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见血封喉(45) 这是个纸醉金迷的社会,不是吗?我忽然觉得无力,瘫软地坐在沙发上。我 想起我的过去,如果不是因为穷,我用不着离家出走。如果不是因为牧桦然有钱, 我不会心甘情愿给他当儿子。 是的,小哑巴需要的,我给不了她。 给不了。 我无能为力。 我感觉她快要离开我了,就像我苦心呵护好不容易长出的翅膀,刚刚羽翼丰 盈,她就要离开了。而我,只能忍受断翼之痛,眼睁睁地看着翎毛散落飘零。那 是一种撕裂肉体的痛,还是一场荼毒心灵的折磨?我不知道。 那天我喝了许多酒,怎么喝也喝不醉。我怎么忘了,我的酒量是千杯不倒的 海量,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学喝酒了。原本我一直想醉生梦死地生活,所以颓 废,所以行尸走肉。可原来不是那样的。在我心底,一直都是那么清醒,那么的 清醒。 午夜我回去时小哑巴还没有睡,她等着我,眼睛里有焦虑。我故意把心底的 怨气发泄在那扇破烂不堪的塑胶门上,踢得噼里啪啦响。尤优从隔壁探出脑袋来 看怎么回事,我蛮横地叫他滚蛋,少管闲事。 我知道,我是清醒的。 只有我知道。 小哑巴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她心里是忐忑不安的,如果她可以说话的话, 一定会问我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可我是清醒的。 没人知道我的酒量,除了我自己。 酒精可以麻痹神经,也可以武装人。我现在面对着小哑巴,是放肆的,我一 步一步地逼近她,一把抱住她单薄的肩膀,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可奇怪了, 她为什么不躲?连推拒的抗议都没有。 她只是伸出手,抚摸了我的头发,动作轻柔,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孩。 我的眼眶忽然泛了潮,雾蒙蒙的看不清任何东西,只看到她的眼睛,那么清 澈那么明亮。原来我错了,我一直以为她是依赖我的,其实,我比她更需要温暖。 我翻过她仰着躺倒在床上,一只手臂遮盖在脸上,我粗哑着嗓子对她说: “睡觉吧,天快亮了。”其实我想说的是,不要看我的眼睛。那里面有散不开的 雾,藏着一个脆弱的灵魂。 可她好像听见了我心底的声音,偏偏挪开我的手,轻轻拭去我眼角上的雾水, 无声无息地躺下,枕在我的胳膊上。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轻柔的呼吸,还有发 梢上好闻的芬芳。我不敢睁开眼睛,怕我看见她粉扑扑的脸蛋会克制不住自己蠢 蠢欲动的心。我曾经骂过阿三的言不由衷的心思一不小心就会冒出来,把我击得 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在她面前,我不是男人,而是亲人。 漫长的暑假开始时,酒吧生意渐渐淡了下去。我另外寻到一家法式餐厅觅到 一个兼差,小哑巴不再借莫冉的书看了,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有几次我看见莫 冉家那个五大三粗的司机等在学校外面,她远远看见就绕开走了,其实她心里是 有个尺度的,知道接受什么,不接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