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厅里,甜美人儿趴在长桌上,微卷的长发编成两条长辫,用粉色的发带束 起,乌亮灵活的眼珠转来转甚是迷人。段紫洛没有穿中规中距的锦袍,也没穿飘 逸华美的宫装,而是一袭清秀简单的装束。 “劲寒,你起来啦!”熟悉的身影映人眼帘,她雀跃的蹦到穆劲寒面前。 他莞尔一笑,一如往日的神清气爽。“公主昨夜睡得可好?” 段紫洛淡淡的笑着,脸上的笑窝美丽。“睡得不好,但梦倒不错。” 穆劲寒听到此话,心怦然跳动。 “劲寒,你怎么了?”段紫洛疑惑的望着他,“今天怎么变得腼腆起来,看 起来好不习惯啊!” “你梳辫子好可爱。” 闻言,段紫洛不禁羞红了脸。 “你这人,夸人都不会,哪有这样说的?将来遇到命定之人,她岂不是被你 吓跑了?”段紫洛吃吃的笑着,毫不掩饰的纯真烂漫。 看她孩子气的表情,穆劲寒也涨红了俊脸。 “公主,劲寒已是宫里的人,成亲倒真是害了人家姑娘。”佟浸柳一贯的柔 媚,眼睛里的血丝微微浮现。 段紫洛听闻一愣,不解其意。 佟浸柳也不是婉约的性子,拉过段紫洛的衣角,在一边嘀嘀咕咕了好半天。 “浸柳,你和公主说了什么?”穆劲寒暗暗的扯了下佟浸柳的衣裳,低声问 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调侃别人一向是佟浸柳的强项。“什么东西 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她一脸深藏不露,轻描淡写的说过。 “那公主刚才在笑什么?”总觉得两人一直在打量自己。 “女儿家的事情,做男人的问什么?”他虽是五人的头头,但佟浸柳向来是 最没有阶级观念的一个,除了有事相求,要不然她才不会乖乖的听他指挥。 好吧,他认栽。从袖中掏出一块温润纯净的羊脂白玉塞进佟浸柳的掌中。 佟浸柳脸上浮出诡笑,“我只是说,你家因为没钱给你娶媳妇,所以才送你 入宫的。”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 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 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 “师父。” “你回来了。”杜贤云收回不像他应有的惆怅,又转回一脸的亲切和漫不经 心。“我们还是晚些再去大理,畅雪她身子弱吃不消。” 是吗?司徒辰萱望见那眸子深处的情绪,可是,那双眼看似快乐,却又比她 还要淡凉。她知道那首是苏东坡作的江城子,写给自己爱妻的词。 自小以为师父是个视感情为无物的人,对任何事都不强求、不认真。 可其实他的内心有个无底的深渊,从来没有说过关于自己的事,像家族、身 世、亲人,仿佛那些都与他无缘。 而师兄也是个可怜人,当年他守在街头倔强的不肯向别人乞求,饿得奄奄一 息也不肯放弃尊严,也许是因为一身傲骨打动了师父,使得杜贤云不愿再收别的 弟子,一心只想把他培养成出色的传人。 而她则是因为巧妙的动用激将法,才被破例收为人室弟子。 这次师父真的是认真起来了,可是……此行是凶是险都不知道,师父为何又 要拉畅雪去瞠这浑水? “公子,请喝茶。” 司徒辰萱温柔的看着畅雪,她外表柔情似水,却又刚烈倔强,是个难得的好 女孩,“用冰泉泡的香针?” “杜先生说,公子喜好品茗,对香针更是情有独钟。”公子仍是那种眼神, 没有太多的热度,没有任何的伪善:但就因为这样,她才喜欢和他在一起,不多 话,但给她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全与舒服。 “畅雪,过几日我与师父要去大理一趟,吉凶未卜,所以希望你能在此等候。” “告凶未卜畅雪才要去,我不能让公子去冒险,而且、而且……” “我不可能让你去,我会请朋友来照顾你。”她走了以后,她的友人们就会 慢慢的把事情真相告诉畅雪。 只要她不在身边,畅雪便眼不见心不烦,迟早会忘了她,这样的结局再好不 过了。 他终于还是赶她了,而且像他这样有钱有势的俊雅公子,身边怎么会少了佳 人相伴?她真是痴心妄想,癞虾蟆想吃天鹅肉。 “到时,我会为你安排妥当。” “不,我和你去大理,走去、爬去,也不要你自个儿冒险!”畅雪夺门而出。 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司徒辰萱。 “师父……” “畅雪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你只能慢慢的让她清楚,说得太直,她会崩溃。” 司徒辰萱叹了一声,“我明白了。” 宁息宫里来了不速之客,所谓的“不受欢迎的人”正坐在宁息宫的小花厅里。 “卓砾公主,近日霞儿想你想得紧呢!你倒也是,来了宁息宫这么久,竟不 邀我来坐坐?”看着段紫洛不逊色于自己的落雁之姿,生为女人,眼里立刻泛起 妒意。 今天她怎么来了?平常两人向来是相见两相厌,霞贵人更是恨她到骨子里去。 “只怕这里上不了台面,让霞贵人见笑。”段紫洛遣退所有伺候的人,只留 二人说话。 “呵呵,哪里哪里,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喜事的。” “什么喜事?”几时她也对自己友善起来?段紫洛不解。 忽然,霞贵人发出娇柔的笑音,尖锐的刺进段紫洛的耳里。 霞贵人慢慢止住笑,“外邦女子向来受轻视,今日我能得如此恩宠真是祖上 有灵,前些日子,我就感觉要有好事发生,果真不假,而且还是双喜临门呢!” 段紫洛更加的迷惑,心里猜想,到底又有何事发生?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皇上已让大臣写上圣旨,选个吉日,便要立我为一品淑妃,这可是喜事一 件,而且皇上他和我说了一些话,是关于公主的终身大事。” “那可要感谢未来的淑妃娘娘了,娘娘的三寸之舌可真是让洛儿欣赏得无地 自容;但敢问,淑妃可曾逗人像作戏一样假可乱真?”段紫洛也不示弱,她向来 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惹怒了她,便会气得失去理智。 “我何曾不佩服卓砾公主,连我那雷打不动、木讷忠恳的哥哥都能跪倒在你 的石榴裙下,天下的男人又怎么能忽视你这如玉佳人?可惜皇上还有位太子,不 然公主大可以因受宠而争得皇位,那时候,第二代女皇在大理出现,更加是祖宗 显灵,三千男侍任你挑。”霞贵人越来越放肆,说的话没有了往日的高雅,倒有 几分难驯的野性与骄蛮。 “霞贵人,你今天心情甚好,但言行有些失常,请回宫休息一下,若失了淑 妃应有的气度,倒有些得不偿失了。送客吧,我有些累了。”几句话轻描淡写, 微透尖刻,因为她虽有着温顺的表象,但那皇族的灵魂是不容让人轻贱的,几句 话说得刺人倒不失身分。 “贱丫头!早晚有_天你和你那木头娘亲一般,夜夜独守空闺,日日都被人 嘲笑,我便是作戏又怎么样?我爱皇上,在这宫中我可不能吃半点的亏,日后若 爬到我头上我可忍不了;我也不怕你告诉皇上,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霞贵人 被激怒了,生气的破口骂人。 “我母后与父皇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你不要忘了,这淑妃的位置即使定了, 你也不一定坐得长久,哪个皇帝不是三千粉黛?有今日的皇后,便有他朝的贵人, 受宠、失宠,都像喝水一样快,你的青春、你的美丽,也有褪色的一日,想开点, 大家可以相安无事。” 啪!火辣辣的一耳光打在段紫洛纤白的脸庞上,立刻浮起触目惊心的红掌印。 管漾莲等人虽听见里面的争吵,但碍于身分不好介入,但在那重重的耳光声 响起时,他们立刻一拥而入。 冉流光看着发狂的霞贵人,用眼神扫向另外三个女伴,暗示她们看住她,以 免她再伤了段紫洛。“快去取芙蓉清肤膏和冰毛巾来。” “霞贵人,请!”百里游风对漂亮女人向来没办法,但她伤了他的漂亮主子, 他便笑不出来了。 而一旁的段紫洛则沉着气坐在那里,让别人为她处理脸上的红肿。“唔,好 痛。”脸上的红肿没有得到纡解,反而更加的刺麻。 看着公主不老实的躲避初浣竹手上的药膏,穆劲寒绷起脸。 “浣竹,我来。”穆劲寒用手掌轻轻托起段紫洛的脸蛋,另一手接过药。 “我知道很痛,但不抹药会肿好几天,连吃饭睡觉也会痛醒的。”这一耳光打得 很重,而且没有控制力度,又猛又狠,贴近她左耳还有一道连带划下的指痕。 段紫洛前阵子才受过父皇责打,相比之下才发现父皇还是很疼她的,他那一 巴掌只是想警告她,而这一耳光则是为了打痛她。 “浣竹,这膏药不是贡品吗?怎么不好用?”段紫洛的红肿没有消退,还有 种不自然的颜色。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拿错了,芙蓉清肤膏是蓝色那瓶。”初浣竹紧张 地把药弄错了,又迷迷糊糊的当芙蓉清肤膏给公主用。 “你怎么可以弄错?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有多痛?” 在一旁仍与百里游风周旋的霞贵人,不屑的说了一句:“不就是一巴掌,有 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又死不了。” 穆劲寒眼里充满了杀气与狂傲不驯的危险。“看在你是个女人,要不然早打 烂你这张嘴!”他捏紧霞贵人纤美艳丽的玉手,用力的甩开。“我才不管你是什 么贵人美人,不准再来宁息宫!” “让她走吧。”直到看着霞贵人离开,段紫洛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你疯了吗?惹了她,以后连小命都难保了,我早就成了别人手中的木偶娃 娃,凡事身不由己,只能做着无谓的挣扎。” 她的语气让穆劲寒的心拧成一团。 “答应我,无论何时都要相信我,今日的事,如果真的怪罪下来,你也别担 心,只要公主平安,劲寒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他亮闪的眼像极了星子。 “劲寒,有你在身边,一切的麻烦都可以迎刀而解,虽然你做事情总有点… … 但我却从没怀疑过你所说的,真的。“他的手好暖,暖到让她想哭。 初浣竹不住的陪不是,手里拿着真正的芙蓉清肤膏。“公主,对不起……对 不起。” “好痛啊。”段紫洛再也忍不住满腔的委屈和眼泪。“劲寒,不要放手,就 这样让我握着你的手好好的哭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可以。” 穆劲寒轻柔的把她的手拉过来,让她纤细无助的身子跌进自己的胸怀,另一 手小心的把清肤膏擦在她的脸颊上。 她笑着说:“劲寒,你们都管住的地方叫家是吗?家,好幸福的一个字呀!” 泪水顺着段紫洛的眼角滑下来,还来不及坠下便被自己擦干。 “晶晶灿灿珍珠泪,飘飘洒洒顺腮流。柔柔细语轻如燕,点点滴滴在心头。” 穆劲寒随性而发说出了心中的语句。 段紫洛会意的笑了。也许当感情波动时,不一定要有什么暖昧的感觉发生; 而是一种默契,一种瞬间的心灵交融。 小亭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脸忠厚,女的则是满脸气愤。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从来不曾!”她用力的拍击大理石桌。 独孤珏面容微愠,“你当真伤了她?”从小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怎受得起独 孤霞那霸道的一耳光。 “哥,那种女人有什么好?相夫教子、三从四德她哪样懂得?只是个漂亮娃 娃而已,哥哥想要美女,我可以找十几个任你挑,保证个个都不输段紫洛美丽。” “霞儿!”他的脸一寒,明显不悦。 霞贵人不敢挑衅兄长的脾气,只好咬了咬粉润的唇。“好啦!我不说她的坏 话,可我先说清楚,日后别奢望妹妹会认她这个嫂嫂。” “你认不认都随你,但起码要尊重她,我也不强逼你与她成为好姐妹,但总 得相安无事;而且,再怎么恼火,也不应该拿她出气呀!”霞儿伤了她,又打破 了她的尊严,日后要她对自己产生好感恐怕更难了。 “哥,你能不能不要喜欢她?” 他娶了自己夫君的女儿,以后辈分论起来可不好听。 “再说,她对你根本就没意思,我看,你还没有那个伺候她的太监来得有希 望。”霞贵人虽然是大金贵族出身,却仍是野性难驯,但她很会掩饰自己,明白 自己该表现出的样子。 “我会让她爱上我的,而皇上那一关,根本就不是问题。”独孤珏自信的微 笑。 “她爱不爱你我不管,但……我绝不饶那个胆大包天的奴才!”谁求情她也 不会留情,从小到大,她从没被谁如此对待。 定要让那段紫洛知道她独孤霞不是好欺负的,别人欠她的,她绝对要十倍、 百倍的讨回来! “笙歌阵阵繁星舞,孤月无侣夜自享。夜夜幽思守空闺,何时盼回薄幸郎?” 后宫嫔妃佳丽众多,舞娘、歌姬更是无数。 这么多年,她全都视若无睹,到头来却换来一句:朕不需要一个对朕不在意 的女人! 皇后不是该宽厚仁慈、心怀广大的吗?为了让他活得潇洒风流,她教自己不 去嫉妒别人,不去吃酸醋。 我不敢要你的爱啊!你不是我一个女人的所有物。 皇后心中暗暗的呜咽,她是个傻瓜,不是吗?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言,今日的 段心翔全部拜她所赐? 三更了,皇后娘娘独自走到那座曾经充满爱意与幸福回忆的人工湖,万千愁 绪涌人心头。 “做了二十几年夫妻,没有朕的日子你就这样过的吗?”看昔日深爱的艳容 布满眼泪,再硬的心肠也会化为绕指柔。 皇后一惊,险些掉人湖中。 幸好他手快,她才得以脱险。“你还是这么笨!掉入湖里朕可不会再救你一 命了。” 皇后整张脸变得惨白,口中的话却如千斤重,任她怎么张嘴也吐不出半个字。 “那首诗是你做的吗?好酸。”四十多岁仍是风流倜傥的段沁翔,虽不再年 少,却充满成熟的魅力,也莫怪霞贵人会为之倾心。 “臣妾唐突了,皇上不要见怪。”她一如往日的平静温柔,没有丝毫的造作, 只有满面的灵真之气。 “不是你?那便怪了。”他走过去抓住她的手。 “我不敢骗皇上,欺君是大罪。”他刻意的亲近好似梦中之景。“时候也不 早了,皇上一定累了……” “你恨我吗?”段沁翔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皇上,臣妾对你没有丝毫埋怨。” “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你要是再这个样子,休怪朕不顾结发之情,废 了你的后位!”皇上用力的甩开她的手。 “霞贵人芳华正茂,谈吐动人,臣妾理当让贤。” “不在乎?你好!” 她知道他走了。再次离开了她的梦。 我夜夜笙歇都是你害的,是你的冷淡让那些女人接近我,是你搞得我贪恋美 色却总忍不住去想你的…… 那声音恍如隔世.在耳边旋转不停。 花园里,段紫洛若有所思的荡着秋千。 “公主,喏。”穆劲寒把一顶用红茶花编成的花环戴在她头上,默默的看着 她被红艳茶花映红的娃娃脸。 她小声的说着话:“劲寒,难道……你真的要抗旨吗?” “公主,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那皇帝胡涂至极,他倒要看看他如何制 裁,他可容不得公主受那么大的委屈还得吞回肚子里。 他倒想和那皇帝斗斗智,再把那贵人的行为大大添油加醋一般,如果真的讨 不得理,再逃之天天也不迟。 他把头上的公公帽摘下来,把长及腰部的长发也松开,并从身后掏出把匕首。 段紫洛眼尖的抢过去。“你干嘛?你说过不会轻生的。” 父皇下旨,要将穆劲寒逐出大理,永不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她久久回不过 神来。她知道,霞贵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没料到她会做得这么绝。 “喂,你以为我要自杀啊?”穆劲寒好笑的坐在地上。“天塌下来我都懒得 烦,放心、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会让皇上改观的。”他可不容公主受那霞 贵人的委屈。 “那你拿刀干嘛?”这刀好锋利!总不是拿来玩的吧? 穆劲寒抚了抚自己亮丽的长发,回答她:“我想削一束送给你,不想要吗?” “想要。”段紫洛说完又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不后悔吗?”他逗她道。 “不后悔!”她轻抚他的长发,“我宁可一时后悔,也不要一生后悔。”她 答得一语双关。因为她怕这是穆劲寒留给她最后的东西,更害怕他做出傻事。 段紫洛把头上美丽的红茶花拿下来,轻轻的放在他的头上。“我宁愿和你分 开,也不要你抗旨留下来,我……我……你走吧!” “公主?” “你走吧!”她不忍再看坐在地上的穆劲寒,更加不敢回应他心碎般的呼唤。 不能回头,一回头就会害了他。 宁息宫里一片死寂。 段紫洛像被抽空了三魂七魄的娃娃一样动电不动的在床上发呆,手里端着的 粥已经凉了还丝毫未动。 突然,喧哗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公主不好了,劲寒他激怒了皇上,皇上要打死他呢!”冲进来的是管漾莲, 性烈火爆如她,真弄不懂为何老大会这么做。 被逐出大理又怎么样?反正他的易容术高明,简直称得上出神入化了,大不 了换张脸再回来嘛。 再说这小小的大理国怎么能难得倒他?反正,他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样 可不像他啊!他知不知道这样会打乱之前所定的计划? 粥碗滑落在地上跌成碎片。“他果然做傻事了。” “公主,就算你救不了劲寒,也要劝劝他,不然以他那个倔脾气,可是不见 黄河心不死的!”老大平时就很倔,倔起来像头牛一样,但他今天太反常了,他 去见皇上之前还说自有一方妙计,可这“妙计”比苦肉计还糟啊! 段紫洛轻轻回答:“劝他又能怎么样?上午我讲的话他一句都没听,现在去 劝也是枉然,父皇发起火来可是六亲不认,只能……只能怪劲寒太过倔强。” 在外面等候公主救人的冉流光等人听到此话,都忍不住气愤。“公主,本以 为你是位善良又和气的主子,可今天才发现我们认错了你,劲寒若不是为了你, 也不会让霞贵人报复!更不会为了强留在你身边,不惜对皇上出言不逊。他是很 倔强,但他却是个有血有肉、说出做到的男子汉。”佟浸柳眼里不再有柔媚的婉 约之姿,而是冰冷的眼神。 “劲寒错看了你,原来你不过是个胆小软弱的公主而已,脱去了公主的光环, 你什么也不是,只是个胆小鬼!”管漾莲不再想什么尊卑,更不再想什么后果, 她一向有话直说。 百里游风和初浣竹默不作声,但看得出他们也是很难过的。 “算了吧,公主也有自己的难处,而且他要是想逃,还会没办法吗?”冉流 光强压住自己的情绪说,但说话时却也不看段紫洛。 “你们不觉得他在殿前的行为有些怪异吗?特别是他看到皇上时露出的那种 惊惧眼神。”早知当时就该立刻带走穆劲寒,管他倔不倔,依不依。 那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冲动,不顾大局。 “所以我才让公主劝老大嘛!” 声音越来越远,好像很远了吧。段紫洛心想。 人都走散了,只有段紫洛还颓坐在那里。 劲寒若不是为了你,也不会让霞贵人报复!更不会为了强留在你身边.不惜 对皇上出言不逊。 心里某根纤弱的弦被触动了,很疼、很酸;与穆劲寒相处的甜酸苦辣还历历 在目—— 你不要理我啦!我是个臭娘娘腔,你让我哭死好了。 怎么可能让你哭死,我不准你死,你死了我要上哪里找第二个你? 我不活了啦!反正我只是个小太监,姥姥不疼爹爹不爱。 公主,你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好开心。你是我见过最没架子的主子了。 他的话让她哭笑不得,可今日记起,却更觉心酸。劲寒,劲寒,你干嘛要这 么做?为什么当时就不听我一句? 你梳辫子好可爱。 永远不会说夸奖姑娘家的话,但每一句却又那么的让人心湖漾动。 你怎么可以弄错!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有多痛! 劲寒……劲寒,眼泪无声的坠地,却又莫名的敲进灵魂里。 答应我,无论何时都要相信我,今日的事,如果皇上真的怪罪下来,你都不 要去担心,只要公主平安,劲寒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她怎么了,这么自私的人是自己吗?什么时候她的心丢了?什么时候她的心 也是冷的了?泪再一次沾上双睫,双手在冰凉的丝被上微微抽搐。 晶晶灿灿珍珠泪,飘飘洒洒顺腮流。柔柔细语轻如燕,点点滴滴在心头……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