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8:31(3) 丹尼尔讲了他艰苦童年中的很多趣事。所谓艰苦,是指对他父母而言。因为, 丹尼尔从来没有对完成家庭作业产生过兴趣。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不过, 当他第八次拿着空白作业本站在那儿,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一个非同寻常的 借口产生了。他泪如雨下,告诉老师他父亲几个星期前去世了。他悲痛万分,苦 不堪言,希望老师能体谅他的不幸遭遇。 两个月之久,女教师都没再烦他。直到下一次的家长会。霍夫曼爸爸精神抖 擞,第一次参加儿子的家长会。老师问候了他太太,然后,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他 :“您是?霍夫曼太太的新伴侣?” 第二瓶葡萄酒快见底了。这是转移到性爱话题的最佳时机。根据我的经验, 讨论一些与性有关的题目,会让彼此都情欲勃发。 我刚想开始讲一段我性生活中的轶事,丹尼尔看了一眼手表。名贵的表。可 是,非常糟糕的信号!我让他感觉很无聊吗?哦上帝……上帝……上帝啊!我是 不是过犹不及了? 我是不是不该跟他讲我总是反复出现的噩梦?(我走过一个大建筑工地,但 没有一个工人对我吹口哨。)我是不是不该提到我和整整齐齐、有条理有仇? (我知道,我有三张乔尼? 米歇尔的CD,但是不知道放在哪儿; 我知道我上了社 会保险,但是不知道在哪儿上的。) “我得告辞了。明天早上要出去。得去奥尔登堡开会。” 如果这不是借口的话,倒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今晚过得很愉快,谢谢。”我说,同时示意侍者拿账单。聪明的女人应该 明白什么时候该接受现实。 丹尼尔坚持要买单。本来我想买的。作为对他的精神补偿。不过,这样也很 好。我喜欢付账的男人。这样很有男子气概。在这一点上,我很传统。许多年前, 我和一个帅得青山绿水的大众情人约会,这家伙居然让侍者拿来纸和笔,算个一 清二楚,我们谁该付多少钱。在此之前,我还在考虑和他上床。不过,如果真带 他回家的话,也许他连一起打车的钱也要和我分摊。 丹尼尔和我站在街上,等着侍者为我们叫的出租车。我们住在不同的方向, 需要两辆车。 现在怎么办?接吻?握手?说再见?那么,就这样了吗? “我星期天回来。你有兴趣星期一晚上来找我吗?” 有有有有有有有有有有有有! 现在得保持冷静。我什么都没说。 “我是一个很好的厨师。另外,这一点也许对你有吸引力:我有侦探剧《玛 普尔小姐》的所有影碟。” 哇哇哇哇!我们简直是天生一对。 我淡淡地微笑。沉默不语。不要人家一问什么,就立刻回答。这一点非常重 要。自从我看了梅拉尼? 格里菲思在《爱在战火蔓延时》中的表演,我就明白了 这个道理。 她是一名美国间谍,潜伏在纳粹军官家里。有一次,他对她说:“我知道您 为什么来这儿。”她沉默不语。没有急三火四地刮躁:“您听我解释这一切”或 者“我是被美国佬逼的。”她沉默不语。结果,他继续说:“我知道,是希特勒 送您来考验我,看我是不是一名忠诚的纳粹。” 呼——她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幸亏她没有马上泄漏秘密,和盘托出。 看了这电影以后,我也一直这样。 当然,也不总是这样。 事实上,很少这样。 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我口无遮拦。可是,有时候,我也不是那样。我沉默。 我微笑。 “这是我的地址。”丹尼尔把他的地址写到了餐馆的账单上。我很开心,因 为这说明,他不想把我从生活里踢出去。 “八点?星期一晚上?” 我心醉神迷,沉浸在胜利的狂喜当中。我公主般地在他面颊上轻吻了一下, 大胆地说:“你还空着吗?” 这个晚上,出于慎重考虑,我们避免涉及恋爱关系的话题,特别是关于乌特 ? 科斯卢斯基。 “什么空着?” 笨男人。我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所有的。” “我想起件事。”他在休闲西服的内兜里掏了半天,“我还想把这个给你。” 他把什么东西塞到我手里,转身走向一辆驶来的出租车。 “就这样了。星期一晚上八点。”他说。上了车。消失了。 我站在街上。柔情万种地观察着手里的一小叠卡片,丹尼尔? 霍夫曼医生在 上面写了很多我们这一晚可以谈的话题。 星期一。八点。 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