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说不忐忑是骗人的。第一次……没有事前先做报备、经过同意,她就一夜未归, 而且祈末儿还想起来,她答应过要替小表妹复习功课的,结果—— 惨了,这下要怎么办? 祈末儿顿在路口转了半天,踌躇好久,就是没勇气走进庄家。等会儿该用什么 理由来解释昨晚未归的原因,实话实说她可不敢,而且表婶一定不信。嗟!你真以 为自己是灰姑娘呀!她一定用这句话堵死她。 想来招致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倘若只是被骂骂,那倒无所谓,怕的是表婶不 知又会掰出什么理由去跟出差到日本的表叔告状,要是把表叔弄得无心工作,那才 是真正的大罪过。 可是,不回去也不行呀。 想想……算了,只好硬着头皮,见招拆招。 祈末儿做好心理建设后,举步转进巷口,远远地,她瞧见表婶家门前有两包鼓 鼓的大塑胶袋摆在门边,怎么回事啊?她不记得今天要做大扫除呀。 她奇怪的加快速度跑回去,大门也凑巧打开,表婶跟表姊正好又拎了一只大纸 袋,准备丢到门口。 “表婶、表姊,你们在搬什么?我来帮忙。”她奔过去,接过袋子。 “哟,你回来的正好,袋子就给你吧。”表姊冷笑地将袋子丢给她。 “还有啊,门口那两包你也顺便一起带走,那也是你的东西。”表婶口气恶劣 地丢下一句。 祈末儿一脸迷惑,望着她们。“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东西?”她指指门口的袋 子。 “是你的东西没错,不要的话自己丢进垃圾车里,我们庄家呀,不要任何姓祈 的东西。” “表婶?”这是怎么回事?她们的脸上洋溢着的是除去大患的笑容,而且她们 刚才的意思是——祈末儿连忙打开袋口,被塞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是她的衣服。日 常用品等等。“表婶,你们这是……”她脑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看不懂吗?庄家不再欢迎你,这意思是要你滚出去!” “滚出去?”不知是不是太过震惊,还是早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祈末儿问得 异常平静。“为什么要赶我走?而且来得这么突然?是因为我昨天一夜未归,你们 觉得不开心,还是我忘了帮琪琪复习功课?惹你们生气,总要有个理由给我。” “理由就是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自己展翅高飞!庄家不想再继续养你, 这样明白了没有?” 这算是哪门子理由?!“表婶,我——” “喂,你还有多少话?叫你走你就走,这么啰嗦,你是不是看我们庄家好欺负, 准备赖我们一辈子啊?”表姊不客气地出口伤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她小巧的眉拧皱成一团,恳切 央求。“那么,总要让我跟表叔说一声吧,道别也好,我能有今天,表叔是我的恩 人——” “够了,我自然会跟我爸爸禀告,不劳你费心,总之呢,你别再牵牵扯扯、找 一堆理由想赖着不走,快滚、快滚啦,庄家不想再收留你了。”表姊不客气地抓起 一个袋子,用力丢出去。 祈末儿震惊地看着她恶劣的行为,半晌后,深吸口气,慢慢退开步,喟叹之后, 平静的脸庞不再存有任何期待。“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们替我跟表叔说一声谢谢, 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探望他的。” “知道了,罗哩叭嗦的。” “那我告辞,表妹,请你保重。” “还要你教啊,废话连篇。”砰一声,大门关上,祈末儿转眼成了被赶出家门 的流浪狗。 她抿抿唇,精致的小脸并未流露太多沮丧。离开庄家本是无所谓,而她早有预 感这一天必将到来;只是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而且突然到让她措手不及, 可是看这情况,她根本没有机会去询问表婶会毅然翻脸的理由,唯一让她伤感的, 是无法亲自跟表叔道谢挥别。 祈末儿吃力地提起地上的三只塑胶袋,这些是她仅有的财产。拖着沉重的袋子 往前方的公园而行,得想一想下一步要往哪里走。 一路上她频频回首,毕竟是住了十三年的地方,就这么仓促离开,心也会揪痛。 不管有多少是非恩怨发生过,她仍然会一辈子感激,赐给她一切的庄家。 “走了没?”片刻后,庄家大门重新拉出一条缝,表姊左看看、右瞧瞧,确定 讨厌鬼真的消失,这才弯出笑眼来。 “妈,她走了,这次真的被我们赶出门了耶。”她要放鞭炮庆祝。 “太好了,这样子我们算是给了交代。”表婶掏出一张面额两百万的支票,重 重亲上一记,笑得嘴都合不拢。“万万没想到那个赔钱货也能替我们赚点家当,赶 她出门就可以得到两百万的奖赏,不知道是哪来的神经病?” “管他那么多,我们赚的这两百万,算是养了祈末儿十三年的代价,只是要怎 么跟爸爸交代呀?” “这还不简单,就告诉她,末儿找到一份好工作,老板非常欣赏她,要派她出 国接受训练,一年半载后才会回来,这两百万算是安家费。” “这种说辞爸爸会相信吗?” “管他信不信,老早我就气他收养祈末儿。为了这件事情更不知吵过几百遍, 现在那丫头长大了,本来就该学会自己去打算,她当然要离开。”表婶无情地下了 注解。 ☆ ☆ ☆ 祈末儿支着下巴,头上顶着炽热的太阳,不动不移,径自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任 由阳光烧烤。 这下子她成为真正的孤儿了。 举目无亲的滋味再度尝了一回。 幸运的是此时和十三年前不尽相同,那时候年纪小,遭逢大祸,害怕得不得了, 而如今,她算是一个成年人,可以拥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不必顾忌任何人,高兴 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想想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赖。 她长吁了口气,暗忖:其实现在是一个重新出发的新契机。 她感谢这样的结果。 向来不让烦恼困扰自己太久的祈末儿伸了记懒腰,站起来,精神充盈的她准备 迎接新的挑战,哪知—— “祈小姐。” 正弯下腰抓起三只袋子的她顿了一顿,耳闻的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站直身子回过头,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男性脸孔。 “你是谁?”这男人给人的感觉很温和,淡定的气质让人会不设防,若是跟符 日帝那股浓烈呛人的气息一比较,是两种极端。 呀!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把这个人拿去跟符日帝比较,符日帝那种男人,是 世间少有的异种,谁能比得过。 祈末儿自觉无聊,抓起沉重的袋子,对陌生男人道:“很抱歉,我不认识你, 而且我现在很忙,没时间跟你说话。”管他是谁?找安身的地方比较要紧。 男人突然伸出手,抓过她的袋子,把祈末儿吓一大跳。 “你在干什么?”她杏眼大睁。“这是抢劫吗?不会吧,这袋子里头除了衣服 以外,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你拿去也只能当抹布,没有用处的。” 董勒差点儿失笑,他长得像抢匪吗?有趣的想像力。 “祈小姐,你难道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微笑,提醒她他们曾经见过。 她小脸一歪。 “你意思是,我该认识你?”奇怪的人?仿佛他是个无人不晓的名人,不过她 确实没印象,倒是现在她可以确定他并无恶意。 男人笑笑,没办法啦,他只好自我介绍道:“我是符日帝的手下,名叫董勒。” “你是符日帝的手下……”她一惊!弹开去。 “祈小姐,你是怎么回事?”跟见了鬼的反应一样,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经历 过的董勒差点大笑出声, 他压根儿没见过有人听见符日帝的名号会倒弹三尺的。 “你还好吧?”瞧她脸色青红不定的变化,仿佛受到极度惊吓,有意思!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应该跟符家断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牵扯 才对,他的出现没有道理。“你走开,麻烦你快让个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她 要抢回家当,而董勒手臂一摆,她扑了个空。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跺脚。 董勒抱歉回道:“对不起,你不能走,我接到命令,要接你去符园。” “去符园?”她杏眼睁得有如铜铃大。 “是的!” “不。我不去。”她异常激烈的反应道:“我不去符园,不想去,而且我相信 不会有人下达这种命令,董先生,你这个玩笑开得太过火了。”她离开时已经跟符 日帝说得清清楚楚,他不该再来骚扰她。 这个祈末儿的确奇怪?跟一般女孩子完全不一样。 “我哪敢乱开玩笑,尤其对象是符先生。祈小姐,请你相信我,符先生是关心 你才会特地命令我来接你回去。” “回去?”她愈听愈不对劲,直接将话挑开来说:“董来生,你用词不当,什 么回去,符园可不是我的家。” “不管是回家还是做客,全是符先生的一片心意,再说能得到符先生关注的女 孩你可是第一位,该觉得荣幸。”符日帝对祈末儿的反应非常值得研究,毕竟从来 没见过这种状况,虽然他用“玩具”来形容祈末儿,不过,这位“玩具”的份量似 乎比其他人都要来得重要许多。 “什么话,我要觉得荣幸?”她嗤之以鼻,指着那三包大袋子道:“你没看见 吗?这就是被他‘关注’之后的结果,够了,我领受不起。”不明白被表婶驱逐出 门的原因,不过一晚没回去一定是个引爆点,虽然不能把罪过完全归咎到符日帝身 上,但……每每想到他对她的挑衅……祈末儿打了个头。“董先生,麻烦你回去替 我转告符日帝,我不想再踏进符园一步,那里不是我能留恋的地方。” “这样?”董勒眼一闪。“可是你不去大家都会很失望。” “失望什么?” 他笑而未答,突然一摆手,从树丛边立即冒出两名大汉,把她的大袋子接走, 而董勒则悠然地按住她双肩,言笑晏晏地邀请道:“请跟我来吧,祈小姐,相信我, 符园一定是你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 “喂、喂、你……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喂——”没听懂他的话,她随即被 董勒架住,毫无抵抗能力的被他提出公园,塞进车子里。 “我不去符园,你没听见吗,不去、不去。”不要,她讨厌那种乌烟瘴气的地 方。即使有很美的景观装饰,可是她还是不愿把自己陷入其中。 “对不起,这可由不得你。”董勒笑眯眯地道,下个令,座车旋即绝尘而去。 ☆ ☆ ☆ 这不会是在上演一出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吧? 因为老是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一个童话故事里头。 她目前所遭遇的情况的确很像是小说电影描写的情境。 要是她是个单纯的旁观者,其实是会敲边鼓的怂恿这么罗曼蒂克的故事继续发 展下去。 可是可是……一旦成为当局者,她不喜欢。 “祈小姐,祈小姐,符园到了!” “呀!”她眨眼,一瞬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董勒忍住笑,祈末儿方才恍惚出神的模样好可爱,喜怒哀乐统统写在脸上,可 惜她的情绪却不是他能置喙的。 “进来吧。” 祈末儿脚步才顿了下,转眼间却已经被送进屋,连个空隙都不留。 连符日帝的手下都这么恶霸。 “符先生,祈小姐来了。”董勒执行完任务,立刻退场,仅留下惴惴不安的祈 末儿,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事。 符日帝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见到他要的人顺利回笼,放下杂志,吩咐佣人倒 来一杯特制果汁,以及香味四溢的纯咖啡,摆手道:“坐。” “我要走了。”不对、不对,完全不搭调,什么王子与下女的恋爱故事,不可 能嘛,一路走来,横看竖看,这符日帝是为了满足自己游戏的快意,才强迫她必须 配合。“我要回家,恕不奉陪。” “回家?回哪个家?你有家可回吗?”他悠哉地品吸一口咖啡,挪揄地反问。 她震动了下,奇怪,她被赶出家门的消息怎么传得那么快,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我当然有家。”她可不能泄底。 “是吗?”他嘲弄的笑容愈扩愈大。 她气恼道:“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你当我不会照顾自己吗?”若不会照 顾自己,她早就被势利的表妹与表姊们给整死。 “十八岁的成年人?”他不敢苟同地凝睇她气红的脸蛋。“你这个人满脑子的 浪漫情怀,压根儿弄不清好人跟坏人的差别,只会呆呆地用那可笑的柔软心去散播 你的爱,只可惜弄了半天,却没有半个人会被你的爱心所感动。” “你到底叫我来做什么?”她气结。“架我来这里就为了宣扬你人性本恶的真 理吗?莫名其妙,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我只要活得高兴就好,不关你的事。” 闻言,符日帝没有动怒,这超出祈末儿的预期,她本来以为写一骂他,符日帝 就会把她扫地出门。 “这种伎俩没有用?”他一眼看多她的计谋。“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可以容忍 许多人欺负你,却是不能容忍我,每回见到我总是张牙舞爪的。” “那是因为你——”爱偷袭她,莫名其妙就吻她,吓都吓死了。不过她不能傻 傻讲出来,万一又激出他的兽性,那会得不偿失。“那是因为你莫名其妙。” “不管是谁莫名其妙,站着不累吗?坐下来。”符日帝喜欢逗她说话,那与他 截然不同的论点,让他觉得既愉快又有冲击性,并且想打击她。 正当祈末儿疲倦地想坐下去,突地灵光一闪,不对呀,她干么跟他扯,况且以 他卑鄙的扭曲手法,哪说得过他。 她反而往门口退去,找机会偷溜。“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聊的,再说,你这位 日理万机的大总裁。哪会有闲工夫跟我瞎扯淡。” 符日帝干脆站起来,丝毫不介意析末儿的酸言酸语。 “怎么我说了半天,你还是坚持要离去?”他索性凑过身去,并且又咧出看似 无害的笑脸。 “因为我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她仔细地盯住他每一个行动,深恐他又扑 上来。 呵!瞧她随时准备落跑的惊惶,分明是当他是采花贼。啧、啧……这祈末儿可 真有趣极了。 符日帝烁亮的深眸掠过一丝狡黠,看样子不下点重药,似乎治不了她。 “理由吗?你一定要有个理由才愿意待在符园。那好,我可以给你一个理由, 只不过你听完以后千万别后悔。 “你在说什么啊?”他八成在唬弄人,不信他有正当理由可以说服她必须留下。 他讥讽地扯高后。“你表婶,她收了我两百万,把你赶出家门,算是把你卖给 了我。” “什么?”她傻住!“你说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会这么过分,不 会的,她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下场,她是一个人、是自由的个体,并非商品,怎么 可以买卖? “你在胡说八道。”她倾尽力气的大吼着。 符日帝八风吹不动。“你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他还反问她。 “是胡说八道……是……一定是的。”祈末儿不断说服着自己,可是涌上心口 的竟然不是反驳,而是浓浓的悲伤,打从心底涌上的思绪,是信了他的说辞。 表婶卖掉她。 表婶是这么的痛恨她。 “明白了没有?你的天真善良十多年来完全没有感动过她们,只要一笔钱,就 可以把你贱卖掉。你现在总该可以了解到,你不断忍耐的长辈劣根性从来不曾改变 过,你以为只要献出你的所有,就会得到她们疼惜的做法显然是白忙一场了,悲哀 啊……你尽心尽力努力的结果依然是如此,你当真做了十几年的白工。” 她脸一变! “不对,是你的作法卑鄙,是你用金钱引诱她们,是你的错。”人性是善良的, 谁能无情。祈末儿在悲伤的感觉渐渐沉淀以后,将矛头指向符日帝。“一定是你, 是你,这是你对我的报复,你气我在饭店的那番话让你没有面子,你恼我不愿顺从 你的命令留在符园,所以你用这种方式收买我的婶婶,好让你有论调可以反击我。” 她居然把事情颠倒过来想,直指他是十恶不赦的魔鬼。 她的善良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不过无妨。 符日帝邪恶地继续说过:“如何?既然你已经明白事实真相,那么有理由留下 来了吧。” “不!我没有必要顺从你的意思,因为你在引人犯罪。”魔鬼。“你这个浑帐, 亏你还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居然想出这种卑鄙的手段戏弄人。” “我卑鄙?”他瞅住她。 “这还不卑鄙吗?”过分、过分,她气得咬牙切齿,青筋直冒。 “当然不,我不过是把她们的丑陋面给揭发出来罢了,顺便告诉你,太浪漫是 会要人命的。” “你给我住嘴。”祈末儿冲上去,抡起拳头就往他胸膛捶。“恶劣的人是你、 诡计多端的人是你、你运用你的优势在操纵你周遭环境,可恶、可恶,你以为这样 做很有趣吗?请你记住!我不是玩具,不是你把玩的对象。”小拳头叮叮咯咯往他 身上捶,可惜是花拳绣脚对他而言不痛不痒。 符日帝握住她的手腕。“你生气?” 祈末儿没答腔,只是恨恨瞪视他,剧烈起伏的胸脯早已说明她满腔的气与怨。 他微微一笑。 “你张牙舞爪的模样非常有意思。”他仿佛在欣赏动物奇观,而且还有心情说 笑话。 “你这个家伙!”她简直不敢相信有人的脸皮可以沉厚至此,被骂、被捶都无 所谓,简宜自我得令人生气。 符日帝仔细瞧着她因为生气而显得特别晶亮的水瞳,还有因为被他的反击气得 通红的小脸,每一丝情绪都是发自于她内心的想法,毫不造作,在他周围的人,除 了祈末儿以外,谁会、谁敢,对他展现最真的情绪。 “你实在是个宝贝。”他突然绽开一抹英俊得不可思议的笑容,心中思忖强掳 祈末儿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的笑容就像炸弹一样,当场轰得她目瞪口呆!他嘴角的笑容是那样的蛊惑人 心,令人无法忽视,这抹引诱将她的眼神完全吸过去,看得痴迷。 小脸呈现迷蒙的色彩,亦在散发甜蜜诱人的气息,那因讶异而微启的红艳檀口, 更像蜜糖一样,不乘机品尝一口不是浪费。 符日帝低下头,轻轻如羽的噙住她小嘴,双唇摩挲她的唇瓣,细细品味,热气 在彼此间拂绕,荡人心魂…… 呆傻的她忍不住轻吟一声,这温柔的吻好梦幻,可是——呀,这是谁在吟哦? 声音好像……是自己? 哇! 醍醐灌顶,她弹起来,吓坏的连连后退,他们做了什么?他又出其不意地亲吻 她?而她又再度沉醉其中。 符日帝好整以暇地瞅着她红透的脸蛋。 “怎样,要不要再享受一次飞上天堂的快乐滋味?”无视于她的窘迫,他继续 邀请着,没想到这妮子的味道一次比一次更为甜美,好像会让人上瘾的罂粟。 “你……你这人……好过分,不安好心。”她拼命揉擦被吻过的唇,更恼的是 她每每总会被敌人给诱惑走。 “你不是最喜欢做梦,我现在正赐给你一个美梦成真的绝佳机会,只要你住下 来,很有可能飞上枝头当凤凰。”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划出大饼。 “我受不起。”这算什么,引诱她?她是喜欢做梦、喜欢想像没错,不过那些 都只是娱己罢了,并不会去当真。“我还是要离开这里。” 这女人,太不受教。“要走可以,叫你表婶把拿去的钱全吐出来。”为求目的, 他一向不留情面。 “这怎么可能。”表婶是什么样的个性,她会不知。 “既然拿不出来,那么你就留在这里抵债吧。” 她气得满脸通红。“你这个奸诈人小!” “无奸不成商!” “你——” “沈太太。 一个长相福态,跟宋姨的奸险嘴脸大不相同的中年女士听命进来。 “少爷。” “带祈小姐到楼上的客房休息。” “是,祈小姐请跟我来。”沈太太态度恭敬地拿起她的家当,领她上楼。 完了,她的仅有全被绑进符园,就算要离开也不可能,看样子只好暂时留下, 找机会再走吧。 事到如今,她能做的就是瞪符日帝一眼,这才不甘心地跟着沈太太上楼去,一 路沈太太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得过火。 “您是沈太太?也在符园工作?”这符园有太多佣人,她不记得自己是否见过 她。 “是的!” “宋姨呢?”想起她就觉得惊心。 “宋姨转去符家主宅侍候老夫人。”沈太太避重就轻回答。 宋姨离开符园。“什么原因调过去的,您知道吗?” “祈小姐您休息吧,我下去工作了。”沈太太没有回答,谨慎的不敢多言,连 一丁点的表情都不肯露出来,像被施了某种咒语一般,行为举止都充满了谨慎。 祈末儿失望地走进客房,房内美丽的装潢和之前所见到的一样,连被拘束住的 感觉都没有不同。 不明白她为什么逃不开,偏偏得来,她难道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懂不懂,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无端上身的浪漫加诸己身。 她觉得好烦哪。 ☆ ☆ ☆ 关上门后,祈末儿裸足踏上白色长毛地毯,走到落地留边,推开它,与上午不 同的,现在前方满是夕阳的余晖。 这个被她比喻成仙境的地方优美依然,一束一束的光影在树梢间移来移去,像 飞舞的蝶,而轻轻缓缓扑洒而来的空气则浮荡着淡雅花香,盈绕她一身,这一切感 觉上是那样的美好,可惜的是,梦魇未去。 以前呢,会觉得能住在这种地方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没想到当她有机会伫足这种高级别墅后,却是觉得倒霉。 因为所面对的,是霸气者……唉!算了,先随他意思吧,反正没多久新鲜感消 失,他就不会纠缠她。 安慰完自己,不再觉得烦躁,祈末儿开始把注意力放在这间客房上,细细打量 每一处角落,似乎各种摆设都有其特别道理,所以整间房才会显得这般协调。而她 最喜欢的景物,就属落地窗外的庭园,花园的投射灯已经打开,将满园花色融入柔 美的黄昏里,恰然地令她渴望融入其中。 她干脆搬张椅子放在窗边,坐着欣赏太阳下山,徐徐晚风柔柔吹来,拂得一身 舒畅…… 唔……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竟然沉沉睡去。 “嘘,祈小姐好像睡着了。”正指挥男佣人把两大箱行李搬进客房的董勒,机 灵的发现祈末儿靠在窗边,似乎进入梦乡。“动作轻点,把箱子放在柜子旁,摆好 后退出去。” 男佣人轻手轻脚的做好工作,马上退出房,董勒也不敢逗留快步移出,接着转 进房的符日帝则带上门,看她好一会儿。 踱到她身畔,她沉睡的模样甜得像只小猫咪,和刚刚喷起爪牙的老虎形象,实 在有着天壤之别。 看她睡得极为享受、极为舒服,连他都想打起哈欠。 这妮子太容易满足了。 并且他感觉到,原来不与人争的个性是这么的吸引人。 望着她无邪的睡脸,符日帝习惯的寡淡渐渐起了动摇,怀疑自己所坚持的究竟 是错还是对? 祈末儿小睡片刻后,舒服的张开眼睑,没想到一张恶魔脸庞竟然大刺刺出现在 瞳孔上,距离不到三公分。 她僵住,动也不敢动,他的气息,丝丝缕缕的传进她鼻端,和着清凉空气,渗 进她心湖。 “醒来了。”符日帝更俯近她。 猝不及防地,她小手一伸,直接盖住他嘴唇,速度快得连符日帝都大吃一惊。 “你这是做什么?’他轻轻拨开她的手,没想到祈末儿却立刻弹起来,逃到壁 角去。 “没什么,只是保护自己而已。”她可不想接二连三地被占便宜。 “凭你的力量。”忍不住又想嘲讽她,这妮子的每一个举动都让他备觉惊奇。 她居然会认为他在占她便宜。 “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做到。”她不让人瞧扁,磨刀霍霍准备应付随时而来的 挑战,哪知一后退,不小心勾倒一个皮箱子,拉去她全部的注意。“这里头装着什 么?”她奇怪地看着。 “你留在庄家没带走的家当。” “我的。”她怔了怔,狐疑地蹲下来打开察看,皮箱里面果然全是她没来得及 带走的东西。 奇异地,心跳开始加快,胸口有股热气不断的涌上,她轻轻说着。 “谢谢你。”为他这份细心,她还没想到去检查是否有物品没带离庄家,他倒 全替她打点好了。 “不生气啦?”她的情绪真好安抚,这样的人他很少碰见过。 她瞄他一眼,耸了耸肩,回道:“是不气了,因为气也没用。”而且把精神放 在对付他上头,实在太浪费。 “换句话说你是决定住下来了?” 她没答复,只是抿抿唇、幽幽一叹,要明白,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符日帝 已经强势的主导一切,从认识到进了符园,哪一件事不是他所安排的? 见她不答,表示已经服从了。“既然你愿意认了命,现在就跟我下楼。” “下楼做什么?”她还是紧张。 他淡淡地道:“别怕,是晚餐时间已到,我要你陪我吃晚饭。” “这样……”没多说,跟随他下楼,转进餐厅后,发现这里跟她的房间一样, 都是经过巧心设计的,一踏进来就令人眼睛一亮,从天花板到地砖,从餐桌到餐具, 每一个空间所散发出来的气氛都是最完美的情调。 光看就会让人食欲大开。 坐定后,符日帝吩咐。“上菜。” “是。”厨师以及服侍的佣人开始工作。从上菜到分配菜色,非常的讲究而且 细节严谨,祈末儿不免忖想:要是她心血来潮突然想听一段音乐,大概连演奏的乐 师都会立刻变到眼前来的吧。 富豪人家就是这么气派! 佣人开始布菜,餐盒上尽是可口的珍馐,但是祈末儿却是愈吃愈不知味,偶尔 对上佣人的眼神,每双眼睛都是充满着妒恨和不解的光芒,仿佛她的出现弄脏了原 本高贵的场景,她,祈末儿,是没有资格享受这种招待的。 可以体谅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生活根本不适合她, 既别扭又痛苦,吃着吃着,一个小不心,叉子掉到地上。 “怎么了?”符日帝抬头看她。 “对不起。”她面红耳赤站起来,就想钻进桌底下检叉子。 “别捡了,换一支干净的叉子过来就是。”他道。 “我立刻拿过来。”佣人忙张罗。 祈末儿忽道:“不,不必了,我已经吃饱,不用更新餐具了。” “这样就吃饱?”看她根本没吞几口。 “我是吃饱了。”她像在跟自己赌气似的丢下话,回头就冲上楼,那间餐厅涌 来的重重压力几乎让她招架不住!她吃得好痛苦。 符日帝这回没为难她,只用若有所思的深眸望着她直到消失。 ------------------ 心动百分百无情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