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昨晚,沛霖从东风路民生银行营业所取回张宏亮藏匿的这批文件后,我们连 夜进行了查阅。从文件中,我们找到了黄显峰老先生写的一份《我的自传》。”容 国梁说着。 黄沛霖躺到床上,两眼一闭,瞿中信那张狡诈的面孔又浮现在眼前。他想着这 七八个月来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又躺不住了。他坐起来,两眼又盯在了张宏亮的那 幅书法上。 “拂墙花影动……”这一句比那三句更隐蔽,它隐含的究竟是什么呢? 正在琢磨着,听见小妹在说话,他就往楼下走来。 这时罗妈拿着一些香烛纸钱正在跟小妹唠叨。 “嫣红,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我买了些香烛纸钱,晚上你们兄妹俩烧 烧,也好让你爸在那边有钱花。” “罗妈,全靠你费心,我俩都忙得记不住这日子了!” “唉,多少年从来都是这规矩,我记得住。” “罗妈,你刚才跟嫣红说什么?”黄沛霖走下楼梯问。 “今天是七月十五,鬼节。罗妈买了香烛纸钱,说是让咱俩今晚给爸爸烧一下, 以表儿女的怀念!”黄嫣红说。 “我是信佛的人。”罗妈解释说,“沛霖,你别见怪!” “信佛?佛……拂……”黄沛霖默念着。 “是啊!”罗妈说,“我小时候住在三道堰,以前那儿有座花影塔,每年一到 七月十五,在塔边烧纸钱的人可多了!” “三道堰有座花影塔?”黄沛霖瞪大眼睛问道。 “是啊!”罗妈说,“后来修二环路,那塔被拆掉了。” “那花影塔的位置,现在是什么地方?” “现在……嗯,大概就在东风立交桥那一带吧。” “东风立交桥……”黄沛霖猛然大彻大悟,“对!拂墙花影动——有风才能拂 墙嘛,肯定是它了!” “我去一下!”他拔脚就跑出了楼。 傍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流滚滚。黄沛霖驾着丰田轿车在车流中左躲 右闪地行驶着。 黄沛霖摇下车窗,减慢车速缓缓驶上大桥。他探头往桥下看去,引桥下的路口 边,东风路——醒目的路牌映进他的眼帘。他为之一振,驾车驶下引桥进入了东风 路。 丰田轿车在宽阔的东风路上缓缓向前行驶。 黄沛霖的两眼鹰隼般地往马路两边望着。 蓦地,一家民生银行营业所出现在马路的左侧。他激动了,亢奋了!一打方向 盘,丰田车猛地一个左转弯,掉过头,弯箭似地向这家银行营业所冲过去。 走下车,黄沛霖望一眼营业所的牌照,微笑着走了进去。 找到营业所所长,他客气地说:“请问,你们这里有张宏亮租用的保险柜吗? 噢,我得说明一下,张宏亮——就是前不久报纸上登的那个涉嫌杀妻、后来自己又 在海上遇害的律师。” “这——无可奉告!你是……”所长疑惑地盯着他。 “哦……看我,光急着找材料忘了介绍自己。”他掏出证件,说,“我是公安 局刑警队的,正在侦破张宏亮一案。” “噢,原来是这样!” 所长抱歉地说着,马上打开计算机进行查找,不一会儿,便在租用保险柜的栏 目中找到了张宏亮的名字和保险柜号码。 “走吧,我带你去看一下。”所长关上计算机,说。 来到银行保险柜库房,张宏亮租用的保险柜被打开了。 果然,凡是张宏亮及其父亲经手办理的有关中环公司的秘密材料及黄家的秘密 档案,都藏在这个保险柜中。 张宏亮藏匿的材料揭出了黄家鲜为人知的秘史。 翌日下午,黄宗福专案组召开紧急会议分析案情。黄楠局长接到刘国栋的报告 后,放下手上的工作也特地赶来了。 会议开始后,黄沛霖先简单介绍了一下拿到这批材料的经过。接下来,由容国 梁汇报,他的面前放着一叠重要文件。 “昨晚,沛霖从东风路民生银行营业所取回张宏亮藏匿的这批文件后,我们连 夜进行了查阅。从文件中,我们找到了黄显峰老先生写的一份《我的自传》。”容 国梁说着,举起了一份变得发黄的文件,“就是这份文件,署名是黄显峰。” “这是我爷爷写下的,它比我的年龄还长。”黄沛霖插话说,“开始,我认为 这里面大概不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但没想到读过后……竟会是这种样子……”他 顿住了,也说不下去了。 “张宏亮的父亲张国祥在世时就是黄家的律师。这份《我的自传》是黄显峰保 存在他那儿的。”容国梁接着介绍说,“黄显峰是一九一六年生人。他在《我的自 传》里讲,黄家早在本世纪初,就是江浙一带的富商,在老家响水有田产房舍,在 上海、宁波等地都开有商行。但全家主要的居住地是上海。黄显峰二十岁结婚,婚 后三年没有生下儿女。之后,抗日战争爆发,为躲避战乱,与其妻吴氏逃离上海。 逃难途中,不幸与妻子失散。后来,黄显峰只身逃到了广州。在那里,他与一个名 叫舒巧凤的妓女同居了。这个妓女是从江苏被转卖到广州的。两人同居近一年,舒 巧凤怀孕了,黄显峰欣喜不已。不幸的是,没等孩子生下来,两人又被战火分离了。 “黄显峰离开广州,四处飘荡,一年后来到四川重庆,没料竟然与失散的妻子吴氏 在这里相遇。这时,吴氏膝下已养育着一个近两岁的男孩——这就是黄宗福。吴氏 告诉他说,分离时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到了重庆八个月后,才生下这个孩子—— 快看看吧,这是你的亲儿子,瞧,长得多像你!黄显峰瞅着孩子的眉眼,是挺像自 己。他非常高兴,没想到来重庆不仅与妻子团聚了,还有了一个快两岁的儿子。黄 显峰从此开始从事化工产业,而且青云直上,很快发展成为有名的民族资本家,产 业也又转回了江浙一带。黄宗福六七岁时,也就是解放战争前夕,他们举家迁回了 响水老家。也就在这时,吴氏不幸病逝。吴氏临终时,向黄显峰说出了一件令人震 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