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陈真与霍利尔德在台上较量着,台下的中国观众为陈真加油呐喊。 霍利尔德出拳如风,每出一拳都威力吓人。陈真一开始并没有与对手展开对攻, 而是不停地在霍利尔德周身游走、躲闪。观察,想先避其锐气,耗其体力,伺机反 击。几个回合下来,霍利尔德双拳仍然连续不断地攻击陈真,丝毫没有力气不支的 迹象。陈真一看老这样闪避下去不行,瞅准机会,猛一出拳,正中对手胸口,要是 别的拳手,中了这一拳,不倒下,也得踉跄几下,令陈真没有料到的是霍利尔德竟 然没有反应。就在陈真一愣神时,霍利尔德一记左勾拳,击中陈真左脸。陈真踉跄 不已。霍利尔德见陈真乱了步伐,扑上前,趁机打出一连串组合拳,陈真招架不及, 连中几拳,支撑不住,终于倒在台上。 台下观战的九妹失色,脸色苍白,紧张得咬住嘴唇。刘振声、卖鱼强、霍东觉 等人也大吃一惊,不由得站了起来。刚才为陈真加油的观众此时也纷纷站了起来, 瞪眼看着倒地的陈真。 裁判上前,蹲在陈真身边伸出手指数数。 霍利尔德狂喜大笑,傲慢地朝陈真招手,大声喊道:“起来,东亚病夫,再跟 我打!哈哈哈!” 陈真脑子一片空白,他想爬起来,却撑不住,摔了下去,这时,他听到了裁判 数数声,心里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盯着对手。台下的观众见陈真重新站了起 来,顿时欢呼起来,给陈真加油的助威声也在赛场上如海浪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霍利尔德见陈真站起来了,狂笑着扑过来,连续进攻。陈真不停地跳动、躲闪。 霍利尔德拳拳落空,气得狂妄地敞开胸脯,哇哇地大叫起来:“不要躲,来,打我 一拳。” 陈真没有躲闪,这回瞅准时机,迎着对手,快速一拳。陈真的拳头正好击在对 手的胸腹间。这一拳打得突然,霍利尔德捂着肚子,痛苦地扭曲了一下,然后轰然 倒地。 裁判立即上前数数,霍利尔德蜷缩着身子,挣扎着慢慢站了起来。他瞪着双眼, 摇摇晃晃一步一步逼向陈真。陈真不敢大意,摆了个迎战姿势,镇定地盯着对手。 霍利尔德咬牙往前走着,额头如豆粒般的汗珠一串串滚落下来,然而,走了几步后, 终于,双腿一软,轰的一下,再次倒在台上,他挣扎着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未能成 功。 裁判确认霍利尔德放弃比赛后,把陈真的手高高举起,大声宣布:“第四场比 赛,精武门陈真胜!” 台下众人的欢呼声如海啸般滚过赛场。 司仪走上台,宣布完四强对阵的名单后,高声说:“明天休战一天,后天重新 再战,由日本田岗次郎对法国雷亚诺,精武门陈真对荷兰巴斯库!” 唐小婷很想来看陈真的比赛,但是,她却分不开身,陈真比赛获胜时,她正在 上海商会会议室里开会。与会者全是上海商会的会员,马九齐一脸威严地训斥着新 唐氏制衣厂。常老板神色不安地坐在唐小婷身边。 马九齐扫视着会场,拿着一张报纸,语气沉重地说:“新唐氏以不正当的手法 从美商埃威手中签下大批订单,又违反合约,严重影响了上海华商的信誉。我也是 刚刚从报纸上得知这个消息,上海商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会长也有责任,我 还听说,如果新唐氏在美商规定的期限内不能对违约一事做出令他们满意的回答, 美商有可能连上海商会一并告到法庭,要是这样,华商在信誉上将受到无可估量的 损失。” 众人听后顿时哗然,议论纷纷起来:“哇,那可惨了!” “那以后就甭想跟外国人做生意了。” 唐小婷霍然起身,大声说:“新唐氏没有违反合约,有人在陷害我们。”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唐小婷。马九齐没有料到唐小婷会在大庭!“众下反 击,沉下脸,质问道:”唐小姐,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说有人陷害你,请问是谁 在陷害你?你把证据拿出来。“ 唐小婷看着马九齐,说:“现在我还拿不出证据,不过,我以良心向各位保证, 在市场上销售的衣服不是从新唐氏流出去的,这件事我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马九齐冷笑一声,说:“唐小姐,拿不出证据就不要乱说,人家就要把我们告 上法庭,我是会长,要向全上海的商业企业负责,你要查真相自己去查,现在,我 宣布将新唐氏开除出商会。” 常老板坐不住了,站起来大声说:“你不能这样做!这不是把新唐氏赶上绝路 吗?” 马九齐无动于衷,两手一摊,说:“对不起,常老板,我不是对你有看法,而 是为了使整个上海商界免遭美商起诉,只能这么办了。” 常老板还要争辩,唐小婷伸手阻止,她盯着马九齐,平静地说:“你是会长, 可以这么说,但这样的决定,应该由大家来表决。” 马九齐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那好!就让大家来表决我的提议,同意开除 新唐氏的请举手!” 会场上,刷地举起许多胳膊。 马九齐看着唐小婷,得意地说:“唐小姐、常老板,你们都看见了,这不是我 一个人的决定,而是商会成员中大多数人的意思。下面我宣布,从现在起,新唐氏 不再是上海商会成员,不能再从事任何商业活动!”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杜猛大踏步地边走边大声笑着说:“马九齐,我也 是商会成员,我还没有表态,你怎么就做决定了?哈哈哈!” 众人见杜猛来了,神色都为之一变。 马九齐先是一怔,尔后,不动声色地说:“杜老板,你在上海商界有很大的影 响力,可是按照商会规则,一个会员只拥有一票,不论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都无 法改变我的决定。” “是吗?”杜猛找了一个空位上坐下,不屑地看着马九齐,冷冷一笑:“那么 我想再听一听马会长的决定。” 唐小婷惊疑地望着杜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则望向马九齐。马九齐一笑,开心地说:“好,我再重说一遍,新唐氏由 于在商业活动中违反合约,损害上海商界的信誉,所以,根据大家一致意见,商会 决定,开——除——新—一唐——氏——” 杜猛听罢,大笑道:“我看大家是瞎了眼,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串通一气栽赃 陷害刚刚起步的新唐氏!把赃物拿出来。” 众人闻言怔住了。 大门咣地一下被打开了,席飞扬和阿鸡进来,席飞扬手里拿着几件衣服,赫然 竟是美商在新唐氏订制的产品。 杜猛从席飞扬的手中接过一件衣服,站起来,走到唐小婷跟前:“唐小姐,美 商在新唐氏订做的是不是这种衣服?” 唐小婷接过衣服,仔细地翻前看后,疑惑地点了点头。常老板着急地问:“杜 老板,这些衣服是从哪里买的?” “这不是我买的,而是从一个工厂里找出来的。”杜猛走到一人身边,问道: “伍老板,你能解释一下你生产的衣服为什么会跟新唐氏的衣服一模一样?” 众人的目光一齐望向伍老板。伍老板此时已满头大汗,结巴地说:“杜老板,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杜猛脸一沉,大声说:“伍老板想不起来了,飞扬,马上给警察局打电话,叫 警察到伍老板的工厂去搜查!看伍老板想不想得起来。” 伍老板脸色蜡黄,慌忙跪下说:“不,不要报警,我承认,是我偷了新唐氏的 衣服,然后秘密仿造……” 唐小婷闻言脸都气白了,问道:“原来是你在陷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伍老板看了一眼马九齐,不安地说:“我,我……” 马九齐没有料到杜猛会有这一手,见伍老板快要崩溃,赶紧怒喝道:“伍老板, 原来你才是害群之马,你说,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你是不是看新唐氏兴旺发达, 心中嫉妒,才会做出这样卑鄙的事?说!” 伍老板一下子听明白了暗示,一脸惭愧地低头说:“马会长说的对,我是怕新 唐氏不断壮大之后会挤垮我的工厂。” 杜猛逼问:“是谁指使你这样于的?” 马九齐一拍桌子:“快说,幕后者是谁?” 伍老板一哆嗦,马上明白了马九齐用意:“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得知新唐氏 接了美国商人的订单,我知道美国人设计的衣服款式新颖别致,若能在中国销售, 一定会赚大钱……” 杜猛回到位置坐下,冷笑一声,问道:“马会长,现在你再说说商会的决定。” 马九齐走到唐小婷面前,一改刚才的面孔,笑着说:“唐小姐、常老板,对不 起,我差点冤枉了你们。” 杜猛跷起腿,问:“那你准备怎样处置伍老板?” 马九齐挠了一下后脑勺,问杜猛:“杜老板,依你之见,应该怎样处置?” 杜猛沉思了一会儿,抬头说:“大家都是生意人,我不想赶尽杀绝,要求伍老 板做到两点,第一,在上海最有影响的报纸上澄清事实并公开向新唐氏及唐小婷和 常老板道歉。第二,伍老板必须无条件交出工厂里生产的所有衣服,并追回最后一 件流向市场的衣服,一切损失自负。” 九重天赌场内,马九齐笑容满面地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里,望着伍老板和穆 经理。伍老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马九齐,一脸可怜相地说;“九爷,我已经 把这次的损失大致算了出来。” 穆经理也掏出一张纸,欲往马九齐手里递,说:“九爷,我的损失也在上面, 很多买去衣服的顾客,都不愿把衣服退还商店,所以,有很多是用双倍的价钱才换 回来的。” 马九齐不动声色,一旁的蟑螂伸手接过二人手中的纸条。 蟑螂看也不看,就把两张纸条撕成碎片。马九齐笑着对两人说:“你们两位放 心好了,这次的事,不管你们损失多少,一律由我来赔。” 伍老板、穆经理一脸欣喜地说:“多谢九爷!” 蟑螂开口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来取钱吧。” 伍老板、穆经理点头哈腰地说:“不急,不急。九爷,那我先走啦。” 两人起身欲走,蟑螂伸手拦住,口气冰冷地问道:“九爷这样帮你们,你们刚 才也说要多谢九爷,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拿什么谢呢?”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蟑螂所说何指。伍老板看着马九齐,不解地问道:“九爷, 这……” 马九齐眯着眼,还是没有说话。蟑螂摆了摆手说:“我知道两位也没什么特别 的东西谢九爷,这样吧,拜九爷做老大加入青帮,怎么样?” 穆经理有些害怕,结结巴巴地说:“这,不行的……” “怎么不行?现在是在堂口,不是在商会,你们要不是青帮中人,老大凭什么 帮你们?”蟑螂露出一脸凶相。 马九齐睁开眼,一脸关切地说道:“伍老板、穆经理,我虽然是商会会长,你 们两个串通一气,勾结起来陷害新唐氏,要是警方追查起来,我帮起你们来,就更 难了。” 伍、穆二人这才知道上了马九齐的船,互相看了看,只得点头同意。 蟑螂指着两人说:“两位既然有决心加入青帮,我先把帮中规矩简单地向你们 说一下,加入青帮有你们的权利,但也有义务,权利就是青帮会无条件保护你们不 受人欺负,义务就是帮会需要帮助时,要钱出钱,要人出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脱 拒绝,不然,就是帮中兄弟的敌人!” 马九齐站了起来,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下,说:“你们先回去,我会挑个好日子 正式开香堂收你们人会的,至于你们损失的钱,人会后再算吧。” 伍、穆二人不敢再说什么,点了点头,无奈地离去。 马九齐见两人离去,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停在桌前,面色阴沉地说:“杜猛, 你以为是我输了,哼!走着瞧吧,你离见阎王就不远了!哈哈哈!” 精武门里,陈真洗完澡,擦着脸上的水,脑海里不断闪现荷兰拳手的招式,刚 从浴室里出来,意外发现九妹含笑地站在门外看着自己。陈真一愣,间道:“九妹, 这么晚了,有事吗?” “没事,我在等你。”九妹笑着说。 “等我?”陈真忽然打了个喷嚏。 九妹从陈真手上拿过换洗的衣服,微微一笑:“我在等你的衣服,我去洗衣服, 他们在等你。”说完掉头走了。 陈真看着九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走进自己的屋子。屋里,卖 鱼强、霍东觉、刘振声三人围坐着,正研究对付荷兰拳的方法,见陈真过来,霍东 觉大声招呼道:“陈真,我们几个正在找荷兰拳的短处,快过来。” 陈真眼睛一亮,正要过去,身后有人敲门。霍东觉去开门,见九妹捧着一叠衣 服站在门口。霍东觉一愣,问道:“九妹,干什么?” “这是陈真的衣服,早上洗的,刚才忘了拿进来。” 霍东觉让到一边,说:“好好好,拿进来吧。” 九妹进屋,坐在陈真的床上,将衣服折好,一件一件放在陈真的床头,然后用 手掌轻轻地压平。霍东觉不耐烦了,大声催促着:“九妹,你能不能快点,我们还 要商量事呢!” 九妹起身道:“对不起,我走了,你们开会吧。”离去时,不经意地看了陈真 一眼。 霍东觉关上门,嘴里嘀咕着:“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然后又埋怨刘 振声,“振声,你是怎么搞的,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不能阻止九妹骚扰陈真。” 刘振声的脸一红,难堪得说不出话。 陈真看了霍东觉一眼,说:“振声,你说说荷兰拳的短处。” 刘振声正要开口,又有人敲门。四人互相看了看,霍东觉十分生气,大步前去, 门还未打开,就大声斥责着:“九妹,你能不能……”不料打开门一看,敲门的竟 是小婷。 霍东觉立时转怒为喜:“啊呀,原来是小婷姐,来,进来进来!” 陈真也欣喜地起身相迎。 霍东觉端椅子给唐小婷坐,说:“我们刚才还在说你的事,说今天没见到小婷 姐来看陈真比赛,大家猜测会不会出了什么事,陈真说没事,我说有事,小婷姐, 你自己说,到底有没有事?” 陈真与刘振声相视一笑,卖鱼强则乐得捂着嘴。唐小婷摸摸霍东觉的头,说: “东觉,那小婷姐就告诉你,我今天不来看比赛,确实是出了事,而且是大事。” 众人一惊,忙问出了什么事。唐小婷把商会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陈真听罢, 长舒一口气。 唐小婷看着陈真说:“幸好杜猛及时帮忙,才躲过这灭顶之灾。” 陈真一愣,问道:“杜猛?” 霍东觉说:“出这么大的事,难怪你来不了了。杜猛是黑帮老大,他这么做, 看来还挺仗义的。” 唐小婷看着陈真说:“我现在还没看清杜猛为什么帮我,总觉得他另有所图, 不过,他帮了我的忙,我还得谢他,只是开不了口。” 霍东觉眼珠一转,说:“我知道了,小婷姐,你今夜来,是想叫陈真替你谢谢 杜猛,对不对?” 陈真点头道:“黑道上的人,此一时,彼一时,他们想用谁,就向着谁,自己 心里有数就行。杜猛后天还会来看我比赛,有机会,我一定会代你答谢他的。” 卖鱼强忽然插嘴:“其实我大哥飞扬也是个好人,你也该谢谢他的。” 唐小婷听罢不语。 这时,又有人敲门。霍东觉跳了起来,往门口走去,说:“小婷姐,刚刚摆平 嫉妒新唐氏的人,又来一个嫉妒你的人。”霍东觉打开门,果然是九妹。 九妹手里端着一碗生姜汤,见唐小婷在,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霍东觉开玩笑道 :“九妹,拿什么东西给陈真喝啊?” 九妹走到陈真跟前,声音轻柔地说:“陈真,你刚才洗完澡的时候,我看你打 了个喷嚏,会不会着凉感冒了,喝碗姜汤,就会没事的。” 陈真摆手道:“九妹,我不要紧的,不用喝。” 九妹执意递上:“你就喝吧,后天还要比武,生病就糟了。” 陈真没办法,只得接过去喝了个干净。九妹从陈真手里接过空碗,不满地看了 唐小婷一眼,往门外走去,嘴里嘀咕着:“这么晚还来,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陈真正想给唐小婷解释,唐小婷忙伸手阻止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陈真送唐小婷到门口,九妹又过来,小声说道:“唐小姐,我不是不欢迎你来, 陈真后天要比武,一直在研究对手,你就不要怪我了。” 唐小婷笑着说:“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怪你,九妹,再见。” 陈真与刘振声等人商量完对付荷兰拳法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大伙儿散去,各 人回各人屋子歇息去了。陈真回到自己的屋里,关上门,也没开灯,慢慢走到窗前, 望着窗外明亮的月亮,自言自语道:“师傅,后天是关键,我一定会打败对手,最 后夺取冠军,让精武门走向世界。” 背后忽传来九妹的声音:“陈真,夜深了,睡觉吧。” 陈真闻言,大吃一惊,转身打开屋里的灯,不禁愕然呆住了。只见九妹穿着内 衣从自己的床上坐了起来。九妹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陈真,被窝已经暖和,你 可以来睡了。” 陈真强忍着脾气,低声说:“九妹,你怎么能这样?” 九妹穿好衣服,走到陈真跟前。陈真惊退几步,厉声说道:“九妹,你走,快 离开这里!” 九妹痴痴地看着陈真说:“陈真,你不用害怕,我这样做并没有别的意思,只 想把被窝悟暖和了,让你睡觉时舒服些,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陈真从背后叫住:“等一等。” 九妹转身,欣喜地看着陈真,问道:“陈真,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真坦然道:“九妹,今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我还是以前那句话,对刘振 声好一点,只要你去了解他,相信你会爱上他的。” 九妹很失望,低着头,轻声说:“陈真,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事情,有时候连我 自己也不能控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是陈真,我可以坦自告诉你,如果你要 我死,我马上就可以去死,真的,陈真,你相信我……” 陈真摆手打断道:“九妹,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应该把这份感情放在振声 身上,他对你就像你对我一样,你我之间……” “不要说了,我不打搅你休息了。”九妹开门出去。 北野坐在办公室的沙发椅上,听着马九齐讲新唐氏制衣厂的事。马九齐一脸懊 恼地说:“我已打听到了,美商不断向新唐氏注人资金,看现在这个势头,新唐氏 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上海最大的纺织企业。这回不仅没弄垮新唐氏,还让美商更 信任唐小婷,哼!这件事所以失败,全是因为洪门老大杜猛。”马九齐望了望北野, 又望了望石井弘,见两人无甚表情,又煽火,“北野先生、石井领事,那杜猛跟我 对着干,其实是跟日本人为敌,要不要……” 北野摆摆手,淡淡地说:“上海谁不知道马老板跟杜老大不和?你是青帮老大, 又足智多谋,搬除掉一个杜猛,该不要我出主意吧?” 马九齐怔了怔,干笑道:“北野先生过奖了,我马九齐虽然不才,可要在上海 杀一个人,还是难不倒我的。不过,除掉杜猛后,唐小婷与美商的事怎么办?难道 眼睁睁看着新唐氏不断壮大,重新与日本的纺纱企业相抗衡?” 北野看着马九齐,冷笑道:“你还是先搬掉杜猛,唐小婷的事,待世界武术大 赛结束后再说。” “是,我马上去做!”马九齐说完离去。 北野起身,关上门,转身一脸得意地对石井弘说:“马九齐竟想利用日本人除 掉杜猛,我才不中计,让他们以华制华,也借此消耗他的力量,省得他太自以为是。” 石井弘担心地说:“对付杜猛是小事,我担心天皇知道美商与新唐氏合作,而 我们没有采取果断行动,会不高兴。” “放心吧,石井君,现在全日本都在关注世界武术大赛,昨夜我接到电报,首 相已制定好一个侵华行动计划,待世界武术大赛结束,不管田岗次郎是输是赢,这 个计划都将会在议会提出,美国是第一个用炮火轰开日本国门的国家,是日本人的 大仇家,我们日本,不仅要征服中国,还要统治全世界……等着瞧吧。” 九重天赌场的一间地下密室里,马九齐威严而冷傲地坐在虎皮椅上,两侧站满 了手下,气氛冷凝。忽然,门被打开,蟑螂进来说:“九爷,都准备好了。” “好!”伸手拨通了黄枫的电话。话筒里传来黄枫娇滴滴的声音:“谁呀?” “黄枫,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啦?” “已安排好了,杜其美挑了几个心腹在闸北埋伏着,他要逼杜猛让出帮主的位 子。” 马九齐狂笑起来,说:“那好,按计划行事,今晚就大开杀戒,让社猛在上海 滩消失!”说完挂上电话,对蟑螂说,“走,去闸北仓库。” 富乐门的赌场里,杜猛、阿鸡、席飞扬在一间屋子里谈论着明天陈真比武的事。 杜猛说:“你们记着,明天多带些手下去看比赛,给陈真加油。那里的记者多, 让他们知道我杜猛是站在中国人这一边的。他们说我好,比我自夸要好百倍。” 阿鸡点头道:“放心,杜爷,座位都已经预订好了。报馆的记者也提前打点好 了。” 杜猛满意点头。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杜猛拿起话筒,听了一会儿,脸色不由变得凝重 起来,放下电话,起身往外走。 席飞扬忙问:“杜爷,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一点小事,我自己去就行了。”杜猛伸手阻止,若有所思地离开办公 室。 杜猛来到闸北的一间货仓门前,四下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他不知道为何儿 子要把他单独约在这里说事。一脚跨进去,只见昏暗的一盏灯下站着杜其美。 杜猛缓缓走上前,对杜其美说:“其美,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杜其美突然吼叫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你当然是我杜猛的儿子。”杜猛一愣,没料到杜其美会问这 种问题。 “好!既然我是你儿子月p 你现在就把洪门帮主的位置让给我坐!”杜其美满 脸涨得通红,大口喘着粗气。 杜猛吃了一惊:“你叫我来,就是想叫我让位?” 杜其美盯着杜猛,干脆道:“是!” 杜猛盯着杜其美,忽爆出一阵大笑:“其美,我说过,帮主是你的,谁也夺不 走,不过不是现在!” 背后忽然传来黄枫的冷笑声:“不行,一定要现在就让位!” 杜猛一回头,见黄枫率领一群马九齐的手下进来了,不觉一惊。 杜其美也大吃一惊:“黄枫,你,你怎么也来了?” 黄枫如往常一样娇滴滴地给杜其美抛个媚眼:“杜少,我怕你胆子不够,所以 带了些人帮你壮胆。” 杜猛大笑道:“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你这骚狐狸有野心,想算计我,哼,你还 不够资格!” “她不够,我够了没有?”话音刚落,马九齐和蟑螂带大批手下进来,将杜猛、 杜其美团团围住。 杜猛见状,已明白了一切,气得打了杜其美一个耳光,愤怒地骂道:“你这个 畜生!” 杜其美被突然发生的事情吓懵了,不知所措地愣在一边。 马九齐一脸得意地看着杜猛:“杜老板,你又错怪你儿子了,并不是他叫我们 来的。” 杜其美惊慌地盯着黄枫,问道:“黄枫,是你,是你叫他们来的?” “哈哈哈!杜其美,告诉你吧,黄枫是我的女人,我让她接近你,为的就是搞 垮杜家,等的就是这一天!哈哈哈!”马九齐说着,搂住黄枫,一脸的得意。 杜其美气急败坏,欲冲上去打黄枫。刚走出一步,蟑螂出手,一拳将杜其美打 翻在地。 杜猛忙扶住社其美,心痛地问道:“其美,你怎么样?” “哈哈哈!真是父子情深,可惜,只能下辈子再做父子啦!”马九齐又是一阵 狂笑。 杜猛忽地站起:“马九齐,你想怎么样?” 马九齐拍了拍手,只见货仓四周的窗口同时伸进来许多枪口。马九齐看着杜猛, 冷酷地说道:“杜猛,货仓已被我手下重重包围,你今天是插翅也难逃了,我要杀 了你们,然后告知天下,是你的虎将席飞扬篡位杀了你们父子,这样,不用我动手, 洪门会自动内乱,上海滩从此便是我马九齐一人的天下了,老杜,你不该说我马九 齐从没赢过你,胜负其实一回就够了!” 这时,马九齐的一手下惊慌进来,惊恐地附在马九齐的耳边说道:“九爷,不 好了,他们的人抱着炸药进来了。” “什么?”马九齐本想马上动手,没料到会出这事,正要问明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咣当一声,仓库的门被打开,只见阿鸡、席飞扬的身上捆着炸药,手握双枪走 了进来,身后,席飞扬的手下则每人拿着一包炸药。 席飞扬低沉喝道:“马九齐,有种就叫人开枪,大家一齐玩命!” 马九齐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大惊失色,害怕得后退了几步。 马九齐虽然人多,却不敢开枪,个个脸露惊恐。 杜其美忽然发疯似地从阿鸡的手中夺过一把手枪,对准黄枫骂道:“你这个臭 婊子!我让你去死!”说着扣动扳机,将黄枫打倒,杜其美又将枪口对准马九齐。 马九齐阴冷地说:“你敢开枪,大家就同归于尽,谁也别想活!” 阿鸡看着对方,大声道:“其美,我们走!” 杜其美想了想,缓缓放下枪。随着席飞扬、杜猛、阿鸡等人慢慢地从货仓撤出。 没走多远,身后响起枪声,杜猛身边的几个人倒下,席飞扬解下身上的炸药,奋力 掷向仓库,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仓库里顿时传来哭爹喊娘的哭嚎声。 众人回到驻地,杜猛没有换衣服,单独把儿子叫进一间屋子。杜其美刚进屋子 就关上门,杜猛上前抓住儿子,狠狠地又打了杜其美一个耳光,由于用力过猛,自 己也跌坐在藤椅上。 杜其美捂着脸:“爹,你都知道那不是我干的,为什么还要打我?” 杜猛气愤地说:“我恨不得打死你!现在飞扬和阿鸡在外面出生人死,为的就 是给你打天下,你居然听信那个臭女人的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爹,我是你儿子,你为什么一直帮着外人?”杜其美被杜猛戳到了痛处,反 问道。 “其美,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杜猛气得大吼起来。 “我明白,你早已把飞扬当成未来的帮主,是不是?”杜其美说到这里,两眼 通红,目光扫过桌子,看见桌上有把刀,忽然出手,抓起短刀,一下扎进杜猛的胸 口。 杜猛惊愕不已,睁大眼睛看着儿子:“其美,你?” 杜其美凶狠地说:“爹,这是你逼我的!我是你儿子,你却要把洪帮交给别人, 我恨你,所以我要杀了你!” 杜猛彻底绝望了:“其美,你看看自己的手上,那是什么?” 杜其美不由得低下头,见自己的双手都沾满了血。 杜猛凄凉地说道:“其美,你知不知道,那是你爹的血,一个双手沾了亲人鲜 血的人还能活得长久吗?” 杜其美忽然害怕起来,整个人僵住了。 杜猛这时猛然站起身,一手揪住杜其美的衣领,一手拔出胸口的刀,插人杜其 美的腹部。杜其美的脸部一阵痉挛,不可思议地瞪着杜猛:“爹……你……” 杜猛伤心地说:“其美,在这一刀之前,我还是想把帮主之位传给你的,现在 不可能了,如果把洪帮交给你这种人,会把所有兄弟都害死的,其美,不要怪我, 我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这时,席飞扬和阿鸡及众手下推门而入,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席飞扬一步上前,抱起杜猛失声叫道:“杜爷!” 杜猛慢慢睁开眼,已说不出话了,只见两眼流着泪,渐渐地断了气。 阿鸡说:“杜爷,怎么会这样呢?” 众手下更是一脸的悲伤。 阿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大吼道:“马九齐,你这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众手下情绪激愤,齐声喊:“为杜爷报仇!为杜爷报仇!”众人正要往外冲, 忽然一批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众人,只见警察局的副局长 大声喝道:“所有人都不得乱来!统统站住!” 上海市警察总局的会议室里,马九齐和蟑螂带着的手下坐在大桌子的一边,蟑 螂和手下人身上沾血的衣服还没换下,显然是刚逃出仓库就被警察局的人带到这里 来了。另一边,坐着阿鸡、席飞扬等人。会议桌顶端,坐着警察局长、副局长和法 租界总探长高大信。 警察局长扫了一眼桌子两边怒目而视的两拨人,面色沉静地说:“这么晚召大 家来,不说你们也知道是为什么。江湖仇杀之事决不能再发生。”说着,一指身边 的高天佑说,“这位是法租界高总探长,本来,今天晚上,你们炸毁了法租界设在 闸北的货仓,巡捕房是要抓人的,但考虑国际影响,高总探长已接受市长的建议, 封锁两帮火拼的消息,对外界说是货仓因为火灾而烧毁的。” 高天佑点了点头,接过话头,冷冷地看着桌子两面的人说:“这次是市长出面, 我就不追究两帮责任,再有下次,谁也没情面讲!” 警察局长看了看众人,一摆手说:“该说的都说完了,大家好自为之,不要再 犯,不然,犯到他们这些人手里,”说着,一指自己身边的人说,“就不要怪我们 手下不留情了,就到这里,可以走了。” 席飞扬和阿鸡率先出来,马九齐和蟑螂随后而出。 警察局长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一招手,副局长赶紧凑了上去,警察局长指着 离去的人,低声说:“多派些人,严密监视两帮动向,决不能在大赛期间再出乱子。 若有人不听,火速告我,就地处置。” 副局长听罢,连连点头,起身离去。 会议室外的走廊上,马九齐伸手拉住蟑螂等人,盯着前面的席飞扬和阿鸡的背 影,低声对身边的蟑螂说:“你看吧,杜猛一死,这两个人之中,肯定有一个会成 为洪帮帮主。依我看,最好不是席飞扬,他比杜猛更难对付。” 蟑螂听着马九齐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洪帮堂口大厅已经布置成灵堂,阿鸡率领众人祭奠完杜猛后,缓缓抬头,环视 跪在灵堂内黑压压的手下说:“杜爷虽不是死于青帮之手,但真正害杜爷的就是马 九齐。” 众手下抬起头,看着阿鸡齐声说:“为杜爷报仇!杀光青帮!杀死马九齐!” 阿鸡点着头,说:“兄弟们!大家放心,杜爷的仇一定会报的。眼下最重要的 是选出新老大,在新帮主的带领下,才好齐心协力,为杜爷报仇。我提议席飞扬当 新帮主,由他统领洪门,怎么样?” 众人听了这话,有的点头,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则没有反应。 席飞扬马上反对:“不行,这个帮主,一定是帮中德高望重之人才行,我席飞 扬人帮不久,论资历,论辈分,绝无资格当帮主,帮主之位,应该由鸡哥来当,你 们说对不对?” 手下听罢,都点头同意,纷纷道:“席大哥说得对,鸡哥跟随杜爷出生人死许 多年,鸡哥是最有资格当帮主的。” 阿鸡摇头说:“不,现在是选帮主,不是排资论辈,飞扬虽然人帮较晚,但他 的胆识和智慧却无人能比,杜爷在世时,最看重的就是他,如果不是飞扬特别出众, 他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我阿鸡平起平坐?就凭这一点,也应该由席哥来做我 们的帮主,我这说的全是心里话。” 众人看着阿鸡,不禁怔住,大家互相看着,灵堂大厅顿时陷人一片沉默。 席飞扬坚持说:“这个帮主,我决不能当!” 阿鸡见席飞扬推辞,心里急了,他想了想,一步跳上一把空椅子,看着众人大 声说:“席大哥如果不愿意听我的,那就听杜爷的吧。” 众人一听,大惊,有一个手下不解地问道:“什么?鸡哥,杜爷已经……他已 经有了决定?” 阿鸡没有回答,仍然按自己的思路说:“很简单,我在杜爷手中放上两张纸, 一张是白纸,一张写有帮主两个字,由飞扬从杜爷手中拿出一张纸条,若他选的是 白纸,这便是杜爷冥冥之中做的决定,那我就顺从他的意思,当你们的帮主,怎样?” 众手下的一听,恍然大悟。众人心想,这么大一个洪帮,要是没有人主持,也 不是个办法,既然最有名望的阿鸡力荐席飞扬当帮主,手下的人又有什么不同意的 呢?大家听了阿鸡这样的安排,不约而同地点头说:“好,同意,兄弟们也是这个 意思。” 阿鸡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拿了纸笔,走到一个角落,背住众人,在两张纸上都 写上“帮主”两个字,然后将纸条折好,塞人杜猛的手中。 “飞扬,选吧。”阿鸡冲着席飞扬大声喊着。 席飞扬并不知道阿鸡写了两张纸条,看了看众人,慢慢将一只手伸进白布里, 当他从白布里抽出手,拿出一张纸条,打开,赫然见纸上写着“帮主”两个字。 阿鸡走过来,将席飞扬拿纸条的胳膊高高举起,高声说:“大家都看见了,这 是杜爷做的主,以后飞扬就是我们洪帮的老大,今后大家都要对席哥忠肝义胆,谁 敢对席哥不敬,我阿鸡第一个杀他!” “鸡哥,我——”席飞扬看着阿鸡,说不出话来。 “这是杜爷的意思,你再不能推了。”阿鸡劝说着席飞扬,然后一转身,把席 飞扬推上刚才他站过的空椅,大声对众人说:“快叫席哥。” 众人看着站在高处的席飞扬,也忽然觉得有了主心骨似的,高兴地齐声喊道: “席哥!” 席飞扬站在空椅子上,看着脚下黑压压的人头,心清为之一振坝u 脸看了看阿 鸡,见阿鸡一脸给他鼓劲的神色,心里才定了神,便大声说:“好,既然兄弟们看 得起我,我向所有的兄弟发誓,就算我席飞扬粉身碎骨,也一定要为杜爷报仇。” 陈真与刘振声、卖鱼强。霍东觉等人在精武门大厅里讨论完决赛对手的技法后, 有些乏了,各人回到屋里睡去了。陈真来到自己卧室门前时,见一个人立在那儿, 仔细一看,是九妹。陈真走了过去,轻声说:“九妹,时候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 九妹慢慢地转过身来,说:“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陈真见九妹手里拿着一瓶酒,人已有醉意,大吃一 惊,一把从九妹手里夺过酒瓶,问道:“九妹,你怎么喝酒了?” 九妹双眼微红,舌头有些发硬地问:“陈真,你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在小婷 那里?” 陈真知道九妹的心病,摇了摇头,解释道:“我跟振声他们在谈事儿,哪儿也 没去。” 九妹摇晃了一下,伸手一把从陈真手里抢过酒瓶,举起瓶子,仰头喝了一口酒, 痴痴地盯着陈真说:“陈真,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不喝酒我 ……我没勇气讲……” “九妹,有什么话等你清醒了再说吧!”陈真转身欲走。 九妹往前走来,拦住陈真说:“不,清醒了我就说不出来了……陈真,我喜欢 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了,我是打从心里爱……爱你的,原来我也不敢有 这个想法,但是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陈真,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 好啊,我只要你对小婷的一半好就够了。”九妹说到这里,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陈真坦诚地看着九妹说:“九妹,爱是不能分享的,我爱的人是小婷。” 九妹伤心地哭泣道:“陈真,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因为我已经不是一个纯洁的 女人!”说着,九妹呜咽着,抹着泪水,跑开了。 陈真看着九妹离去的背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摇了摇头,推开自己的卧室 门,走了进去,和衣躺在床上。眼前又浮现出与唐小婷在一起的时光,心里这才稍 稍宽慰了一些,渐渐地,陈真睡着了。 下午,九妹在新唐氏纺织厂门口徘徊着,不时往工厂里看去,希望看到唐小婷 黄昏时分,成群下班工人拎着饭盒从工厂里出来,工人走完了,九妹还没有看到唐 小婷,正着急时,见唐小婷从里面出来,九妹快步迎上去。 唐小婷看见九妹,有些吃惊,问道:“九妹,你怎么上这儿来了,要找谁?” 九妹冷冷地说:“我找你。” “找我?”唐小婷吃惊地看着九妹。 九妹冷冷地说:“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谈谈?” 唐小婷看了看四周,除了下班的工人,路上也没有谁,便说:“好啊,没问题, 去哪儿?” 九妹扭头说了声:“跟我来吧。” 唐小婷跟了过去。九妹带着唐小婷绕过工厂,来到一座废屋前。九妹走进去, 停住脚步,背对跟进来的唐小婷,摸了摸藏在内衣里的一把锋利的短刀。 “九妹,你带我来这里于吗?”唐小婷打量着破屋四周。 九妹忽然转身,握住唐小婷的手,说:“唐小姐,我知道自己不该来找你,可 我实在做不到,希望你能原谅我。” 唐小婷一怔,不解地说:“九妹,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小姐,你的条件这么好,不愁找不到好男人的,我不一样,我一无所有, 连我的命也是陈真救的,我喜欢陈真,我爱他,你一定要成全我和陈真。” 唐小婷终于明白了九妹找她的目的,不由得愣住了。 九妹看着唐小婷,眼里闪着泪花说:“小婷,你放心,我会对陈真好的,我会 给他做饭,给他洗衣服,照顾他的一切,为了陈真,我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小婷, 你相信我,我会给陈真幸福和快乐的。” “九妹,你是在求我把陈真让给你?”唐小婷苦笑看着九妹问道。 九妹点头,真诚地说:“是的,可是,陈真不爱我,是因为有你,只要你不再 爱陈真,我求你了……” 唐小婷看着满脸是泪的九妹,心里也有些难过:“九妹,你应该明白,爱一个 人不是说爱就能爱的,同样的道理,已经爱上一个人,要想改变,也是不可能的。 你想想,如果事实可以改变,那么,陈真已经爱上你了。” 九妹听到这里,脸上顿时呆住,忽然扑通跪在唐小婷面前,神情悲伤地说: “唐小姐,我求你了,你把陈真让给我吧!”说到这里,忽然从内衣中拔出刀来。 唐小婷大惊,问道:“九妹,你要于什么?” 九妹举着刀,刀尖对着自己的胸口,凄然落泪道:“唐小姐,如果你不答应… …我就死在你面前。” “九妹,不要这样!”唐小婷说着,要去夺刀。 九妹惊恐地把刀抵进自己的胸口,惊惶地喊道:“不要过来,我不想伤害你, 我要你说,让还是不让?” 唐小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九妹哭泣着说:“我的命是陈真救的,我死了,我要让陈真后悔一辈子!” 唐小婷急中生智,退了一步说:“九妹,你说你爱陈真,原来都是骗人的。如 果你爱他,为什么还要让他后悔呢?爱是无私的,我知道陈真爱我,失去我他会很 痛苦,所以我永远不会离开他的。” 九妹痴痴地想了一会儿,忽然把刀扔掉,气愤地说:“唐小婷,其实你才自私, 你有美貌,又有家底,一切好的东西你都有,还不肯让一个陈真,不让便不让好了, 还编了一套道理来懵我,我才不自杀,我恨死你了!”说毕便转身大步走出废屋。 九妹一边哭泣一边走着,走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的短刀遗忘在废屋里了, 赶紧返身。这时,天已经快黑了,九妹刚拐过一堵破墙,见两个男人抬着一个黑布 袋从废屋里出来,黑布袋里的东西不停地晃动着。九妹闪到一边藏着,偷偷看着, 只听布袋里传来唐小婷的声音:“放我出来!放我出来!” 一个男人朝布袋上打了一拳,布袋便不再动弹了。两个男人四处望了望,扛着 布袋,急急离去。 九妹大吃一惊,便悄悄跟上。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在一个僻静处,那两个男人 扛着黑布袋走进一间残破的破庙里,好一会儿,没出来。九妹悄悄摸到破庙的窗前, 踮着脚,往里看,只见破庙里点着一支蜡烛,忽闪忽闪的烛光里,一个女人站在那 儿,递给他们一叠钱,说:“这是一半,另一半,待你们把事做完了再给。” 一个男人问道:“人已经弄来了,还有什么没完?” 女人冷笑道:“逛窑子还得花钱呢,白送一个黄花闺女给你们,做什么,还要 问我?不想做,另一半钱就别想要。” 两个男人互相望了望,一脸淫笑道:“什么?天大乐事,谁不想要,哈哈哈。” 女人哼了一声,说:“开始吧,我等会儿来检查。”说完,转身离去。 九妹趴着窗户,惊恐地往里看,只见两个男人从口袋里拖出一个女人,女人手 脚被捆住,躺在地上,嘴里堵着一块毛巾。借着昏暗的烛光,九妹担心的事终于发 生了,躺在地上的女人竟是唐小婷。 唐小婷不停地挣扎着,只是手脚被捆,动弹不得。 两个男人淫笑着开始动手解唐小婷的衣扣,九妹急了,转身跑过去,推开破庙 门,闯了进去高声喊道;“混蛋,给我住手!” 两个男人吓了一跳,往门口望去,见一个女人怒气冲冲跑进来,觉得奇怪,收 了手,问道:“你是谁?” 九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捡起一块砖头砸了过去。砖头贴着一人的头发飞过 去,砸在一只破盆上,发出咣当一声响。那两人见只有九妹一人,恼怒不已,居然 丢开唐小婷,一齐扑向九妹。九妹与两个男人厮打起来,打着打着,两个男人就把 九妹压倒在地。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被九妹抓出好几道血痕,那人使劲剥掉九妹衣 服,狠狠地说:“臭娘们,敢跟我耍横,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门被踢开,陈真、卖鱼强、刘振声三人冲进来。刘振声 向前一步,左右开弓,将压在九妹身上的两人打得满脸开花。陈真一把将两人抓住, 厉声问道:“杂种,哪里跑?” 两人被陈真铁钳般的手掌捏得哇哇乱叫,连声求饶道:“大哥饶命,这些都是 千百惠子让我们干的,哎哟,大哥,饶命呀!” 那边,刘振声和卖鱼强已经将唐小婷身上的绳索解开,唐小婷站了起来,气喘 吁吁地对陈真说:“这些都是千百惠子指使于的。” 夜里,川岛和田岗在虹口道场下着棋,千百惠子、大岛在一左一右旁观。两人 下得正起劲儿,突然,砰的一声,道场的大门被撞开了。川岛等人惊奇地看去,见 陈真、卖鱼强、刘振声、唐小婷、九妹五人怒容满面地闯了进来。 大岛起身斥责陈真:“大胆,谁允许你们夜间虹口道场?” 卖鱼强指着田岗,大声吼道:“田岗次郎,亏你还有脸在这里稳坐着下棋?明 的打不过,暗地指使女人要阴谋!” 回岗看着卖鱼强,一脸疑惑地问道:“你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懂?” 卖鱼强愤怒地指着一旁的千百惠子,吼道:“听不懂就问你的女人吧。” 回岗转脸,望向千百惠子。惠子脸色惨白。田岗赶紧问道:“惠子,你到底做 了什么?” 惠子闻言一哆嗦,不敢与日岗对视,低下头说:“次郎,我怕你再输,所以, 所以……” 卖鱼强指着千百惠子,愤怒地说:“所以你就把小婷抓去,再叫流氓去侮辱她, 想以此打击陈真,干扰陈真,好让你日本人胜,对不对?” 惠子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川岛在一旁,一脸吃惊地瞪着眼看着千百惠子。田岗怒不可遏地问道:“惠子,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是让陈真抓我们的把柄吗?” 惠子抬起头,看着田岗,坦然地说:“对不起,次郎,在这个世界上,在千百 惠子的眼里,只想着爱你,别人根本就不存在。我只有这样做。” 田岗浑身颤抖着,忽然从身边抽出武士刀,丢在惠子面前,大声说:“惠子, 你也是日本武士,你的行为已经玷污了武士的尊严,你知道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