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歧路亡羊(7 ) “这是不懂哲学的人,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知,才说出来的话。”冯万樽当即 反驳,“亚里士多德肯定不会这样说,黑格尔也绝对不会这样说。真正的哲学家, 他们精通哲学的精妙,也明白哲学思维具有理性和感性两大不同的路径,因此, 他们从来都不敢说,哲学之路是一条单一的路径。相反,哲学最根本的思维方法 是建立在多路径的共同指向上的。这就像人们通常所说的,条条道路通罗马。真 正的哲学承认,不管你的思维沿着什么样的路径,只要能够达到研究和总结事物 发展客观规律这一目的,那就是哲学的思维。” 李元亨说:“既然你说东方哲学和西方哲学仅仅只是思维路径的不同,那么, 你能说明为什么西方价值观和东方价值观竟然有天壤之别吗?” 这个问题确实显得刁钻,人们普遍认为,西方的资本主义价值观与东方尤其 是中国推行的共产主义价值观是完全背道而驰的。要就这个话题进行争论,极其 危险,别说是冯万樽和李元亨难以争出个高下,就是那些哲学大师们争论了几十 年,也一样未能得到明确的上下高低。 他正考虑该怎么精确而又不可被辩驳地回答李元亨时,胡超女先开口了,她 说:“就国家价值观来看,没有什么不同。” “国家价值观?”李元亨说,“这是一个有趣的新名词。我甚至从来不知道, 国家还有价值观。” 胡超女说:“国家当然有价值观。全世界所有国家,其价值观全都是一样的, 就是国家权力的唯一合法性。在这个最高原则下,派生出些许的不同,比如说, 中国将其国家价值观定义为为人民服务。美国定义为什么?即我们通常所说的美 国梦。美国梦是什么梦?也就是民众的富裕梦,民众利益最大化的梦。中国国家 价值观是为人民服务,难道不也是人民利益最大化?” 冯万樽颇有点惊讶地看了胡超女一眼,接过话头说:“不管是美国梦还是中 国的为人民服务,有一个根本点,就是超姐刚才说的,国家权力的唯一合法性。 美国民主吗?我们大家都说美国是最民主的。美国博爱吗?我们也都承认美国是 最博爱的。可是,我们谈民主自由,谈平等博爱,都必须在一个前提下,那就是 国家价值观的前提。你追求的民主自由平等博爱,如果是在颠覆美国国家政权的 诉求之下,你再看看美国政府还给你民主自由平等博爱不?再如宗教体系,其实, 他们更是一种哲学体系,他们更需要将所有教民统一在相同的价值观之下。基督 徒会和伊斯兰教徒共享博爱?天主教徒会和佛教徒共建民主?想都别想。现在很 多人往国外跑,只是基于一种观点,认定西方国家价值观优越于东方国家价值观。 这恰恰是各个国家推行其国家价值观的结果,这种宣传具有很强的蒙蔽性和欺骗 性。” 李元亨说:“既然你认定西方和东方的国家价值观是相同的,那你告诉我, 为什么西方价值观导向的是资本主义,而东方价值观却导向社会主义或者共产主 义?” 冯万樽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具体实行哪种主义,并不是推行国家价值 观的结果,而恰恰是推行国家价值观的手段或者说方式。西方希望借助资本主义 模式来达到国家价值观的实现,同样,东方或者说中国,希望借助共产主义来实 现国家价值观。无论是资本主义还是共产主义,都只是人类追求共同价值观的路 径。刚才我已经说过,哲学认同路径的差异性,既认同思维路径的差异性,也认 同行为路径的差异性。如果我们抛开浮躁的主义之争和浅薄的实用主义哲学观点, 就会发现一个事实,无论推行资本主义还是共产主义,终极目标只有一个,那就 是国家和民族利益最大化。” 在这个领域,李元亨果然不是冯万樽的对手,让他驳得哑口无言。胡超女大 概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大感快意,并且及时地终止了这场争论,对李元亨 说:“好了,亨少,我和阿樽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你在澳门还有几天?我来安 排一下。” 李元亨说:“不用了,我只是到澳门转一转,会一会朋友,明天一早就走了。” 告别时,李元亨似乎想与胡超女拥抱,可因为她的手始终挽着冯万樽,自然 不方便,所以,李元亨的双手伸出做出拥抱姿势时,胡超女仅仅是俯身向前,用 脸在他的脸上轻轻挨了一下,然后挽着冯万樽离开了。下楼后,冯万樽便要抽出 自己的手,胡超女却抓得紧紧的,并且问他:“让我挽着,很失礼于你吗?” 冯万樽连忙解释说:“不是。” 胡超女不依,说:“那是什么?你一直都想抽开。” 冯万樽说:“刚才,我以为超姐只是想拿我过桥,现在桥已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