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见血封喉(7) 虽然这种冀望还遥遥无期。 我工作的地方在三里屯东五街附近,这里密布着土耳其大使馆、喀麦隆大使 馆、阿根廷大使馆。我可以整日看见黑人兄弟们在眼皮子底下穿行,却始终未看 见我朝思暮想的人。 我是多么遗憾。 这样的寻找即是徒劳也是大海捞针。想在偌大个北京城寻找到他,简直异想 天开。 可我不放弃!! 冥冥之中有个感觉在牵引我,似乎九阳就在这城市的某个不远处等着我。每 日我小心打量与我擦肩而过的身影,都和我印象中的九阳相差甚远。我不仅嘲笑 自己,白驹过隙,转眼我们已分别十个寒暑。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羞涩的小男孩, 当是个白衣飘飘的少年了。嘲笑完了又安慰自己:总会找到的…… 冬天来临的时候我搬了一次家,当我按照小广告上的地址拖着我掉了一个滑 轮轱辘的行李箱来到某条破烂不堪的街道时,从街尾巷子里跑出来一群小破孩儿。 我诧异地看着他们全速奔跑直至消失,回头,就看见他。他身上的棉袄被扎了两 个洞,里面的棉絮物轻飘飘地往外涌,一瘸一拐地追出来,边追边骂兔崽子有种 别跑,老子他妈的灭了你。我看着他从我身边经过,带着风声哨音,连同他的鼻 血一起划过去。心里感叹,隔壁的那条街道整齐漂亮还有高楼大厦穿制服的酒店 保安警卫,只相隔一条巷子就像相隔一个国界。 这就是北京。让你向往让你憎恨,让你拥抱让你逃避,让你欲生欲死都别无 选择死心塌地。 来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北京有大堆外来人员,俗称北漂。听说每年都会有很 多死在北京的人,烂在地下室的更多,也许不计其数。可我依然来了,义无返顾, 而且在这里一待就是两年。 一九九九年岁末,新千年在即,四处欢腾。我已从三里屯转移到了东三环, 换了一家东南亚风味餐饮店打工。下午三点之后是休息时间,餐厅里没有什么客 人。我坐在朝阳的座位上拨弄我的琴弦,这两年唯一与我相伴的就是这把红棉吉 他。 正在扫地的阿三忽然冲着橱窗外面厉声吆喝:“走!走!走!快走!没钱买 就别在这儿现眼,口水都溅上来了!” 我抱起吉他去看,窗外有个瘦小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那是个十四、五 岁的小女孩儿,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窗户上贴的美食照片上,喉咙处费力地 吞咽,眼睛里有种充满渴望的炯炯光芒。 阿三像打发乞丐一样轰赶她。 我伸手拦他:“她好像饿坏了。” “你不会是想把她收留了吧?”阿三冲我撇撇嘴。 我愣了一下,正巧撞见她抬头与我对视。我浑身打了个哆嗦。 我的麻木已久的心竟有些悸动?!为什么?她有什么打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