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拯救 随着一系列非法融资案被揭开、查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知道非法金融机构 祸国殃民。 整顿金融秩序的行动以雷霆万钧之势骤然横扫过来,有人来不及“风过矮身” 就被席卷走了。 这时的承天宫信用社正像一列隐蔽在盘山轨道上逶迤前行的火车,异乎寻常 地奔驰。 乐原的金融同业界开始注意它,在怀疑它是个怪物。 说是信用社吧它卓尔不群,不遵守大银行主导下的游戏规则,另搞一套非常 洋化的操作模式,依靠一些稀奇古怪的理念指导实践。说它东施效颦生搬硬套国 外银行模式吧,它又没有出现通常担心的脱离中国实际。它的业务在突飞猛进发 展,资产规模已经超过三十亿。 关于它的议论越来越多。尤其让大银行难以忍受的是,承天宫信用社如同一 面镜子,它以客户为中心,把“以老子为中心”的大银行很多弊病映照出来。 因此他们坚定不移地认为,承天宫信用社就是扰乱金融秩序的始作俑者。他 们齐心协力向封谷博士施加压力,要求他管束这个“皇帝新衣”里的不懂事的孩 子,否则他们将联合起来惩治这个叛逆。 这一来封谷博士的压力就很大了。 现在还仅仅是说承天宫信用社是不懂事的孩子,尚不知道它是个私生子。 封谷博士十分害怕几家大银行越闹越大,引起上面对承天宫信用社的关注。 一旦被关注就有可能派人调查,一旦调查就有可能揭穿承天宫信用社的底细,一 旦查明承天宫信用社事实上已经被私人控制就有可能认定它是非法的金融机构。 果然如此的话,就有可能人头落地,包括封谷博士也将生死未卜。 所以封谷博士急急忙忙要求承天宫信用社赶紧刹车,韬光养晦避过现在的风 头。 但是火车正在山腰盘旋,突然刹车十分危险,非常有可能诱发挤提存款风潮, 反而欲盖弥彰同时车毁人亡。 通达堂反复权衡后,没有采纳封谷博士的建议。他们分析: 通过购买承天宫从而控制承天宫信用社的手续都是完整的,体改委、地方金 融监管办、财政局、工商局都有明确批复,应该无懈可击。至于这些机关是不是 越权审批或者违规审批,是这些审批机关的责任。 承天宫信用社只有把规模迅速扩张到足够庞大才有可能尾大甩不掉,即使整 顿政府也要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下手。 正是基于这样的判断,他们决定进一步推动承天宫信用社加速发展。 先赋非常担心速度太快后整个运行机制跟不上,反而可能自取灭亡。 他急急忙忙赶去上海,请罗尼尔先生带人来帮忙诊断,承天宫信用社还需要 在哪些方面改进。 先赋十分清楚,这时候的承天宫信用社连伤风感冒都不能承受,是否健康将 决定它的生死存亡。 罗尼尔先生高兴地接受了邀请,很快就带人来为承天宫信用社进行技术指导。 TIM 银行上海分行经理罗尼尔先生能够亲自带人来指导承天宫信用社,封谷 博士忽然萌发个念头。 他准备通过外资银行的肯定,来为承天宫信用社的合理存在寻求一点支持。 连洋人都说承天宫信用社好得很,看其他大银行还能怎么说它糟得很。 于是封谷博士向靳天枢汇报,与其等待人家说三道四,不如主动张扬。 靳天枢也觉得这个办法好,便安排乐原的新闻机构跟踪采访罗尼尔先生,听 听洋人怎么评价承天宫信用社。 与此同时,靳天枢和封谷博士都赶来,自始至终陪同罗尼尔先生一行参观承 天宫信用社。 罗尼尔先生和他的随行人员都感到惊讶,没有想到信用社的操作水平能够达 到这样的高度。 罗尼尔先生诙谐地说,他以为是到了TIM 银行乐原分行,认为信用社的操作 流程、营销方式和风险控制措施几乎是TIM 的整体移植。 不过他们对信用社的核心账户系统感到遗憾。虽然这套自主开发的系统还算 先进,但与TIM 的核心账户系统不可相提并论。 最大的问题是客户信息太少,交易信息太杂乱,灾难备份安全性不够。 这样的毛病必然存在的危害是,银行内部依然是个黑箱,不能及时发现存在 的隐患,一旦遭到外来力量的打击马上崩溃。银行的经营就是垒鸡蛋,不能建立 可靠的核心账户系统就类似黑窟窿洞垒鸡蛋,其危险不言而喻。 先赋忧心忡忡地说他也着急,可是要建立TIM 那样的核心账户系统,光软件 开发费就需要投入几十亿,信用社想都不敢去想。 罗尼尔先生表示,等到外资银行可以参股中国金融机构了,如果承天宫信用 社愿意接受TIM 技术参股,他可以向TIM 总部建议全力支持承天宫信用社。他对 这家信用社非常感兴趣,对先赋和他领导的这支队伍满怀信心。 参观结束后,先赋邀请罗尼尔先生等人去通达堂,靳天枢和封谷博士一同陪 去。 罗尼尔先生童年时来过这里,那时罗尼尔家族和通达堂友谊深厚。他们没有 从恪恭院后门进入通达堂,而是绕道竹林路,从通达堂门楼进去。 汽车在通达堂门楼停下,罗尼尔先生对他随行人员说,他对中国历史了解一 些,知道像通达堂这种门楼不是有钱就能建造的。中国古代建筑讲究规制,乱制 建造要杀头。所以他要求随行的人整整装束,进门后要恭敬。 过照壁,仰望面前的巍巍祠堂,罗尼尔先生说中国人盖房子总是盖得让人害 怕,他每次走到这里双腿都要发抖。 知道这是供奉熵家祖宗的地方,罗尼尔先生上去默哀。 从回廊绕到池塘,清波荡漾,夕阳的余晖火红一片,翠晴带着女眷在此迎接。 她笑吟吟地解释,她们是在以传统的礼节欢迎罗尼尔先生一行,因为在古代 的中国,女眷不能走出二门迎客。 罗尼尔先生很高兴,看见慧如、丁冬、先英打扮得光彩照人,他说: “我们家族的人一提到通达堂都很悲伤,以为早就被摧毁了。” 翠晴也有很多感慨,叹息着说: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母亲托人带给我一包方糖,还附一张纸条,那上面 写的是:‘我祈求你们不要因为一包方糖再折磨已经不幸的姑娘,我猜想她很虚 弱了。’唉,还是惹了麻烦,我被人追查了好久,以为这是特务暗号。” 说着话就到花园。草坪上已经摆放两张餐桌,翠晴要在这里宴请罗尼尔先生 等人。 在彬彬有礼的礼让客套中,都显得有些拘谨。 宾馆送来的是中餐,不大合罗尼尔先生和另外几位洋人的口胃,随行的翻译 和一位台湾同胞也不习惯吃中餐,他们就不断喝酒。他们要喝酒主人自然陪同, 至暮霭沉沉时,个个都被酒精刺激得兴奋起来,于是不断要求添酒。 五彩地灯通明,夜色中的花园格外迷人。地设音响播放出亨德尔《愉快的铁 匠》变奏曲,丁冬突然起身,在开阔草坪上翩跹起舞。 客人大喜过望,鼓掌欢呼。丁冬一时兴起,就打电话叫宾馆音控中心依次播 放《友谊地久天长》、《掀起你的盖头来》等舞曲,然后邀请客人跳舞。全都有 兴致,便来邀伴上场。 慧如不与陌生人跳舞,抢先扯住先昆。罗尼尔先生邀请丁冬,先英、小九不 可能陪舞,挑选出的宾馆服务员都上去也是女伴不够,又不能随便叫人来通达堂, 先赋便打电话请来宁昕儿和仰秀。 之所以请仰秀是因为她特别爱跳舞,同时先赋也想借此表明,他不会记恨仰 秀,连这样的家庭舞会都请她,表明还是欣赏她的。 仰秀特别兴奋,像蛇一样紧缠住封谷博士。封谷博士也是兴致勃勃,不时跟 仰秀调笑,甚至有些酒后放纵。 宁昕儿跟靳天枢跳舞,他们是表兄妹就比较随意。先赋却看着十分不舒服, 他分明看见靳天枢把宁昕儿搂抱得太紧,而宁昕儿并不抗拒。 看场面有点混乱,翠晴怕来客中有梁上君子,悄悄嘱咐先赋调两个信用社警 卫来,但是要隐蔽免得惊扰客人。 至夜里十点,跳舞的人仍旧兴致勃勃。先赋十分不解,他们怎会有这么高的 热情,连翠晴都不知疲倦。 看见慧如郁郁闷闷坐在阴影中的椅子上,先赋过去拉她跳舞,她有些犹豫不 过没有拒绝。 两人慢慢走着舞步,先赋感觉到慧如在颤抖,低声问: “大嫂冷吗?” 慧如不说话,过一阵她问: “怎么不陪昕儿?” 先赋很生气: “没看人家有表哥陪吗!” 慧如哧哧地笑: “你们男人真是无聊,就不怕你大哥也这样想?” 先赋一激灵,回头看先昆正在跟丁冬跳舞,他低声问: “二哥呢?” 慧如叹息一声: “丁冬迟早要后悔。只顾自己,把老二弄得整天恍恍惚惚。” 先赋取笑: “二嫂怎么弄二哥了?” 慧如一脸滚烫,隔着衬衣先赋也能感觉到。她将脸贴在先赋胸脯上,先赋发 现她在流眼泪,慌忙问: “这是怎么啦?” 慧如不回答,先赋猛然明白,胸中翻涌起难以名状的情感。 他的命运是被慧如改变的,没有慧如对他的赏识和信任他不可能获得今天的 一切。慧如从不向他索取回报,始终只是以温暖的情怀关怀他,甚至超过了对先 昆的体贴入微。先赋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不是现在才发现这样的微妙。 慧如突然挣脱出来,说要去歇息。看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先赋不由得想是 不是自己太自私了?如此一想他打个寒噤,觉得这念头无比荒唐充满罪恶。 宁昕儿还在跟靳天枢跳舞,先赋开始愤怒了。靳天枢已经四十出头,但是保 养得好,依然十分英俊,又有一种特别尊贵的气质,一看他跟宁昕儿如此亲昵先 赋就想入非非。 他想去宣布舞会到此为止,又怕失礼,坐在一边生闷气。后来还是丁冬嚷着 要走,这才提醒大家该结束了。 先赋憋着气不理睬宁昕儿,只顾送客人去宾馆。 将客人安排妥当后正准备回家,突然手机响,宁昕儿娇声唤他去招待所喝茶, 说她的车就停靠在宾馆门口。 先赋怒气未消,想赌气不去,仍然身不由己上了宁昕儿的车。一路上先赋不 说话,惹得宁昕儿也生气。 到宛自天成招待所,宁昕儿只顾一个人朝前走,以为先赋会跟上来。先赋却 突然掉转身回去,把宁昕儿气得哭起来。 返回通达堂,见他房间亮着灯,推门进去看原来是先英。 先英说她还是睡不着。先赋却困了,加上明天还有好多事,就去洗澡先睡。 先英坐在椅子上看会儿书,听到先赋没有声音她感到冷清,气呼呼地钻进先 赋被窝。先赋被惊醒,哄先英回自己房间,先英不肯,先赋不想惹得她哭哭啼啼 就由着她。 看先英一会儿就睡着,微微上翘的嘴唇透着甜蜜微笑。先赋油然想到宁昕儿, 这会儿肯定非常生气。他开始后悔,不该去猜疑,不该去惹宁昕儿生气,她已经 很不容易了……这么想着先赋就没有睡意。他突然翻身起来,去叫常二哥开门。 汽车都停在宾馆车库。先赋出门后叫个出租车赶到宛自天成招待所,再拐向 园中园桑梓堂。 下车后他有点发怵,不知道该不该闯进去。平时经过朝里面瞭望过,宁昕儿 一直不邀请他去,桑梓堂对于他还是神秘叵测。 犹豫一阵,他鼓起勇气摁响桑梓堂巨大的巴洛克式拱形大门门铃。 沉重门扇开启时悄无声息,出来个一身黑制服白色武装带的保安,十分威严。 语气倒还温和: “请问先生有事吗?” 先赋壮大胆子说: “我是通达堂的,宁昕儿约我来。” 保安十分乖巧,热情地一伸臂把先赋带进旁边小屋稍候,另一个保安赶紧拨 电话联系。 不久一个人疾步赶来,对襟白绸紧袖褂子,笔挺西裤,路灯下皮鞋也锃亮。 不过二十来岁,俊美清爽。 他喘息着一鞠躬: “通达堂三少爷吧?我是萤辉房的兔儿。” 宁昕儿的闺房叫萤辉房。 他早就知道桑梓堂很大,解放后被政府征收为公园,落实政策时被宁家赎回。 仍然没有想到大得匪夷所思,里面居然还有河流贯穿。 已是深夜照样灯火通明,几乎就是一座笙歌不歇、宴饮流水的奢靡宫院。河 岸戏楼还在演出,不时看见匆匆来去的男仆女侍。 先赋看得瞠目结舌,不禁想: “这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 就是不见宁昕儿,先赋猜想她是赌气不出来。侍女滴滴金哧哧地笑着说: ' “才睡下,这会儿该起来了。” 先赋跟上滴滴金进侧门,卧室光线昏暗,香气扑鼻。 宁昕儿头发蓬松,一身雪白睡裙,柔柔软软斜倚床头,面朝板壁。看滴滴金 退出了,先赋小心上去问: “还在生气?” 宁昕儿不回答,先赋笑嘻嘻地逗她: “我来赔礼道歉的,这狼窝虎穴把我紧张得浑身冒汗。” 宁昕儿翻身坐起来,怒气冲冲地盯着先赋: “这一来不就闹得全都知道啦?” “就是要他们全都知道。” 两人都直了眼瞪着对方,随即就是发痴发呆。朦胧的灯光下,隐隐可见宁昕 儿领口宽松,酥胸若隐若现。裙摆下双腿颤抖,她缓缓低下头,房间里只有急促 的喘息声,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过一阵听到蚊蝇样细弱的一声: “亲我……” 先赋一步就跨上去,禁不住流下眼泪来。说不清楚为什么这样的时刻反而会 流泪,宁昕儿也是泪流满面。 将宁昕儿捧在怀里亲吻,一身都酥麻了。宁昕儿周身喷香,柔若无骨地贴上 来。透过一口气,宁昕儿呜呜咽咽说: “我不问你从前,但是从此必须忠诚,答应吗?” 先赋点点头。宁昕儿又说: “你也不许问我从前,我保证从此忠诚,相信吗?” 先赋再点点头。 室内空调温度很低,先赋随手扯过床上童毯,宁昕儿一激灵,细声说: “不好。” 先赋知道她误会了,笑嘻嘻问: “做什么不好?” 宁昕儿一脸滚烫,拱进先赋腋下。先赋把她捧起来偎依在怀里,看着宁昕儿 的眼睛深情地说: “感情不需要语言表达,只要爱抚。” 宁昕儿调皮地说: “但是我想听甜言蜜语。” “那我每天说一句。” “不行,至少十句。” “还要看质量啊,没质量的废话说一百句也不中听。” “现在就说句有质量的给我听听。” “我偷偷写的爱情诗,先别笑,听我念: 关怀 青草关怀野花 野花关怀芬芳 芬芳关怀蜂蝶的深情 即使在寒冷冬季 枯黄原野上 即将消失的生命 依然热泪盈眶安慰土地 永远不要失去对春天的信心“ 宁昕儿“扑哧”一声笑,甜甜美美地说“感动”。突然问: “你为什么总是躲避?” 先赋凝视着宁昕儿泪光闪闪的眼睛: “说不清楚,可能像捕鸟,越是想得到越是不敢靠近。” 宁昕儿眼角溢出泪水,紧紧抱住先赋脖子哽咽着说: “昕儿的生命和灵魂都是你的。” 两人都感动得不能自已,缱绻缠绵一刻也不肯分开…… 宁元一得到消息,宁昕儿已经把先赋带进桑梓堂。 他见过先赋,还参加了纳庶正名仪式。他绝对相信翠晴的眼力,能够被翠晴 看中并收为养子的人才德品行肯定上乘。他也不怀疑女儿的选择,宁昕儿能够统 领几千人不大可能在认识人上发生重大偏差。 宁元一的忧虑在于,他知道女儿的脾气,认定的事非要做到底,万一通达堂 不同意先赋倒插的事情就会非常麻烦。而他又是绝对不会同意女儿嫁出去,即使 宁昕儿心甘情愿宁元一也不能让女儿脱离桑梓堂。 宁元一立即赶回来,先去通达堂探询翠晴的口气。 一见面翠晴就取笑他: “是不是又来下喜酒帖子?一路留情又养几个啦?” 宁元一五十多岁,特别注意保养,加上相貌标致,看上去还有些英气。 他哈哈笑着回答: “你又不是不了解,寡人有疾嘛。哎呀,我说老姐姐啊,你不能光挣钱不享 受呀!” 翠晴笑骂他: “混账话可别当着孩子面说。” “操劳几十年了,儿大女成人,你还苦等什么呀?看你这通达堂,跟庵堂净 院似的多冷清!” 翠晴不愿意谈这件事,把话岔开: “先说正经事吧!” 宁元一直截了当说明来意,请翠晴成全。 翠晴沉默不语,过了好一阵才说: “收下三儿的时候就知道他跟昕儿有情,其实就是在帮你们储备女婿。” 顿了顿,翠晴突然流下眼泪,赶紧抹干,有些难为情地说: “可是,有些话老姐姐都说不出口,不说吧你们又不能理解。明白讲吧,这 个家快撑不住了……”说着眼泪又涌出来。 宁元一弯下腰拍着她肩膀说: “老姐姐有话尽管讲。” 翠晴叹息一声: “老二垮了,现在保养身体要紧,什么事都不能做。先昆太本分,人家花一 分力气他要花十分,我看他是挑不起这个家。剩下几个女流,你看那丁冬能做什 么,只要不让我们为她操心就阿弥陀佛了。先英像她大哥,克勤克俭,做事也不 叫苦,就是少点灵性,做不成大事。慧如倒是贴心,可是这孩子不能交际只好守 在家里。眼下就是这样的摆布,你替我想想,如果再把三儿送出去,未必还有合 适的等着我再收一个进来?” 宁元一点上一支香烟,愁眉苦脸说: “昕儿心比天高,她就是要当家做主。就算她进了你们通达堂,我想她也不 会快乐。现在她肯定不会后悔,但是如果非要离开桑梓堂,已经得到的地位全部 丧失,她肯定会去怀念纺织集团那份事业。十八岁就跟着我创建的这份事业,十 年了,怎么舍得丢下,抱块石头捂十年还舍不得扔掉呢!如果到这边来,她又是 非要做人上人,难免姑嫂勃奚谷,如果再跟几个妯娌相处不好,反而闹得两家都 不好。” 翠晴说: “这个我不知道反复想过多少回了,你就是不来提起,中秋节你和老太爷都 回来,我也要去跟你们讲。元祺那个主意倒是好,非嫁非赘,各人退让一步,孩 子两边都可以住,然后呢各人做各人的事业。既不为难两个孩子,两家还更加亲 密了。” “恐怕通不过。这算什么呢,往后的孩子姓宁还是姓熵?” “两边的祠堂都记挂名,一边一个名字。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我们族 谱里就有好几个先例。” “我们家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把先赋招进来,肯定会带进大笔财物,你 们总不会礼都不下吧!如果把昕儿嫁出去,她的位置就好让给其他人。所以家族 里的人,怎么肯同意?”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反正你们一向轻视媳妇女婿,至今没有重用任何一个 外姓,三儿就是去了你们桑梓堂也不过当长工。不就是为了聘礼吗,聘礼我照样 下。前年你们收的那份聘礼算是最大的吧?一千万,你跟他们讲,我也下一千万!” 宁元一问: “那先赋对你就有这么重要?” “现在风雨飘摇,信用社不靠他靠谁顶得住?除了这个我还想,三儿不是我 亲生亲养的,更加要特别厚待他。” 宁元一感慨: “老姐姐做事就是让人佩服。你们以情收服,我们以利收服。不管怎么说, 老姐姐既然有这样的姿态,我一定设法做成。”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