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逃亡者(12) 杨信说,她很可能在爷爷发出寻人启事的当天,就死了。 死因是溺死,但她依然保持着生前倔犟的样子。翘着嘴唇,嘴里有像泡沫一 样的混合物,小手里,则紧紧抓着一张照片。 现场的法医说,这张照片已经无法取出来,因为她抓得太紧,也因为被泡得 太久,只能隐约看出,那张照片中的男人是鱼伟。 鱼子弶的爷爷跪在尸体边儿,似乎已经失去了哭泣的能力,他想抱起她,可 是又无从下手。他颤抖着枯瘦的双手,隔着空气,慢慢抚摸着她的脸庞。 丁厌很久没有哭过了,她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不管你信不信,在极度的悲 痛中,竟然有那么一丝欣喜。她欣喜自己还有哭的能力,她原本以为,已经没有 什么东西能让自己哭泣了。 “你认识她?”杨信问。 “嗯,只见过一面,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丁厌接过大米递过来的纸巾, 擦擦眼泪。 杨信看了大米一眼,很显然,他不喜欢他。 尸体被抬走了,可老人依然跪在那里,手悬在半空,仿佛自己挚爱的孙女依 然躺在那里。 法医说,这孩子很可能是失足落水溺死。 丁厌坚定地摇摇头:“不!一定是有人把她扔下去的!” “丁小姐,你说什么?”杨信不解。 “因为……”丁厌看着杨信,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她可能知道了什么阴 谋……” 鱼子弶的爷爷闻言,坚定地站起来,脸色因为愤怒而显得红润:“不!她根 本不知道什么阴谋!根本不存在任何阴谋!我的儿子疯了,从他两年前失踪起, 他认为有人要追杀他,因为他知道了某个阴谋。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了 人样。我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医生说,他是因为工作原因,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 的事情,日积月累下来的精神压力,让他患上被害妄想症。” 他说着,激动地站起来,指着丁厌骂道:“丁厌?你就是小鱼儿曾经提到过 的‘丁阿姨’吧?前些日子他爸爸从精神病院跑出去,就再也找不到了。都是你! 是你!是你告诉小鱼儿你见到了她爸爸,她才会离家出走去找他!你是凶手!” “我……”丁厌无言以对。 老头不再看丁厌,他的目光透过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却又没有找到, 眼睛里充满了失望。 15 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隐瞒了。 鱼伟第一次像个男人一样,站得笔直笔直的,他不再缩头缩脑,也不再左右 探顾。 他说:“该有个了结了。” 至于怎么了结,他并没有说。几年来,他一直和一群看不见的神秘敌人玩捉 迷藏的游戏,而此刻,他似乎不想玩了,他准备和那些游戏者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