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跟你妈一个样,什么事都往男女关系上扯…… 因为阿峰受伤的原因,扯拉酒鬼与高小敏暂时压下各自的怒火,轮流去医院照 顾阿峰。某个周六,只上半天课,我早早地回到了家里,见高小敏骑着小摩托正要 去医院,忙不声不响地上了她的摩托。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安安要跟我去,他小,留他在家我不放心。” 果然,见安安欢呼着从屋子里冲出来,喊道:“妈妈!我给哥哥带了萨琪玛!” 高小敏一笑,说:“安安真懂事。” 我知道那萨琪玛是从学校商店里买回来的,心中又泛起苦涩,高小敏似乎从未 给过我零花钱,看着同学们在课间买东西吃,我只能装作冷冷淡淡什么都不爱吃的 样子,心里却很想尝尝。 默默地从摩托车上下来,安安坐了上去,紧抱着高小敏的腰,高小敏说:“坐 好了吗?” 安安点头嗯了声,摩托车后击起片烟尘,迅速地消失在路口。我站在烟尘中, 怔怔地看着她们远去,无法打消去看阿峰一眼的念头。 回头看到龙子站在院子里,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莫名地让人全身不舒服,咬了 咬牙,我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医院离这里有十几里路,摩托车尚需要近一个小时,步行还没试过,只希望能 在天黑前赶到。正是下午时分,路人行人很多,我穿梭在人群里,发了狠地快步走 着。 路上碰到荣清,他也骑着摩托车,后面带着桃儿,到我身边时停了下来,问: “珊珊,你去哪里?” 我说:“去医院。” 荣清说:“就你一个人吗?走着去?” 我嗯了声,再不答话,低头往前走。荣清又往前赶了点,说:“正好我带桃儿 去她姨家,带上你。” 心中一动,我停住了脚步,路这么长,而太阳已经西斜,真的有些害怕,如果 能搭着他的车去医院,再好不过了。我犹豫地看向桃儿,发现桃儿始终偏头看向别 处。 荣清又说:“快点上车吧,你一个人走路去,怕天黑也到不了。” 心知荣清这么说绝对没有夸大其词,于是提腿跨上摩托车,坐在桃儿身后,说 :“好。谢谢。” 耳听得桃儿轻哼一声,颇为不屑,我的脸火辣辣的开始疼,又想起过年时节在 她家与她打架的情形,暗暗后悔,心想常听高小敏说,不求的人也要求三回,轻易 不要得罪人的话,终于有些信服。 也许高小敏车骑得慢,我们与她几乎是同时到达医院,高小敏与荣清打了个招 呼,见到我下车,脸色蓦地就黑了。荣清带着桃儿跟在高小敏身后,说是顺便看看 阿峰。我自知高小敏气的不轻,不敢太嚣张,只是静悄悄地走在最后面。 然而到了阿峰的房间时,阿峰却一眼从他们中间发现了我,高兴地叫了声: “珊珊,你怎么来了?” 我眼圈一红,跑到病床前,说:“哥,我来看你。”说着轻轻抚摸他的伤臂, 只见上面裹了厚厚的石膏,另一只手臂上则扎着点滴。心中难过,我问:“哥,你 疼不疼?”阿峰笑着摇头,“没事,现在不疼了。” 高小敏倒了杯水端到阿峰面前,尽量用比较和气的语气说:“多喝点水。”阿 峰便要拿起那只扎着点滴的胳膊来接水,我忙按下,替他接住了水,吹了吹,放在 桌上,说:“太烫了,等凉了再喝。” 荣清说是来看阿峰,其实见了面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便远远地站着,与高小敏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反而桃儿像忽然变了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说这段时 间班里换了个新的语文老师,长的很漂亮,就是说话声音太小,还常常被同学们气 的哭鼻子。阿峰听得哈哈大笑,我说我也知道这个老师,她每天都穿着那件红裙子, 就没有换过。 桃儿低头想了想,才肯定地说:“你不说还没注意到,确实天天都是那件红裙 子……” 三人就老师只穿那件红裙子的事,不免多了些猜测,桃儿说肯定是老师没钱, 没有其它的衣服,阿峰则说肯定是老师特别喜欢那件裙子。 说完后问我,你觉得是怎么回事?我想了想,说:“那件裙子肯定是她男朋友 买的。” 桃儿哈哈大笑,说:“你怎么跟你妈一个样,什么事都往男女关系上扯……” 这句话说的很大声,高小敏与荣清的目光立时像刀子一样向我们身上扫来,高 小敏紧抿着嘴巴不说话,荣清则黑着脸喝道:“桃儿,你再乱说什么!你给我过来!” 桃儿怯怯地走到荣清身旁,荣清做势要打,却被高小敏拦住,她很大度地说: “小孩子随便说两句话有什么?值得挨打吗?” 荣清本来就很疼桃儿,这时便顺势下坡,说:“真是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又说:“还有其它的事,就不多聊了,改天再来看阿峰。”高小敏点头相送,直将 荣清父女两个人送出了医院大门。 我从窗户里看着他们离开,又见高小敏返身,而她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怒气 冲冲地往回走,我一怔,从书包里拿出两本书给阿峰,“哥,这是你的语文课本和 数学课本,这几天我都带在书包里让你们班里的同学给你勾题,现在留给你。我走 啦。” 阿峰诧异地说:“你不和安安一起走吗?” 我说不了,又说:“哥,我改天再来看你!”说完,迅速地冲出门,从另外一 个过道里出了医院。 (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