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梦醒妹宏愿未酬归黄泉 第十五章梦醒妹宏愿未酬归黄泉,家乡河咆哮东去泣亡魂转眼间,到了茑飞草 长的五月。天帮忙,人努力,白河镇五大经济支柱发展势头喜人。春茧价格上扬, 桑农喜上眉梢,养蚕热情再度高涨,桑蚕饲养量超历史最高水平,今秋达到八千张。 采桑叶的土家少女,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亮开嗓门,唱起了土家采桑曲。新上 的百合项目基地里,盛开的百合花丛中,飞舞着采蜜的蜂群。花生在地里茂盛地生 长着,翠绿的叶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漫山遍野的油桐和油茶树上,缀满了青青 的小果。更让人欣慰的,还是河东的西瓜。千亩西瓜基地里瓜肥叶茂,圆圆的大西 瓜弥漫着香甜诱人的芳香。运西瓜的车辆,在乡间公路上川流不息。边区集镇上河 东的西瓜倍受消费者的亲睐。 覃小花已带领干部们,下到村组快一个月了。她现在的职务是白河镇党委书记 兼代镇长。原党委书记从省里驻党校回来后,被重新安排了工作。在这近一个月中, 她仅回了一次镇里。是王小花托人带信叫她回去的,说白小花来电话,催问有关旅 游开发的手续是否办好。其实,旅游开发的手续早在半月前就办妥了,只因白小花 一直没有留下联系电话,无法通知给她。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她回来具体实施。 覃小花在镇里住了一宿,又下到了生产第一线。她交待王小花,白小花再来电话时, 就叫她马上启程,回家乡来具体操办。 这一天,阳光明媚,大地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景象。白河镇的居民们刚刚吃过 中饭,一辆出租车风驰电掣般驶进了白河镇。出租车开到后街向大花家门前,司机 从后座将一位垂着头的瘦弱女子扶下车来。司机终于放心似地舒了一口气,开着出 租车就走了。那女子用枯瘦的小手将扑在额前的头发向脑后扶去,露出一张毫无血 色的苍白小脸。看着那远去的出租车,她苦笑道:“我怎么能死在你的车上呢?就 是要死,我也要熬到把该做的事情做完那天。” 门开了,向大花怔怔地着着这个病秧秧的女子。 那女子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轻轻地叫道:“娘,我是小花呀,我回来了。” 向大花扑了上去:“我的花呀,你怎么病成这样?连娘都不敢认你了。”她的 话里带着哭音,泪花在睫毛间闪烁。 白小花一个踉跄,差点跌下地去,她娘一把将她扶住。她小鸟归巢般偎依在娘 的怀里,一串晶亮的泪水从长长的睫毛间滑落下来。良久,她才从娘的怀中仰起头 来,含着泪花笑着,安慰娘:“娘呀,你不要心中难过,我只是患了重感冒。我们 进屋去吧!” 她娘一边扶她进屋,一边频频垂泪。她坚持要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去。娘只好将 她扶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等她在沙发上坐好后,娘下楼去了。白小花看着房间里 的一切,怆然一笑,慢慢地把肩上的小包取下放在了沙发上。她此次回家,除这个 小包外,没有带回一样东西。看着那张久违了的大床,她真想爬到床上去睡上一觉 呀!但此时,她连动动手都感到是那样的乏力,便歪在沙发上微笑躺下。 不一会儿,娘给她端来了一碗鸡蛋面。老人看着女儿那斜躺在沙发上嶙峋的身 子,过去那张红扑扑的鹅蛋脸如今瘦得只剩下一张皮儿,双眼深凹得像一具出棺的 干尸。这哪里是我过去那人见人爱活蹦乱跳的女儿哟!见娘端着面条呆愣愣地看着 自己,白小花努力爬了起来,装着没事一般笑道:“娘呀,坐了几天几夜的车,我 太累了。” 她娘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去,抽抽咽咽地哭了起来。 她连忙打起精神,从娘的手中将面条接了过去,装着饿极了的样子,张嘴便吃 了起来。可刚咽下一口面条,她便觉得恶心难忍,只想呕吐,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吐 出来。 娘将信将疑地站起身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我去请个医生来给你号号 脉,看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说完,便下楼而去。 娘出门后,白小花吃力地站起身来,走到卫生间把面条倒进了卫生槽里。将碗 筷洗干净后,又用凉水洗了个脸,顿觉精神好了很多。她回到房间后,给镇政府办 公室打了一个电话。那边说,覃书记在乡下。她哦了一声,便将电话放下,想了想, 又给王小花家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小朵接的。王小花在桐茶油厂还没回来。白小 花说:“小朵,你去把小花妹叫回来,就说我回家了,有当紧事找她,请她快上我 家里来。”说完,便放下了电话。 这时,娘将镇医院最好的医生请来了。那医生见了白小花,吓了一跳:“你怎 么病成了这样?” 白小花微笑着说道:“我身体从小就好,所以这一病就格外显得脱了人形。不 过还好,没有什么大病,只是感冒的时间长了些。娘,你下楼给医生倒杯茶去吧。” 她娘本来是想看着医生给女儿诊断病情的,那样她心中才有底儿,现在女儿这 么一说,她只好下楼去给医生泡茶。等她走后,白小花将自己的病情,三五两句简 单地告诉给了医生,并请他一定给娘说,她患的是重感冒。医生看着她恳求的目光, 只好点头同意。原来,她已经病入膏肓,海南大医院的医生说她最多只能活两个月, 她便放弃了医治,除留下路费外,将钱全部邮寄了回来。 娘匆匆忙忙回到楼上时,见女儿与医生轻松地谈着话。她问医生,女儿究竟是 什么病。医生说,小毛病,就是个重感冒。娘听后似乎放下心来,但还是坚持要吊 两针。白小花只好同意,便笑着对医生说:“那就麻烦你给我吊一针。”医生会意 地点点头,下楼去医院拿药…… 王小花匆匆赶到白小花家时,白小花正躺在床上输液。见她那副模样,王小花 叫了一声:“小花姐……”便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白小花见王小花不记前嫌,心中顿时感觉对不起她,自己不仅夺过她的丈夫, 还冒过她的名 和人鬼混了几年时间。眼睛一红也婆娑地落下泪来。 王小花守在白小花的床前,看着白小花那苍白深陷的两颊,内疚之感油然而生。 如果自己去年不那么阴损,也许白小花不会去那遥远的他乡,也就不会这样病入沉 疴。她想说些安慰白小花的话,可嘴唇翕动几次,终究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小花看着王小花这样,一手抓住了王小花,轻轻地说:“小花妹,近段时间 我反反复复地想过,一个女人,安份些最好。过去,我对平平常常才是真这句话一 点也不理解,总认为这是一些人对自己没有能耐的安慰,就像吃不到葡萄的狐狸说 葡萄酸一样。我先是不切实际地渴望能当明星,以为当了明星就成了人上人了,被 人捧着,被人供着,处处都是笑脸和鲜花。后来希望破灭了,我便一心去挣钱,把 钱看得比生命还重,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有了钱,我风光过,名山胜景走了 不少,想着办法把挣来的钱花出去。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穿得好,吃得 好,玩得好,并不能说就过得幸福,我除了有几个钱外,什么也没有。我没有爱我 的男人,也没有自己温暖的小家。今天我走到这一步,全是虚荣心在作怪。”白小 花微微嘘唏着,泪水顺着深陷的眼眶流满了白纸一般的小脸。 王小花将她的泪水轻轻地拭去,含泪安慰道:“小花姐,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你不要太难过。现在覃小花姐姐是镇里的书记了,她在镇上的威望很高。她已经为 你把开发小阳河和小阴河的手续办好了,我已经叫小朵给她打了电话,她今晚一定 会赶回镇上来。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我们三姐妹一起干它个轰轰烈烈。” 白小花听她说手续办好了,放心地微微一笑:“覃小花姐姐才是女中豪杰,如 果不是她支持我搞旅游开发,我虽然有那种想法,但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成为现 实,或许在我有生之年也办不成这件事情。”白小花平静下来,她想将自己的病情 告诉给王小花,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向她说出来,她对王小花还不放心,担心王小 花添枝加叶乱说出去,自己死后父亲、弟妹没有脸面做人,那样,自己在九泉之下 也得不到安宁。她认为王小花今天对她这样好,是出于对她的同情。因为自己毕竟 做过太对不起她的事情,凭王小花的个性,她翻脸就能不认人的。 白小花微微一笑说道:“小花妹妹,你回去吧,酒楼离不开你。我感谢你来看 我,给你添麻烦了。” 自从白小花离开白河镇后,一心只想多挣点钱,除给家里打过几次电话问平安 外,没有问及其他事情。去年底虽然和覃小花通过一次电话,也只问旅游开发手续 办得怎样,连王小花自然是提也没有提一下。只是前几天给镇里打电话时,覃小花 下乡去了,才给王小花家打了电话,询问手续的事情。所以,对王小花家里发生的 一切事情,自然是不知道。 听白小花提及酒楼,王小花有些愧疚。 但她还是将自己家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了白小花,只是语气比较平静,就像 是给白小花诉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白小花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王小花在遭到这样沉重的打击后,人变得善良了, 同时也变得更加坚强。一个女人,还要带着那么小的孩子,竟然没有倒下,还干出 了这么一番事业,白小花内心实在佩服她。同时,也为自己对她仍抱有疑虑而深感 惭愧。 白小花微微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上闪烁着晶亮的泪珠。 王小花轻轻地为她拭去了泪水,笑道:“你真像林妹妹似的,过去那天不怕地 不怕的劲头哪去了?” 白小花慢慢睁开双眼:“小花妹,我们三个小花当中,最没有价值的是我白小 花。但是,我将尽我最后一点力量,给家乡也做一点善事。” 王小花站了起来:“别说了。针药打完了,我帮你擦擦身子吧。今后我们几姊 妹有的是时间。” 王小花将针头拔去后,便下楼端来了一盆温水。白小花已经几天没有洗身子, 身上的味儿自己闻着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见王小花像亲姊妹一样待自己,便微微地 闭上眼眼,顺从地让王小花给自己擦着身子。 擦着擦着,王小花终于忍不住嘤嘤地哭出声来:“我的小花姐呀,不是姊妹我 说你,你都病得皮包骨头了,怎么不去大医院治治,跑回家来怎么办?你不要舍不 得几个钱,你就是再想办事业,也不能靠省治病这几个钱呀!留得青山在,还怕没 柴烧吗?你呀,你呀!” 白小花的身子已失去了昔日的丰满,她枯瘦如柴,原来那挺拔的双乳只剩下两 粒枯萎的乳头和一张露出胸骨的白皮。 白小花反倒安慰着王小花:“小花姝,你别难过。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可能过 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这只能让你和覃小花姐姐知道,千万不能告诉我娘我爹和 弟弟妹妹。”她便将自己的病情告诉给了王小花。 她患的是白血病。去年冬天时,感到全身不适,但没有引起重视,直到三个月 前,她去海南某大医院求治,在那里住了近三个月院,花去了近十万元钱,但没有 什么好转。医生告诉她,目前,像她这种病,治好的概率太低,而且费用也高。这 样,她便放弃了治疗,趁自己还能走动,便回来了。她舍不得将这么多年挣的血泪 钱花在没有希望的事情上,她要将这笔钱投入到小阳河和小阴河的旅游开发上,自 己死后,也才能瞑目,因为她总算噩梦醒来,为家乡办了一件好事。 王小花将白小花抱进了怀里,早已泣不成声。白小花静静地躺在她的怀里,心 中有说不出的温情。 这时,楼下响起了脚步声。王小花连忙擦干泪水,把白小花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把一张被面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白小花的娘向大花出现在门口,她狐疑地看着王小花。 王小花说:“眼里掉进了一点灰。大姨,不要紧的,小花姐过几天就会好的。” 说完,便一边擦着眼睛,一边快步走出门去。 覃小花被一台小拖拉机送到镇政府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王小花从白小花家 出来后,一直在镇政府等候着覃小花。覃小花从拖拉机上跳下来,王小花便将她拉 到了一旁,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覃小花听后,急急忙忙跑进办公室,将开发 小阳河和小阴河的一应手续从抽屉里取出来,与王小花一前一后向白小花家跑去。 虽然王小花将白小花的病情简单地告诉给了覃小花,但见到白小花时,覃小花 还是吓了一跳。她怎么也不会想像得到白小花会病成眼前这样!要不是白小花的娘 向大花坐在床边,覃小花会扑上去大哭一场的。 白小花见覃小花来了,感动地要起身下床。覃小花连忙走上前,无言地轻轻将 她扶了下去。覃小花此时不敢说出一句话来,她怕把持不住自己,话还没出口,就 会哭出声来。 白小花对娘说:“娘,你下楼休息去吧,我和覃姐姐和王妹妹说说话。” 她娘对覃小花笑笑,便下楼去了。 覃小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叫了一声“小花妹妹”,便伏在她的身上啜泣起来。 王小花一边陪着垂泪,一边对覃小花说:“你别哭了,快把手续拿出来让小花 姐姐看看吧,她盼着这东西都几年了。” 覃小花一边抽噎着,一边将手续拿了出来。 白小花见开发手续上写着“山妹子旅游开发公司”几个字,非常高兴地露出了 笑容,她那苍白的脸上竟然生出两片红霞来:“这名字真好,姐姐有学问的人,取 名字就是好听。” 覃小花看着白小花那高兴的模样,含泪说道:“好妹妹,姐姐我没能阻止你, 我心里难受。” 白小花笑道:“人各有命,我的命该如此。只是我过去走过很多不该走的路, 现在后悔也晚了,可能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不过,我要谢谢你,是你替我完成 了我最后想做的一点好事。” 覃小花怜爱地抚着她的头发,不知道给她说什么才好。 王小花对覃小花说:“小花姐,你吃点饭去吧,这一段时间你太累了,早点休 息。我今晚就陪白小花姐姐睡。” 覃小花说:“我不饿。今晚就让我们三姊妹睡在一起。” 白小花有些过意不去:“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就在我家吃点饭,叫我娘给你们 做。”说完,就要起身下床。 “你别动,我们什么也不想吃,只想陪着你。”覃小花说完,便上床坐在了白 小花身边,将她轻轻地搂在了怀里。 王小花将灯关上,也脱下鞋子,上床坐在了白小花的身旁。白小花微笑着闭上 双眼,轻轻地哼起了她们当年上初中时爱唱的那首《光荣属于八十年代新一辈》。 覃小花和王小花也跟着她一起轻轻地哼唱起来:“年轻的朋友们,我们来相会 ……” 唱着唱着,三位小花的眼睛里都噙满了泪水…… 这天,风和日丽,一条小船犁破碧绿的河水,沿小阳河逆流而上。船上坐着三 位大花和三位小花老少六人,她们似乎全被两岸的风光深深吸引住,又似乎怀着共 同的担心而沉默无语。除了天籁之声和船桨拍击水面的声响外,此时的小阳河显得 格外寂静。白小花今天的心情特别兴奋。她那苍白的面庞在艳阳照映下出现稍许的 红晕。她坐在覃小花和王小花两人中间,微笑着进入了想象的天国。今天,这老少 两代人,是专程陪同白小花来圆开发小阳河和小阴河之梦的。白小花要在生命结束 前,再看一看这美丽的家乡山水,设计如何把她开发装扮得更加妖娆迷人。她虽然 昨天刚刚回到镇上,几天长途的跋涉使她病体极度虚弱,但她担心自己过了今天就 没明天,坚持今天回家乡再看一看,把开发想法说出来供覃小花参考。昨晚她已和 覃小花商量好,开发事宜由覃小花替她全权办理。白小花的娘是个精明的人知道, 女儿患上了不治之症。所以,她今早天一亮就请了镇上最好的船夫为女儿驾船,并 将田大花和彭大花两位老庚也叫上同行,叮嘱她俩不要询问女儿的病情。两位长辈 见了白小花,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也只好只字不问,把泪水吞进肚里。为了不惊 动土家寨上的亲人们,小船没有在土家寨上靠岸,使直接上了小阳河。白小花想上 雄伟的腰带山去看一看。 小船开到腰带山南麓靠上了岸。 白小花坚持要自己一步一步地攀上去,三位长辈和两位同辈只好扶拥着她慢慢 地向上登去。山上野花灿烂,涧水潺潺,树间百鸟争鸣。但老少五人对比视而不见, 听而不闻,她们全为白小花捏着一把汗。白小花这位好强的姑娘每上一级石梯,都 显得那样的吃力。虽然向上爬行才一百来米,她的衣服早被汗水渗透,上衣紧紧地 贴在背胛上,印出一个瘦瘦的八字。 王小花终于忍耐不住,不容分说便背起白小花朝山上登去。一千六百米高的腰 带山,老少五人轮流背着白小花整整爬了两个小时,才登上了山顶。 这个季节的腰带山顶上是全年中最美丽宜人的时候。草绿花妍,树叶翠绿,池 天一色,鹤栖树顶,兽走林间,成熟的野果散发出缕缕清香。覃小花将白小花从背 上放下来,白小花顿觉五脏六腑被洗涤一般,精神异常的好,竟然小跑着来到了水 池旁边,捧起清凉的池水就要痛饮。紧跟着跑来的覃小花和王小花把她劝说住了。 她娘向大花和两位大姨,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白小花望着覃小花和王小花,十分惋惜地说:“我多想跳进这清澈的小水池里 洗个澡呀。”说完,一丝黯淡的神色袭上心头。 覃小花她们看着她,不知怎样去安慰才好。彭大花控制不住感情,转 过身去, 一串泪水夺眶而出。向大花将白小花扶住,笑道:“花、给你覃姐姐说说在山顶怎 么修房子吧。” 白小花怕大家为自己难过,连忙在苍白的脸上堆满笑容。她对田大花道:“田 大姨,当初这上面的防空哨是个什么样子?我们能不能也建一座防空哨呢?” 田大花将当年防空哨的模样讲述给了她。但能不能再建一个防空哨,她却拿不 准。 覃小花说:“可以按当年的模样再建一座防空哨,一方面可以让游客们回顾当 年的那段历史,另一方面也能加强游客们的国防意识。” 白小花高兴地说:“太好了,如果能把田大姨当年吹的那把牛角号挂在防空哨 里,那就更绝。” 覃小花说:“牛角号在土家寨老队长家,我们可以动员他把牛角号拿出来。” 这时,一阵凉风袭来,白小花打了一个寒颤,随即便咳了几声。 彭大花走过来对白小花说道:“下山吧,山上太凉了。等你的身体好了些,再 来山上看景色。” 向大花让彭大花这么一提醒,便对女儿说:“花,你彭大姨讲得好,等身体好 了再来看景色吧。来,娘背你下山。” 白小花轻轻地将娘一推:“我自己走,下山比上山容易。” 大家便心情沉沉地和她慢慢地向山下走去…… 当晚回到家里时,白小花咳嗽不止,病情恶化,于深夜十二点钟死去。覃小花 为她拭拢半睁半闭的眼睛时,两颗璀灿的泪珠从她那深陷的眼眶里,慢慢地滚落下 来。 白小花的丧事办得极其简朴,没有向任何亲朋好友发出哀悼通知,尸首在家中 只停放了短短的几个小时,天快亮时,覃小花和王小花给她画过妆后,便将她放进 一口白木棺里,请上几个人抬到一条船上,运到小阳河岸边去安葬。这样草草地安 葬她,覃小花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但白小花临死前叮嘱过,她死后请不要吵闹她, 等她一落气,就运到小阳河岸边去安葬,让她静静地走向另外一个世界。其实,白 小花是怕太铺张浪费钱财,开发小阳河和小阴河等着用钱,自己赤条条来到这个世 界,何必死后还要去花一笔冤枉钱哩。 她的家人知道她的意思,反而安慰覃小花,劝她不要太难过,只要尽快把旅游 的事情办好,白小花在天之灵就满足了。 白小花的娘向大花在女儿死后的第二天,将女儿二百八十多万元的存款单,全 部交给了覃小花,叫她该怎么花就怎么花,只要把事情办好就行。 白小花死后第三天,白河镇闪电雷鸣,瓢泼般的大雨下了两天两夜。一时间, 河水暴涨,小阳河和小阴河黄浪高卷,汹涌咆哮的河水如嘶如吼,浪头狂击河岸。 傍晚时分,土家寨上的人,听到小阴河伏流处,暴发出山崩地裂的巨响,连地皮也 被震动了。雨停后,土家寨的人前往小阴河优流处,看见那低低的伏流口已撕裂般 被洪水冲出一个高约两米宽约五米的豁口。 一时间,人们议论纶纶,众口一辞地认为,白小花开发家乡旅游的心愿,打动 了山神水鬼,是山神水鬼一起发威将那坚硬的石块冲破,为人工打凿节省了一笔费 用。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