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毕业分手定律(5) 然后,考官念出了第二道题:“你认为该事件反映了哪些更深层次的问题?” 这个引咎辞职的县长像是装了追踪器的飞弹,跟着徐巍不放,而且穿透力极强, 横跨两题仍余威不减。徐巍后悔刚才宏篇大论分析过了头,现已徐郎才尽,无话 可说了。 但无话可说也要说,徐巍拿起笔,装腔作势地在纸上涂涂画画借以拖延时间。 过了一阵,眼看拖不下去了,他只好抱着同情的态度,为县长叫屈:“该事故的 发生,责任不全在县长一人身上,引咎辞职也不是最佳的解决方法,我国应该建 立一个‘官员问责制’,对何人负责以及负何种责任做具体规定……” 为县长平反之后,他老人家不再来打扰了。第三道题是徐巍相对熟悉的活动 组织题:“如果让你组织一个宣传交通安全的活动,你如何组织? ” 申论的“万能八条”可以活用于此,答案不外乎“加强宣传,营造气氛,组 织协调,制定计划,全面落实,总结反思”几个点,徐巍答得相当流利。看来, 无论才华多高,还是公式靠得住。 考官似乎也对徐巍的公式感到满意,面色稍稍转好,随即问第四题:“你在 活动上进行发言,你怎么讲?” 徐巍不知怎么讲,只得又借纸笔来拖了一阵,然后勉强讲了两三分钟,内容 不外乎交通安全对人的重要性,要从小事做起,要以身作则等等。他知道自己演 讲的内容和国产商业片一样肤浅,只能全程微笑让考官误认为自己信心十足,增 加一点印象分。结束面试时,他还不忘起身鞠躬,说了一句“谢谢各位考官”才 离开。 面试成绩很快出来了。徐巍自认全力以赴,但成绩只有78分,心情不免低落 ;拿成绩去登记时,才知一山还有一山低,78分居然排第二位! 从人事局出来,徐巍心情极佳,马上打电话给母亲报喜。谈话中热情歌颂了 母亲的关系网,还加入一些诸如“世上只有妈妈好”之类的肉麻话。徐母照单全 收之后,说:“你不必谢我,我没找关系,你的面试成绩都是真的。当时觉得你 信心不足,就用了心理暗示法来增强你的信心。” 徐母的心里暗示法,实际上就是吹牛。徐巍听后,彻底无语。 6 徐巍第二个想到的人是李谕。 两人相约在海大的食堂见面。 李谕自从在外资公司上班以后,生活便如同上满了发条的钟,日复一日,周 而复始。她的工作时间根据工作完成的情况而定,弹性比橡皮筋还要强,通常别 人都休息了她还在加班,临时失约成了家常便饭。此时如约而至,徐巍反倒觉得 有点不可思议了。 徐巍今晚心情极佳,偏偏李谕心无灵犀,一点都感觉不到,默不作声地自顾 自用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徐巍不明就里,打算将心中的快乐拿出来感染她, 不料她却抢先开口了。 “巍巍,你觉得上海怎样?” 徐巍还沉醉在面试顺利的喜悦之中,对危险缺少警觉性,如实回答:“我只 去过一次,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标准的大都市,总体来讲还算不错。” “我也觉得上海不错。”李谕的脸色稍稍转好,“上海是个国际大都市,很 多公司的总部都设在那里,非常适合大学生发展。” 李谕的话如同掉在牛顿头上的苹果,砸出了徐巍的悟性,于是他试探着问: “小谕,你打算去上海?” 李谕就等这一问,正色道:“我们公司在上海的办事处要扩张,打算从海岭 这边调人过去。我也在调动名单里。” 徐巍暗自苦笑,心想她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说一件事之前大肆铺垫,让听 者在不自觉中变成了温水里的青蛙。“能不能申请留下来?” “我已经和上海那边正式签约了,我爸妈也很希望我能去上海。巍巍,你现 在还没找到工作,不如……”李谕没有说不如怎样,但徐巍已经猜到。 “你的意思是让我一起去上海发展?”徐巍问得很直接。李谕轻轻地点头, 然后凝视着他,等待着答案。 去上海发展?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这无异于普通老百姓的购房计划,是 遥不可及的。李谕的老家在浙江,她想回去,理所当然。而自己呢?家在海岭, 心在海岭,还有那份千辛万苦才熬出一丝希望的工作,也在海岭。孔子说:“父 母在,不远游。”徐巍实在无法说服自己为了爱情背井离乡。望着心爱的女孩满 是期盼的眼神,他又不忍心拒绝,犹豫多时,只能避开女孩的视线,眺望远方, 缓缓地说:“小谕,其实我报考了海岭市公务员,笔试面试都很顺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