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殇一十 刘栓柱,却在这个时候醒来。后来的时间里,刘栓柱总是不能原谅那次惊醒。 刘栓柱睁开眼睛,房间里黑沉沉的,刚才那些场景和人,都彻头彻尾地消失, 一片羽毛或一粒尘屑,都没有留下。刘栓柱就感觉到小腹里鼓胀胀地难受,下面 有一团火在燃烧,有一种东西在奔突冲撞,迫切地需求寻找一个出口。此时,肖 红白嫩丰腴的腰身,却又幽灵般地贴上来,她那丰腴的肉身犹如丰沛的油气,电 光火石的一刹那,刘栓柱淹没在了火海里。于是,刘栓柱犯罪似的伸出手去,伸 向腿间…… 刘栓柱的自慰,带着一种狠劲,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一到夜晚,刘栓柱的脑 子里就反复地播放生活中不同版本的肖红,只有在那个短暂的极其刺激的时刻过 后,刘栓柱才能放松自己,但每一次之后,一种深深地愧疚和罪孽感,也就随之 而来。渐渐地,那种欲念也在上班时升起。她是一朵正在盛开的花,花香袭人, 面对肖红,刘栓柱无力抗拒心头上轰烈燃烧的火,好几次,他的下身就不由自主 地勃起,右手就不听使唤驾驭不了了,魔鬼样的贪婪。 刘栓柱不能原谅自己那只右手,开始虐待它,惩罚它。但它仿佛长在另一个 人的身上,强硬地、有着抗拒不了的反抗力,每一次,最先屈服顺从的是他刘栓 柱。孤独无助的刘栓柱,心理上开始了排斥肖红,她一天不走,刘栓柱就一天挣 不脱难以启齿的自慰。有时侯强烈起来时,刘栓柱的心里甚至生出强奸的念头, 但马上身上就激起一层冷汗,紧接着一串寒颤从脊背上滚落。每当这时,娘的话 就奔跑过来敲打着他:“栓柱子,到了深圳后,跟着你木叔叔,好好干,好好做 事做人,爹娘不图你发财,你进步了,爹娘就高兴!” 刘栓柱慵倦地打不起来精神,小水司机当他想家了,问他是不是,刘栓柱摇 摇头,然后就央求他给自己换一个活干。小水司机糊涂了,说:“都学会了?那 可是木总亲自给你安排的,他是在重点培养你呢。你是不是眼高了嫌弃了,想当 当老板哪?” 刘栓柱为难地说:“水哥,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确实想换个活干干。” 小水司机说:“栓柱,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她没有好好教你?” 刘栓柱赶紧说:“不啊,肖老师可认真了。” 小水司机朝他看看,神秘地笑笑:“小老弟,哥给你提个醒,别胡思乱想啊。 赶哪天带你进市里开开眼,保准让你抬不动脚。那可是两步一个张曼玉,三步一 个张子怡!” 有一段时间,肖红很少住在厂里,一到下班,外面总有车来接她。看不见她 房间里的灯光,刘栓柱的心就能静下来。晚饭后,厂里工人就三三两两地出去玩, 要么几个人就聚在房间里打牌看电视什么的。刘栓柱来的时间短,和他们接触的 少,很少去他们那里串门。天黑下后,刘栓柱控制自己不早早地走进房间,去和 门卫老马叙话。他发现,老马虽然一张嘴就五颜六色地说,自己正好可以间接地 了解深圳。 老马有一个习惯,晚饭后总爱端张椅子坐在门口,眼睛朝里面看,里面端坐 着厂里为他买的21 吋康佳。刘栓柱踱过来时,老马正在看一个韩片。刘栓柱叫 了声:“老马,又在看外国人哪。”老马头没有动,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他脚往 鞋窝里一套,人就到屋里,待他转身时,怀里就多了一把椅子。老马招呼道: “小老弟,先坐坐,还是出去溜溜?”刘栓柱接过椅子,坐在老马对面,等老马 说话。 别看老马爱看那叙叙叨叨白水白汤的韩剧,但他一开口说话,总是一些玄的, 是一下子就能抓人耳朵的那种。老马说:“小兄弟,肖秘书被小车接出去,连续 五天了。”说完,他的手握成一个拳头,然后五根手指逐一弹出,展开成一个巴 掌,在刘栓柱面前蒲扇般地晃动几下。 刘栓柱说:“老马,你可不能乱说人家,她出去是办事!” “嗬!还真尿到一个壶里了!”老马的刀条子脸,笑的又伸长半尺,“小兄 弟,深圳是个大林子,有钱人多,围着他们飞的,朝他们唱歌献殷勤的鸟,更多。 她那身肉,男人没有不想吃的,要我看哪,她迟早会飞到哪棵大树上。” 刘栓柱不服气地说:“老马,你瞎猜呢。木叔叔好几个厂,在龙岗区也是有 头脸的人,她还能咋挑剔?她想进国务院呢。” 老马笑了,笑得烟卷都掉落到地上。老马哈腰捡起来,吹吹灰尘,惬意地吸 进一大口,脖子一仰,几只烟圈,在刘栓柱面前奔跑。老马说:“小兄弟,你还 是个学生,老师就没跟你们讲过外面社会是啥样子?二奶,你知道不?二奶就是 那些长着好肉会唱歌的鸟,她们不上班,天天泡在美容屋泡在麻将馆里,一个月 就五位数地花,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高贵的像皇后娘娘。没准啊,小肖走的就是 这个道。” 刘栓柱不明白了,疑惑地问:“木叔叔能答应?” 老马两手一摊说:“哪里话呢?就是我老马要走,他木总还能把我栓了?” 老马将椅子往他身边靠了靠,低下嗓门,“小兄弟,老哥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话, 像木总这样的树,深圳到处都是,有的根都伸到国外了,你慢慢就会知道的。小 肖,要是真的走了,你该不会哭鼻子吧?” 老马的话,让刘栓柱心里闷堵了几天。好几次,他想试探试探,脑子里就会 蹦出“隐私”两个字,于是话到了嘴边,便又生生咽下。 还真让老马言中了,肖红离开木大头的龙腾公司,是在6月。当时,木大头 不在厂里,小水司机搬进来办公。肖红走的突然,就像风一下子飘远了。不过, 她临走时给刘栓柱留下一样东西:照片和几句勉励的话。刘栓柱拿到那张照片时, 他是哭了。好长一阵子,他才听小水司机说起她的事。小水司机像一名侦探似的, 对肖红的去向很是清楚。小水司机说她跟另一个老板好上了,江西的,他在龙岗 区也有厂子。刘栓柱天真地问:“她就不怕叫木叔叔遇见?”小水司机眉头皱皱, 摇摇头算是回答。肖红一走,刘栓柱心里还真的十分留恋,听他这么一说,刘栓 柱倒也乐观地想,说不定哪天在大街上,自己还能看见她。 刘栓柱清楚地记得那天,他在走回住室时,后面一排厂房里,飘出一阵歌声 :我拿青春赌明天……于是,稍稍模糊下来的肖红,影子又浮现而出。刘栓柱关 上房门,小心翼翼地掏出她的照片,照片上的肖红正朝他笑着,眼睛里带着一把 钩子,好像要把他拉进去。那是一张夏天里的生活照,光洁白亮的大腿突鼓鼓的 胸脯,顿时就如一条蛇,在刘栓柱骨髓里游动,他浑身燥热,那只燃烧着火苗的 手,便禁不住诱惑地伸进身体下面,刘栓柱对着照片上的肖红,又一次做贼般地 放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