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擂台上,陈真与田岗再度交手,两人谁都不敢丝毫马虎,拿出全部功夫,力争 夺得世界冠军! 台下的观众屏住呼吸。两位高手拳来脚往,你进我退精彩地打斗着,赛场气氛 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 田岗打着打着,心里有些着急。上次输给陈真,这一次是他扳回的最好机会, 可是,眼下与陈真周旋十几个回合后,还没看出陈真的破绽。田岗想到这里,突然 放出杀招,一声低吼,身子高高跃过陈真的头顶,双脚快如闪电,踢向陈真后脑勺。 陈真早有防备,双手倏地伸出,一把抓住田岗的两只脚,同时,一个鸿鹊跃起, 飞起一脚,朝田岗的头踢去。 田岗没有想到陈真的反应如此敏捷,双脚没来得及摆脱陈真两手的束缚,眼前 就有东西一晃,没来得及闪躲,额头就被陈真的飞脚踢中。田岗的耳朵嗡地响了一 声,只觉得两眼一黑,重重地摔在地上。田岗咬牙想站起来,刚跪起一条腿,另一 条腿却挺不住,身子摇晃着倒了下去,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人扑通一下,倒在台上。 裁判跑过来,低头仔细查看了一下田岗,确信田岗不能继续比赛后,站起来, 高高举起陈真的手,大声宣布道:“世界武术大赛是精武门陈真获得冠军!” 擂台下突然沸腾起来,观众高声欢呼:“中国胜!中国胜!中国胜!” 唐小婷、九妹、刘振声、霍东觉、卖鱼强和精武门众弟子一齐冲上擂台,把陈 真高高地抛起来,又喊又跳,庆贺胜利。 游立山兴奋地跳上台,高声对陈真说:“今天晚上,上海武总要举行花车游行, 好好庆贺庆贺!” 擂台的一角,川岛、大岛等人一脸的颓然和悲伤,起身默默地离去。 下午,石井弘站在北野办公室的窗口,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脸失望 地叹了一口气说:“中国人乐了,不知道现在的日本,是怎样的气氛?” 北野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听到石井弘的叹气声,冷笑道: “中国人拿了世界冠军,当然高兴。哼,中国人以为打赢了田岗次郎就是打败了日 本?这是在做梦!我要让他们乐极而悲!” 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人附在北野耳边说:“据可靠情报查实,洪帮今晚 要利用花车游行时机动手,火并青帮。” 北野听罢,摆摆手示意来人退出。石井弘看着北野,担心地问道:“是不是先 通知马九齐,让他有所准备?” 北野摇了摇头,冷冷地说:“不用,让他们自己火并吧。黑帮自相残杀,无论 什么结果,都对我们有利,马九齐要是胜了,当然更好;败了,我们也不损失什么, 再扶一个就是了,只要能让中国人互相争斗,我们的事,就好办了。” 窗外传来几声爆竹响,北野侧着脸看着石井弘,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石 井弘君,今天晚上,上海武总要举行花车游行,庆祝陈真夺得世界冠军,现在已经 有人开始放烟火了,我们是不是也找一个舒服的地方休息一下,等着听最后的结果?” 石井弘点了点头。这时,电话铃声骤响,北野拿起话筒接听。电话里传来马九 齐急切的声音:“北野先生,要不要趁今晚的花车游行时制造混乱,乘机杀了陈真?” 北野握着电话,冷笑道:“马老板,不用了,陈真杀了日本人,他一定要死在 日本人的手里,你还是多想想青帮的事吧。”说罢,挂了电话。 石井弘走过来说:“听说北海道茶室新来了一个艺伎,才十五岁,十分的可人。” 北野起身拍拍肚子,一脸淫笑道:“啊,这么水嫩?走,一块儿去那儿享受享 受,哈哈哈。” 南京路上的夜晚,人山人海,欢庆陈真夺得世界冠军的场面十分壮观。 陈真和游立山坐在一辆有天窗的彩车上,车上还摆着两个大鼓,卖鱼强拿着两 个鼓槌,左右开弓,将大鼓敲得震天响。 霍东觉、刘振声、阿勇、阿强及精武门众弟子走在彩车前,排着方队,一边走 一边向众人挥手致意。 走在最前面的是上海各武馆的掌门人,他们抬着一块写有“武魄”两个字的牌 匾,雄赳赳地走着。 彩车经过处,人头攒动,围观人群争相目睹陈真的风采,气氛十分的热烈。游 立山坐在陈真的旁边,看着夜上海的景色,兴奋地说:“陈真,武总为你举行这样 的欢庆仪式,你高不高兴?” “多谢会长的安排,没想到大家会这么兴奋。”陈真说着,眼睛在欢呼的人群 中寻找什么。 游立山看着满街欢乐的人群说:“你得了冠军,大家都为你高兴,现在你不仅 是上海的英雄,也是全世界的英雄,上海出了你这样的英雄,我这个会长也脸上有 光啊!” 彩车经过一幢大楼时,楼上忽然垂下一串长长的鞭炮,僻僻啪啪地炸响。人群 顿时欢呼雀跃起来,精武门的众弟子更是喜笑颜开。 北野听到窗外响着僻里啪啦的鞭炮声和一阵阵欢庆的锣鼓声,走到窗前,看了 看大街上的夜景,一脸不屑地说:“好戏还没有完,你们等着看热闹吧。”话音刚 落,一手下推门进来报告说:“洪帮已经动手,马九齐手下的人毫无防备,青帮被 吞并。” 北野忙问:“马九齐在哪里?” “马九齐在九重天赌场被洪帮完全控制,洪帮老大席飞扬为了标榜自己的正义, 将查抄的鸦片堆在门口,正在召开记者招待会,我们已经按照您先前的指示,通知 了警察局,大批警员已包围了现场,洪帮的人一个也没跑掉,为首的席飞扬也被拘 在警察局里问话。” 北野听罢,十分高兴地说:“太棒了,这出戏演得精彩极了!洪帮灭了青帮, 警察局围了洪帮,一环套一环,明面上还没有我们日本人什么事儿,”说到这里, 北野摆了摆手,让手下退下,然后看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石井弘,淫笑道:“石 井君,事情已经办完了,你刚才不是说在茶室里没尽兴吗?走,找那艺伎,一晚上, 还尽不了兴?” 深夜,在警察局长的办公室里,上海市长白岩一脸严肃地坐在桌子的上首,左 边是席飞扬和阿鸡,右边是法租界总探长高天佑和警察局长。白岩满脸不高兴地指 着警察局长说:“局长,你报一下死伤的数字吧!” 警察局长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念道:“据不完全统计,此次火并,造成青帮 三百多人毙命,七百多人受伤,烧毁房屋多处,有六个无辜百姓在冲突中受伤,现 在还住在医院,更为严重的是,上海商会会长马九齐被流弹击中,在送往医院的途 中死去,洪帮应对此次事件负责。” 法租界总探长高天佑接过话头说:“在法租界青帮的地盘上,死伤者大概也跟 局长所说的差不多,更为恶劣的是,洪帮滥开杀戒,严重影响了租界治安,各国领 事已向我施压,叫我这个总探长一定要严惩凶手。” 白岩阴沉着脸看着席飞扬,问道:“席飞扬,刚才你说过,你会承担一切后果, 你说,你想怎样承担?” 席飞扬冷笑了一声,说:“白市长,我席飞扬为上海除害,你说我要承担什么 后果?” 白岩把手一拍,怒气冲冲道:“席飞扬,就算我不追究你们黑帮火并之罪,但 马九齐是上海商会会长,你岂能杀了他?” 席飞扬从身上掏出一包账本,啪地扔到桌子上,大声说:“马九齐身为商会会 长,暗地里却大量贩卖鸦片,毒害老百姓,你说他该不该死?各位好好看看,他做 了些什么好事。” 白岩拿起一册账本,翻了几页,脸刷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猛 地嗦嗦嗦疯狂地撕碎账本。 席飞扬不急不恼地冷笑道:“撕吧,这样的账本,我们那里查抄了好几本,我 们的人和记者已经等在外面,他们只要看不见我的人影,就会立即把那些账本交给 报界。” 白岩一听这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嘴里嘟哝着骂道:“妈的,这个马九齐, 只多孝敬了一点点,就留下证据,难道是想存心要挟我?” 高天佑附和道:“其实杜猛也这样,这有什么……” 白岩一拍桌子,大声吼道:“住嘴!还嫌挖自己臭屎不够多吗?” 这时,秘书进来附在白岩的耳边,低声问道:“市长,这事已经捅到外面了, 好些记者在外面等您,记者招待会还开不开?” 白岩想了想,对秘书说:“你先出去,告诉记者,记者招待会还是要开的,我 们先在里面商量一下,一会儿就出来。” 秘书从会议室里出来,直奔门外,把白岩刚才的话对记者们重复了一遍。 有的记者高声问:“听说上海的黑帮趁花车游行之时火并,洪帮抄了青帮的老 窝,请问,洪帮帮主今晚来不来招待会?” 秘书支支吾吾地说了一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记者们十分不满,正在吵嚷 着,大门被打开,只见席飞扬、阿鸡、白岩、高天佑和警察局长等人从里面出来。 记者们顿时围拢上前,不停地提问:“请问,能否简要介绍一下上海黑帮为什 么火并?” “市政府对黑帮火井怎么看?” 白岩拨开众记者,走上高台阶,大声说:“各位,上海刚刚诞生了一个世界武 术冠军陈真,现在又多了一位英雄,这人就是席飞扬。” 众人一愣,马上有记者问道:“听说马九齐是他杀的,这是为什么?” 白岩看了看提问的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马九齐身为商会会长,却 在背后于不法勾当,他趁着世界武术大赛警力分散之际,偷运鸦片,幸好被洪帮老 大席飞扬发觉并及时制止,贩运的鸦片才没有扩散,这次,可谓是人赃俱获,马九 齐也是死有余辜!现在好了,席飞扬已经为法、华两地除了大害,请大家为这位上 海英雄鼓掌。”说完,看着席飞扬,带头鼓起掌来。 席飞扬及手下先是愣了愣,随后也跟着鼓起掌来。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挤进入群,附在白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白岩听罢,转身指 着席飞扬说:“现在上海大报记者都在这里,你给大家说几句话?” 记者们听了这话,也纷纷上前,围着席飞扬,有的拍照,有的提问,白岩和秘 书离去了。 进到办公室,白岩关上门,按通了北野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北野阴冷的声音: “听说,你们那里热闹得很,是不是明天一早,全上海人就会知道今晚出了大新闻?” “北野先生,悔不该同意武总的庆祝大游行,谁也没料到青帮一夜间被洪帮给 铲了,马九齐一命归西,所有贿赂的罪证都落在席飞扬的手上,这小子,看来很快 会成为上海黑帮大亨,你看……” 电话里的北野毫不在乎地说道:“白市长放心好了,陈真杀了日本人,怎么会 就这么算了呢?就是逃到天边,我也要追杀他。席飞扬再厉害无非只是一个帮会头 目,他们能跟大日本帝国抗衡吗?哼,他能不能坐稳帮主的位置,也很难说。在我 眼里,什么席飞扬、陈真之流,他们只是几只小小的蚂蚁,我要把他们一个一个的 玩死。白市长,现在我有重要的事要做,再见。” 白岩放下电话,额头上已是汗水淋淋。 第二天一早,精武门的大厅里十分的热闹,霍东觉手里拿着一叠电报,众人围 着他,听着他摇头晃脑地读着:“!”东贺电:精武门陈真打败所有的高手夺得世 界冠军,!“东武林同道莫不欢欣鼓舞,霍元甲的精武精神终能传遍世界!” 众人听罢,欢欣鼓舞。霍东觉又读起另一份贺电:“美国旧金山唐人街中华会 贺电:精武门陈真威震寰宇,海外侨胞莫不人心大振……”霍东觉读着读着,放下 电报不肯念了。 刘振声在一旁催促道:“快念,别停呀。” 霍东觉把手上的电报往刘振声的手里一放,说:“你念吧,这么些贺电,没一 个祝贺我霍东觉的,好像我一点功劳也没有似的,不念了。” 刘振声拿起电报看了一下,眼睛突然一亮,念道:“陈真夺冠,举国欢庆,中 国人的自尊和骄傲由此迸发,在感谢霍元甲和陈真的同时,我们还应该记住一个人 ……”刘振声念到这里也停下来。 霍东觉问道:“还应记住谁呀!” 刘振声一脸不高兴地把电报塞到霍东觉的手里,说:“你自己看吧。” 霍东觉迟疑地接过电报,目光落在电报上,见上面写着“霍东觉”三个字,立 时高兴得跳了起来,兴奋地说道:“大家听着,我接着念,电报上说,我们还应该 记住一个人,这个人便是霍东觉,他不仅为陈真的夺冠付出了努力和汗水,而且我 刚刚获悉,他的体育科目取得了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在此,我代表新唐氏八百名 员工向霍东觉表示敬意!” 刘振声与众人高兴地鼓起掌。霍东觉兴奋极了,拿着电报又看了一遍,边看边 说:“还是小婷姐最关心我了。” 卖鱼强在一旁打趣道:“东觉,小婷这么关心你,陈真会不会吃醋?” 霍东觉笑着说:“陈真当然不会。不过,这里有一个人可能会吃醋。”说罢, 望向九妹。 九妹一见霍东觉看向自己,脸上有些窘态,一阵尴尬后,忽然开口说:“要是 我把醋都吃了,那晚上的面条可就难吃了。” 霍东觉收起电报招呼众徒弟练起早功。 练着练着,忽然大门被推开,两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一进门, 就嚷着要找陈真。众人回头一看,都愣住了。还是霍东觉反应快,一下子就认出了 站在眼前的两人是霍利尔德和巴斯库。霍东觉收了架势,走了过来,挡在两位不速 之客面前,问道:“你们来于什么?” 其他人也认出来了,纷纷围过来,阿强握着拳头,问道:“于什么的?外国佬!” 阿勇也拉开架势问道:“是不是打输了想报仇?来吧!” 霍利尔德摇着头,用生硬的汉语回答道:“不!我们是来找陈真的。” 卖鱼强大步走到霍利尔德和巴斯库面前,扬起拳头说,“你们来得正好,这次 我可不能再错过了,来,两个一起上,痛痛快快跟我打一场!” 霍利尔德连连摆手:“不,不,我们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拜陈真为师的。” 众人听罢,一怔。卖鱼强把眼睛一瞪,大声吼叫道:“拜师?不行,中国功夫 不教洋鬼子。” “什么?为什么你们中国人不教外国人学中国功夫?”霍利尔德不解地问道。 卖鱼强被问住了:“这……”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看着两个洋人盯着自己, 非要寻求出答案的样子,卖鱼强头一甩,干脆打住,换了个话题说:“不为什么, 拜师也得跟我打完再拜!”说完,狠狠一拳就打过去。 霍利尔德没想到卖鱼强真打,一时躲闪不及,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身子摇 晃着后退了两步,并不还手。卖鱼强大怒,以为对方看不起自己,挥着拳头吼道: “为什么不还手?” ‘“我们要见陈真师傅。”霍利尔德平静地说。 “就算陈真收你,你也是我师弟,还不听师兄的话,打我!”卖鱼强用拳头对 着自己的胸口,比画着。 霍利尔德还在摆手,卖鱼强急了,又一拳打过去,嘴里说:“你打不打?” 霍利尔德还是没有还手的意思,眼看这一拳又要打中,忽然有人一掌切人,将 卖鱼强的拳头拨开。两人回头一看,霍利尔德、巴斯库只觉眼前一亮,喜不自禁地 齐声叫道:“陈真师傅!” 汉口路拐弯处的“一品仙”茶楼里,座无虚席,茶客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 谁也没有注意到,茶楼的一间包厢里,四个人围在桌前密谋着,其中一个满脸横肉, 嘴角到脑门有条长长刀疤的人姓肖,上海滩黑道上的人叫他刀疤肖。刀疤肖看着其 他三人,低声说:“果然不出三位大哥所料,席飞扬这个狗杂种真地想做上海黑道 上的皇帝。洪帮虽然势力很大,但我们湖南帮、长江帮、东北帮和四川帮四帮联合, 兄弟加在一起足有三千多人,好好安排一下,跟洪帮是有一拼的。胡哥,你们川帮 是什么想法?” 被叫做川帮的胡哥,一脸的杀气,目露凶光地说:“肖大哥,我们听你们湘帮 的安排。上海的天下,怎么能给那教书的小子呢?要不,今夜就行动,也像洪帮灭 青帮一样打他个措手不及?”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脸有刀疤的肖大哥把手往桌上一按,说:“好, 就这样办!” 四人起身,刚刚撩开门帘准备出门,一个个都张嘴僵住了,只见门外,阿鸡带 着众手下已在门口。 四人见状转身跑到窗前,欲往外跳,哗啦一声响,一把雪亮的大砍刀从窗外伸 了进来,刀片上闪闪的寒光,令四人不由得止住脚步。再回过头时,阿鸡已经走了 进来,四周全是阿鸡的手下。 阿鸡慢慢地说:“各位老大,我们已经恭候多时,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四人一看这阵势,知道跑也没用。这时,几个阿鸡的手下过来,把四人腰里的 短枪抽走,拿绳子绑了手,蒙上黑头罩,带出了茶馆,推进货车里。 汽车开了一阵子,停了下来,四人反绑着手被推下车,带到一个破窑场。头上 的黑罩取下来后,四人看见席飞扬眼带墨镜,嘴里叼着一根雪茄,身穿竖领风衣, 正看着他们。 刀疤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席飞扬磕头求饶:“席老大,我们错了,饶了我 们吧!” 其他三人也扑通跪下:“席老大,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 席飞扬淡淡地说:“谁让你们死一万次了?” 四人抬起头,似是看到了一丝生存的希望。刀疤肖不停地磕头道:“多谢席老 大不杀之恩。” 席飞扬看完他们的表演,冷冷地说:“我并没有说不杀你们,只想你们死一次 而已。放心,这地方僻静,鬼也不会来。” 四人顿时愣住了。席飞扬伸脚把旁边的一个铁桶推翻,桶里流出汽油,在地上 漫开。四人惊恐地哀求道:“席老大,饶了我们吧,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来生一定 报你不杀之恩。” “机会人人有,但只有一次。”席飞扬说完转身出了破窑,阿鸡一努嘴,手下 的人立刻把破窑门关上,用大铁杠顶着。 席飞扬掏出打火机,点燃嘴里的雪茄,往门缝里扔了进去,轰的一声,破窑里 顿时变成一片火海…… 一大清早,众弟子就在精武门习武的大厅里围成一圈,听着陈真阐释武德的含 义:“武功就像一门艺术,艺术家的最高表现形式是没有技巧的,技巧只有融人心 灵才能创造出点燃智慧之火的作品。” 巴斯库也坐在众弟子当中,他听到这里,问道:“师傅,如果一个拳手出拳不 懂章法,岂不是没有威力了?” 陈真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章法不是不懂章法,而是对章法完全熟练之后所 产生的一种随心所欲的发挥,就像心灵对万物产生的感应一样。” 霍利尔德听得似懂非懂,问道:“师傅,弟子还是不明白,艺术家如果没有技 巧,如何能画出逼真的山水和花鸟?” 陈真耐心地解释道:“艺术家的目的不是画出逼真的山水,而是让自己的生活 感受融会在自己的笔下,让心灵变成映月止水般的平和,最后使万物升华为永恒的 生活的艺术,要知道,只有心灵才能创造一切。” 巴斯库望着陈真问道:“那么师傅,学武的终极目标又是什么?” 陈真看着弟子,解释道:“止戈为武,学武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打败对手, 而是制止武力,同时给练武者带来健康、长寿,给世界带来和平。” 霍利尔德点头道:“师傅,弟子明白了,弟子回国后,一定牢记师傅的一切教 诲。” 巴斯库在一旁也不住地点头。 卖鱼强得意地打了巴斯库一拳,笑着说:“洋鬼子师弟,能拜我师傅为师,算 是你们的造化!” 陈真对众弟子说:“中国功夫有自己的长处,但也不能抹杀西洋拳击之优点。 依我看,西洋拳法。简单实用,而且对力量的追求也利于挑战身体的极限。东觉, 趁这几天你不上学,霍利尔德和巴斯库还没回国,你要多向他们学习,将各种武功 融会贯通,才能提升精武门的武功。”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啪地被撞开。众人看去, 只见一群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上海武总的游立山。游立山气势汹汹地冲着陈真大 声喊道:“陈真,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陈真一愣,不知游立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问道:“游会长,你这话是什么 意思?” 游立山一指霍利尔德和巴斯库,一脸怒容地间道:“陈真,你解释一下,他们 为什么会在精武门?” “游会长,他们在此是因为他们已经是精武门的弟子了。”陈真平静地解释道。 游立山大声吼道:“精武门是中国人的,你怎么可以收洋人为徒?” “游会长,我师傅当年创立精武门,其宗旨便是发扬武学,而武功本身是没有 国界的……” “陈真,我不想听你讲什么大道理。”游立山一指身后和众武馆的掌门人,说 :“这是大家的意见,中国武功决不能传授给外国人,不能让外国人回头再来打我 们,这是武总的宗旨,任何人不能违反!” 陈真环视了游立山身后的众掌门人一眼,发现其中一些与自己还很熟悉,心里 颇感失望,于是对众人说:“诸位武馆掌门人,我收两位西洋拳手为徒,并不违反 武学宗旨,中国武术要走向世界,不能固步自封……” 游立山气得摆手打断道:“陈真,你不要多说,不能收洋徒弟学中国功夫,这 是武总的规定,你要么遵守,要么精武门离开上海!不要以为你拿了世界冠军,就 可以跟武总对抗!” 陈真走到游立山面前:“游会长,请离开这里,我跟你们到武总解释,行不行?” 游立山看了看众人,也觉得火气太盛不是好事,只好同意,便面无表情地说: “好。”说罢,转身带着众武馆掌门人离开精武馆。 武总大厅里吵吵嚷嚷,众掌门人都对精武门收了洋徒弟的事气愤不已。 陈真带着人进来,吵嚷声顿时停了下来。 游立山一脸铁青地坐在大厅的上方,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真。 陈真走上前,转身对众掌门人一拱手解释道:“游会长刚才同意我到武总向各 位解释,我想说的是,我陈真收两位洋徒弟,这是两天前的事,这也是真的。但是, 我收洋徒弟决不是与武总对抗。中华武术得到两位外国高手的认同,我们应该高兴 和自豪才对,这证明我们中华武术是让他们折服了,人家才会不耻上门拜师,我们 不单赢得外国人的尊重,也赢回了民族自尊,更应借此机会,让中华武术走向世界 ……” 游立山按捺不住,一拍桌子,大声道:“够了!陈真,你的言论简直是忘祖, 中华武术是我们祖先世世代代的心血结晶,而洋人,把我们中国当成什么?鸦片战 争、八国联军,放眼上海、天津、青岛、香港,不是割地,就是租界,把我们的国 土变成殖民地,他们是压在我们中国人头上的一座座大山,你如今将我们祖先的心 血传给敌人,还说该自豪、高兴!简直是恬不知耻!” 陈真针锋相对地反驳道:“游会长,我们国家有过的耻辱是因为我们懦弱而自 大,我们封闭落后于他人而不自知,我们不懂自强而自卑,我们要让全世界明白, 中华民族不是弱者,中华武术走向世界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吗?” 游立山气得满脸通红:“陈真。我不想再听你的狡辩,虽然你是世界冠军,是 中国人的骄傲,但我身为上海武术总会会长,我必须维护武总的宗旨,如果你一意 孤行,坚决要收洋人为徒,那上海武总只有将精武门开除会籍,如果没人反对,这 就是最后的决定。” 游立山说完,看了一眼众人,会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阿强、阿勇也有些不安,看向陈真。 游立山扫视了一下大厅,看到的都是赞许的目光,便口气稍缓道:“大伙的态 度,你应该看到了。不过,你现在还可以改变主意,只要你立即将洋人逐出精武门, 精武门还是武总会员。” 阿强忍不住插嘴道:“游会长,我师傅若这样做,岂不是出尔反尔!” 游立山瞪了阿强一眼,教训道:“你懂什么?出尔反尔总比出卖中国的武功好。” 陈真沉吟了一会儿,说,“游会长,如果真是这样,陈真情愿精武门退出武总。” 游立山气得两眼发直,浑身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其余武馆掌门人也吃惊不 已。 陈真向大家一拱手,说:“游会长,不是陈真有意和你抗衡,只是陈真不敢违 背师傅霍元甲的遗训,把他的精武精神发扬光大,告辞!”说毕,陈真站起来要退 场。 游立山此时站起来,伸手一拦,突然大声喝道:“站住,不能走!” 陈真站住,看着游立山,问道:“我已经答应退出武总,还要怎样?” 游立山恼怒地吼道:“陈真,这不只是退出武总这么简单,我身为上海武林的 领导者,绝不允许武林界有人为所欲为,做不利于中国人的事!” 陈真平静地望着游立山,问道:“游会长,我已经不是武总会员,没有资格在 这里说话,为何不能走?” 游立山逼视着陈真,铁青着脸慢慢站起来说:“武总有规矩,退出武总的人, 必须打倒我,从我身上跨过去。” 陈真一怔,惊愕不已。 游立山跳了起来,伸手出招。陈真被迫招架。游立山的出招越来越凶狠,招招 取人性命。陈真迫不得已,开始还手。 众武馆掌门人围在一旁观战,两人交手几十招后,陈真故意露出一个破绽,游 立山没有看出,果然抢出脚直踢面门,陈真闪到一边,一掌击出,游立山收脚不及, 被这一掌击到一丈开外倒地。 众武馆掌门人发出一声惊呼,一起去扶游立山。陈真不想在此多纠缠,转身欲 走,游立山拨开众人,眼中射出怨毒愤恨的目光,忽然飞身跃起,从身后一脚踹向 陈真的后腰。陈真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偷袭自己,被一脚踹中,飞跌出去,痛 苦地倒在地上。 阿勇、阿强大惊失色,狂奔过去,抱起陈真大喊道:“师傅!师傅!” 陈真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已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