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人第二部二十八 那一双眼睛,就安放在木大头的脸上。 木大头是一位猎人,龙腾公司对于他来说,毫无疑问地成了一座游猎的牧场。 凡是在牧场里出现的猎物,进入木大头的视野,经过他的一番审视,肥瘦鲜嫩, 便一清二楚。当然,木大头也是有的放矢,窝边草,该动与不该动,他还是相当 谨慎的。这么多年来,木大头成功了事业,他的事业,在木桐屯永远都不可能实 现,由此,他时常感激深圳,敬畏深圳,在敏感的事情上,他不敢疏忽,因为深 圳对于他来说,应该称得上是他人生的终点站。事业成功了,木大头一直在寻找 自己心目中的女人。挑来挑去,轮到冯敏,木大头很是欣喜一阵,但是慢慢地他 发现,冯敏与自己心目中中的那个尺寸,还是有些差距。平日里,木大头喜爱看 介绍世界各国第一夫人的书籍,他觉得自己的女人,应当是一位贤惠并且有着个 性的女人,冯敏属于有文化有修养的女人,但是她身上传统的东方味,太浓,嫁 过来后,就转换成了生活型的女人。木大头希望自己的女人,是那种生活上温顺, 事业上奔放的女人。在龙腾这片商业天地中,木大头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他的 愿望里,自己出现在哪里,身边都会有自己女人的身影,他需要那种点缀。但是 冯敏却很不热衷于这种作派,木大头有些时候出席重要的活动,冯敏总是推脱不 去,她习惯了安静,不愿意掺合生意场中的热闹,她认为那里面是一座静浮着的 冰山,表面静悄悄地,下面激流涌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为此,有时也让木大头 觉得一些失落。面对那些男人身边明眸皓齿娇艳夺目的女人,木大头心里升腾起 一阵遗憾,他觉得冯敏不比她们差,甚至于好多方面要超过人家。其实,那种场 合里的点缀,更多是男人们之间的张扬与炫耀。 发现曹雅,对于木大头来说,既是一种惊异,又是一种无奈。毕竟,她是小 水司机的女朋友,小水呢,又是他派出去的坐镇一方的大将。龙腾公司发展到今 天,没有小水司机的鞍前马后,他木大头一个人是很难做成蔚然气象的。于是, 曹雅仿佛一朵带刺的玫瑰,在他面前奔放开绽,却又令他接近不得,亵玩不得。 但是,鲜活奔放的曹雅,使得木大头深深陷入一种定向思维之中,在他脑海 里内存的东西,最终还是在踌躇徘徊里,被调了出来。它,一旦被调动出来,马 上就催促着木大头去制订缜密的计划,这个计划,就是木大头心底里暗藏着的那 份报复,既是对女人的发泄,又是对男人的报复。尽管它在阳光下一露面,阴森 灰暗,但是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止他。木大头批阅过太多的女人,一个曹雅、一个 刚涉足人生的女孩子,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举手之劳,轻易地如同摘取自家墙上 的花。 远在古台的小水司机,就算他一天当中拟划出一百个假设,却也不会将思维 的触角伸及这种事体上。 和曹雅在一起,木大头有着一种新奇的感觉。谈话,成了两个人相互走进的 梯子。或许是女孩子心中天生就具有着的英雄情结,以及她们对传奇色彩的关注, 在曹雅的印象中,木大头是有着一定地位的,并且属于高不可跻的那种好感。一 个从山沟里走出来的农民,能在深圳这座大都市里生息得繁花似锦枝稠叶茂,本 身就蕴涵着太多的令人谈论的东西。因而,对木大头,曹雅始终是怀着崇拜和景 仰的。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的笑容,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时候,曹雅也不知道 怎么了,不知不觉间,她的脸在烫,心在跳。 先摘取女人的芳心,还是先占有女人的身体,木大头自有一套娴熟的技巧。 只是在猎获曹雅时,木大头颇费了一番脑筋。曹雅刚来到深圳,和小水在一起, 云雨之兴正浓时,小水却披挂远征,人在千里之外。倘若这个时候,趁隙而入, 怕她抵触。 垂钓,是一种心境,要的是耐心,恬静。木大头放出钩线后,便守在岸边观 察着平静的水面,没有一丝急躁。他清楚,水下只要有香喷喷的诱饵,鱼,自然 就会游来,至于会不会是曹雅这尾鱼,木大头心里有底,他有的是耐心,有的是 老道。 作为总经理办公室的秘书,曹雅欣然地接受木大头指派的任务。木大头在下 达任务时,语气简洁,明了,往往只是一两句话,用不上重复。因为上司说话时, 下属的耳朵,总是极大限度地打开着,如同清晨敞开的窗户,大面积地吞纳室外 新鲜的空气。 曹雅清爽的形象和干练的处事风格,大受业内人们的赞赏。在一次座谈会上, 湖南的金总打趣道:“木总,你们龙腾大有人才啊,小曹懂业务,人也好,只是 恐怕时间不长,就被你那双筷子,夹到碗里去了。”每当这时,木大头就笑笑: “培养培养,还是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