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5) 庞尔和那女子站到了公共汽车的站牌下。叶小米有点起急,万一他们上了车 怎么办?这时,一辆长长的公共汽车晃悠悠开了来,一会儿就到了眼前了。涌动 的人流中,眼见他俩一前一后上了车。叶小米心一横,只有把跟踪进行到底了。 叶小米把挎包抱在手里,随了人流,一路奋力拥上车去。 当叶小米一路跟踪到北京站的候车大厅的时候,她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一 路上无论是在车上还是在奔走中,叶小米望了前面两人亲密的背影,心里不禁暗 骂庞尔的负心。站台上,当叶小米望见那女子一下扑进庞尔的怀抱里,眼泪肆虐 地奔涌,而庞尔温柔地为她擦拭眼泪的时候,叶小米的一颗愤怒的心几乎就要从 嗓子眼里冲出来了。 出站的时候,望了人流中庞尔落寞的背影,叶小米真有冲上去一把拽住他问 个清楚的冲动。可是她还是克制住了。两个原本相爱的人,一旦说不清道不明, 他们的隔膜就成了世界上最厚的那堵墙。比如她和任天行,曾经亲密相爱,是世 界上最贴心的一对爱人,而今却成了北极和南极,是冤家不再聚头。她真是连一 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再对他说了。 想到任天行,那个负心的人,叶小米的心里一下满是酸楚,伤心的眼泪不由 就流了出来,打湿了眼镜片,差点模糊了她的视线。 4 等叶小米再追上庞尔的时候,没想到转了一大圈,却又回到了什刹海这边来。 只是隔了一条马路,在一幢幢楼群中,眼见庞尔走进了一幢居民楼的地下室的入 口。叶小米赶紧尾随而至。走下楼梯要进门的当口,她的脑门重重地撞在了门上 方横着的管道上,脚下一打滑," 哎哟" 一声,叶小米摔坐在了台阶上。手上的 挎包掉了,录音机、磁带落了满地。当叶小米收拾利落,再次走进地下室的楼道 的时候,拐弯抹角的楼道里已经空空荡荡的,不见了庞尔的身影。 叶小米赶紧跑出地面,在旁边不远的一个书报亭,用公用电话,再次向我发 出了信号。 我和郝好一路匆匆赶来了。当我们三个人一进地下室,郝好就开始不停地抹 眼泪。这是一幢显然很有些年头的地下室了,破败、陈旧、阴冷,头顶上横亘着 粗粗细细的管道,走廊上光线昏暗,脚下时不时就出现一摊来路不明的污水。 叶小米放开了声音喊:" 庞尔!庞尔!你在哪儿?" 一个离我们最近的房间的门拉开了,一个披着件军大衣的小伙子探出身来。 我们赶紧奔过去,却不是庞尔。 " 你们找谁?" 军大衣问。 " 请问庞尔在吗?我们找庞尔。" 我赶紧搭话。 " 庞尔?你们是他什么人呢?" 小伙子站在门口,半是好奇,半是警觉地问 道。 " 我们是他,是他军校的同学,他的战友。你是房东吗?" 叶小米在一旁接 上了话。 " 我是房东。军校?你们都是当兵的?庞尔也是吗?小伙子不赖。好人!" 军大衣显然也是个热心肠," 可是,他刚刚才走,刚退的房,也就十多分钟之前 吧。" " 啊?怎么可能嘛!我一直盯着门口呢。" 叶小米大声说。 " 你在哪个门啊?就那个口啊?可我们是从那头,那头出去的,那边还有一 个出口,就是有点绕,可庞尔非要走那边。是我送他上去的,东西不多,拦了辆 面的,一车就运得了。" 房东比画着。 我用眼睛去瞪叶小米,准定是她暴露了。叶小米被我瞪的,一张原本红扑扑 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嘴巴咧开着,像是就要哭出来了。郝好赶紧上前扶住了她的 肩。 " 你,你能带我们看看庞尔的房间吗?" 郝好开口了。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拉亮电灯,一间不足5 平米的小 屋出现在我们眼前,狭隘逼仄。一张靠墙的单人床占了大半,再就是一张床头柜, 剩下的空间,就已经十分有限了。屋子太小,郝好站在屋子正中发呆,我和叶小 米都只能站在门口了。 几乎是同时,我们都注意到了迎面的那扇窗。那窗几乎占了半面墙大,玻璃 窗敞开着,窗外,是一片绿色的操场。操场边是环形的跑道,单双杠清晰可见, 那上面搭着的草绿色的军装被风吹拂着,衣角轻扬。窗台上,是一双军用胶鞋, 还有那两片晾晒着的、沐浴在晨光里的、鲜红得如枫叶一般的红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