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几天后,我去吴凯的办公室请他签署有关协议文书,走进对面的秘书室,身穿 水粉色短衣长裙的小Q正靠在窗前打电话,她抬手跟我打打招呼,同时嘴里仍响着 一连串的“不嘛不嘛”的撒娇声,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李巧白。我早就断言,千万不 能相信小Q嘴里的“不嘛”,那些“不嘛”的事全是她最想干的坏事儿。 一声娇声浪气的拜拜,小Q放下电话。与此同时,我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有浓重的沈阳口音。吴总在吗? 请问您贵姓?小Q礼貌地问。 姓刘,刘富,沈阳来的,吴总的老朋友。 我回头瞟了一眼。狗熊似的一个壮汉,皮肤黝黑,宽脸阔嘴,眉毛左高右低, 一对奇怪的棕黄色眼珠,右手无名指上戴一枚刺目的绿翡翠戒指……我蓦地浑身一 震,赶紧扭回脸,拿一张报纸哗哗瞎翻——我见过这家伙!叶怡遇难那天,陪她去 美丽宫演出,刚出公寓门口我就和这家伙撞了个满怀,我还骂他一句没文化……叶 怡被面包车撞死后,我不止一次莫名其妙地想到过这家伙的凶相,当时他愣眉愣眼 瞅瞅我和叶怡,一句道歉话没有……他怎么跑到这里找吴凯?他和吴凯什么关系? 叶怡出事那天为什么会在叶怡公寓门口碰见他?事情怎么这样巧合?一连串疑问电 光石火般闪过脑际…… 经请示吴凯同意,小Q把刘富引进总裁办公室,然后回到秘书室。 我问,刚才找吴老板的那个刘富过去来过吗? 没有,我第一次见。 一会儿你找个理由进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这好办,轻松一个小动作。小Q拿起一摞今天的报纸说,每天我都把报纸给他 装订到报夹上,有啥重要事儿吗? 甭问那么多!我先走,一会儿给我打手机。 我拐进阿兰的财务主管办公室。她依然一身漂亮合体的天蓝色西服套裙,正在 那儿飞舞着十指把各种数字敲进电脑。见我进来,阿兰问有事吗?我说没啥事儿, 你先敲吧。我拿过一张报纸坐到沙发上。阿兰惊讶地望望我,她一定以为我犯什么 神经了。 凭我的预感和猜测,也许一会儿就会有电话找阿兰的。 13分钟后,手机响了。小Q告诉我,她进去的时候,正听吴凯说,现在我的 手头也挺紧,再说咱们是按合同办事,我该办的已经办了。刘富说,小弟真是遇上 难事儿了,要不也不能大老远来求吴老板……说到这儿,吴凯沉着脸冲我摆摆手, 说赵秘书你先出去。小Q说,看来吴凯和刘富谈的事儿挺神秘,以往他和谁谈什么 生意从来没回避过我,不过吴凯对刘富的到来好像并不欢迎,一张糙脸阴沉沉的, 极难看。 刚刚说完,阿兰桌头的电话响了。阿兰拿起话筒嗯嗯两声,放下电话,她从保 险柜里取出厚厚一摞百元现钞,大约有5万元的样子,用牛皮纸袋装好,说晓婵你 看,我说过吧,老板出手就这么大方。你先坐,我给老板送钱去,他有急用。 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如果我的判断不错,那么刘富就是吴凯从沈阳雇来的 杀手。事情办完了,叶怡死了,酬金按协议交付了,吴凯一定以为风平浪静时过境 迁万事大吉了,没想到今天刘富又找上门来伸手要钱——勒索,这在黑社会是常事。 今生今世的吴凯就是条狗,颈圈的绳子永远在刘富手里捏着。 想起叶怡姐的死,我就怒不可遏,手心发凉,浑身颤抖! 丽多公司搬到临海区一幢小二楼,年租金38万元。我和秦小多也从富丽大厦 的豪宅搬出来住到这里,她住朝阳的201室套间,我住对面的202室套间。白 色宝马退还给凯达,公司买进一台蓝色桑塔那2000,归小多和我用,一台切诺 基大吉普,准备平时到郊区各县市用。司机小关两边忙。总之,条件是比以往惨了 点儿。业务员都不明白公司为什么要从凯达集团拉出来,以为公司有雷副市长做后 台,有希望赚大钱,用不着挂在凯达名下拉大旗做虎皮了,于是干得更加朝气蓬勃 热火朝天,跟客户谈生意聊天还是有意无意把雷市长挂在嘴边,我和小多都装聋作 哑,也不制止。遇有重要项目或者遇到什么难以逾越的门槛儿,或者有贪官污吏为 难我们,秦小多就问我,给不给雷可打个电话? 我说打,不打白不打,不用白不用。 小多嘻嘻笑着说,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同情雷可。 为什么? 雷可把你这狐狸精介绍给我当私人助理,真是瞎了眼! 北极狼:E-mail 收件人:媚眼狐 时间:2000年5月18日21时36分 离开我的这些天,你一定变成好女孩了,是吗? 前几天,我特正式特庸俗地向沈娜求婚了。那是一个雨夜,我们打着伞漫步在 街头,望车潮人潮在身边纷涌而去,我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人生的有些事情是 不能拖也不能等的。伞下,我拥住她说,娜娜,嫁给我吧。沈娜深情地偎依着我, 仰脸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嫁给你? 我说,因为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纯真的女孩了……因为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爱 我的女孩了……因为我在人生的航线上已经走了很久很久,真的很累了,应该找一 个宁静的港湾,做许多无牵挂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