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瑞到家拜访 王悦结束了为期十天的美国之行,怀着成功者的喜悦,告别了那家横跨欧亚两 大州的兄弟公司,登上了经香港转飞厦门的中国民航班机。 飞机是在夜幕垂临,华灯初上的时候飞离纽约的,而在厦门降落的时候,人们 已经从甜蜜的梦乡里走出来了。虽然两地之间的飞行时间,不过几个小时,可你要 知道,这是从西半球飞到东半球啊! 她刚刚跨进自家门坎儿,放下背包,还没来得及洗去旅途的风尘,母亲就喋喋 不休的当她讲起了她走后钟瑞到家拜访的经过。 这个话题对王悦来说,虽则是昨天的热门儿,但,时至今日,他在她的记忆中 并没有变冷,时不时的还在灼痛着她。此刻,她心灵上已经结了痂的创伤,经母亲 的触动之后,又在往出渗血了。她拉着母亲,急不可待的追究问: “妈,他,他是什么时候到厦门的?” “你走的第二天。” “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是来厦门出差,顺便到家来看看你。” “还说了些什么?” “生活情况、工作情况、婚姻情况,他都问到了,看得出,他对你非常关心, 不过……” “不过怎么?” “当我一一的回答了他的问话之后,做为你的朋友,他似乎并没有感到十分欣 尉,尤其当我谈到有三个男孩追你的时候,在他那张脸上明显的写着两个字。 “哪两个字?” “失落!” “妈妈你……” 王悦猛地甩开了妈妈的手:“你怎么当第一次登门拜访的客人什么都说呢?” “可人家问到那儿了,我能不说吗?” “那……那也不能胡说八道啊!” “你,你说什么,我胡说八道?我完全是本着实事求事的态度回答客人的,难 道你希望我背离事实,真的去胡说八道?”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争执了。” “你……你这孩子,怎么同翻脸猴子似的,值……值得吗?” 王悦没有接妈妈的话茬儿,拎起背包,拨开遮面的秀发,径直奔向她那一半放 床铺一半放书刊杂志的“一国两制”的小小卧室。 母亲像鸡婆寻觅离群的鸡雏似的,尾随而来:“悦悦,洗澡水我已经给你调好 了,你快去冲洗一下,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早点。” 王悦不耐烦的:“我太累了,不想洗,也不想吃,就是想睡,说完一回手,嘭 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孩子今儿个太邪性了,是这次出去事儿办的不顺,还是……” 母亲想推开女儿的门,进一步追问,手伸出去,停了几秒钟又缩回来了。 “嗯,看她现在的情绪,不问也罢,等她睡醒之后再说吧。” 母亲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换去拖鞋,拎起菜篮,似乎怕惊醒她的宝贝女儿似的, 微步潜行、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门,到市场采购去了。 王悦真的累了,想睡觉吗?不,她是想借此摆脱妈妈的纠缠和烦扰,一个人静 下来,在她那八米见方的斗室里,像狗儿舔自己受伤的爪子那样,舔着自己心灵上 被碰裂后流着鲜血的伤口。 钟瑞是第一个走进她处女地里的耕耘者,她由衷地感谢至高无尚的造物主,是 他把他最得意的作品摆在了她的面前,他的刚直不阿的性格,出类拔萃的才华,高 大完美的体魄,没有一处玩乎职守的地方,可以说一笔不苟。 从他们彼此牵上手那天开始,她就下决心要与他结伴同行,尽管他们的行为属 不检点之举,且于道德情操格格不入,又是自古以来就被世人所摈拆的伤风败俗的 现象。但,她与他,尤其是她,根本就没有考虑,也没有来得及去考虑那些,发展 到最后,他们终于像亚当夏娃那样偷食了禁果。当一个新的生命信息从她体内传出 来的时候,她并没为此感到震惊,对那不负责任的播种者,也没有一丝抱怨,反之 她顺理成章的把他当成了爱情的结晶,两性相吸的必然产物。因为她知道,他不是 那种道德沦丧的人,认真的说,是她的推波逐澜,才促使他感情的潮水,冲破了理 智的大堤泛滥成灾的。 如果追究责任,她会当仁不让的站在他的前面。 她清楚的记得,她第一次在他为她营建的小巢里主动向他投怀的时候,他那强 健的胸肌像波浪似的一起一伏,雄性的胸音,响鼓重槌一般震动。细密的、冰冷的 汗珠,在他那胸毛厚重的胸沟里凝聚,最后终于汇成了细细的潜流,线蛇一样,顺 着胸毛的缝隙,慢慢爬出,缓缓下行。 她为了稳定他的紧张情绪,把自己扮作一只宠物,或猫或狗,用可人的姿态, 温顺的贴服在他的胸前,并用她那比笋尖还嫩的手指,轻轻地,似有意,似无意的, 搔着他,先是脸颊,然后是前胸,他情不自禁的弯下身子,接住了她送上来的像花 瓣儿一样美丽的香唇……他一边深吻着她,一边抚摸着她那一头长而直、黑而亮、 细而密,柔而顺的秀发……最后他以欧赛罗举抱苔丝德梦娜的姿式,把她抱了起来。 他平托着她慢步踱向床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了她刚刚刷过的,还有 些许油脂味的木板床上,在床头灯昏黄的,梦一样的光影里,她那优美的曲线,亮 丽的胴体,太精彩了。精彩得像一首诗,像一幅画,像一樽洁白无瑕的牙雕、玉塑。 他被造物主这一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憾世之作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日 子不算少,他恨自己只顾全身心投入到电脑上,忽略和放过了一个个审美机会,此 刻才知道,一个鲜活的,有血有肉,四肢健全的维那斯就在身边。 他怕弄脏和柔皱了眼前这副图画,他立在她的身边,一时不知道下一个步奏应 该怎么进行;是她主动舒开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入她那柔韧的、温馨的, 有着花草香味的怀抱里,他们紧紧地拥在了一起,胸贴着胸、腰挨着腰,像老树青 藤一样,盘缠着。 钟瑞渐渐感觉到了王悦肉体的温热,与此同时,萦绕在头脑中的家庭、妻子、 工作等等,都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钟瑞一点点熔化,陶醉于王悦的温馨之中,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正在 被无边无际的空间慢慢吸进去了。 这既可以说是孤独感,也可以说是堕落感吧! 做这样的事不会有好结果,这样下去,会被同志们唾弃,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的,他这么想着,在心里叨念着,却依然迷恋那坠落下去的感觉,全身心地沉醉于 这一坠落的舒适之中了。 危险…… 这个词在钟瑞的脑海里,像白驹过隙一般一闪而过,两个人再度朝着放纵情欲 的,快乐的花园坠落下去。直到夏晓芸一家人无意中闯进他们赤裸裸的梦境,他们 才惊慌失措的逃出了梦乡的大门。 她万万没有想到,被她不道德行为所伤害的,竟是在她前后无援,左右无助, 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的逆境中,慷慨的向她伸出双手,为她排忧解难,医治好 她心灵和肉体上的创伤,给了她重新生活的信心和勇气的,不是亲姐热妹,胜似亲 姐热妹的好朋友。 面对曾经有恩于她,并一直善待她的身家老少,尤其那位为了丈夫十年如一日 做着无私奉献的贤妻良母夏晓芸,她愧悔万分,无地自容。 在她与钟瑞爱得浑天黑地死去活来的那段日子里,他没有谈起,她也没有问过 有关他妻子的一些事情,她认为只要有他的爱就够了,何必谈及那些影响气氛的, 让人听之倒胃口的话题呢?今天看来,她忽略她的存在是错误的,夏晓芸不是等闲 之辈,由她一手组阁的那个三位一体的家庭,是容不得第三者插足,也是无论如何 也插不进去的。 她不能不承认,他们一家的组合是完美的,完美得像一幅画,如果说画面上出 现了一些褶皱,那也决非是硬伤,是一些不伤大雅的小褶皱,只要他们有时间,有 心情,稍加修饰,马上就会使画面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