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订婚这事在陆子昂眼里与结婚没什么两样。他最近着手打理新房,装修完工停 了快半个月,通风也够了,下班以后他便直接带辛夏暖去家具城订购家具。 陆子昂这人对外在东西一向不讲究,至于对万松山上那套别墅,他也就花钱买 了房子,然后再花钱请设计师设计,至于那套新房他也只花了钱。本来家居摆设之 类他也想让设计师连同代劳。如今这房子有了女主人,陆子昂想有必要让辛夏暖参 与一会儿,不求结果,但求重在参与。 辛夏暖对于陆子昂这诡异的思想很无奈。当初设计的时候设计师可能已经把全 景规模好了,可因陆子昂的心血来潮,只得弄个框架,其他全撇了。让她这位完全 没眼光的门外汉装饰房间,简直是无理取闹。 总之,辛夏暖看着手上全智能化电子遥控侦察器,很犹豫。说起这全智能化电 子遥控勘察器,辛夏暖心里就滴汗,只要这个在手,可以勘察到家里的每个角落, 若是在家使用,还能躺在床上开关家里每个电器,房门。总之,是个新鲜玩意儿, 但对于为何装这玩意儿,陆子昂解释,“以后我常常在外,要是想你了,对着侦查 器就行了。” 辛夏暖当然知道这是屁话,我看是想偷窥顺便监视她!辛夏暖忍不住在心里问 候了他祖宗十八代一通。阴人,绝对的阴人! 虽然如此,辛夏暖在挑选家具面前还是很谨慎,谨慎是褒义词,贬义词就是磨 机。辛夏暖那磨叽的程度令人发指,从五点半下班到七点半这两个小时,辛夏暖光 是选一张床还没选定。难得好脾气的陆子昂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眉心蹙 的紧紧的,显然一触即发,快忍不住了。 在一边的导购员说的气喘吁吁,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来说眼前这张床,“这床 是纯紫檀木制作而成,您可以压一压触感,感觉特别有韧性。” 辛夏暖用手按压几下,确实不错。新房里面色调算是干净的白色,这紫红配上 去,倒有些气势,颜色过关,虽然价钱有些稍贵,但对于这位显富的陆子昂来说, 小菜一碟。辛夏暖终于点头了,“那就选这个吧。” 陆子昂抬起手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直接对辛夏暖道:“先选这么一件吧,你 陪我去个应酬。” “哦。”辛夏暖乖巧点头。 忽而陆子昂反倒四下张望了下,忙问,“你这里有没有水床?” 导购小姐微笑,“当然,在西侧那边的专柜。”导购小姐准备指引他们过去, 陆子昂却原地不动,直接道:“拿你这里最好的牌子就是了。” “请问您要什么花纹的?” “助性的。” 辛夏暖还是属于门外汉,一来她没接触过水床,不知水床为何物。二来,她单 纯的把“助性”听成“助兴”,心里还想,水床助啥兴? 导购小姐自然懂,腼腆一笑,临走前还不时往辛夏暖这边暧昧的看了看。陆子 昂把名片递给她,“送货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好。” 陆子昂便拉着辛夏暖出去了。 “话说水床助啥兴?”好奇宝宝辛夏暖还是忍不住问起。陆子昂淡淡地把目光 扫来,挑了挑眉,“想知道?” “嗯。” “我也不知道。听说荡来荡去,让人飘飘欲仙,以后我们试试。” “……” ×××陆子昂的车停在维纳斯酒吧。辛夏暖有些迟疑地解开安全带,试探地问 :“是什么应酬啊,怎么在酒吧?”虽然知道维纳斯酒吧非比寻常,属于放荡中带 点小文雅。 陆子昂解完自己的安全带,拍拍辛夏暖的小脸蛋儿,出了车,“关于那块地的 事,速度点。” 辛夏暖也跟着出了车,到了门口,陆子昂微微耸了下手臂,示意辛夏暖挽着。 辛夏暖也依着挽上了。以前辛夏暖来维纳斯都要过门卫这关,签上毕方时的名字才 能进去。未料,有一天她也能略过门卫直接进去。 陆子昂直接带辛夏暖来到A72,推门进去,只见不是很明亮的灯光下的沙发 上有一位中年男子,头上没有几根毛,地中海了,身上穿着米黄色圆领长衫,顶着 圆鼓鼓的啤酒肚,旁边搂着一位与这厮形象岔路极大的美女。真是美女与野兽啊… … 地中海先生一脸笑意地对陆子昂说:“陆总裁真是姗姗来迟。” 陆子昂在地中海先生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辛夏暖乖巧地坐在他旁边,察言观色。 这种场景她从未接触过,其实她一直算的上没见过世面的小市民,大多数时间不是 上班就是宅在家里看看别人发的帖子,偶尔手痒也回几句。哪里像现在这样,来这 种地方,见这种人。 虽然辛夏暖把自己搞的很低调,但是与陆子昂出来,注定是低调不起来。那地 中海先生一直盯着她看,倒不是看到美女贪婪的色咪咪,而是探索地打量她,“这 位就是那对一亿钻戒的幸运儿?” 陆子昂适时搂起辛夏暖,“闵老,这是我未婚妻,辛夏暖。”辛夏暖僵硬地朝 闵老露出个笑容来。 “知道知道,都上头条了,我能不知道?”地中海拿起一瓶子拉菲葡萄酒不像 别人只倒上半杯搞什么情调,而是直接满满一杯倒上三杯,自己端上一杯,一下子 牛饮去了,“来,干一杯。” 辛夏暖浑身僵硬了。这真是首次听说,把这么昂贵的拉菲当做啤酒一样喝了… …真是浪费,她这种不会品酒的人都会装模作样的品一品,这位闵老真是豪杰的很 呐。 陆子昂端了一杯递给辛夏暖,眼神含笑,然而辛夏暖早就看出他眼神中的另一 层意思——无论如何一口饮尽。辛夏暖的心早就悬在嗓子眼里,卡的紧紧的。这么 满满一杯,要是满满喝她也许会没事,但若是一口而尽,她保不准自己能安然无恙。 但这样的局势……她只能硬着头皮一口饮尽了。 陆子昂自然面不改色的喝完了。 闵老笑起,“能做股神的徒弟,确实有两把刷子,你是第一个约我要买地的商 人,我这人有个臭毛病,我情愿低价卖给聪明人,也不要高价卖给一只蠢材。” 陆子昂淡笑,“一口价4. 5亿。我知道闵老最讨厌讨价还价。” “看来你把我调查的很清楚。” “哪里,我一向佩服闵老的拼劲,从香港古惑仔到内地黑帮老大,不是每个人 能做到的。” 听陆子昂这么一说,辛夏暖才恍然大悟,这号人物名声太大了,虽然她不知道 名字,但记得他的事迹。青年时期偷渡去了香港当古惑仔,打打杀杀仅仅五年,存 了一大笔钱返回内地,组建自己的势力,开始贩毒。可以说这位闵老是贩毒起家, 97年那段时间狠狠的赚了一大笔,后来差的严了,改行搞什么影视洗黑钱。总之, 这位闵老什么都干过,几乎从没失败过,唯一一次重大的失败,是被别人暗杀杀了 他原配的孩子也就是他长子。此后虽然报了仇,但闵老一直没公开过他其他的孩子, 外传他有很多私生子。 闵老哈哈大笑,拍着大腿,“你算是精打细算,行了,这地就卖给你了,过两 天到我别院带合同来吧。” 陆子昂似乎也比较开心,“谢谢闵老。” “要谢的话我们就干几杯。”不由说的,闵老又倒上满满的三杯。辛夏暖差不 多要哭了,他们两谈生意,干什么扯上她,她酒量不好啊! “啧啧,这种破酒还没茅台过瘾,下次你到我别院来,我请你喝茅台。”闵老 真是把酒当水一样的喝啊,如今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辛夏暖却糟糕透了,头一杯酒的酒劲上来了,头晕呼呼,脸烧的热烫热烫,可 以煎鸡蛋了。她暗叫不好,最后那杯效果是怎样的?她还真不清楚。 辛夏暖极力想控制自己昏昏欲睡的欲望,然而时间到了,她越是想控制就越控 制不了。陆子昂见辛夏暖这幅样子,捂了捂她的头,“不舒服就趟趟吧。” “嗯。”辛夏暖便自个靠在沙发上,小眯起来。闵老一见,乐呵呵地道:“这 酒量真不行啊,要是你们结婚怎么办?” “当然我挡酒了。”陆子昂无奈笑道。 “这么说你酒量很好?”闵老眉飞色舞起来,“我们比比?” “可以试试。”陆子昂笑道。 辛夏暖的鼻息间充斥着酒精的味道,她眯了不到几分钟就想吐了。她立即站起 来往洗手间跑去。陆子昂顿了顿,有些后悔带她来了。 辛夏暖冲出去,刚到洗手间门口,一拐弯,与一人撞个满怀,本来辛夏暖还能 坚持一会儿,闻到那人身上的烟草味,一阵恶心袭来,直接吐了出来,而且溅到那 人身上去了。 那人没有暴躁如雷,也没有急忙擦去身上的污垢,而是静静地递给深蓝色手帕。 辛夏暖有些错愕,抬起头看过去,看见廖修那双永永远远斯文的清秀脸。 “你怎么会在这?”可以说两人正面见面,大概大于三年,小于四年。 廖修苦笑,“该我问你吧?你从来不来这种场合,而且从来不喝这么多酒。” 辛夏暖一下子不说话了。如他所说,她从来不会主动来这种地方,能推则推, 除非重要的人。以前来这里,是为了她的闺蜜曼妮,不得不来。如今为了陆子昂, 又不得不来。她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地方。 廖修见她不说话,直接把她手上的手帕拿了回来,帮她擦擦嘴,眼中如大学时 候吃完饭,不避嫌为她擦嘴时一样温柔。辛夏暖有些看愣了,竟不知道回避。 还是一声声响,把她游离的魂魄勾了回来。那是一声尖锐的叫囔,比外面的音 乐更加让人心跳加速,“你们在干什么?” 辛夏暖立即往旁边一看,只见一位头发大卷,穿火红紧身长裙,腰间系着黑宽 皮带,脚踩细跟高跟的女人朝这边走来,不由分地直接上前甩了辛夏暖一巴掌, “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敢勾引我的男人。” 廖修大吼,“你有病是不是?” “廖修,你居然为这个女人吼……啪。”她还未说完,自己的脸就被别人扇了 一巴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打的辛夏暖。 辛夏暖说:“还给你的。”那女人只是瞪着大眼刚想甩胳膊再扇辛夏暖一巴掌, 被廖修制止了,“够了,你不觉得丢人现眼吗?” 廖修有些微怒,甩下那女人的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那女子一脸着急地哭着 追过去,“廖修,别生气,我也是怕你被别人抢走啊。” 辛夏暖稍稍一愣,捂住自己刚才被打的脸,打的还真疼。想起刚才自己扇回去 的那巴掌,辛夏暖感慨,果然是喝酒壮胆啊,要是以前肯定只会哭的份了。 不过刚才那一幕让辛夏暖意识到,廖修想要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吧。有个爱他 的女人,即使冷漠对待,也会有人热切的热脸贴冷屁股,放下自尊,放下骄傲,放 下性格。 正如以前的廖修对她,那么殷勤她却从来不给回报。正如曾经的她,默默对陆 子昂好,即使眼睁睁看着他对另一个女人好。爱情本来就是这样,付出不等于就有 回报,完全违背了商场的运算,一物换一物。爱情换不了等价的爱情。 辛夏暖抿了抿嘴,经过那么一吐,和那么一巴掌,她反而清醒了许多,跟没喝 酒差不多了,真是神奇。 她折回A72,刚站定门口,便见闵老搂着的那位美女走出来,她一边数着手 里的钱,一边对她说:“两酒鬼在喝酒呢,快喝高了。你的那位说要找别的姑娘呢。” 辛夏暖一愣,走进一看,吓了一跳。把葡萄酒当白开水喝,也只有这两个疯子 干的出来,而且看着桌子上的几个空瓶子,不禁颤了颤,天啊,他们喝了多少?有 这个必要吗? 陆子昂似乎没醉,眯着眼睛看她,冷笑,“有人帮你擦嘴,是不是觉得很幸福?” 辛夏暖愣怔不已,刚才那一幕,陆子昂见着了?她看到那个程度?辛夏暖想问 又不敢问,只见陆子昂在猛灌酒,还向闵老提议,“要不尝尝洋酒?苏格兰威士忌 怎样?” 闵老似乎是喝高了,语言上有些拖音,“行啊。” 陆子昂按了服务铃。辛夏暖略有担忧地说:“别喝了。”陆子昂不理会她,又 给自己灌了一口,带着酒气的唇亲了她一口,动作利索,没有缠绵悱恻,甚至没有 多大感情,便是嘴上说,“乖。”也是那种一笔带过。 辛夏暖不说了,老老实实看着陆子昂与闵老把酒言欢。直到两人都倒下,辛夏 暖才按了服务铃。不到一会儿,几位穿着很正式,西装革履带着墨镜的高大男人把 闵老扶了出去,还好心地问辛夏暖,“要不要我们帮忙?” 辛夏暖点了点头。一个人的力量也许真拖不动他。 车由辛夏暖开,陆子昂被放在后座,沉沉地睡着。其中一位高大男子对辛夏暖 道:“不要介意,闵老每次与客人都喜欢拼酒。” 辛夏暖微笑点头,算是说理解。待他们走后,她呼了口重气,往后望了望,赚 钱真不容易,尤其大牌东家,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车开到莲花小区,辛夏暖下车,打开后座门,戳了戳陆子昂的身子,“到家了, 醒醒。” 陆子昂蹙了蹙眉,甩手不从。辛夏暖顿时无奈,只好硬拖着陆子昂出来,陆子 昂也就半推半就地被辛夏暖拖出来,架在辛夏暖的肩膀上,一步步蹒跚的开门。 辛夏暖摸了摸陆子昂身上的钥匙,却听到陆子昂低沉地囔囔,“别碰我。” 辛夏暖白了他一眼,她才不稀罕碰他呢,有什么了不起,凶什么凶,辛夏暖不 满地嘀咕嘀咕一阵。由于陆子昂刚才那声不是很有爱的“囔囔”,造成辛夏暖彪悍 了一下,扶上楼,直接把陆子昂扔上床。也许是扔重了,只见陆子昂蹙眉吃痛了一 下。辛夏暖见他这半死状态,实在不忍心,到浴室那儿用毛巾沾水后拧干,冷敷在 陆子昂的脸上。她本打算帮他脱了衣服便回家的。没想到她帮他脱完衣服,准备脱 裤子的时候,陆子昂一把抓住辛夏暖的手腕,力度极大,辛夏暖的手臂似乎都快被 他掐断了。他爆了口粗话,“你他妈给我滚远点,别碰我,我有老婆。” 辛夏暖一愣,待陆子昂看清楚扒他裤子的“女人”是谁,陆子昂才松了手,捏 了捏额角,迷迷瞪瞪地说:“到家了啊?” 辛夏暖抿嘴微笑,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笑化成了蜜糖,捧着陆子昂的脸吻了上去, 她唤他,“老公。”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