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华沙的盛宴(12) 齐乔也一声不吭,一种熟稔的憋闷的感觉又来到心里,她弄不懂自己被什么 东西缠住了,怎么就不能痛痛快快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呢?好像自己又犯了什么大 错,心里却一点也不服气。 第二天黄小茂居然又在冰场上出现了,齐乔的态度并没有改正,还是笑着和 他打招呼,还挥了挥手。马华沙白了她一眼,问:“你知道他来?” “我怎么知道,冰场又不是我家开的。”齐乔忍不住顶了她一句。 那天两个姑娘玩得一点不开心,一种故意疏远的别扭劲控制着她们。黄小茂 不时从她们眼前滑过,眼里闪着快活而诡谲的光,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又 好像知道什么秘密而故意不透露。马华沙相信齐乔有什么事瞒着她,她不说她就 不想问,这感觉真让人气闷。滑了没一会儿工夫,马华沙就说不滑了,回家吧。 冰面的反光那么刺眼,齐乔微微耷拉着眼皮,嗓音干巴巴的,“那……那你先走 吧。” 马华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她问了一句,但立刻就觉得自 己很傻,实在太傻了,事情明摆着,她背叛了她,又一次背叛她。这是不可原谅 的。 马华沙扭头就走,用力滑出去,动作过于激烈差点摔倒。她滑到岸边,忍不 住又转了回来,她要找到黄小茂问个清楚,他要干什么,和齐乔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她没有找到黄小茂,也没有看到齐乔,那两个人神秘地从冰场上消失了。 马华沙只得回家,在院子的过道碰上了齐宗义。齐叔叔推着自行车正要出门, 看到华沙微感诧异:“咦,你不是和齐乔滑冰去了吗?” 马华沙吸了口气,“对,我有点事儿,先回来了。” 齐叔叔走了,华沙不由得扭过头思忖地望着他的背影,一个念头从脑子里冒 出来。 到了晚上,那念头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清晰壮大。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 该怎么办了,这样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在华沙的内心深处也不是没有一点羞愧 的感觉,但羞愧并不能阻止她,因为在一切之上有一种感觉是最真实的,她会为 了齐乔而受苦受折磨,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完。可要是让她选择离开 齐乔,那会更加痛苦,那将是不可忍受的,而痛苦却可以忍受。 白天,马华沙瞅准了齐乔不在家的时候来到她家。齐叔叔正在屋里看报纸。 “哟,来啦,乔儿和她妈上街买东西去了。” 可华沙却倚在门口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起先齐宗义没什么感觉,过了一会儿 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就抬起头问:“咦,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当齐宗义了解到女儿和一个邮局的小伙子偷偷约会,他沉默着,脸上的表情 锁得严严的,马华沙极力想从齐叔叔的态度里捉摸出什么,却连生气的影子也没 发现。她隐隐感觉失望。 那一天什么也没有发生,第二天也平静地过去了,第三天第四天还是没什么 事。马华沙疑疑惑惑,每天和齐乔见面心里都在打鼓,可齐乔的情绪却很快活, 甚至快活得有点过火了。可不是嘛,原来她爸她妈让女儿把在邮局工作的小伙子 带到家里来坐坐,他们想见见他。 黄小茂这个小伙子性情好,坦率乐观,而且有一种用他的好情绪感染别人的 特点。齐宗义受了他的感染谈笑风生,乔小召和齐乔在一旁听得乐滋滋的。从那 以后黄小茂和齐乔似乎就确定了对象关系。 事情这样急转直下使马华沙受到极大的震动,生活欺骗了她,在毫无觉察的 时候猛然翻了个个儿,把她压在下面,让她眼睁睁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承受 着巨大的压力。她是多么难过悲伤,多么软弱渺小可怜,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可怜 她。这是为什么? 看到邻家的姑娘有了对象,母亲郝兰荣有点着急了。她和女儿提起一个在部 队当兵的青年,想让他们俩认识认识。华沙眉头紧锁,脸色很难看,一声不吭走 出门,把妈妈一个人撇在屋里。郝兰荣对女儿的态度并不感到奇怪,也不生气, 觉得很正常,一个女孩儿怎么能一听这种事就美滋滋、兴致勃勃呢,那可是要不 得。可渐渐当妈的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华沙那丫头实在顽固,始终采取拒绝的态 度,只要一提起这事就变脸,到后来只要母女二人单独在一起女孩儿就气呼呼的, 弄得郝兰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又急又恼,索性豁出去了,“华沙,你甩脸子也没用,我也得说,你给我 好好听着!” 华沙拧着脖子斜视着母亲,眼珠里全是眼白。 “你、你看看你那样儿,你想干吗?想吃了我呀?” 华沙的眼珠转了一下。 “告诉你,我是你妈……” “知道。” “你是我生的。”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