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复仇的僵尸 由于她伤得太重,又加上她病后身体没有恢复,在医院里足足住了有一个月, 这一个来月,王杰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攒下的那一点积蓄,一个子儿不剩,全部扔 了进去。 从出院那天开始,她就不再是她了,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过去尽管生活苦 一些,两个人还是苦中有乐的,现在欢乐与她彻底绝缘了,她那平素像柳叶一样的 弯眉毛,现在变成了两个浓黑疙瘩;那平素像泉水一样透彻的大眼睛,现在总是弥 漫着战火硝烟;那平素像花瓣儿一样美丽的香唇,现在已被她尖利的牙齿咬破了… … 尽管王杰反来复去的劝,掰开揉碎了讲,也没有见她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看她 那样,王杰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儿,不敢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宁可耽误工作,耽误 学习,在家陪着她。 一个月过去了,王杰见她情绪有了一点好转,起码能偶尔的同他说句话了,不 由对她有些放松。这天,他征得她的同意去上班了。 他走后,她穿好衣服,上街买了一把尺八长的尖刀,她把刀藏在了宽大的衣服 袖子里,直接去找那家广告公司的经理。 经理见了她,像见了魔鬼一样:“你,你想干什么?来,来人哪!” 她抢步上前,从衣袖里取出尖刀,对准了他:“你喊,我就杀了你!” 经理没敢再喊,吓得浑身抖成了一个蛋:“你……你烧伤了我们五个人、有的 现在还在医院,难道你还……” “呸!没烧死你们算你们拣着,让我遇上我全把你们杀了。” “那……你究竟要怎么样?” “把录像带还给我!” “录像带?早就烧掉了,就是你那天烧的,要不是消防队来得及时,连我这公 司都不存在了。” “录像带真烧了?” “真,真的,要说半句假话,你就拿刀剁了我。” “剁了?太便宜了你,我废了你!”说着冷不防用刀挑断他的裤带,经理一惊,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就觉着两腿中间一阵冰凉,凉过后,紧接着就是撕心裂肺般的 剧痛,他低头一看,他那传宗接代的物件,已经掉在地下,变成了一块肮脏而又丑 陋的血肉。 他双手捂着两腿中间,血顺着他十指的缝隙,象一条条蚯蚓似的爬了下来。 “救命啊,救命啊!”他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楼下那些工作人员,听到喊声,跑上楼来,好不容易夺下她手里的尖刀,有手 快的早拨通了报警电话…… 晓月被当局拘留了,为了营救她,王杰东奔西跑,使出了全身解数,最后是他 的澳藉同学,请他一个身为律师的叔叔出头,几经交涉,才算把她保释出来。 此番从拘留所出来,比她前番从医院出来的情绪还要坏。她怕王杰还像上次那 样不上学、不打工,一天一天在家陪着她,她乘王杰一时疏忽,偷偷溜走了。走后, 王杰从她的枕头底下找到一封写给他的信和一个笔记本儿。 亲爱的杰: 我不能让你陪着一具僵尸一起生活,那样太不公道了。实话对你说,从现在起, 我永远不想再接触男人,我仇恨一切男人(不,你不要劝我,别惹得我把你也列入 我所仇恨的男人的行列里),你可能认为我变态,是,我是变态,变得连我自己都 找不到我自己了。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想在这里赞诉,你只要翻开我这本浸着血泪 的笔记,你就什么都清楚了。 一句话,我是受过一些男人欺骗、凌辱、摧残、折磨的、命运非常不幸的女人, 是他们把我的宝贵的贞操、做人的尊严、纯洁的灵魂、无瑕的肉体全部吞噬了。总 之,我的一切一切都不存在了。我要复仇,我一定要复仇,我要用那些残害过我的、 狂禽浪兽们的血,洗刷他们带给我的奇耻大辱,慰祭我早已瘁死的灵魂。本来我早 就该向他们举起复仇的刀剑,可是,为了不让我在异乡陌地唯一的亲人你为之伤心, 我想忍下这口怨气,尤其在你的真情感召下,我曾不由自主地把深陷在泥沼里的双 腿,一点一点往出试拔,结果失败了,因为我觉得,即使拔出来,那一滩污泥浊水 已经把我周身上下腐蚀遍了。带着永远洗不净的,臭不可闻的脏身垢体,怎么去和 你这样一个我唯一认为是个好男人的男人去共同生活?为此,我宁可让你恨我,心 里边没有我,也不能让你爱上我,永远离不开我。你恨我,合情合理,你爱我是对 你的最大不公,为了找到平衡,我只有忍泪含悲在你面前摆出一副冰冷的面孔,其 目的是为了让你炽热的爱渐渐冷却,这样,有朝一日我离开你的时候,你才不会过 份伤心,过分痛苦。我知道,他们的末日也是我的终日,对于死,我一点儿也不感 到可怕,因为我的灵魂巴经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具复仇的僵尸。 我走了,说句真心话,为了这个走字,我已经下了几次决心了,看来要离开你 一步真难哪!但,想来想去,还是痛下了决心,再说一句,我对不起你,我希望你 能找到一个比我好的、一心一意爱你的人,吉人天相,我深信,你会找到的。再见! 爱你的晓月 王杰看完了晓月的信,为了弄清事情的原委,他急不可奈的翻开了眼前这个简 装的、质地粗糙的笔记本,在扉页上这样写道: 这个笔记本上所记录的,是以监狱长为首的那帮惨无人道的畜牲们在我身上所 犯下的罪恶;做为一个纯洁无瑕的女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节,无论在什么情况下, 哪怕刀架着脖子,也不会把自己被玷污、被凌辱、被摧残的事情向外界披露,但, 对你不同,因为对我来说,你不是外人,可以说,除了我父母和我一奶同胞的姐姐 而外,你是我最爱最爱的人。我们之间已经像连体婴儿那样,同命运,共呼吸了。 是的,我在监狱里的一切一切,如果我不说,没人知道,尤其在你这百分之百 的爱我,百分之百的相信我的老实人面前,只要我始终缄口,完全可以蒙骗你一辈 子。但,就我的性格而言,在你面前,那种掩耳盗铃,自欺其人的事,我今生今世 也干不出来,好了,不多说了,你看完我的笔记之后,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 离开你的原因了…… 我废了那个叫龟田的日本种和他卵下的几个狐群狗党,当局以故意伤害罪把我 逮捕。 判了我半年徒刑,关进了让人听起来毛骨惊然的女子监狱。 在这座监狱里关着的,大多是些人渣,有贩毒吸毒的,有卖淫的,有抢劫的, 更严重的还有杀人的。我同上述那些人比,算是比较轻的。他们把我和那几个同性 恋的黑人关在了一起,从我的行李往指给我的铺位一放,我就发现,那几个大块头 的,像类人猿似的黑种中年女人,一直用饿鹰看着幼禽似的攫取的目光看着我。 我从她们身上找不到一丝好感,连招呼都没和她们打就自顾自地躺在了床上。 半夜里我作了一个梦,梦见被我用汽油烧伤的那个轮奸我的畜牲,带着满身大 火向我扑来,我想转身逃走,那位被我阉了的龟田,手里掐着那段血肉模糊的阳物, 嘴里喊着:“你还我子孙根!你还我子孙根……他们从四面向我包抄上来,我被他 们捉住后,把全身剥了一个净光,其中一个脱去身上还在着灰的衣服,狞笑着扑在 了我的身上……一阵巨烈的疼痛,我狂叫着从梦乡里逃了出来,发现我真的被剥光 了,但不是被我烧的那几个人,竟是我同室的那几个像猿人似的黑鬼。 她们几个人,有的按着我的胳膊,有的按着我的腿,剩下的,有的吻我的脸, 有的揉搓着我的乳房,还有的把手指伸进我两腿中间的膣部,用劲的抠……这时我 恍然大悟,她们都是些同性恋者。我没有挣扎,我知道,在那几个牛高马大的野女 人面前,我那点儿力量等于是杯水车薪,索性让她们发泄去好了,等她们发泄完了, 冷不防的时候,我再一个一个的整治她们。 几个野女人轮着班儿,在我身上发泄够了之后,都累乏了,一个个连衣服都不 脱,就东倒西歪的睡着了…… 我穿上衣服,悄手慑脚的来到把我祸害得最苦的那个野女人身边,抬起脚,对 准她的小肚子,用劲的踹了下去……那女人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肚子,从床上滚到 了地下…… 她那几个同伴儿被惊醒了,一看她被弄成那个样,一个个像发疯了似的奔了过 来,对我连踢带打,我双手紧紧捂着头,心想:只要打不死,我就不停地整你们… … 第二天晚上,她们以为教训了我一顿,我不敢再报复了,于是更加疯狂的祸害 我…… 半夜里,我又在她们累得筋疲力尽,睡得像死狗的时候,和头一天晚上一样, 来到第二个野女人跟前,用踹第一个野女人同样的姿式踹了她,她也惨叫一声,捂 着肚子,从床上滚到,了床下。我又照样挨了一顿和头一天晚上一样的毒打。但, 我坚持不懈,晚上照踹不误,一个星期内,我把我同狱室的几个女人全踹到了,就 为这个我被关进了“雅间”(就是关押重犯的小号) 这一天晚上,不知因为什么,比起每天热多了,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我起来 躺下,躺下起来,一直折腾到半夜,才算挤进了梦乡的大门。虽然睡得很晚,可是 早晨却和每天一样,七点钟刚敲过就醒了。因为是监狱长亲自提审我,我才有机会 走出小号,来到户外。但觅天空中乌云密布,那又黑又厚的云彩,似乎在天河里浸 泡过了一样,用手轻轻一攥就能攥出水来。无数只燕子像节日里放的烟花,在灰蒙 蒙的天空上,永无休止的上下弹射,左右翻飞。闪电挥舞着亮剑,接连不断地搏刺 出一个又一个N 型符号;雷声轰轰,响鼓重锤一般,在宇宙间震撼。 我被押到了监狱长的办公室,一眼便看见那宽大的写字台后面坐着那位女子监 狱至高无尚的主宰者。我端详了他一会儿,不由感到好笑,此公年龄五十上下,论 其相貌,实在不敢恭维,如果扒去他身上那件警服,把他扔进动物园里,你会把他 当成猩猩……首先是他的脑袋,不知是先天就那样,还是后天害过什么稀奇古怪的 病,或者是不遵医嘱吃错了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找遍全球也很难找到一根头 发。整个脑袋像过了塑,压了膜一样又光又亮。因为从头到脸都是一个颜色,倒像 是个大号的(牛亡)牛卵子。那脸上的五观也和普通人不尽相同,眉毛很淡,淡得 像乳猪肚子底下被屎尿长期浸泡过的,尿黄色打了卷儿的细毛。眼睛很小,而且相 互间距离很远,在眼与眼之间,也就是印堂下边鼻翼上边那片开阔地上,布满了大 大小小,红得发紫的酒刺,有的被挤破了,已经成了暗疮。顺着那条疮道下觅,要 十分认真,才能在低洼处找到那个塌得不能再塌的鼻子,有两撮黑毛,从翻着的鼻 孔里钻出来,如岩缝里长出的强枝劲草;接下去便是那张被乱麻一样的胡须包着的 嘴了。那张嘴很具特色,它像一条埋藏在草丛中的深壑,长不可估,深不可测,要 想取到他嘴的真实写照,估计只有让他笑的时候,才可以抢拍到,可是,他又不苟 言笑,冷冷着脸,同瘟神一样坐在那里。 “你为什么要用暴力伤人?”他终于开口了,我的天,我吓了一跳,他的嘴大 得很,两边嘴角几乎要同两边的耳朵丫连上了。我心想:可别惹怒了他,若是惹怒 了他,他的嘴要全张开,足能把我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