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怀孕?三个月?辛夏暖只觉一股寒气自手指间掐着的手机传来,寒彻了自己原 本心猿意马的心。她知道陆子昂在美国有过女朋友,但这个所谓的女朋友,一直在 被她刻意的疏忽掉了。陆子昂从来不提,她也就从来不问。恋人之间分手再正常不 过了,她当初以为他们是分手了。可当着寒风刺骨般的短信刺痛她的双眼时,她浑 身哆嗦了下,脑袋嗡嗡作响,不能思考。 “亲爱的,水放好了。进来吧。”陆子昂在浴室里叫唤着她。辛夏暖抿了抿嘴, 努力的记住了这串电话号码。她擅作主张地回了条短信,“来了给我打电话吧,到 时候联系。” 然后把那条短信给删除了。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起身进了浴室,陆子昂已经 脱下西服,衬衫袖子挽过手肘,精壮的身子充满了阳刚之气。辛夏暖望着陆子昂那 张极具魅力的气质,心里酸酸的。 他曾经是否也为那个女人放过水洗澡? 陆子昂见辛夏暖傻乎乎地站在浴室门口,无奈的扯着她进来,把一次性手套戴 在辛夏暖受伤的手上,用橡皮筋绷在手腕上,防止进水。他做的那么细心一丝不苟, 眼底充满着宠爱。 “记住,不要碰水,就算碰水也要注意不要淹过手腕,懂?”陆子昂如一位念 叨的老太太说着,辛夏暖低着头心不在焉的点头。 对于辛夏暖这种蔫不拉几的歇菜样,陆子昂习以为常了。他转身正要出去之时, 辛夏暖却忽而拉住他的手臂,闷不作声的沉默。 陆子昂转头问:“怎么了?” “子昂哥,你喜欢孩子吗?”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陆子昂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无奈一笑,“我们还没圆 房哪来的孩子?你应该问,子昂哥,你想要我吗?嗯?” 辛夏暖被陆子昂这痞痞的笑话弄的哭笑不得,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把他推出浴 室,关门!当整个浴室处于一片寂静之时,辛夏暖那颗跳动的心频率更加快了。 如今她面对的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更是人文道德问题。若那个女人真的大着 肚子前来,她将置于何地?即使陆子昂爱她,原因为了她舍弃孩子,可她呢?她做 不来,为了自己,让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没有爸爸,她的家庭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一想到辛军长,那个在部队里称为钢筋的汉子,为人正直不阿,要求严格,他 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他面前。辛夏暖想到这里,撇撇嘴,她和陆子昂的时间也许 不多了。 辛夏暖洗完澡出来之时,陆子昂刚挂电话,把手机攥在手掌里,脸色很苍白, 便是对辛夏暖的笑容也是既生硬又尴尬的。夏暖也不问,她了解陆子昂,能有什么 电话让陆子昂那张处事面瘫的脸风云骤变?他对钱不在意,现在的位置也不可能平 白无故遭到迫害,唯一的不过是让他始料未及不在自己掌控发什么的事。 那个女人给他打电话了吧?辛夏暖的心此时开始颤抖,但她没有表露出来,而 是若无其事的问:“子昂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她发现她只要在说一个字,声 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陆子昂抿着嘴微笑,揉了揉她的发,“没什么,洗好了?” “嗯。” “让我看看。”陆子昂执起她的手,看看有没有沾水的痕迹,见辛夏暖表现良 好,手上针缝口处并无沾水痕迹,他抚摸着辛夏暖受伤的手掌,“过几天陪你去拆 线,这几天你请假吧。” 陆子昂的温柔也无法抚平辛夏暖此时心中的凹凸,更讽刺的是,这温柔表皮看 似轻软的绸缎,可抚上她的心口时,才知道那绸缎下面长满了毛,让她的心颤抖的 更加厉害。 夜晚,辛夏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就寝,她侧了□子,正好面对着在一旁睡着的 陆子昂。言情小说里,当男女共处一室,更甚至是躺在一张床上之时,男人总是会 硬的,可陆子昂的表现,让辛夏暖那颗不安的心更凉了许多。自订婚以后,她搬进 陆子昂家里,陆子昂一次也没越轨过,即使再激情的缠绵之吻,他也是适可而止。 他总会呼吸不稳地亲吻着她的额头,然后气喘地说:“睡觉吧。” 他的适可而止,虽然她懂,他是在尊重她。只因她曾经正气凛然地坚持,她的 初夜一定要新婚之夜,她要个唯美的洞房花烛。 可当一次次遭遇激情泼冷水以后,辛夏暖原本的坚持化为乌有,她开始不安。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最俗的方法就是占有,可陆子昂那种平淡如水的态度,让辛 夏暖越来越不安。 他对她根本没有占有的意思。好似可有可无的东西,能有则有,没有也没关系。 辛夏暖想至如此,有些难过。她捂着被子,又翻了个身背对着陆子昂。当辛夏 暖的视线不再在陆子昂身上留恋之时,陆子昂才幽幽睁开眼睛,他的眸子里流转着 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忧郁。 辛夏暖在家里向陆子昂请假了。陆子昂给了她一个“Goodbye kiss”以后,开 着去了公司,留下辛夏暖一人在家。 平时双休日,她要么不是上网逛论坛就是睡觉。她本是个单调的女人,没有多 大的娱乐项目。如今有伤在先,她更是不能乱来。她只好把房间稍稍收拾好,热了 杯牛奶,去书房开了电脑。 看论坛,看下邮箱什么的。正在她百无聊赖之时,她的手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的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个外地号码,她不认得。一般外地号都是些推 销员或者骗子打来了,虽然很少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但网上或者报纸上还是有看过 的。 她心想,要不要接?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接通了。单向她不花钱。 那头传来曼妮弱弱地声音,“暖妞。” 辛夏暖浑身一激灵,有些激动,“曼妮,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她的嘴角已 经泛起很大很大的微笑了。 曼妮沉吟了下,略显沙哑地道:“毕方时……他还好吗?”她说的很试探又小 心,可声音的颤抖已经表现出她的紧张。了解如她,曼妮肯定担心毕方时做出对她 不利的事情,如今不过是探探口风? 辛夏暖老实地回答:“他去人事部查了你的档案,至于他会怎么做,不知道。” 电话那头明显传来窒息声,她十分艰难地“哦”了一声,话锋一转,“你和陆 子昂好吗?” 一提到她和陆子昂,辛夏暖心中的憋屈难受跟抽水马桶一样,一按既出,她顿 时想哭起来,“要是陆子昂和别的女人要生孩子了,我该怎么办啊?” 曼妮顿了顿,“什么?” 于是辛夏暖把昨天晚上的短信告诉了曼妮。情场之事,曼妮比辛夏暖懂的多了, 她需要曼妮的意见。曼妮细细听了去,最后很严肃地问了辛夏暖一个问题,“你和 你的家庭都是比较保守本分的家庭,让孩子没爸爸的事你干不成,你也不敢干出来, 那个女人怀孕三个月,时间还不长,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女的自己做人流去。但从 这个女人的口气来看,让她自行去做人流不大可能,目前有两个办法让你选。” 多么残忍,二选一,她知道这两个办法都无法给她成全。 “第一,你退出,与陆子昂取消婚姻。第二,你暗自把那女的肚子里的孩子搞 没了。” “……”辛夏暖听到这两个选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两个选择,不过是一 个去伤害自己,另一个是伤害他人,第一个她做不到,第二个她更做不到。 “哎,你这个问题比我还难,我是时间的问题,你却是时间是问题。这种事不 能拖,拖的太久,你们三个都会不利的。” 辛夏暖拿着电话的手一直在颤,她死死咬住下唇,控制情绪,不让自己眼眶下 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幸福始终还在云的彼端,她只是看着,以为很近了。 “喂?夏暖,说话?”辛夏暖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曼妮有些慌。 整自己残败的情绪,眼泪已经失控流下,她佯装笑起,“我真是炮灰命,又要 无声无息的让出了。” 曼妮不做声,最后蹦出个安慰话,“要不我把上次那个律师的电话给你,你相 亲去?” 这个主意真臭。辛夏暖脸黑了一片。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拜访的牛奶,一边牛 饮一边听曼妮说话,曼妮突然来了句,“其实廖修这人不错,要不你跟他吧?” “噗!”辛夏暖直接喷了出来,她干咳两下,“曼妮,你的思维跳跃能力太高 超了,在下佩服。” “不是啊,夏暖,我的飞机票都是廖修帮我买的。” “啊?” “我怕毕方时通过订购身份证号查到我飞往的地方,所以找人帮我买。你也知 道在A 市我没什么认识的人,除了你,就只有曾经的暖妹夫了!他向我问起你,老 实说,以我久经情场的欲| 女判断,廖修对你余情未了。” 这事,辛夏暖知道。还记得廖修的订婚典礼上,他说过,要让她知道总有那么 一个人在等她。可是……辛夏暖实在有些苦涩,虽然他说他订婚只是演戏,但让她 这样□裸的介入,她做不来。加上她心里喜欢着陆子昂,更难破镜重圆了。 电话两端保持着沉默。直到电话那端有位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来,“小妮子, 你天天抱着电话干什么?赶紧打扮相亲去。&&@#¥%……& ……& ” 辛夏暖有些好笑的听着机关枪般的骂声,曼妮做贼般地放低声音,“暖妞,不 跟你聊了。” “好。” 挂断电话。 辛夏暖深吸一口气,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串电话,凭借着记忆打了过去。那头传 来等待接听的彩铃,奇迹般的是中文歌。辛夏暖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的手机号, 明明就是国内区域号码。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个女人已经在国内? 她的心顿时七上八下,不能自已。那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模样?是陆子昂喜欢 的类型吗?其实她都不知道陆子昂现在到底喜欢什么类型。在她的脑海中,还定格 在十八岁那年,斐扬的形象中。 “喂?”终于接通了。女人的声音较为醇厚略带沙哑。 辛夏暖此时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里,她很想说话,然而一开口,声音竟然比那 女人的声音还要沙哑几分,她清了清嗓子,鼓足士气地道:“我是陆子昂的未婚妻。” 之于她这开门见山的介绍,连辛夏暖自己都不知是在威胁对方还是在洋洋得意, 至少她现在有说话的资格。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