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不可以放过我吗?”单红帕尖锐地问着。自始至终都是那将对不起她, 他凭什么总是用着受害者的形象在惩罚她? “不行。我是嗜血的白鲨,既然本性凶狠,又怎么可能放过你这条可口小鱼? 自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就注定了你必须被我吞食的命运。”那将回答她。 “是吗?是吗……” “是的。” 心重重拧起,单红帕的脑袋除了不断被他的威吓给敲打着,还有另一道声音 告诉她——有一只手探进她的衣服内,并且正在她温热的身体上游移着…… 她知道那只放肆的手是属于谁的。 所以她应该要放声尖叫、要抗议,但……她的喉头却逸出轻呓,而那只抚摸 的手则慢慢地攀上她的纤腰,滑往她平坦如丝绸的小腹上。 单红帕的心脏怦动得好厉害,没有力气摆脱,喉咙更是忍不住发出吟哦声, 麻酥的颤栗感甚至教她忘了她跟他正在战斗当中。 那将侧躺在单红帕身畔,深邃的眼眸正凝视着单红帕昏睡却泛出绯红的脸蛋。 看尽天下美女的他,唯独对单红帕心动,哪怕她是个背叛者,吸引力依然如此强 烈,甚至旺盛到令他自制力崩解,手就这么不由自主地伸向前去抚摸她、碰触她。 单红帕难耐地动了动身子,感觉到肌肤上的手掌仍未移开,甚至顺着她的小 腹一步又一步地抚上她的胸口。 她的心跳与呼吸更加速。 一股渴求的欲火迅速燎上,战栗开始窜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好热、好难受,体内乱窜的情素教她快忍不住…… 倏地,她睁大双眼。气息不稳的她一侧首,瞧见那将好整以暇地侧躺在她身 边,忍不住张大了嘴。 “你……你怎么躺在床上、躺在我身边?”她抖颤地问道,一时之间搞不清 楚自己身在何方,又怎么会被困锁在这么暧昧的氛围底下?那将望着她,停在她 肌肤上的手掌不想移动,反问她:“你该问问自己为何要缠住我不放?” “我缠住你?!”小嘴张得更大了。她缠住他?她什么时候缠住他了?那只 停在她胸口处的温暖手掌是属于他的,现在是他在对她做不规矩的事情,怎么会 是她缠他? 那将瞅着她的眼眸,一瞬也不瞬。 “你方才虽然在昏睡,却一直央求着我的抚慰,怎样也不让我离开。”他开 口又道。 真的假的?她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单红帕的心跳得好厉害、好厉害,却无 法悍然地否认,只因为心底深处还是对他存有着期待。明明已是敌对关系、明明 知道他要害死她,却还是对他存着一丝丝的奢盼。 “你想起来了?”他质问着。 “我只有想起你要把我丢进海里淹死。”单红帕咬住下唇,为自己刚才的享 受感到极度惭愧,她竟为了欲而忘记正义。 那将眉心蹙起,被她羞惭的面容给摄去了心魂,再度勾起了想疼惜她的念头。 忍不住又要抚上她嫣红的颊鬓,单红帕却早一步开口。 “我会缠住你是因为我害怕吧。一直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的我,为何得受到 这种折磨?”单红帕把自己在昏睡时的反应解释为无意识的,她记起差点被丢下 海的经过,而会弄成这样,不就是因为被那将给诬赖了。“你一直逼我跳海证明 白己的清白,但我是无辜的,哪怕我真的被淹死了,还是无辜的。” 那将收手,突然改变话题道:“委托你拍卖康熙御用宝玺的柳义夫指出,他 跟你合作过三次,且彼此之间合作得很愉快。” 她的大眼升起了还我清白的希望。“是啊是啊!你询问过柳公我的为人?” 锐眸慢慢眯起。“你果然跟伪造集团挂钩。” “啥?”她呆掉。 黑眸进射出的压迫感愈来愈浓烈,他再道:“柳义夫所效忠的对象,正是专 门制作伪造赝品的‘雅典’。” “啥?”她再度傻住。 “你呢?你在‘雅典’是何种职位?” 她身子都凉了。 “我没有!我在里头什么位置也没有,我甚至没听说过什么‘雅典’!我只 是个单纯的拍卖官,是‘富盛’的职员,我跟‘雅典’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她 慌乱地为自己申冤。“请你要相信我的无辜。” 该相信她?能相信她? “请你相信我!”她嘶声喊道。 那将只是看着她。 单红帕闭了闭眼,半响后才难过地开口。“没有用了是不是?” 那将从床上坐起身,看着目无光彩的她,冷冽地回道:“是没用。” 气力尽散了。 那将移下床,走出房外。 单红帕望着天花板,蓦地,抓起丝被往脑袋一盖。乌云罩顶啊!她的未来… …终止了! 风和日暖的天气,舒服得令人想叹息。即使身处室内,依然感受得到柔馨氛 围在她身畔围绕着,尤其近来可说是诸事顺心,也就难怪辛亚骄傲得不得了。 她坐在沙发上,喝着佣人端上来的咖啡,举手投足的仪态表现得细致又优雅, 仿佛是要让某个人赞赏。 是的,辛亚的目的就是要吸引对方的注意,她就是要让他清清楚楚地正视到 她的存在。 “那先生。”辛亚放下咖啡杯,绽放一抹最美的笑容,热切的眼神锁住他不 放。 那将端坐在沙发的另一头,脸上是一贯的淡漠。 她再笑。即便没有得到回应,辛亚的目光仍旧贪婪地流连在他立体出色的轮 廓上。经过这数个月来的努力,她终于抓到机会接近他了。 “那先生。”娇嗲的嗓音又一次响起,她好温柔地说着。“你邀请我到府上 来,说有重要事情与我商量,能被你点到名可是件三生有幸的事,你放心吧,我 会竭尽所能地配合你。”她会紧紧抓住这个与那将亲近的机会,为了制造这番局 面,她可是费尽心机明!如她所愿,那将果然找上了她。这世上唯有她有资格站 在那将身边,上等人就是要与上等人匹配。 那将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只道:“辛亚小姐……” “请别跟我见外,喊我小亚吧!这样亲切些。”她热络地表示出她的心态。 “辛亚小姐对‘雅典’有多少的认识?”那将直接切入主题。日前从二哥的 系统中得到些许讯息,知道这位出身豪门世家的千金小姐与神秘的“雅典”似乎 有着某些牵连。 辛亚的眸光依旧热切,唇畔也持续绽放最美艳的笑容。 “我对‘雅典’的认识只有一点点。”她回答。 阴森锐利的眼神立刻射向地。 笑容顿时僵住,辛亚连忙改口遭:“我对‘雅典’的认识是来自于一位名叫 房旭的朋友,只是我没有探问太多,你也知道,我并不喜欢探听旁人的私事,所 以只约略知道‘雅典,所收藏的艺术品都是些无价之宝,至于其他问题——” “辛亚?!”从玄关处突然传来的惊讶叫唤,打断了辛亚的话。 单红帕走上前,不敢相信地看着座上客。那人……是辛亚?那个视她如仇家, 也整过她的敌人——辛亚?! 辛亚和善一笑,态度好极了。“红帕,好久没见了,你好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单红帕除了震惊以外还是震惊,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那 将的创墅里与她碰面,并且还惊讶地发现,辛亚的脸蛋跟以前不太一样,她变得 更艳、更美了。 “是那将先生邀请我来作客的。倒是你,怎么也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我记 得九个多月前,你并没有跟随那将去‘紫十字’,我还以为你们分道扬键了呢!” 艳光四射的脸蛋布满了胜利光彩,她从单红帕眼中读出了疑惑,拨了拨秀发。她 会变得更美,是因为去整了型。想当初,单红帕之所以会在‘岚大“校园里被那 将一眼就相中,靠的还不是美丽外貌?为此,她当然要好好地”重新整理“自己 一番,让那将惊艳于她独一无二的美丽,也征服那将的心。 单红帕将视线移到那将身上。她还是无法理解,他怎么会跟辛亚走在—块儿?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单红帕问着。 “我不需要向你报告我跟辛亚认识的过程。”那将冷冷回答,没有道出早在 九个多月前,他就曾经与辛亚有过“间接接触”。那回的“接触”,是肇因于 “龙门公司”的许丽事件,辛亚来电打了单红帕的小报告,指控单红帕是个心机 深重又会演戏的女人,甚至可以为了金钱使尽一切手段。 单红帕是否如辛亚所形容的,他自有论断。 倒是他跟辛亚以前并无交集,对她也毫无兴致,若非要透过辛亚暗究“雅典” 内部真相,他不会容许辛亚出现在他的领域中。 “是啊,你无权追问我跟那将是怎么认识的,你只要知道我们现在是好朋友 就行了。”她笑得很开心。“因缘际会下,那将先生透过‘龙门公司’与我联络 上,我们彼此见了面,相谈之后便建立了友谊,那将已经很明白我对他的崇拜以 及仰慕,也对我释出了善意。”虽说辛亚放话要单红帕别问,但她却又故意说出 两人认识的过程,并且形容得极暧昧。 单红帕不管辛亚怎么说,她只在意那将的反应。 然而,他没有任何的不悦或是不满,态度是如此的平静,换言之,他是同意 辛亚的说法。 那将也把单红帕的情绪一五一十地收进眼中,冷淡的表情突然乍现温柔,只 是他的柔和是为辛亚而来。 “我与谁交往都与单红帕无关,你不必跟她解释太多。”他对辛亚的“罗嗦” 给了警告。 辛亚窃喜,道:“对不起,我太多舌了,是不必跟单红帕解释太多。” 单红帕悲愤地看着他俩一搭一唱。 那将突然起身。“辛亚,你跟我来。” “是。”她顺从得像只小绵羊。 “你们要去哪儿?”单红帕忍不住问道。 “海边。”撂下话,他便领着辛亚往门口走去。 单红帕呆了呆,下一秒,她控制不住地也想跟随而去。 “站住。”站在门板前的那将出声制止她的步伐,道:“留下,你哪里都不 能去。” “为什么不能?”单红帕忿忿不平地抗议。 “为什么?”他回首,冷情地看着她。“别忘记你的犯人身分。” 砰!门扉关上,把她隔绝在世界的另一边。 单红帕呆愣在原地,好半天都动弹不了,想到自己的处境,泪已要流下…… 站在落地窗前,木衍间目送心上人解晶茴从他身边离去。 而这个举动却招来后方不以为然的询问声音。“你认为解晶茴还会回来这里?” 木衍间回首,看着站在他身后的三弟那将,一派轻松地回答道:“也许不会 吧!” “既然不会,你还要放她走,任由她无知地往虎穴里头闯?”那将冷冷一笑, 不明白大哥为何竟然能够如此轻松?他不是正在跟解晶茴谈恋爱吗? 反观自己的处境,那将不得不承认,他就是放不下单红帕,所以才会监禁她, 还找来辛亚探究真相。只是,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其实也是紊乱的。 正因为心思紊乱,所以他才会来找兄长木衍间谈谈。 木衍间看出他的难受,柔和地说道:“偶尔的放手是必须的。我了解她,一 旦强行约束她的行为,只会惹她反感,让她反抗我,如此一来只会增加困扰,我 不做这种傻事。” 此言一出,那将沉默了。对照大哥对解晶茴的了解,他似乎完全不懂单红帕。 “你自己的问题解决了没有?”木衍间看着三弟依然冰寒的面容,心底有数 了。个性尖锐的那将,不是那么懂得“原谅”的。 他没答腔。 木衍间明白他的困扰,继续用愉悦的声音鼓励着他。“要有自信啊!‘爷’ 说过你的监赏能力无人能及,只要是你所看中的,就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那将笑了,笑容却是那么的森冷。“我的监赏能力并不高明,‘爷,错看我 了。” 对于三弟的自贬,木衍间仍是含笑以对。 “是不是错看,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相信单红帕 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将凝视着大哥笃定的表情。 果真会如此顺遂? 她不会让他失望吗? 还要被困多久啊? 单红帕凝视着窗外的蓝天碧海,优美景致还是洗涤不掉内心的阴霾。 她不仅被当成嫌疑犯,现在还必须跟辛亚对抗,她怎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让自己变得这般的可笑? 她不该再幻想会跟他有所瓜葛,千错万错就是当初相信了一见钟情的浪漫传 说会带给自己幸福,才忘了要防范他,结果招致伤害,她是狠狠地受到教训了。 唉叹一声,单红帕转过身去,就瞧见了门前的那将。 “我正想找你。”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喜悦之情,说话的口吻是死气沉沉的。 “请问你什么时候让我离开?我要走、我想走,我不愿意再跟你同在一个屋檐下。” 这次的监禁事件让她彻底认清楚,就算发生了一见钟情的浪漫邂逅,也无法保证 爱情就能够顺顺利利地走下去。 那将看着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排斥我还是排斥辛亚?” “当然是你。” 心却重重一拧,仿佛被他说中了什么。“不要转移话题,你监禁我不就是为 了查明我跟伪造集团的关系吗?这么多天过去了,你的调查结果出炉了没有?” “没有。” “那你还要关我多久?” “直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到来为止,直到你说出贩卖赝品的动机与目的之后。” 单红帕倒抽口气,却无力反抗,只是沮丧地道:“这根本就是变相的恐吓! 你非要我承认自己是犯罪者不可。”问题是她并没有做坏事啊! “你要这么想也行。”对她的愤怒视若无睹,那将继续挑衅道:“总之,你 必须待在这里跟真相战斗。” “好,战斗就战斗!事已至此,我也全力奉陪了!”她已经被气到口不择言, 掉头就冲出日光室,回到自己的“属地”,与住在二楼的辛亚泾渭分明,不会见 着面。 那将看着忿忿不平的倩影消失,脑中又浮现出大哥木衍间的善意劝告—— 偶尔的放手是必须的……强行约束她的行为,只会惹地反感……只会增如困 扰……对照此刻的对立情况,他的计划是否该转个方向? 那将慢慢敛下眼眸来…… 夜又黑了。 几个日夜过去了。 她的耐性也绷到了极限。 圆月高挂,万籁俱静,浪涛声规律地一波波传来。在这么平静的夜晚里,却 有着不安的因子开始蠢蠢欲动着。 单红帕轻轻地位开房门,探出头颅左顾右盼。走廊上甚为宁静,管理别墅的 佣人们似乎都睡沉了,这回应该不会再有人出现拦阻她吧?单红帕悄声地走出房 门,通过走廊,从三楼走下。 希望今晚能够顺利脱离这栋美丽的囚房。 其实在被困锁的这段时日里,她也试过要逃走,却不知怎么一回事,总是在 到大门口时就被佣人发现,然后给请下回去。 这次能否走出这栋华丽朗墅,顺利摆脱掉那将的阴影? 拜托,要成功哪! “你要去哪里?”单红帕才想着,身后就传来讥讽的询问声。 心一凉,闭了闭眼,还是被发现了。 “我去哪里与你无关,辛亚。”不得不怀疑她是她宿命的敌人,每每选在她 最艰困的时候出现为难她。上次的许丽事件虽然疑惑辛亚是幕后指使者,但在没 有足够证据证明之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只是她不懂,为什么这次的赝品事 件又会扯上她? “我猜你想逃走对不对?”随着娇嗲的声音又起,辛亚也从暗处现身。她身 穿粉纱超薄性感睡衣,外头罩着薄纱外袍,空气中随着她的出现开始浮荡出情欲 的气味,氤氲地逼人闪过各种想法。 她的穿着是如此的性感又引人遐思,风情万种的脸庞甚至散发出激情过后的 痕迹…… 单红帕心中一震!辛亚的艳容上写着满满的暗示——她已赢得最后的胜利, 那将已经进入她的房间、爬上了她的床,跟她…… 不想了、不要想了! “你三更半夜拦住我做什么?”她哑声问道。 “我是来帮你的。”她挑起柳眉。 “帮我?”单红帕忍不住笑了出来,却是凄楚的笑。“你要怎么帮我?你知 道我想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辛亚当然是看透了她。“你想逃离这栋别墅对不对?我很清 楚,也很乐意协助你。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那将刚刚跟我玩得很与奋也很开心, 现在累到已经沉沉睡过去,我看他短时间内是不会醒过来的,所以好心地跟你通 风报信,请你快点利用机会逃走吧!” 翻腾的心绪搅得她的心好痛、好痛。“是这样吗?我是该谢谢你,谢谢你让 他……很累。” “不用客气了,反正我也希望你能够尽快消失,我才不想看见你这只碍眼的 苍蝇呢!” 单红帕死咬着下唇,唇好痛,但还是比不上心痛。“我马上就走。” “我送你一程。”辛亚立刻跟在她身后,她要亲眼看她消失才能放心。 两人走下回旋梯,通过玄关,绕出客厅,顺顺利利地往别墅大门的方向而去。 只要再走几公尺,并且没有人跳出来阻止,单红帕就可以成功踏出这座监牢了。 门,开启,安全系统没有启动的迹象,寂静的空气里除了浪涛声外还是浪涛 声。 “顺利成功了,拜拜,一路走好。”辛亚挑起眉,含笑地恭送她。 站在门外,脚跟却突然动不了,她动不了啊!原来举步维艰的滋味竟是如此 的……酸涩。 辛亚脸色微变,出言讥讽。“又不走了?后悔了,不想离开了?原来你的内 心深处还是期待那将现身拦住你呀!” 闻言,单红帕心一冷。她在期待什么?怎么能够期待他呢? “你想太多了。”撂下话,单红帕立刻掉头走人,以飞也似的速度离开这座 令她痛苦的囚牢。 走吧、走吧!不要再……遇见了。 望着单红帕离去,辛亚的眼睛慢慢射出毒辣的火焰。会的,不用太久的时间, 她就会把“单红帕”这三个字,从那将的心底彻底拔除掉!她有把握。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