑、狗皮膏及众巡捕回头见司特朗突 然带兵出现,人人震动。 唐小婷看见陈真满脸是血,忙拨开巡捕过去,掏出手绢擦去陈真嘴里流出的血, 惊讶地问:“陈真,你怎么样?” “唐小姐,你……怎么来了?”陈真看到唐家父女,也十分吃惊。 唐小婷拉着陈真问道:“陈真,和子仪夫妇呢?” 这时,和子仪在对面的窗口大叫道:“唐小姐,我们在这里!” 高天佑已跑到法国司特朗跟前,一脸惊讶状:“领事大人,你……这么晚了, 还…… 司特朗一脸不满,指着乱哄哄的场面问道:“高总探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天佑见已无法隐瞒,一指陈真说:“他是日本通缉的杀人犯,我们正在抓他。” 高天佑从狗皮膏手里拿过通缉陈真的通缉档案递给司特朗,司特朗看了档案, 低头沉思。 唐震暗暗心急,上前低声说:“司特朗先生,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能不能……” 司特朗有些为难,拿着通缉令说:“唐先生,虽然我们是好朋友,我也很愿意 帮你的忙,可是你看……”他晃了晃手中的档案,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唐小婷过来,对司特朗说:“领事大人,陈真的案子发生在清朝,可现在已经 改朝换代了。” 司特朗听罢,沉吟了一下说:“对中国人来讲,是改朝换代了,但是在租界… …唐小姐,按照租界公约,只要日本没有取消通缉令,我们就应该把陈真交给日本 领事馆……” 唐小婷急中生智,问道:“领事大人,你该不是害怕日本人吧?” 司特朗看着小婷,反问道:“唐小姐,你这是从何说起?” 唐小婷鼓足勇气说道:“日本国家虽小,可是野心很大,自从甲午战争在中国 头上尝到甜头后,已经是不可一世了,接着再败俄国,军事和经济力量日渐强大, 就更不把欧美列强放在眼里,现在他们在上海租界的势力已超过英、美、法三国, 很多事情,你们都得看他们的脸色,领事大人,这是谁都清楚的事,你不会否认吧!” 小婷说毕眼睛盯着司特朗。 司特朗听罢这些,又皱眉沉思起来。 唐小婷见司特朗被她说动,话题一转,说道:“还有,领事先生,我们已将当 年的事情了解清楚了,这是我们的律师。” 律师一看火候到了,上前接话道:“当年,日本人想除掉霍元甲,但是又无法 打败他,于是用卑鄙手段,派人下毒害死了霍元甲,陈真为了替师傅报仇,才杀了 下毒的凶手……” 唐小婷气愤地说:“日本人自视高大,要把全世界的人都踩在脚下……” 司特朗被唐小婷的话刺痛:“那倒未必……” 正在这时,日本领事石井弘带着数名随员来到巡捕房。石井弘一看见高天佑, 就问道:“高总探长,人呢?” 高天佑不敢回答,扭头看看司特朗,石井弘这才看见法国领事司特朗也在,一 笑:“哦,原来司特朗先生也在这里,这样最好,跟你说一声,我是来带人的……” 说着朝身后随员一摆手,又指向陈真,“给我把人带走。” 众随员便向陈真走去。 石井弘的傲慢态度使司特朗颇为不满,他觉得让日本人把陈真从这里带走,就 像刚才唐小婷所说的那样,会让法国人丢脸,于是阻拦道:“慢着!你们要带走什 么人?” 日本随员站住,回头望着石井弘。 石井弘满不在乎,指示随员说:“我们来带陈真,他是日本的通缉犯。去,把 陈真带走!” 司特朗见石井弘竟如此蛮横,心中有气,便不动声色地说道:“石井弘先生, 这里是法租界,是我说了算的地方……你们要从这里带人,是不是要得到我的同意 才行啊?” 石井弘一怔,皮笑肉不笑地说:“司特朗先生,我要带走的可是日本国的通缉 犯,按照租界公约,我们……” 司特朗打断道:“我想知道,日本国为何通缉陈真?” 石井弘迟疑了一下,还没等开口,司特朗便提醒道:“石井弘先生,这里有一 位中国律师,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石井弘觉得司特朗话中有话,脸色一沉反问道:“司特朗先生,你既然已知道 真相,何必还要问我?” 唐小妹忙插嘴:“不敢说是吧!是否怕说出来感到羞耻呢?” 石井弘被刺了一下,盯着唐小婷问:“你是什么人?” 唐震上前一步,护着唐小婷说:“我女儿。” 石井弘讥讽道:“原来是唐老板的千金,人是漂亮,但牙齿似乎要挫挫才行, 太尖了!” 唐小婷也不示弱,回敬道:“我的嘴还厉害哪,不过得看对象!” 石井弘脸已挂不住了,他转过脸对司特朗说:“司特朗先生,现在我要带走陈 真,你说句话吧。” 唐小婷抢先道:“可你还没回答司特朗先生的问题呢。” 石井弘面对唐小婷的质问,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司特朗忽有兴趣地说: “对呀,你说说看,陈真为什么要杀日本人,看你说的跟中国律师说的是否一样… …” 石井弘忍不住动气了:“司特朗,你应该清楚租界公约,我有权带走陈真!” 司特朗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屈服于石井弘,便冷冷地说:“我并没有拒绝你带 走陈真,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真相你不是已经知道了?”石井弘铁青着脸说。 司特朗一时兴起,偏跟石井弘较劲:“如果正如中国律师所说,我认为陈真根 本就不该被通缉……” 石井弘抓住司特朗的话柄,威胁道:“通缉令可是日本国发的,领事先生难道 想管日本国的事务?” 司特朗轻蔑地摇了摇头说:“不敢。” 石井弘露出嚣张的嘴脸说:“领事先生既然不想管日本国事务,就别问那么多。” “在别的地方,我可以不问,可在法租界,我就要问。” “我不跟你说那么多,我们就按租界公约办事,陈真是通缉犯,你就应该把他 交给我们……” 司特朗一时语塞。 石井弘见自己占了上风,威胁道:“司特朗先生,这是我们之间打交道的公平 原则,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明白,就应多翻翻租界公约。” 司特朗被对方的态度惹怒,忽道:“我要是不让你把人带走呢?” 石井弘也发火了:“除非……陈真不是通缉犯!” 司特朗若有所思,忽然把手中的通缉令撕碎,又用脚踹了几脚,指着地上的碎 纸片说:“你说陈真是通缉犯,可我并不知道!” 石井弘没料到司特朗来此一招,脸都气青了,忽然眼珠一转:“没有通缉令, 我是不能带走陈真的,不过,我还有一个理由可以带走陈真。” “什么理由?” “有人用一万五千大洋将陈真卖给了我。” “卖……谁卖的?” 石井弘转身面对高天佑,高天佑已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 “就是法租界的总探长高天佑……高总探长,你要的大洋我带来了,”石井弘 从口袋里掏出银票,“这是一万五千大洋的银票,拿去。” 高天佑不敢去接。 司特朗怒极,连打高天佑几个耳光:“混账东西,胆大包大,竟敢瞒着我做交 易,还不快点放了陈真,还有另外两位,统统放他们走!” 高天佑唯唯诺诺:“是,是……”转身,打了狗皮膏一耳光,“都是你干的好 事,还不放人!” 狗皮膏连连点头:“是是是!” 石井弘盯着陈真:“陈真,你给我听着,出了法租界,我一定要你的狗命!” 说完,带着随员悻悻离去。 陈真等人从巡捕房出来已是深夜。陈真记挂医院里的农劲荪,匆匆向众人告别 :“唐老板、唐小姐,多谢相救。” 唐震笑着说:“你保住我们的货,又救了我女儿的命,算起来,我还欠你呢!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陈真抱拳,“后会有期!”说完匆匆离去。 一辆黄包车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疾跑,陈真坐在车上,心里不住念叨着:“劲 荪,你可千万别有事……” 黄包车穿过一条街弄,陈真看看四周环境,感觉有些熟识,不禁开口问道: “师傅,这是什么街?” “同德街。” “不是吧,民国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么多年,什么都走样了!上海这么多租界,洋人们盖房子,开公司,扩地 盘,上海就年年变,月月变,新是新了,依我说呀,还是旧的好……虽然有些旧的 留下来,反而叫人恶心……” 陈真一边听着车夫说话,一边辨认着四周。这时车经过一间妓院门口,陈真忽 道:“停!” 车夫停下,不解地问:“先生,你不是去医院吗,前面可是妓院呀?” 陈真像没听到,下了车一直走到妓院门口,抬头看去,只见门口两个灯笼高高 悬挂,灯光照着牌匾,上书“恰香楼”,从里面不时传出女子放荡的笑声。 陈真心里感到一阵阵痛,指着牌匾,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这里应该挂着 ‘精武门’三个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呀,以前是精武门,但现在变成妓院了,唉……” 陈真脑中一片空白,车夫见陈真失神,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上海已经没 有精武门,霍元甲的精武精神也已经……” 陈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悲伤吼道:“谁说的?霍元甲的精武精神决不会没落!” 车夫吓了一跳:“兄弟,干吗这么激动呀!”忽然,他惊慌起来,眼睛直直地 盯着陈真身后。 不知何时,石井弘带着一帮手下围过来。 “陈真,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石井弘一挥手,“把他抓起来!” 石井弘手下举着枪对着陈真纷纷围拢过来,黑暗中忽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众人一怔,回头一看,只见一辆轮椅缓缓推了过来。 陈真瞪大双眼,轮椅中的人竟是病重的农劲荪! 陈真惊喜地迎了上去,激动异常:“农师弟,你……不在医院里……” 农劲荪悲喜交加:“师兄,我让阿东去车站接你,他回来说你被法租界巡捕抓 去,我不放心,所以叫阿东推我……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石井弘得意地大笑道:“你们师兄弟情深义重,只可惜,从此以后,只有在黄 泉路上再相见了……陈真,你已经见到了你想见的人,我现在就将你缉拿归案!” 农劲荪马上转动轮椅,拦在陈真前面:“不要抓他!” 石井弘冷笑道:“不要抓他?哈哈哈……你以为你是日本天皇啊,告诉你,陈 真杀了日本人,他就得死!” “陈真杀的是毒害霍师傅的凶手……” “住嘴!日本人的命比你们中国人值钱多了!以他的一条命,换霍元甲和陈真 两条命,算便宜了你们!” “那,那你就拿我这条命去抵陈真吧!” 农劲荪由于病重,说话一多,便猛咳起来,一副病入膏盲的样子。 石井弘注意到农劲荪在病危中,心中冒出个狠毒的主意:“要我放过陈真,我 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要看你能否照我的话做一件事……” 农劲荪咳了两声:“你说,你要我做什么才肯放过我师兄?” 陈真阻拦道:“师弟,你别听他的,他不会安好心!” “陈真,你别乱动,不然,这么多枪,你脑袋会开花的……”石井弘不屑地望 向农劲苏,阴险地笑了笑说,“如果你能把这东西举起来,我便放过陈真。” 石井弘指了指路边的一只石狮子。 陈真大惊:“师兄,别上他的当,他是要你去死,然后再杀我!” 农劲荪不理陈真,望着石井弘,又咳了两声:“是不是我举起这石狮你从此不 再抓陈真了?” “对!” “取消通缉令?” “不错!” “好!我举!” 陈真一愣,大惊道:“师弟,你疯了?” 农劲荪静静地盯着石井弘说:“我是用性命来拼的,你如何保证?” 石井弘看看四周,对所有的人说:“我是日本驻上海领事石井弘,如果农劲荪 能举起这石狮子,日本便取消陈真的通缉令,陈真杀死日本侨民之事就一笔勾销, 这话是我石井弘讲的,各位都可以作证。” 农劲苏转脸望着石狮子,费力地从轮椅上站起来。 “师弟,不可能的,别上当!”陈真大叫着。 农劲荪不听陈真的话,一步步走向石狮子。陈真被枪指着,只有着急:“农师 弟,别傻了,你举不起来的!石井弘,别难为我师弟,我跟你们走!” “陈真,跪下祈祷吧,祈祷你师弟能举起石狮子,哈哈哈!”石井弘得意地大 笑起来。 农劲荪往前走了几步,用颤抖的双手握住石狮,稍稍蹲身,便剧烈猛咳。所有 人都凝神屏息。 农劲荪提神聚气,像是将一切的力量都凝聚起来,突然大吼一声,大石狮已离 地。 众人瞪大眼睛,陈真惊呼:“师弟!” 农劲荪再一次发出慑动人心的一声大吼,使劲一举,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将石 狮举过头顶! 全场的人看呆了。 农劲荪举着石狮,慢慢转过身来,一步步走到石井弘面前,声音出奇的平静: “我是不是已经举起来了?” 石井弘脸色大变,惊惶地张口结舌:“简直不可思议!” 此时,农劲荪耗尽精力,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刚好吐在石井弘身上,手 一软,石狮轰然坠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石井弘几乎跌倒,打手们赶紧过来扶 住石井弘。 陈真趁机去扶农劲苏:“师弟!” 农劲荪脸色苍白,已没多大力气,用最后一口气对石井弘道:“领事先生,你 应该明白,霍元甲的徒弟……个个……个个都是硬骨头……” 石井弘哑然无语。 农劲苏摇晃着勉强站着:“记住你的话,不要食言,否则会遭天谴的!” 石井弘狠狠地瞪了瞪陈真,铁青着脸,一挥手,悻悻地带着众手下离去。 农劲苏身体一软,终于倒下…… 农劲荪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陈真激动地对医生说:“医生,你一定要想办法 救活他,他不能死呀!” 医生面有难色地说:“陈先生,我们一定会尽力,但是农先生本来病情已经很 严重,加上现在心脉血管爆裂,我们实在没有办法!陈先生,请恕我无能为力,你 还是为他准备后事吧!”医生说完便离去。 陈真呆呆地,双目失神,这时阿东来到陈真身旁,低声说:“陈真,现在你见 到农先生了,我作为朋友的义务已经完成,我和农先生是旧邻居,不介意多为他出 一份力,但是我怕惹不起那些黑道的流氓,还有日本人,我家上有高堂下有妻小等 着我回去……” 陈真沮丧地看着阿东说:“阿东哥,你已经够朋友了,不用再说,你回去吧!” “那我走了,保重。”说完,阿东走了。 陈真一个人待在病床边,心里空落落的。他看着昏迷的农劲荪,奢望有奇迹出 现,不甘心地摇着农劲苏,呼唤着:“农师弟,你醒醒,醒一醒啊!你不是有话要 和我说吗?你醒来说呀!” 农劲荪毫无反应。 陈真呆呆地坐着,脑海里浮现出晚上看见的。冶香院那块牌子,心想:师傅的 精武门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农师弟一定为此心力疲惫不堪,他把自己叫到上海来, 一定是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是…… 忽然病床上传来农劲苏微弱的声音:“陈……真……” 陈真抬头一看,见农劲荪嘴唇蠕动着,不禁惊喜起来:“师弟,你没死!真的 没死呀!” 农劲荪吃力地睁开眼说:“我已半个身人了鬼门关,但……我听到你的哭声, 我就醒了,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就挣脱回来了……师兄,让我把话说完……” 陈真见农劲苏随时可能咽气,便蹲在床前说:“师弟,你说,我听着……” 农劲荪颤颤地一指柜子说:“打开柜子的抽屉……” 陈真连忙打开柜子抽屉,见里面是一本《中华武术史》,拿了出来,递给农劲 荪。农劲荪推了推,声音沉重地说:“师兄,我曾答应师傅,一定要竭尽所能为精 武门做点什么……我人门太迟,武功不行,就写了这本《中华武术史》,一直写到 师傅这一章,往后的武术史,就由你接下去……” 陈真望着手中的《中华武术史》,顿觉这书有千斤重。 农劲苏吃力地说:“我愧对师傅,愧对精武门,我知道自己无颜去见师傅。师 兄,你被日本人通缉,但我还是要你回来……因为我明白,只有你才能重振精武门 ……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给师傅丢了脸……”农劲荪眼中流出了眼泪。 陈真哽咽道:“不,农师弟,你没有给师傅丢脸,你是精武门的英雄……” 农劲荪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师兄,能听到你这样说,我真的很高兴,在 我心里,精武门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现在我可以放心走了……东觉和振声在一起, 精武门变成这样,你不要怪振声,他在鑫隆棉纺厂里做事,已经尽了力……他之所 以瞒着你,也是因为不希望你出事……他要是知道我叫你回来,一定会骂我的……” 陈真流着泪水问道:“振声现在在哪里?” 农劲荪难过地说:“在……工厂打工……这些年,他要带东觉,又要给我治病, 他实在是很苦。很累……师兄,你真的不要怪他……” “我不怪他……不怪他……师弟,师娘和铁头他们呢?” “师娘她……”农劲荪说到这里,头一歪,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