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从澳州回来了 从八宝山公墓回到家里,夏春玉接到女儿晓月打来的长途电话,说她已从澳州 回来了,现住在长沙的男朋友家,准备小住两天之后,再转去北京。还一再强调, 她此番回京,除掉携带她的男朋友而外,随同前往的,还有她一个最最要好的女朋 友,她会像她的男朋友一样给全家带去一个惊喜…… 夏春玉老两口接到了电话后,高兴坏了,马上给钟瑞去了电话,时不我待的把 晓月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他,并让他抽百忙一暇赶回家里,说一家人好好吃顿团圆饭 …… 对晓月一向如兄长般的钟瑞,听说晓月回来,喜不自胜,答应明天早一点赶回 去,他让夏春玉只忙家里事就行了,到市场采购的任务由他去完成,声言晓月和她 姐姐的饮食习惯一样,她喜欢吃什么,他了解。 他刚刚放下岳母的电话没两分钟,电话铃又响了,打电话的人自称是门卫老吕 的朋友,说他来找老友下棋,见他倒在了传达室的水泥地上,两眼发直,口吐白沫 …… 钟瑞闻听,二话没说,叫上两个员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了传达室…… 刹那间,蓝色顶灯一闪一闪的救护车,拖着刺耳的啸音,电光石火一般,由远 而近,准确无误的停在了传达室门前。 老吕患的是脑出血,由于抢救及时,算是保住了,按以往的惯例,属于这种情 况,大多要留下一个后遗症,可,那种让人讨厌的局部神经失控,究竟表现在身体 的哪一个部位,现阶段还无法推测。 钟瑞替老吕办理完了住院手续,已经是午夜了,这个时候,老吕的家属才获悉 赶到。他们见亲人已经脱离的危险,对钟瑞等人万分感谢。 那位对时下人情事故深得要领的老吕的儿子,见钟瑞等人为他的父亲忙里忙外, 实感过意不去,非要请他们到附近饭店去吃饭不可,钟瑞等人,费了半天口舌,才 算谢绝了他的盛情。 其实老吕属于校方职工。可,那个学校早已名存实亡了,除了那几间空房子而 外,别无它物。因此,他名义上是学校的门卫,而真正的服务对像是钟瑞的电脑公 司,也就是说,吃的是甲的饭,办的是乙的事。但,老吕,人老实忠厚,责任心强, 从公司搬进他所管辖的学校之后,他从来没有失过职,钟瑞对他的敬业精神十分满 意,他一向把他当自己的职工一样对待,口头表扬不算,给职工们发红包的时候, 几乎是没有一次少了他。 为此,老吕出了事,钟瑞才这样竭尽全力。当一切就序,他拖着疲倦的身子离 开病房的时候,北京车站钟楼上那石英巨钟的钟锤,继东方红乐曲之后,恰到好处 的撞击了两下,那金属的声音和电子的余韵融在一起所产生的优美动听的旋律,在 星光灿烂的北京上空,久久回荡…… 钟瑞是踏着那优美动听的旋律走出医院大门的,他刚刚钻进他的切诺基,还没 待打火,腰间的传呼机响了,小小的汉显屏幕上,跳出了一行清晰的小字:“公司 失火,速归!”他吓得差点儿没把传呼机扔了,与此同时,他真的听到了从他公司 所在的方向传来了消防车那令人惊心动魄的警报器声。 他心急如火,加大油门儿,把他的切诺基开到了创世纪的速度……可,事也凑 巧,他油表上的指针,来的时候就已经接近零了,因为着急抢救病人,来不及去加 油,他估计油箱里那点儿油底儿,跑单程够了,至于回来……抢救病人要紧。 正如他所预料的,二十四拜是拜了,现在看,一哆嗦,哆嗦不上来了。 ‘尽管钟瑞与他的切诺基伴影随形,关系甚密,可.此刻油没了,它也照样爬 窝,气得钟瑞,不住的锤打着他的方向盘……没办法,为了救急,他只好弃下它, 寻找出租车。 他站在马路中间,心急如焚的等了近十分钟,眼睛都累酸了,也没看见一个出 租车的影儿。 一是,半夜两点多,时间太晚了,二是,医院所处的位置太偏僻,不是接送病 人,一般来说出租车很少从那儿经过。水火不留情,它是不会等人的。怎么办?钟 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他的车前走来走去,鞋底板把他身前身后的那片柏油 路都擦热了。 他想扔下车不管,跑步回去,为了他的公司,一部廉价的二手车无所谓,可,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距他的公司有十公里,他就是以百米冲刺激的速度,也要一个 小时以后才能赶回去;然而他不是运动健将,也不是训练有素的长跑运动员,就他 现在的水平,恐怕没等跑出全程的一半儿就累爬下了。 正是他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排炮似的摩托车引}擎声,寻音而望, 果见马路的彼端,有一辆长江带挎斗的三轮摩托车朝着他直冲过来。此刻的钟瑞,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两臂平伸,双腿叉开,像瓜田里的稻草人似的,立于马路中 间。 他想,他拦住那辆摩托车之后,跟骑车人讲清楚,只要他肯把他送到他的公司, 随他提出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他。 摩托车越来越近,到该减速的时候了,可那位被头盔罩住了脸的骑车人,面对 迫在眉睫的障碍,不仅没有减速,相反还加大了油门儿,而且弃左右,取中间,径 直朝钟瑞急冲过来。 一刹间,把钟瑞弄糊涂了:“他,他这是……”还未待他反应过来,那摩托车 已经迫近。这时,他才惊悟到,对方是有意来伤害他的,他想躲闪,可想和做只差 半拍,他整个人已经在重撞之下,像梭标一样被投射出去,与此同时,他感到眼前 发黑,随之金星乱坠,当金星一颗接一颗消失的时候,他的大脑就同出现短路了似 的,不再支配他的一切了…… 这个惊险的场面,被从远处飞弛而来的一辆灰色的凌志轿车上的人看见了。 车上的人是沈武夷和夏晓春,夏晓春因抢救一个重病患者,刚出手术室,沈武 夷是特意赶来接她的。 临近出事现场,沈武夷一个急煞车,被强控的车轮子,像爬犁一样,平推出两 三米远‘给亮晶晶的柏油路面上,留下了两道显而易见的伤痕。 沈武夷和夏晓春一前一后下了车,还没到被伤者身边,沈武夷就喊了起来: “啊,是钟瑞!”“钟瑞?怎么会是他?’’ “那是他的车。” “他的车?” “我认识他的车牌号。” 两个人边说着来到了伤者身边,夏晓春观之大惊:“啊,是钟瑞?” “他伤得很重!” “哎呀!流了这么多血。”得马上送医院抢救。” “我亲眼所见,那位肇事者,决非无意,而是有意。” “蓄意谋杀!” “那…” “我应该追上他,把他捉住?” “可,钟瑞他……。” “他急需要送医院抢救。” 说也巧,正这时,来了辆出租车,没用打招呼,司机便主动停下了,他摇下车 窗上的破璃,探头问道:“怎么了?” “肇事了” “伤了车还是……” “伤了人。” “为什么不赶快送医院!还愣在这干什么?” “我要去追那位肇事者。” “他……” “他是蓄意谋杀!” “那……” “只有麻烦师傅您,把受伤者送到医院去了。”说着伸手,上衣口袋里扯出一 个一百元面值的大票:“呶,这是您的车费!” “要不了那么多”司机看着钱,不肯接。 “哎,救人要紧,”沈武夷不容他推辞,把钱直接扔进了他的驾驶室,然后他 转身对晓春:“来!快把钟瑞弄到车上去,你护理他去医院,我去追那肇事者。” “哎!”晓春答应一声,和沈武夷一起来扶钟瑞……”司机见状,也赶紧下车 过来帮忙。 三个人把钟瑞抬到车上,沈武夷向晓春交待了两句之后,迅速的钻进了他的凌 志车里,随之小汽车象一触即发的响箭似的,直射出去。 长江570 的速度怎么能同时速近二百公里的日本现阶段最优秀的车相比,沈武 夷全速行驶了不到二十分钟,便在-座位于三环路上的立交桥下,与那位肇事者相 遇了。 沈武夷喝令他停车,他不肯,没办法,沈武夷只好绕到他的前面,把车横在了 马路中间…… 就他凌志车的体积而言,那么宽的路面别说是一辆,就是两辆并排着也是阻挡 不住的,可偏赶上那座立交桥下的路面正在维修。 他的车进人维修区段之后,路面被两边堆放的建筑材料挤得很窄很窄了。现在, 他的右侧是堆得像小山似的大石头块儿,小石头子儿,湿水泥,热沥青,他的左侧 是一字排开的搅拌机、轧道机等各种修路用的机械、车辆。 那位肇事者进人狭区之后,处于前进不能,后退不得的局面,死逼无奈,他只 好弃车回头,夺来路逃跑。沈武夷哪里肯放,他也弃车不顾,像闪电流星一样,追 了过来。跑是他沈武夷体育爱好中的长项,他从小学时候就开始练,腿上一直绑着 两个沙口袋,直到走上社会,更确切的说,他把全部心思都用在股票上边的时候, 才把他腿上的沙口袋取下来。他得天独厚的大长腿,跑起来像只梅花鹿似的,那吸 毒吸得像只瘦猴似的肇事者,风大一点儿都能吹倒了,哪还有力气去跑啊。所以, 没到一百米,就被沈武夷追上了,有道是兔子逼急了也咬人。那肇事者一看逃不了, 于是来个途穷匕首见,他指着沈武夷虚张声势的叫道:“识趣儿的,放兄弟一马, 好处由你提,他要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我就把你废了。”说着他把手上的尖刀 朝沈武夷的两腿中间比划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待他把持刀的手收回来,沈武夷的腿早踢出去了,只听 哎哟一声,那肇事者的手腕子被踢中了,当啷,手中的尖刀落地。可已肇事者知道 自己不是沈武夷的对手,全靠那把刀壮胆了,没有刀怎么行。所以,沈武夷踢到他 之后,他乘式倒下,来了个老驴打滚儿,伸手去抓那刀,谁知道,他计划的不好, 没滚到地方,距刀落的地点,还差有五土厘米,要想摸到刀,还需往前跪爬半步。 然而没待他抽招换式,沈武夷早饿虎扑食一般纵过去,把他骑了个正着……他这象 熊瞎子似的大块头,压在那瘦猴子身上,别说动啊!那气都够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