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不是怕随时会有客人进来,温仕宁可能真的会因为过度无聊而开始在打 过蜡的地板上滚来滚去。至少平带他看小笨这样滚鼠球的时候好像也挺有趣的。 做人真累。 如果他是动物多好?整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根本不用管明天会发生什么 事情;要和同伴沟通只要做几个动作或是喵喵、汪汪叫几声就好,不像人还要说 一大堆口是心非的话,那么容易引起误会。 好无聊啊!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离下班还有整整六个小时,他忍不住 叹了一口气。 “医、医生您为什么叹气?我家的兔子真的病得这样严重吗?”忧心忡忡的 主人看见温仕宁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以为自己的宝贝兔子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啊?嗯,没事,只是感染了一点球虫,所以才会拉肚子,我多下开点驱虫 药给你,回家按时服用,一个星期就差不多可以请完了。不过你要小心,球虫这 种东西不是得了一次就有免疫力,这次清干净了,下次要是再碰到怪何球虫的带 原体,还是会被感染,你自己要多注意。” “是是是,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好了,麻烦你到前面柜台等一下,我配药给你。” 无聊,不是因为没有客人医院无聊,而是日为每天又得开始接手那些大大小 小的杂事——配药、收费、把客人资料打进电脑建档、消毒打扫,还有接听电话。 以前这些事全是莫少言包办,现在人被他气跑了,他只得先暂时顶下这些事 务。每天同样的事们做久了,难免开始觉得乏味,他到现在才知边原来这些工作 这么无聊,不知道莫少言之前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给的薪水也不高,加上自己脾 气这么坏…… “唉!”把药递络小兔子主人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又叹了一口气。 “医生,您还好吧?我一进门就听您一直唉声叹气不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啊?” “没事啦!你快带兔子回家吃药吧,还有,回去先把你家兔子住的地方用沸 水消毒一遍,球虫什么都不怕,连消毒水也不怕,但就是怕高热。” “是,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送走了小兔子的主人,他望了一眼坐满了客人的候诊室,这一下又不知道要 连续看多久,他才能有空闲吃点东回了? 想到吃饭这件人生大事,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莫少言跑掉后,他才发现 她上班那阵子还包办了他每天的晚餐,从来没让他忙着过一次。 “医生,您还好吧?”一位带着乌龟来看诊的大学生也忍不住这样问。 “没事啦!我只是肚子饿而已。” “肚子饿?啊,对了,医生,以前你这边不是有个可爱的小助理吗?她应该 会帮你买晚餐不是吗?咦……,我好像好久没见到她了。” 死小孩,哪壶不开提哪壶!温仕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对方马上乖乖 噤声。 真受不了,为什么好像每个客人都已经认识了她一样,一见她不在就追着他 东问西问,把他烦得要死!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那个抱着波斯猫来动手术的太太 到处乱说话,现在他递到附近买个东西都会被店员投以奇怪的眼光。 奇怪?难道没见过情侣吵架吗?想到这他又叹了一口气,唉!情侣……他和 莫少言的关系连情侣也称不上,为什么他就要平白无故地挨上那一巴掌呢?很痛 的啊! 没有莫少言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即使琐事再多再无聊,温仕宁还是一面 唠叨一面接了下来。只是过不了多久他就受不了,于是兴起再找一个助理的念头。 原来,他真的早就被莫少言的体贴细心给宠坏了啊。 来应征的人没一个合他的意,不知道真的是他特别挑,还是心里头真实还是 盼望着莫少言会有回来的一天…… 等着等着过了半个月,她的身影一直没在医院门口出现过,他总算是死了心, 最后终于随便录用了一个附近大学的男学生,这次他可不要再找女助理了,虽然 是细心体贴没错,但是一男一女在一间小动物医院里,硬能给那些婆婆妈妈无限 想象空间,八卦随风飘得到处都是,倒不如找个男助理,尽管可能有些无趣,至 少还能图个耳根清静。 新来的男助理做事稳重,虽然有点害羞,不太敢和客人说话,但日子久了倒 也还好,而且学起他的声音惟妙惟肖,让打电话来的客人都分不出来。 日子好像也就又安顿了下来,只是当医院空闲下来,他和助理两个人大眼瞪 小眼的时候,他就会特别怀念那段和莫少言在一起的日子。两人尽管是常常斗嘴 没错,可是大部份时间都只是斗着好玩而已,唇枪舌剑之中自有一股旁人无法体 会的亲密感。 现在眼前这个一板一眼的小助理,平常对他的活唯命是从,从来不敢有什么 自己的意见,而他也没那个兴致与力气和小助理你来我往一番,只要一有空,他 倒宁愿挂在椅子上看着Discovery 频道里的老虎追羚羊。 说他不想念莫少言当然是假的,可是想归想,他却也不敢真的去找她,深怕 对方依旧没有原谅自己,或是,也许又当着大家的面赏他一巴掌。 其实说穿了,是他不敢。 不敢去道歉、不敢去面对、不敢去确定莫少言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莫少言的出现也许只是南柯一梦的时候,温仕 宁再度得到了她的消息 那是在母校年度校友会的时候,他以校友的身份回去参加晚宴,碰到了几个 从前教过他的教授,酒酣耳热攀谈间,不经意地问出了莫少言的消息。 “啊!宗千真是好命啊,交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呢!”喝得半醉的老教 授有些眼花地对着温仕宁又是拍肩又是搂抱,一面不忘吐着酒气对他叨叹絮絮起 来。“你啊,也该好好加油啦!看看,小你几届的小学弟人都还没毕业,女朋友 都已经论及婚嫁了!你看你,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啊!” “论及婚嫁?这是什么意思?你说那个叫宗千的学弟要结婚了?”不会吧! 才半年多而已耶!怎么两个人已经到了要结婚的地步?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是没错啊!今天宗千那小子还特地向我请假,说要陪女朋友回合中去处理 婚礼的事情啊!”老教授醉醺醺地说,随口又喝下半杯白兰地。 “是这样子的啊?”原本硬装着开朗的脸再也撑不住,整个垮了下来。温仕 宁把酒杯一放,一个人闷闷地走出了会场外,没听到老教授后来的喃喃自语—— “啊?好像是那小子女朋友的妈妈要结婚?还是……,这、老糊涂搞不清楚 喽!” 屋外的天空,难得地没有一片乌云,闪闪的星星一亮一亮地,然后,渐渐模 糊起来……啊?他怎么哭了呢!揉揉发酸的眼睛,手上多了温暖潮湿的感觉,真 的哭了呢! 真是的,长大后就几乎没有哭过了,现在却为了一个女孩子掉下不轻弹的眼 泪,值得吗? 失去了,真的是失去了,再也挽回不了。 “唉!”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 够了,这是最后一次为那个女孩子叹气了,从此以后他要忘了莫少言,忘了 曾经有个女孩,一点也不客气地抱着一只弱小的小黑猫就这样闯进了他的生活里; 忘了女孩赏他的两个巴掌,还有女孩哭泣的通红脸庞,和满脸的泪水……统统, 都忘了吧! 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若无其事地活下去,是吧? 轻轻呼出一口气,湿气遇冷凝结成白雾,消失在夜空里。 温仕宁的小助理后来因为没有考上研究所,从军报国去了,他陆陆续续又找 过一、两个助理,但总是有一代不如一代的感觉,来应征的人不是对动物一点最 基本的概念都没有,就是无法吃苦耐劳,一听到薪水不高,马上毫不掩饰地皱起 回头。 每次面试完,他的脑海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模糊浮现一个女孩的影子——曾 经有个女孩子,在他征人启示贴上的第二天就大咧咧地跑来向他毛遂自荐……只 是,每次一有这个念头出现,他便赶紧强迫自己把这个记忆始挤开,不愿意再伤 神去回想。 人,不会遗忘,只是会习惯。 他没有忘了莫少言,只是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没有她的日子。 尽管偶尔会在见到相似的背影或黑猫时,不自觉地唤起那痛心的记忆,但他 也已经习惯把那种感觉给压在心里,再也不轻易显示。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在家人面前,他那更阴沉的脸泄漏了多少 秘密。那种表情,不是失业就是失恋,既然他的医院现在还好好地在经营者,那 不就表示…… 他大哥曾不着痕迹地试探了几次,却都被他结实的心防给牢牢挡住,因为他 不愿再提起,也不愿再与别人分享这段往事——这只会逼他回头去检视自己的错 误,自己的愧疚,自己永远都得不到的一份爱。 看着每天往来动物医院里的病患和客人,有时候他会突然迷惘起来,不知道 生命的意义,是否就是这样?他是不是就要这样终老一生了? 初遇女孩不久时,曾经有一个问题让他辗转难眠过,就在他已经差不多要忘 掉这个问题是什么的时候,它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浮现—— 活着要做什么? 吃饭睡觉、上班上厕所、没事的时候看看Discovery ,偶尔医院公休的时候 可以去看场电影……在他把自己的生活总结下来写在纸上的时候,温仕宁惊讶自 己的生活居然是这么索然无味。那为什么以前不这样觉得呢?是因为……他用力 招摇头,习惯在这种时候把那个呼之欲出的身影给重新埋在脑海深处,不愿去碰 也不愿去想。 无聊,就无聊吧!反正他本来就是一个无聊的人,真要这么就过了一辈子, 也就算了,他也不在乎了。 莫少言毕业了。毕业典礼那天,她母亲和新婚丈夫一起来参观看着她穿上黑 色的学士服,母亲还欣慰地帮她整理了好久那顶老是戴不太正的方帽。黑色的猫 咪也不甘示弱,伸出黑色的小爪子不停抓着学士帽上垂吊着的流苏帽檐。 宗千也来了,他带着一束美丽的白色百合和红玫瑰,静静地在旁边守候。 一切,都应该很满足了,不是吗?只是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一种空荡荡的 感觉?总觉得少了什么,总觉得,这身滑稽的学十服,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看到 … 轻轻叹了口气,也罢,都已经这么久了,还是忘不了吗? 看着眼前算是幸福的母亲,再望边一直守在身边的宗千,她真的应该满足了, 对不对?自不量力想要追求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会遭天谴的,就像她和那个 怪医生……是吗? 毕业典礼结束后,莫少言一行四个人来到学校附近的泰国餐厅吃饭庆祝,餐 厅里人山人海,挤满了毕业生和前来祝福的人,好热闹。 “妈,你最近好吧?”莫少言点完菜问道。 “嗯,很好,搬了新家,空间大多了,还有个小院子,以后闲来无事可以自 己玩些花花草草喽!”一面说,一面不时带着微笑望着身旁的伴侣。 “那就好,”莫少言笑笑,现在母亲已经不是她担心的理由了。“妈,我想 出国念书。” “啊?你说什么?”母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在莫少言身边的宗千则是一口茶差点呛住!他怎么从来没听过少言有出国念 书的打算?! “妈,我是认真的。我考虑了很久,真的很想出国去看看,增长一下见闻。 至于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在学校的成绩不错,应该可以申请到奖学金;再加 上我还年轻,到时候着苦一点出去打打工,日子应该没问题。” “少言,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宗千急了,那、那他怎么办? “我想了很久,才决定在今天大家都在场的时候说出来。”她从背包里掏出 一大堆资料,全部都是英国各大学的简介资料和报名表。“我已经收到几家不错 学校的录取通知了,所以……”莫少言抬头看了一下母亲,眼里带者询问的意味。 “少言,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想怎么做都可以,妈妈现在不需要你操心了, 如果你真的想出去走走,那就去吧。经济上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开口,虽然我们不 富裕,但是为了你这个宝贝女儿,我还是会尽力想办法的。” 看得出来母亲眼里的不舍,但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完成心愿啊。 “妈,谢谢!”莫少言的眼眶湿了。 其实,她是多么自私啊!一个人偷偷下了决定,也没有和宗千说,直到本已 成舟了才摊开来讲,也难怪对方会这么惊愕和觉得不受尊重了。 饭后,母亲依依不舍地和她抱了又抱,才上了车回台东去。 “少言,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脾气一向总是非常温和的宗千忍到少言的 母亲走后才开口,语气里有着难得的忿怒。 “……对不起。”除了道歉,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是的,宗千对她是很好,一个男朋友该有的他全有了,两人也各别见过对方 的家长,如果顺利交往下去,那么等到宗千兽医系毕业有了工作后,应该就会论 及婚嫁了。 只是,她不想。 即使宗千很好很好,但那不是她心里真正喜欢的,所以她不想。 而惟一能逃离这段自私感情的,只有出国念书一途。 “你……会不会走了就不回来?”宗千搂着她的肩膀,担心地问。 “……我不知道。” “那我们先订婚!” 他着急地喊了出来,莫少言却忍不住噗哧一笑。 这是个多么爱她的男人啊,可惜自己不够好,根本配不上他啊! “就先别说这么多了,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为什么?我不懂!是因为我不够好、不够爱你吗?为什么你要抛下我一个 人出国念书?”他真的不明白啊! “不,是我不够好,我配不上你。” “你说什么傻话你!” “不要再多说了,既然我妈妈都已经同意,那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了。” 温柔的微笑从男孩脸上退去,黯淡的眼神里除了不解,还有失望。 “你不爱我了?” 莫少言没有回答。 也许,从头到尾她爱的人就不是宗千把?而只是,在那些似曾相识的特质里, 去爱着某个男人。 “我们走吧!好像要下雨了。” 六月的下午,空气闷热得像是可以把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厚厚的云层不断 涌现,随时会有倾盆大雨。 宗千原本想说自己要一个人静静,可是见到莫少言单独一人又于心不忍,只 好带着满肚子闷气,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走进了捷运站。 七月底,在接到学校发的奖学会通知单后,莫少言总算是定下一颗心,开始 准备打包行车,并且和亲朋好友一一道别。 同学们有的考上了研究所,有的准备开始工作,还有不少和她一样,一毕业 就准备到国外继续深造。 在每个道别晚宴后的夜晚,她一个人漫步在诺大的校园里时,那些大学生活 中甜的苦的涩的回忆便全部涌了上来。 当地一声轻叫,她寻声往下望去,已经长大为成猫的阿宁好奇地睁大了琥珀 色的眼睛,看着正微微晃动的杜鹃花丛。 “嘘!阿宁,过来,别打扰人家好事。”莫少言又好气又好笑地轻声唤阿宁 过来,不经意地又想起了那天晚上。 想起来,那恐怕还是他们俩相处得最和谐的一次了吧? 从一开始见面就没好感,以后不是误会就是冷言冷语讽刺对方,真不知道当 初自己怎么忍得下去,可以在他医院待这么久?也许,是因为当时喜欢他的那股 傻劲吧! “阿宁啊,你有没有想过他呢?那个老是口不择言的怪医生叔叔?唉,偷偷 告诉你哦,其实我还蛮想他的呢!不过这是秘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轻轻地对着怀里的猫咪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猫咪琥珀色的眼睛只是好奇地 望着她,小小的鼻子扭了扭。 莫少言要出国念书的消息,温仕宁是从她的同学子昱那边得知的。 子昱的弟弟养了一只变色龙生病了,到处都找不到会医爬虫的医生,几经询 问之下被人介绍到温仕宁的医院,这才知道原来以前少言嘴里的怪医生懂得还真 不少啊! “医生啊,少言要出国念书了耶!”爱说话的子昱拼命找活题讲,想看看这 位医生会不会意在她是少言同学的份上,大发慈悲少收点钱——少言曾告诉她, 温仕宁的这家医院可是有名的“高消费”啊! “喔。”心微微一震,却不会像以前那样好像闷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一样。本 能地,他不想让自己流露出什么关心的神色,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医生,你都不关心她啊?亏她以前为了来你这上班,还常常跷课耶!”糟 糕,情况好像不妙,这医生好像对少言印象不深的样子。 “喔。”还是只是随口回了一句。 碰了两次软钉子的子昱只好识相地闭嘴,开始心疼将要大瘦身一番的钱包, 心想待会儿回去一定要好好赏弟弟额头几个暴栗才行! “地去哪啊?”咬咬唇,他还是禁不住地问了出来。 “英国喽!她说要去念管理学,还申请到了奖学金呢!” “她不是结婚了吗?她老公让她出国念书?”温仕宁终于抬起了头问。 “结婚?医生你听谁说的?”子昱脸上露出不解兼惊讶的表情。“怎么可能?! 那女人要结婚怎么可能不通知我一声?而且为了这次出国她和她男朋友还——” 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太多话了,子昱连忙不自然地捂住了嘴。 “不是吗?是我去年听学校教授讲的啊?”这下温仕宁也追问了。 “为什么少言的事请你们被授会知道啊?算了算了!反正八卦传千里,只要 有心总有办法知道的。” 子昱随口说的一句话让温仕宁有些尴尬,好像是在笑他怎么无时光刻都在注 意莫少言的消息。 “所以她到底是结婚了没?”忍不住又问,他实在是很想知道答案啊! “没、有。去年底料是她妈妈再婚了,会不会是别人传错消息给你啊?” “喔。”是这样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虽然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但却也 没有特别高兴。 “哇!医生,你真没人情味耶!你怎么也不问问少言她什么时候走?你不想 送他或是请她吃顿饭吗?” “不用了吧。”反正,他们两人的关系也…… “真是的,亏少言还常常惦记着你呢!” “是吗?”虽然极力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但温仕宁的眼神还是闪了闪。 于昱心里偷笑,逮着他了吧!其实少言根本提都没提到他,只是她想这样一 说,说不定温仕宁一高兴起来诊疗费可以打个八折! “是问是啊!医生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我看你们好像很久没联络了。” 他心里一直回荡着刚刚子昱讲的那句话——少言还常常惦记着你呢! 这是真的吗?既然她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完全忘了自己的话,那打通电话约 地出来,说要为她送行应该不为过吧? “姐姐,医生叔叔看完了没?”小弟弟拉着大姐的衣角,有点不耐烦地问。 “什么叔叔?人家医生还那么年轻,要叫医生哥哥。”子昱赶紧打蛇随棍上, 又刻意对温仕宁奉承两句。 这招果然见效!温仕宁不仅没收诊疗费,连药钱都只算工本费,还非常非常 难得地对他一向最讨厌的小孩做出一个微笑,说出“欢迎下次再来”尽管姐弟俩 出门后偷偷嘀咕个不停,谁还希望没事再来“光临”医院啊? 送走这对姐弟,温仕宁突然觉得坐立不安起来! 她没结婚?她没结婚!都是那个喝醉酒的老教授乱说话,害他还不小心掉了 好几滴男人泪。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依旧惦记着自己! 颤抖地拿起电话,他从记忆深处里翻出了那一组号码,手指却怎么按也按不 下去。还是会害怕啊!可是、可是再不打电话给她,她就要远渡重洋去了啊! 咬咬牙,暂且抛下那高傲的自尊,他接下了电话键……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