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沈让绝对有压倒人的气势,只是淡淡短短的一句,那两个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就急忙的出去找医生。 整个过程对简思来说,是无边无际的折磨,她的世界一下子变得黑暗,无一点 亮光,她只能任由沈让抱着她,因为她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领,可还是感觉到来自四面的冷风在不断的吹进她的衣 服内。 她很害怕,害怕爸爸就这样走了。 中间的时候,一大群穿着白袍的医生快速从走廊的另一侧跑过来,每个人都在 和沈让说着什么,可是她听不见,病房里不停的进出着医生护士。 静谧滞缓的空气又在这个空间里流动着,楚母虽然被打了一巴掌,可是她也看 得出简思身边的男人不简单,不然怎么会医院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在说 她儿子还没来,她现在要闹,只会吃亏。 看着被沈让抱在怀里的简思,楚母的眼中漂浮着恶毒。 简思一直沉默的保持着那个姿势,唯一的一点变化就只抱着膝盖的手指关节越 捏越紧,指甲完全变成了白色。 等了多久她也不清楚,只知道仿佛是过了一实际那么久。 简思的妈妈很快赶了回来,头发乱糟糟的盘在脑后,脚下穿着不同的拖鞋,整 个眼眶凹陷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都那么的艰难。 简思站起身,她张了几次口,声音生硬好像每一个发音都让她困难。 “妈……” 眼泪顺着简思的脸颊落下来,她终于忍不住落泪了,她被老天一点点的逼到了 绝境,还能残忍一点吗? 这个病房离风口很近,寒风夹杂着冰意漫澈她的心底。 简思走进母亲的身边,想拉住母亲的手,可是简母却挥开了她的手,冷冷的看 着她,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一句话都不说。 简思眼里最后一丝火光熄灭。 简思看见母亲美丽的眸子里其实充满了极深的怨恨,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心像被什么东西刺穿,汨汨地淌血,又像许多的冰激子一下子全部涌上,冷的 她忍不住地哆嗦。 十二月的天气很冷,很冷。 一如她的心。 突然病房门被拉开,简母被她的两个姐姐搀扶着上前,紧紧抓住医生的手。 “还能救吗?” 医生叹口气,摇摇头:“太晚了……” 简母当场翻了白眼,人就直直倒了下去,简思接住母亲放生大哭,两个大姨急 急按着简母的人中。 这个清晨的风里,带着一丝清冷的寒意刮进简思母女的心间。 简母缓过神,看了一眼扶住自己的人,然后伸出手,一下一下将简思的手从她 的身上掰开,然后走进病房。 简思忽然往前追随母亲走了一步,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抽走了一般,她 站立的有些困难,不得不伸手靠着墙壁支撑一把,她不停的喘气,喉咙里撕拉着, 张开嘴,无声的卡住,再没有一点声息。沈让看着简思的身体在往下滑,赶紧眼明 手快的上前从后面扶住了她,想把她拽着,简思的身体软得向一团泥巴,直溜溜的 往地上坠。 简思的目光一直落在一个地方,面如死水,眼睛看着一个地方又似乎没有焦距。 这样的简思脸上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气息。 很快楚慕阳和韩晓宇一前一后的跑了进来。 咣当!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简母冷着脸看着简思和楚慕阳说着:“你们两个进来。” 简思推开沈让的手,走进病房,她的心,她的身体都在发抖。病床上的简父似 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氧气罩取下,抖着手,指着楚慕阳,张了张嘴。 楚慕阳迎着阳光,他的薄唇没有弧度,不带一丝感情,还有那一双黑色的眸子 散发着寒意。 他走上前握住简父的手:“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简思亲口和我说的,她 外面有人了……” 楚慕阳玩了个文字游戏。 他明明知道事情并不是那样的,而且这个事实才叫他憋在心口的气全部松掉。 “不……” 滴滴…… 简父的手猛然垂下,头一歪。简父有很多的话想说,他想说的是,简思是个傻 孩子,自己的孩子自己怎么会不了解呢,怎么会是简思在外面有了人呢?那天听见 别的女人的声音,他就清楚了,他只是恨,恨自己,以为为她找了个有钱的,生活 无忧就会幸福,可是她离婚了,却连说都不敢跟自己的父母说,他这个做父亲的太 失败了,可是他也遗憾,他的宝贝啊,从小到大呵护了二十七年的女儿,以后要由 谁来照顾? 简父就带着这深深的遗憾离开了人世。 “爸……”简思扑到病床上摇着父亲的身体,她不相信,不会的,不会的。 简母耗起简思的头发,顺手一巴掌掴在简思的脸上,只说了一个字:“滚!” 简思跌坐在地上,一张小脸瘦到不足巴掌大,唇色发紫,脸色犹如一张纸,穿着极 少的衣服,目光游离,时而晦暗呆滞。 一口血气憋在口中,咽不下吐不出。 简思站起身子,眼眸带着无尽的毁灭之光直直射向楚慕阳,白色的唇抖着开口 :“为什么说谎?”整个过程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心像一座寂静的空城,除了冷 啸的风,什么都不剩。 楚慕阳低垂着脸,脸上是无尽的哀愁,他略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 “阿阳。”她亲昵的唤着楚慕阳的名字,仿佛所有的鸿沟都只是昙花一现,她 叫的流连,却又果决而深沉,她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楚轻浅的声音: “你走吧。” 楚慕阳不知为什么心就突然的很空,难受,他伸出手,可是简思轻轻的一避, 他的手尴尬的停留在空中。简思只是站着,她仿佛已经被这个世界所遗弃,爸爸走 了,妈妈不要她了,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她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死亡,这是第一次,也就这么一次,就足以让她肝肠寸断, 痛不欲生! 沈让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不清楚,他的唇抿成僵直的一条线,走向简思的位置, 才伸出手,简思就放声的大叫:“不要碰我……” 眼中带着那无尽的恨意,是的,恨意。 简思想不到自己的一个谎言,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这个想法万根啐了剧毒的隐 形尖针扎进她的心脏,呼吸困难,疼痛难忍。 然后发了疯一般的再次扑向父亲的病床,不管母亲如何的打在她的身上,她就 是不肯离开,死也不离开。 韩晓宇看着楚慕阳眼中的火花,害怕的上来拉扯着楚慕阳的胳膊:“阿阳,我 们走吧……” 楚慕阳却突然甩开韩晓宇的手,紧紧抓着简思的手:“老婆,如果我说我错了, 我们可不可能……” “不可能。” 碰的一声,关上的心门之后是两颗渐行渐远的心。 沈让一把拉开楚慕阳的手,楚慕阳一个没注意脚下绊了一下,额头狠狠磕在墙 角上,顿时鲜血直流。 病房外的楚母韩晓宇韩母这时全部涌了进来,楚母更是和简思的两个大姨打成 了一团。 病房内乱成了一团。 杂乱中简思只听见一句:“我们不该走到这一步的。” 楚慕阳终于明白,很多东西,一旦错过,就是永恒。 一步错,步步错。