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亚力桑德斯被枪击的事情始终被封锁着,不露一丁点风声,让原本预期有警察 我上门的几岁那家族成员都吃了一惊。 他就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伦敦所有商业金融活动都不见他的踪影,桑德 斯企业对外的说辞则是他们的老板目前正在放长温一切事务由代理人暂代。 午后,冷房倚坐在花园的一个角落,这地方一向是她心灵的庇护所,但这一次 却完全不管用。 阳光在她半垂的眼皮上舞动,一阵风吹来扬起她颈上的发梢,吹得她心施纷乱, 却吹不散地心底深处那道烙刻的影子。 是的。她记起了所有的一切。 总在半睡半醒的梦境边缘,她会一点一滴想起那段被遗忘的温存时光。 渐渐的,她记起了失化期间的一切种种,他的柔情与蜜意,他的体贴与欢爱…… 只要她轻轻的闭上眼睛,把自己交给国记,就不由得回想起他凝眸深处浓得化 不开的深情蜜意,于是她会再度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与狂乱的心跳,任凭时光流 逝,毫无更改。 我爱你……也许爱得太深了…… 他躺在血泊中的一席话,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一再的盘旋。这个恐怖无比的男 人,为什么他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法来强调这份爱?又为何选在她决定永远忘了他的 时候? 她爱恨分明的个性,学不会所谓的折衷与妥协,本就决心忘掉这个负心的人, 要将他的影子彻底的抹去。 她很得下心的……偏偏又感受到他的炽热情狂。最糟糕的事是,她发现自己已 怀孕了。 有了让个孩子,她再也不能否认自己与亚力紧紧纠缠的感情,这样的纠葛,注 定此生此世,绝无止尽。 一颗泪珠顺着发鬓滑下,依稀掩映着昨日的风景。 “你在这儿!”冷茵茵的声音传来,接着出现在冷宓面前。 她悄悄的拭去腮边的泪,不想让人见着自己的脆弱。 冷茵茵的眼中闪过一些什么,但并没有多说。 她倚着冷宓坐下,“又想起了他?嗯?” 冷宓只是微微摇头,不语“坚强一些,快要当妈妈的人了,老是这么唉声叹气, 当心生出一个忧郁症宝宝!” 尽管忧愁的情绪笼罩,冷宓还是不由得笑了。 “对嘛!要多笑一点,不然以后宝宝铁定长一张和时毅一般的苦瓜脸。”冷宓 又笑了,哪有人这样损自己的夫婿的?”你不多陪陪自己的新婚夫婿,跑来这里做 啥?”冷茵茵闻言忽然拍膝叫嚷:“差点忘了正经事!不过你听了可能笑不出来… 一桑德斯家族的律师正在大厅等着你。” 果然,她收敛笑容。“他想要什么?” “不知道。”冷茵茵耸肩,这也是大伙都想知造的事情。 冷宓起身,顺手拍落裤子上的草渣,她的视线落在遥远的天边一际,眼眸闪过 一丝光芒:“让我俩瞧瞧这回又是什么把戏。” “这是亚力桑德斯预立的遗嘱。他死后你可以得到他的财产总数的三分子二, 这是财产的明细表,请你过目,如果没有任何问题,就麻烦你在这上头签名。” 环绕在四周的人反应各不同,尚恩只挑了挑眉,冷若水和冷茵茵是满脸的惊讶, 而时毅则是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哇塞!这下全世界最有钱的女人可能不再是女王而是宓儿了。” 冷宓垂下眼睑,对于律师递给她的文件视若无睹,她全部的心神只被一个字眼 所占据。 死……这是说他的性命垂危了…… 从来不曾想像刚强、矫健的他会有这么接近死神的一天…… “宓儿小姐?”律师递过来一支笔,她无意识的接下,仍怔怔的对着文件发愣。 愤怒没预期的如狂潮涌现,他凭什么?凭什么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他的愧疚?他 应该活着承受一切,而不是由她来担这般的打击! 她将手上的笔朝律师的脸上丢去。“滚出去,我这辈子再不要他的一丝一毫, 他的生或死都与我无关!” 一室的气氛顿时凝结。 这时尚恩忽然开口,语气平稳、冷静,“别激动,万一动了股气就不好了,你 现在的身子不能允许丝毫的闪失。” 众人惊诧的看向他。这分明是间接的告知亚力桑德斯他即将有子嗣,为何尚恩 …… 律师闻言,镜片后的锐眸精光一闪。 “如果宓儿小姐觉得时机不宜,那我改日再来拜访。”他微微躬了身,迅速的 消失在众人目送的眼光中。 “喷!走得那么快,八成急着去通风报信!”时毅用不屑的口气说道。 “哦累了,先上楼休息。”冷病真的累了,不管是身或是心。 冷若水见女儿消失在楼梯转角,立即转向丈夫,“尚……”她知道丈夫从来不 鲁莽行事。下待她开口,尚恩立刻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为何找突然向桑德 斯透露宓儿怀孕的消息,是不/见大家期待的眼光,他笑了笑,“就算是给他一次 机会吧,给他活下去的动机,让亚力桑德斯有再次赢得直地的机会…·” “这么说你算是原谅他罗?”冷若水轻轻开口。 他的目光飘向楼上,“不只是我,我想宓儿的心底也早原谅他了,只是该死的 尼罗那家族的骄傲阻止了她。” “她继承了你的牛脾气倒是真的。”冷若水轻轻说道。在场所有人都笑了。 尚恩将妻子楼人怀中,以宠溺的语气说道:“不可以只怪我,是我们一起制造 出这个独一无二的小恶魔,责任要由我们两人一起分担。” “时间过得真快,想想我们竟然要当祖父母了!我真心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 福。”冷若水叹息。 “会的,这两个孩子都聪明得很,很快他们就会发现生命里不能没有彼此。” 冷若水低哺:“但愿如此,但愿如此阿——” 第十章 秋去冬逝春又回,在四季的流转中,小芳丝在众人的期许中降临。 尚恩和冷若水送了小若丝一幢城堡、一架波音七六七。时毅活了三十年发现自 己原来患有恋重解,除了和冷宓抢娃儿之外,整天老是盯着冷茵茵的肚子猛瞧,口 中还喃喃自语,这样失心疯的行为,自然为自己赢来一顿海K。 这已经是一种默契,没有人提起缺席的父亲,似乎亚力桑德斯已经从冷宓的生 命中彻底的消失了。 真是这样吗?那为何每回夜深人静时,她还是会想起他以及过往的一切? 冷宓站在窗台边瞧着保母抱着若丝在花园里晒太阳,原本这一向是她与宝宝的 私人时刻、却因为数天前自己不小心感染风寒,为了预防小宝宝被自己传染。只得 忍痛被隔离。 二个月的若丝父系的特征渐渐明显,望着那双神似的蓝眸,她的心中总是莫名 的一阵抽紧。 若丝,以玫瑰为名,纪念着这场爱恨纠葛的玫瑰战争,最终结局却落得两败俱 伤,谁也没有赢…… 他,是生是死?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被背叛的伤痛虽然犹会不时地隐隐作痛, 但临别前他倒在血泊里;那双瞳眸中的深情与哀伤却始终烙在她脑海中,不肯消去。 他伤了她,她不也狠狠地反击回去?!然而两败俱伤的结果却落得今天人各一 方,独自心伤。如果他不是对复仇太过偏执?她不是对他的背叛太过记恨,那么也 许今天他俩还有机会成就彼此的幸福。但一切都太迟了…… “啊——” 从花园传来的尖叫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她。那好似保母的声音让她心中一阵恐 惧,该不会是—— “若丝!” 冷宓立刻奔下楼,来到跌坐在地的保姆身边。 “怎么回事?若丝呢?” 保母余悸犹存,哽咽道:“我本来正蹲下来哄着若丝。突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我抬头一看,只见两个穿黑衣戴墨镜的陌生男人出现在我眼前,我眼一花正想尖叫, 谁知其中一个男人立刻用手掌捂住我的嘴,另一个男人则抱起了若丝,一边还说… …” “他说什么?” “他要我把这封信交给小姐,说这样你就会明白了,又说绝不会伤害若丝小姐 一根汗毛。” “信呢?”冷宓急问。 保母将紧捏在手上的信递向冷宓。 颤抖的接下歹徒的信。冷宓脑中审过无数则小孩被绑架撕票的新闻。不!她一 定会不计代价地救出若丝! 出乎意料之外,从信封口滑出一条项链,项链坠子是朵白色的玫瑰徽章,这正 是当日她仓皇逃离亚力时,遗留在约克夏堡的那条金项链! 颤抖的手缓缓打开信纸,纸条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龙飞凤舞的字迹—— 到我怀里来,你知道如何找到我。”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介她一阵风似的刮进约克夏堡,一点也不奇怪自己一路通 行无阻,那可恶的家伙想必导打点好一切,就等她自投罗网。哼! 原本背对她倚立在窗前沉思的男人身形先是一僵,而后缓缓地转身。 “寥几。”他的声音低沉而自制,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她没心情和他闲聊,慌乱的心全系在小若丝的身上。 亚力淡淡的一笑,笑容微带着苦涩,“就这样?没有一声哈罗?没有任何问候 ……罢了。”他朝门外微微一点头,一个女拥抱着小婴儿进来。 “若丝!”直到将若丝拥入怀中,她一颗忐忑的。动才渐渐平复下来。给了沉 睡中的若丝轻轻一吻,她方抬起头,准备全神贯注对忖眼前的敌人。 俭……变了,本来硕长的身躯更形瘦削,肤色苍白了许多,宛如阿波罗的面孔 英俊如昔,却蒙上一层沉郁的阴影。那模样竟让她……心痛。 “我以为我已经永远地摆脱你了。”她撇下复杂的心情,试图摆出冷然。 “俄说过,你最好祈祷上帝带走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他说得很轻却饱 含决心。 就是那神情,总是充满占有欲的口吻,令她既恨且怒。 “我们俩早已结束,再也没什么好谈的。” “是吗?我们是夫妻,更别提若丝是我的继承人,单凭这些就永远不可能结束。” “这孩子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没有权利!”难道他想要跟她抢若丝? “我没有权利?这是我的孩子,我们婚姻的结晶,你竟然说我没有权利?别告 诉我孩子的父亲是别的男人,我不会相信的。” “这是我的孩子,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 “没有人会抢走她,难道你不懂分享的定义?”他的语气夹杂一丝无以名之的 情绪。 “仔细听着,亚力桑德斯!若丝是我怀胎九月,历经煎熬才生下的孩子,这段 期间你又在哪里?凭什么现在出现跟我谈所谓的分享!你凭什么?” 闻言,他向来冷静的脸孔闪过激动,不由得大步向前,见她警戒的退后,他止 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真的以为我不愿意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分担喜悦与痛苦?我宁愿用毕生的 家产换回那段缺席的时光,让我能提着你的手,陪着你一起期待与迎接孩子的出世。” “那——”为何他—— 他双手插入裤袋,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我那阵子正忙着和死神打交道。” 虽然他刻意说的云淡风轻,她仍不由得一惊。是了,这就是为何他仍旧是一副 大病初愈的模样,知道自己是元凶,他却不曾在这方面刻意刁难,甚至还封锁消息, 只为了保护她……一思及此,她不由得心软。 “你可以拥有孩子的探视权。”这已是她最后的让步。 他的眼睛黯了黯。“为什么你不了解、我要的从来就只有你,只有你呀……孩 子只是一项意外之喜。”“你……”怀里的婴儿蠕动了一下,她立即敛声,安抚的 摇晃着若丝,让她重回甜蜜的梦乡。他怔怔瞧着光影技在两人的身上、发梢;泛着 金色的光圈,宛若圣母怀抱圣婴的图像,那影像深深地震撼了他。望见他们母女之 间亲情联系,他忽然觉得怅然若失。“你很爱她?”声音里有一丝渴盼。 “我用我的生命爱她,至少她不会背叛这份爱。” 闻言,他不禁畏缩了一下。 “如果你话说完了,我要走了。”不知为何,他脸上的表情引起她的愧疚感。 那表情仿佛被狠狠的揍了一拳似的……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是无坚不摧、冷硬无 情的玉面狐啊。一时间他并未答话,只是用深邃沉静宛如大海般眸子直直瞅着她, 眸光似乎要穿透她的灵魂,将她牢牢震慑住,就在她承受不住地欲撇头回避之际, 又听见他低低的叹息一声。“你始终不肯原谅我。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永远都不 可能……” “我……”连她也不知道的答案,教她如何回应? “算了。”他摆摆手,一副无所谓样,似乎已经心灰意冷。“天晚了,路程太 远,而你也该累了,即使要走也该是明天的事。” “但是……” “你就算急于摆脱我,也不该拿孩子冒险。”他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经过一整天的舟车劳顿和焦虑不安,她累了,不论是生理或精神上.但是在敌 人的地盘上她可没把握全身而退。 没有察觉她的天人交战,亚力径自说道:“我已经请佣人将房间整理好了,” 瞥见她浑身一僵,他轻扯了一下唇角,“放心,我们不同房。今晚我会努力克制自 己的欲望,不会吃了你。”见她松了口气的模样,他挪揄一笑,慢步朝房门口走去, 忽然又撇过头补了一句:“不过,如果你想吃了我,随时欢迎。” 他朝她眨眨眼,消失于门口,留下她对着空荡的门瞠目结舌,不自觉地脸红了 起来。 半夜,沉睡中的冷宓突然惊醒,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半晌才忆起了自己正 在约克夏堡中。 亚力差人收拾了紧邻主卧室的客房给她,此举虽然令她感到安心,心底深处却 又有一丝理不清的怅然。 看得出来亚力对若丝的用心,这原是一式二室的套房,他差人将隔壁改成了育 婴室,相连的门方便她就近照应。 自床上转过头,却瞧见育婴室的门半掩着,晕黄的灯光自缝隙透出,隐约飘来 婴儿的嘻嘻声……她悄悄地起身走去,育婴室里的景象教她当场愣住,发不出声立 日。 亚力独自坐在摇篮前,以双手为摇篮轻轻摇晃着怀里的若丝,他抱着婴儿的姿 势有些笨拙,却奇异的令她喉头便咽。 “嘘!让妈妈多睡一会儿,她今天为了你可累坏了。”他低着头对小婴儿说话, 声调是无比的温柔。 小婴儿咿咿呀呀地像是抗议。 他并没有发现站在门外的冷宓。“不习惯是吗?还是妈妈的怀抱比较温暖,嗯? 爹地一直没机会抱你……快点长大,长成像妈妈一样的美人胚子,到时候又有一大 堆男人注定要心碎了。” 小婴儿在他温柔的摇晃中,打了个阿欠,轻轻地合上了眼。 而他则是注视着怀中的若丝,良久,才不舍的将她轻放人摇篮。 冷宙飞快扑回床上,背过身装睡。 她听见亚力轻轻地来到了她的床边,专注的俯瞰着她,感觉他眼眸的热力几乎 要烁伤自己背部的肌肤。 他抬起手轻轻的拨开她粘在颈背上的发丝,仿佛情不自禁地恋上那触感,手指 在发稍上又恋恋逗留了一会儿才收回。 冷宓紧紧地闭上眼,憋着气一口也不敢喘。 轻轻的一声叹息融入黑夜她缓缓地离去。 冷宓听见门被轻轻带上,余下一定的空旷,隐忍已久的眼泪终于滑落了下来。 亚力一人呆坐在书房,怔怔地对着空虚的房间。他没法入睡,始终想着天明之 后她和若丝就要离去,而这一次将是永远。 承认吧,这一次他输得彻底。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又是一口饮尽,空了三分之二 的酒瓶告诉他酒量已到底限的事实,但是他并没有就此停住。 多么可笑,即使在病中他都宁愿欺骗自己,相信他俩一定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因为共同的孩子。 然而真相是,她不再爱他了,直到今天,当他直勾勾望进冷宓乌黑的眼眸,事 实如排山倒海的朝他打下——她不再爱他了。 在她的眼中赤裸裸地写着对若丝的爱。而当她抬头面对自己时,却只有一片空 洞,他的心宛若被利刀刺穿。 他决定把孩子还给她,因为他不能拆散这个紧密的连接,他只希望自己也被包 含在这个爱的小圈圈中……然而她不再爱他了。即使有了孩子,他与她之间失去了 爱的牵系,一切都再无意义了。 如果你深爱一个人,就不该绑着她,即使你仍深深地爱着她,永远。 呵,这真是可喜可贺啊!终于领悟了他早该认清的事实。 他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为了这个苦涩的事实,值得再干一杯。 冷宓抱着若丝坐在车后座,她的眼神视而不见地落在车窗外一路飞驰而过的风 景,心里记挂着的却是稍早亚力在大厅对她所说的话—— 你赢了,从今以后我将推出你和若丝的生活,再也不会打扰你们……永远…… 然后任凭前来索人的时毅与冷茵茵将她母女二人接走,毫无半分刁难。他突如 其来的改变令她错愕……她该如释重负的不是吗?为何心底结着千百种滋味,宽心、 怅惘,甚至是愤怒? 他放弃得太快了……如此的轻而易举,她几乎要因此而恨他的无情,然而下一 瞬间,在他来不及掩去的表情中,她忽然瞧见了他眼底深沉的寂寞和悲哀。 那表情,深深的困扰着她。 为什么她以往不曾发现他蓝眸深处的温柔,当他凝视着自己的时候?他太会隐 藏自己的情缘,不让世人窥见在那个冷硬的玉面狐背后真正的他,然而在短暂的几 个时刻——比如当自己失忆的时候,他是如此的不吝干为她展现自己的深情和脆弱。 他曾抱着她一起哭泣,一起欢笑,为了她宁可抛弃富可敌国的身分和断绝与擎 天门的情义,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愿意为一个女人做这些?除非他……深爱着她? 笨!她问自己为什么看不清楚他的深情,那赤裸裸的写在他眼眸深处的真情挚 爱。现在究竟是谁被复仇蒙蔽了眼?” “停车!” 总算开口了。驾驶座上的时毅在心中暗吁了一口气,一整个小时他不停的由照 后镜暗自观察宓儿的表情,瞧见她脸上阴晴反复的表情,现在她终于开窍了,他和 邻座的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偏偏恍若未闻的继续开车。 “停车!我要回去!” “宓儿,你未免太折腾人了,才脱离虎穴干嘛又要回去?我受公爵托付一定要 将你送回凡罗纳。“他故意抬杆。 “时毅,我求你!让我回到亚力的身边,他需要我……我爱他啊。”她终于说 出心底深处的话语。 时毅有些愕然,几时见过骄傲如她曾如此低声不气的?转过头瞧见妻子脸上会 心一笑,他想,爱的力量真是伟大。 “我真是服了你了。”他将车倒头驶向来时路,心中却想亚力选上这个固执的 女人是幸还是不幸? 他并没有喝酒,但比醉了还糟。他整个人像被掏空似的,宛如行尸走向,空茫 的眼睛飘向不知名的远处。 “亚力。” “我是醉了吗?竟然瞧见了幻影……”他自言自语。 “亚力,是我。” “宓儿?我该不会是在作梦吧?”他的眼神突然澄清许多。“你回来干嘛?该 不会是回来嘲笑我吧?”他微微牵动唇,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手下留情吧,我已 经没有什么好输的。” “不,我回来是为了要寻找一项失物。”她慢步来到他的身边。“幄,什么失 物?”他一脸黯然,始终不愿正眼瞧她。 她突然跪在他的脚跟前,两手轻放在他膝上,仰头直视他的眼,也拉回他的注 意力。 “我回来是为了要寻找失落的心,那是在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遗落的心啊!而 你可曾好好的照顾它、呵护它?” 他闻言浑身一紧,踌躇地开口:“是的,我曾经拾到一颗金色的心,那是我所 获得最珍贵的无价之宝,但因为我的愚蠢,它被弃入尘埃。直到我顿悟到这颗心对 我有多么重要时,为时已晚,这颗心选择了离开我,它离去的同时,也带走了我的 心。” 她轻抚亚力的脸颊,他则闭上了眼。“不,不是,它一直是你的,从来没有别 人能拥有它,它为你痛、为你狂、为你悲吟,但是它从来不曾停止……”她突然住 了口。 “不曾停止什么?”他倏地睁开眼,脸上第一次出现屏息的光彩。 “不曾……不曾停止爱你啊。”冷宓盈眶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好半晌,他眸底深处慢慢浮上了狂喜之色。他忽然用力的接她入怀,紧得令她 几乎没法呼吸。“宓儿……我的宓儿……”他不停的低呼着她的名字,一古脑的倾 诉压抑在心底许久的话语,“你可知道送走你是我这一辈子最难的一项抉择。在你 离去的那段日子,我简直痛不欲生,你的决绝令我伤痛。失去你,我同时也失去了 活下去的动力……我的难缠差一点砸了修罗的招牌。” “然而在我生命最黑暗的时候,你怀孕的消息就象一道曙光穿透我心底的黑暗。 我想到一个串联着我俩的新生命也会同时串联着我俩的生命,这个新生命给了我一 次机会,再一次靠近你的机会。有了她,我们之间永远都有所牵连,而这也给我活 下去的理由。 他细细吻着她的脸,用脸贴着她:“多少次,我俄想去找你,但一想到你肚子 里的胎儿,我就忍下,你火爆的脾气要是再见到我,难保你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 冷宓吐吐舌头,没想到亚力这么了解她。她低语:“我火爆的脾气需要有人看着以 免出事……而你会是那个人吗?” 他捧起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绝对不可能是别人!” 那略带酸味的语气换来她嫣然一笑:“你那是妒忌的口气吗?亲爱的。” 亚力的视线飘开,显然是默认。 “我很爱你吃醋的样子,亚力。”听见业力低不可闻的轻嗤,她唇边的笑意更 浓,双手亲密的搂住亚力的脖子,将身子贴得更紧,脸颊则贴着他摩挲,一点点的 醋意是感情的催化剂,但多了则是对他的一种摧折——那种苦,她知道,因为曾经 深陷,所以越发不忍。 “你的醋意是不必要的,亚力,我的心早属于你。威希或其他男人是一丁点机 会也没有。我承认威希很吸引人,如果不是心底早烙下了你的影子,我俩或许有机 会,但命运让我遇见你。爱上你,为你我已经付出所有,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半分 余力给与别的男人呀!” 他愣了半晌,眼中先是出现不可置信,继之浮上一抹喜悦,亲怜蜜意地在她的 太阳穴上印下一吻,慢慢开口道:“如果我说自己不曾妒忌你和威希的关系,那是 天大的谎言,然而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才让你的心有被别人驻守的机会。我发誓 即使你已经属于别的男人,我也一定要将你夺回——不惜任何代价!” “好……恐怖,哎哟!”她的评语立即引来亚力的一记轻惩。“幸好我爱上了 你,要不然就天下大乱。” 他的唇轻若天使的羽翼拂过她的颊,稍早浮现在脸上的沉郁与死寂早已消失无 中,阿波罗致命的魅力再度散发。 亚力温暖的手覆住她的,将那枚她曾经遗弃的婚戒套人她的手指。“回家吧, 宓儿,我不知道在你离开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更不能想象未来若是没有你的日子 又该如何过。” “你不必再想了。”她柔声道,接着话锋一转,微带俏皮地说:“说不定我会 把你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到时候你恨不得赶我走呢。” “绝对不可能。“他微笑,已经开始幻想她如何颠覆自己的生活了。 “咳咳……”时毅自门口探头进来,显然已经“监听”多时。“抱歉,打扰你 们恩爱……小家伙吵着要找母亲呢。”冷茵茵怀中的婴儿非常配合的依依呀呀叫了 起来。 “也该是向小若丝介绍我的身分的时候了。”他起身挽着冷宓的手,迎向自己 的宝贝。 “我还以为你早就自我介绍过了。” 亚力倏地停步,瞧着她的蓝色眸子问过一丝惊讶,见她神秘的眨了眨眼,他缓 缓地笑了。 他不介意让自己的妻子占上风,管他的呢,只要冷宓在自己的身边,他可不介 意永远当个输家。事实上,他在心底偷偷的笑,要不是有婴定那一幕感动了宓儿, 这会儿他铁定悲惨兮兮。这样说来这一回算是输了面子、赢了里子,他才是最大的 赢家呢。 “你在笑什么?你那样子很诡异哦!”她的眼睛透着狐疑。 眼中笑意尽敛,他率起冷宓的手举至唇边印下深情的一吻,眼眸尽是无言的爱 意。 “我笑,是因为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拥有你,和你的爱。” 原以为终生与幸福擦身而过,如今终于等到自己的幸福,他怎能不感恩?亚力 低头望着冷宓,经历百转千折,她终于回到他身边,属于她的地方,而他明了,此 生此世绝不会把他们的爱视为理所当然。 领着妻子,他们携手迎向若丝和他俩璀璨的未来。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