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沥川往事(86) " 你什么时候回老家,我也跟着去看看你的高中吧。" 他脱口而出。这人有 时候说话,傻得像一年级的学生。 我站在他面前,伸手摸摸他的后脑勺:" 好了,沥川同学,怀旧找你自己的 老家去,别借我们云南的地盘意淫。" " 那个男生说,你们云南人吃过桥米线?" " 嗯。" " 什么是过桥米线?" " 我们滇南有个蒙自县,也就是以前西南联大的所在。传说有个秀才要考试, 把自己关在一个岛中读书。他的妻子怕他吃冷饭,便发明了这种热汤米粉。每次 送给他时,要经过一座小桥。后来秀才中了举,便说是米粉的功劳,就把这种汤 粉,叫做过桥米线。" " 等会儿游完泳,我们就去吃过桥米线,好吗?北京城里一定有,对不对? " " 云南菜馆都会有吧。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我也挺想念米线的。 " 好办,我上网去找,一秒钟就能找到。" 他说," 我站累了,得跳水了。 " 我们同时跳水。我奋力向前,游得飞快,却能感觉到他一直就在我的身边, 我怎么也超不过他。到了最后三十米的时候,他不见了。等我游到终点,一抬头, 却发现他坐在泳池边上,正看着我笑。 " 今天吃得太多了,身体沉,游不快。今晚的饭,你什么都没吃,都是我替 你吃的。" 我狡辩。 " 不服气,是不是?" 他把我拉上来。 " 不服气。" " 再来四百米?" " 再来。" 我们又同时跳下水。这一次,他很快就把我甩到后面,一路领先,直到最后, 我冲刺时,一头撞在他的胸口上。 " 噢!" 我叫了一声。 " 又不是正式比赛,不要游那么猛," 他把我从水里拎起来," 我不挡着你, 你就撞墙上了。" 我把他拉下水:" 不行,再来一次。" " 不来了,再来一次你还是输。" 他说," 小姐,面对现实就可以了。" "No way." " 要不你先游十米,我来追你?" " 想羞辱我?" " 不敢。" 我们同时出发,他仍然一路领先,比我快好几秒钟。最后,他拉我上来,心 平气和地看着坐在池边喘气的我问道:" 要喝水吗?" 我摇头。 " 那边有躺椅,实在累了,可以躺下来休息。" 他指着水池对面的一排太阳 椅说。 " 奇怪,今天怎么没有别人游泳?" 我看了看四周。 " 都在下面那层。" 不用说,他设计了这幢大楼,拥有特权。 " 太好了。" 我说。 " 什么太好了?" " 我得趁机收拾你。谁叫你让我在校长面前出洋相来着?" 我跳起来,把他 推到水中,在水里拧他的背。 " 噢,噢," 他吃痛," 我这不是在帮你争取奖学金吗?" " 你还说,你还说!" 我不由分说地掐他的脖子。 他捉住我,把我的双手反扣起来。我在水里踹他的腿:" 放开我!" 他反而扣得更紧,不让我动,却忽然开始吻我。从额头吻起,一寸一寸地, 故意避开嘴,从耳垂一直到吻到胸口,吻得我满面绯红。 "Did I scare you?" "No." "Can I kiss you? " "Yes." 他的嘴唇冰凉,气息温暖而芬芳,我迷惑地看着他。他松开手,捧着我的脸, 用力地吻,好像连我的灵魂也要吻到。 一生中最重大的时刻就这么快地发生了。我的初吻和第一次竟然是同时失去! 激情所致,自然而然。我很愿意,一点也不后悔。 " 很痛吗?" 沥川虽然比我大,却和我一样地迷惑。他不是很熟练,甚至, 有些害羞。整个过程他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我。然后,他紧紧地抱着我,一 点也不介意我把手放在他受伤的部位,细细地捕捉肌肤上的伤痕。 我相信除了医院的护士,他不曾这样被别人触摸过。因为水虽是温热的,他 却像发寒那样战栗起来。我在脑海中想象,车祸后他变成了一团碎片,被医护人 员拾起来……手术室里,他浑身插满管子。 那一定是场非常可怕的车祸,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可怕的创伤,让他几乎失去 了一半的骨骼。没有人的游泳池,讲话总有一种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