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沥川往事(32) 我依然到车站等车,车不来,我依然坐在那个冰冷的铁板凳上背单词。坐了 不到五分钟,一辆车嘎的一声刹住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叫我:" 小秋。" 我抬头,看见了沥川的SUV.我从没认真地打量过他的车,一来我对车不感兴 趣,二来他的车总在黑夜出现,不是那么容易看得清楚。隔着候车亭的玻璃,我 迷惑地探了探脑袋,逡巡不前。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我怀疑自己在做梦,生 怕一道风吹来,这个情景就消失了。真的是沥川吗?沥川不是在医院吗?他跳下 车,拄着双拐,替我打开车门。仿佛刚从某个宴会回来,他穿着一件纯黑的风衣, 里面是笔挺的碳色西装,考究的蓝色领带,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唯一 和往日不同的是他没有穿假肢,所以只有一条腿。 他俯身替我系上安全带,问:" 冷吗?" " 不冷。" 他关上车门,开足暖气,发动汽车。 在那么多次激情之后,一个多月没见了吧。他仍是那么完美,那么英俊,从 任何一个角度看他的脸都令我方寸大乱。 " 生我的气了?" 他问。 我不吭声。 " 就算生气也不能这么在Email 里骂我吧?" 他冷笑," 好歹我也替你改了 proposal. 英文真是越学越地道了,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骂过我。" 在他说"no means no" 的时候,我回了他两个字,头一个字以"F" 开头。 " 停车,让我下去。" 我恼羞成怒。 " 脾气挺大的。" 他不理我,把车开得飞快。 " 停车!不然我报警了!" " 这是我的手机,你拨110 吧。" 他把手机扔给我,继续往前开。 不到十五分钟,车开到了学校。沥川跳下车,打开车门。虽然他有很强的平 衡能力,可是残疾的身躯看上去却十分无助。我的心一下子软掉了,轻声说:" 怎么这就出院了,是被我骂出来的吧。" " 没出院,我溜出来的。" 他把书包扔给我。 " 哎,不过就骂你一句,犯不着从医院里气得溜出来找我算账吧。" " 说得不错,我就是来找你算账的。" 他把我拉到面前。 " 知不知道人家多么担心你!" 我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 对不起," 他抱紧我,"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照顾自己,而且还有 护士。" " 我再不胡闹了,我发誓。" 我像吸血鬼那样寻找他颈上的动脉,吻过去。 他垂下头来吻我的脸,清冷甜美的气息交错在我面前:" 为什么穿这么大一件袍 子?大得可以装得下两个你。" " 就喜欢大,大的舒服。" 我将手伸进他的风衣,抚摸他的腰," 这里有受 伤吗?很痛吗?" " 没有伤。" 他低声说," 别乱摸,好不好?" 虽这么说,他身上的一部分 却硬了起来。 我想起刚才发的誓,抽回手,替他系好风衣的带子。 " 晚上你做什么?" 他问。 " 到图书馆去研究你给我改的proposal. 改了那么多,好多地方我都不明白。 " " 什么地方不明白," 他说," 趁我在这儿,讲给你听,不是更好吗?" " 那你陪我去图书馆,好不好?" 我挽着他的手臂。 " 今天我没穿假肢,你介意吗?" 他淡淡地问。 " 不介意。用假肢走路那么辛苦,你最好天天都不要用。" 我脱口而出,随 即又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沥川非常爱惜仪容,在正式场合从来打扮得一丝不苟。 他又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可想而知,失去一条腿,终生残疾,对他来说是多么大 的打击。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图书馆的二楼和三楼都是自习室,几百张桌子放在一个大厅里,几百个人坐 在里面看书。沥川若是进去,绝对会引起一阵骚动。 我带沥川去了一楼的报刊阅览室,那里比较冷,人一向很少。 我们找到一个位子,沥川接过我脱下的羽绒衣,挂在一边,然后脱下风衣。 我从书包里拿出打印好的proposal、字典和笔记本,正要坐下来,沥川忽然 说:" 坐到我的左边来。" 我换到左侧:" 你是左撇子?" " 不是。" 他说," 对了,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