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节:楔子我们远眺过的星光(4 ) 井山总是习惯低着头听我唱歌,我一直不知道他聆听的时候,心里想着什么, 我无法从他那不常有表情的脸上捕风捉影去推敲,只见他安静不动,偶尔拨弄着 自己的手指,知道他正在聆听着。 他的手指长而好看,每回看他作画,迅速地挪动着画笔,不久就能描绘出一 个轮廓来,清爽而简单的轮廓跟他的人一样。 我常想,如果他是个钢琴家,一定会是个适合弹爵士乐的乐手,因为爵士音 乐都是清爽而迷离的,如同他的画作。 只是在他动手画画之前,总会陷入很久的安静思考和观望中,在那时候,我 会适时地消失,我知道那里也有属于他的自我力量,我也是进不去的,等他回到 我们的世界时,他会来找我,而我只要在不远处就行。 与其说井山比较黏我,我反而认为是我让他养成了这个容易回到我们世界的 习惯。 因为在我以为的爱情定义里,两人相处应该是必要的,直到近来我才发现这 是一种来自于我不安全感的心理弥补,也许跟父亲的忽然消失有关。 当我意识到和井山的关系时,双方已经往确认尘埃落定的方向走去,我一方 面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能把这当做一种理所当然的习惯,却又同时希望井山养成了 随时都可以找到我的安定性,因为我知道这也是他需要的。 在交往之初,他的问候句总是:" 你在干吗?" 后来熟了就换成:" 你在哪里?在干吗?" 我发现快速而明确的响应是他要 的,也是能满足我的。 然而当我们住在一起的头一年里,这样的安全感所建造出来的世界太坚固了, 坚固到与外面的世界有隔阂,幸福像一出自导自演的戏,一种脱离真实世界的武 装,我们都停滞在没有未来思考的满足里,沉溺而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